第八章 山雨欲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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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王伯就盯着会所瞧,随着一步步的靠近,他将手里的烟缓缓掐灭。老大望了王伯一眼,请示是否要自己先进会所打探一下孙莹在不在里面。王伯摇了摇头,说道:“不用,这个丫头鬼得很,她知道咱们会盯上赵俊华的,不会让我们这么轻易找到她。而且,就算她在里面,我们现在也不能动她。赵俊华的手下也不是吃干饭的!”
老大默默地跟在王伯身后,不再言语。通常跟外人打交道的时候,王伯会亲自出马,他们这些杀手是不允许随便多嘴的。他们只是工具,杀人的工具!
会所值班的兄弟打量了眼前的两个陌生人几眼,一个中等个子,微胖的身材,一张笑面虎的脸,身后的一人脸色有点发白,身材魁梧,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他挥手止住两人的脚步,问道:“你们找谁?有什么事吗?”
王伯笑眯眯地说道:“小兄弟,麻烦你跟赵俊华赵兄弟通报一声,就说孙莹的伯父来拜访。”值班的兄弟满心疑惑:“孙莹?找我们会长?你贵姓?”由于赵俊华封锁消息,他并不了解孙莹的事情,只是模糊记得好像有这么个人。王伯依旧笑道:“我姓王,杨平还有孙莹都叫我王伯!”
“王伯?!”值班的兄弟的心猛地一颤,吃惊之情溢于言表,对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赵俊华早就吩咐所有兄弟小心谨慎这个人,而且此人又是杨平的伯父,让他不能不吃惊。幸好他还有些理智,忙整顿了一下慌乱的心情,说道:“好,好!您稍候,我这就去通报!”说完冲另几个弟兄使了个眼色,快步进了会所。剩下几个人的手悄悄向后背藏刀处移动了几分,脸上虽没露出半分惊恐,却已做好了厮杀的准备。这当然逃不过老大的眼睛,他的嘴角微微一敲,做出一个冷笑的表情。非常可疑!老大悄悄望了王伯一眼,王伯一直笑脸应对几个兄弟,看不出半分紧张。老大知道,他能想到的,王伯早就注意到了。
吴海听到这个名字,也是吃了一惊,而且赵俊华并不在会所。稍稍思考了片刻,他说道:“你先出去,应付几句,千万别慌,我马上就到!”值班的兄弟心里有了底,马上返了回去。等他出去后,吴海忙拿起电话联络赵俊华。
此时,赵俊华正在乐不思蜀之时。本来于倩受金刚要挟曾约赵俊华吃烧烤,但后来不忍心就取消了。赵俊华对此心知肚明,所以今天特意拉她一起吃烧烤。但是肉还没烤熟,手机就响了起来。
赵俊华抱歉地冲于倩笑笑,起身去接听电话。吴海在电话里着急地大说一通,赵俊华仿佛毫不在意一般,一直“恩、恩、恩”地应着,还不时冲于倩笑一笑,最后,吴海忍不住问道:“俊华,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你说句话呀!”赵俊华轻轻一笑,这才说道:“吴大哥,你急什么,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一次,肉还没烤熟呢,你电话就打过来了,你总得等我吃完饭吧!”“可是……可……”吴海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说:你小子怎么这样了!赵俊华笑道:“你听我说,烤肉烤肉吗,是我在烤肉,总不成肉烤我了吧!这样吧,你告诉几个朋友,就说我陪一位美女用餐呢。至于美女是谁,可以让他们猜一猜。吃完饭我们就过去!”说着还冲于倩摆摆手。于倩听到美女二字,轻轻一笑,夹起一片肉,起身递到他嘴边。
赵俊华轻轻含住肉片,冲于倩挤了一下眼,一边含含糊糊又应了几句,然后挂断手机,开始继续享用秀色美餐。
吴海硬着头皮走出了会所,满脸堆笑地将等得有些不耐烦的王伯两人迎了进来。王伯笑道:“赵会长真难见呀,不知道方才忙什么呢?”意思是嘲笑吴海做贼心虚,不敢见他。吴海脸一红,说道:“王先生,您误会了,我不是会长。我叫吴海,方才我一直在打电话,联系我们会长,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王伯本来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心想:也对,赵俊华这个人虽没见过面,但素闻为人精明,自然不会是眼前这人的粗笨形象。他缓缓问道:“奥,那不知道联系上没有?”
