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三生缘岂容风雨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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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的祁少凡紧张的看着父亲,父亲此刻的表态几乎决定了一切,如果萧芜是他与萧伯母所生的女儿,那么父亲一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祁恩泰喝了口茶,看着母亲道:“我也希望芜儿能给我祁家做媳妇!”
“好啊!”祁少凡不由得大声叫道,他开心极了,他不晓得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只是大声叫道:“好啊!太好了!”
梁瑛见儿子这样,连忙过来拉着骂道:“混小子,幸而你是个小子,不然你奶奶爹娘的脸都叫你丢光了。”
祁恩泰瞥了一眼儿子,缓缓道:“但是……”祁少凡突然冷静下来,又紧张地看着父亲。
“但是我不希望凡儿入赘,毕竟齐善堂不能没有人继承!”
“好!芜儿一定同意!”祁少凡疯魔了一般,跑至萧丽欣的面前,兴奋道,“婶婶,你和芜儿去说,她一定同意,她一定同意。”
萧丽欣看着如此景象,心中笑道:“看来你们小两口早就对上眼了,幸而我没急着替珊儿张罗。”
史依兰看着孙子不同寻常的欢喜和兴奋,像个孩子似的在屋里跳来跳去,不由心内叹了一声,“萧、祁两家终究是定下姻缘的。”
祁恩泰见儿子这般兴奋,心中竟释然了,如此将萧芜带在身边,美欣应当放心了。
梁瑛自来是拗不过孩子的,儿子喜欢自己自然也喜欢,她笑着对萧丽欣道:“如今芜儿只有你们这几个长辈儿,万事要你们作主就好,明日我就带了聘礼去提请,这样一来,我们可是亲上加亲了。”
“嫂子这么说,我今日就回去预备,若能赶在二十二日与我那侄女儿一同出阁,可不是双喜临门!”
祁府中的一出喜剧是谁也想不到的,此刻的萧芜才送走了曹小蕙和邱璇,毕竟个人有个人的事,又有谁能陪自己一辈子呢?她缓缓在花园内踱步,少了说话的伴,这个家又冷清下来了。
“扑楞楞!”一道白影飞过,萧芜欣喜张开手臂地唤了一声“木木!”
一只白鸽飞回来停在了萧芜的手臂上,萧芜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到手心中抚摸,却自问道:“你不是木木?”
“对不起,木木我没能救活它!”熟悉好听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萧芜登时红了眼眶。
“这只鸽子也叫木木,是我赔给你的!”男声越离越近,仿佛就在耳际。
萧芜哽咽了,断断续续道:“你很喜欢擅闯别人家吗?木木……本来就是你的,又说什么赔呢?”但腰际却被紧紧抱住,一股温存的暖意驱赶了寒冷,萧芜感到周身都放松下来,可是不行,这样不行,她挣脱开来,往前走了一步,“我们现在不可以,我们……”
“芜儿,我要娶你……”
萧芜兀得放开了手,鸽子“扑楞”飞了出去,她回身看着祁少凡,眼泪含在眶里,