吴海慢吞吞地说道;“已经联系上了,但是会长说他正在吃烤肉,而且是跟一位美女一起。他说吃完肉马上过来,先让你们猜猜这位美女是谁?”王伯一听,不由自主地跟老大对望了一眼,两个人心里同时冒出了一个名字:孙莹!王伯心里暗暗吸了口冷气:赵俊华、孙莹,你们到底要玩什么把戏,好,我就看一看,你们有什么本事!王伯冲吴海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等一会吧,顺便听听你们这里的一些有趣的事情。吴兄弟不介意吧?”吴海忙笑着应允:“怎么会呢,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里面请!”
赵俊华不紧不慢地跟于倩边吃边说笑。很快,一盘肉见了底,马上又上了一盘。赵俊华一边吃心里一边盘算,心想:这次得好好烤一烤这只老狐狸!他时不时偷着乐一下,于倩心里纳闷,将叉子一敲盘子,铛的一声脆响,吓了赵俊华一跳。
“怎么了,谁惹我的大美女不高兴了?”他赶忙问道。于倩用叉子一指他的鼻子,说道:“你!”赵俊华用字的叉子轻轻将于倩的叉子格开,说道:“喂!喂!小姐,天地良心呀!我就算再对不起你,也没到动刀动叉的地步吧!”于倩一笑,问道:“你刚才偷着乐什么?说!”“我笑了吗?”赵俊华反问道,但一见于倩的叉子又举了起来,他忙答道:“对对!我笑了,我实话实说!呃……”他刚一停顿,于倩的叉子就逼了过来。赵俊华双手一举,忙说道:“是这样的,过几天是圣诞节,我答应弟兄们带你去见他们。不知道你被一群大光棍盯着瞧会是什么滋味,所以……”
于倩小嘴一鼓,气道:“我不去!我又不是你的跟班!你身边不是有小玉和小敏吗,把它们带去得了!”“那怎么行,我答应他们把女朋友带去的。难道你是想,让她俩变成我的女朋友?”赵俊华故意挑逗道。于倩不吃这一套,不屑地说道:“你有那个胆量就行。我说不去就是不去!”说着埋头吃肉,不再搭理赵俊华。赵俊华故作无奈地说道:“那好吧,我让步,算我不对。但是我答应下了,言而无信总不好吧。这样吧,一会吃完饭,你陪我去一趟,就十几分钟,这样也并不算我食言。晚上正好跟阿龙、小蔓聚一聚。怎么样?给我个面子吗,要不然我很丢人的!”于倩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好吧,看你可怜惜惜的份上,给你个面子!”“谢谢老婆!”赵俊华叉了一片肉送到于倩嘴边。于倩美美地一笑,低声说了句:“瞧你那熊样!”

俩个人又吃了一会,赵俊华看了看表,心说:一个多小时,差不多了,再烤鸭子就要飞了。
王伯实在坐不住了,开始在屋子里溜达。一开始,吴海还能陪他聊聊天、侃侃大山,但时间一长,连他也觉得疲倦了,只得一个劲安抚俩人,让他们再等了等,再等一等。王伯心里暗气暗憋:什么烤肉呀!到现在才明白,原来烤的是我!好你个赵俊华,果然够精!老大是眉毛早就立了起来:暗暗发誓,抓住机会,一定要好好修理赵俊华跟孙莹!
正在这时,王伯的手机突然响了。一阵悦耳的铃声打破了许久的沉闷,几个人都感到松了一口气。王伯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机,看了看号码,他的眉毛不禁一动,但是却没有人在意。接听后,他朗声大笑道:“大哥呀,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呀?……奥……奥,这事呀,行,回头我就过去……好好,你们先吃着,我马上去!”吴海在一旁听得迷迷糊糊,心说:有人请他吃饭?谁呀?
王伯有围着屋子转了几圈,叹了口气,说道:“吴兄弟,看来我是无缘见赵会长了,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我改天再来拜访。刚才那边的朋友打电话催我,我不得不走了!”吴海也感到很抱歉,连连道歉,将两人送到门口。
还没等王伯的脚迈出门槛,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王伯在哪?快带我去见他!”
吴海一听乐了,说道:“我们会长回来了!”王伯一听,本已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他也很想看看这个烤了自己半天的赵俊华到底是个什么人。没过多长时间,脚步声响起,啪啪啪……一个年轻人率先走了进来。王伯细细打量了一番,高个,稍稍偏瘦,大眼睛,宽脸盘,还戴副眼镜,两道浓眉,眉梢微挑。乍一看像个文弱书生,细瞅是个满脸英气的青年,但仔细观瞧,又能从眉宇间发现一丝戾气。王伯点了点头,果然名不虚传。
赵俊华快步走到近前,问道:“你就是王伯吧,我是赵俊华,常听孙莹提起你。真是抱歉,让您久等了!”王伯笑道:“没关系,能见到你,就不虚此行!孙莹也没少说起你呀!”赵俊华故作疑惑地说道:“对了,孙莹呢,她怎么没来?”王伯一听,心里一颤,这小子反将自己一军,难道孙莹不在这,他刚才跟谁一起吃的饭?王伯打了个哈哈,问道:“不知道方才是哪位美女把赵兄弟的魂给勾住了?”赵俊华一笑,忙拉过身后的于倩,说道:“她是我女朋友。我介绍一下,她叫于倩。于倩,这是王伯。”于倩乖乖地叫了一声。王伯哈哈大笑,但是心里早已骂开了:好你个姓赵的,老子耍了一辈子猴,今天叫猴耍了!
笑罢,王伯说道:“孙莹这孩子,就喜欢四处乱跑。一开始我以为她跟你在一起呢,每想到弄错了。如果你见到她,替我告诉她一声,别乱跑,记着回家。这年头坏人太多,我不放心!”赵俊华笑着答应下,心里也暗骂老狐狸,明明是警告孙莹:回来还好说,不回来绝不罢休,却非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王伯说道:“既然见到了赵兄弟,我就没什么遗憾了。我几个朋友聚会,打电话催我,我得告辞了!不然他们饶不了我!呵呵,赵兄弟,有空再聊。”赵俊华故作惋惜地说道:“哎呀,都怨我,我如果不陪女朋友吃饭,也就不会耽搁这么长时间。没能跟王伯好好叙一叙,真让我感到很遗憾!”王伯笑道:“没关系,以后一定有机会!”他说话的时候,故意在“一定”上轻轻顿了一下。赵俊华心知肚明,说道:“那好,在下一定恭候!”说罢,俩人哈哈大笑。赵俊华拱手将王伯送出了门外。
在两个人的身影急匆匆地消失后,一个婀娜的身影从会所里走了出来,站到赵俊华身边。赵俊华望着两人的遗影说道:“还真让你猜对了,王伯真的来了,看来你的确很了解他!”女孩一笑,说道:“我再了解他,也不如你,你这顿烤肉真差点把他烤熟了!你就不怕他嫉恨你?”赵俊华笑道:“你以为他是来干什么的?找你的?他的确猜到你在我这,以你的个性,越危险的地方你觉得越安全,他肯定也知道。你了解他,他同样也了解你。但这次他并非为你而来,他是刺探我的虚实。反正他都已经怀疑了,那我就让他知道,我并不好惹!”女孩苦笑道:“看来是你最了解他。他方才说有朋友约他,那百分百是假话。他根本没有朋友,何况在这个偏远小城。”“那会是谁?”赵俊华问道。女孩举目望天,说道:“看他说话的神情,还有那声‘大哥’,我猜多半的杨平的父亲!”
赵俊华眉头一皱,说道:“这么说事情更麻烦了。哎,真不该被你拉上贼船!”女孩一笑:“现在想下也晚了,不过,应该说我上了你的贼船还差不多!”旁边的于倩听不下去了,挤到两个人中间,挽住赵俊华的手臂说道:“什么贼船不贼船的,他已经上了我的船,就别想再踏别的船!”女孩一笑,心说:我孙莹都到了这种地步,又有那条船能收留我呢?至于她这条“船”是指感情还是指命运,只有她自己清楚。
王伯匆匆离开会所,蹩了一肚子的火,但是又不好发泄。老大小心地问道:“王伯,难道出了什么事?”王伯瞧了瞧四下无人,低声说道:“我们得马上回去,大哥说福州的货出了问题,有几个点子很扎手,需要拔掉!”说着望了老大一眼。老大自然明白那重眼神,那时一种看一个工具、看一个机器、看一把刀、看一条狗的眼神。他知道,自己需要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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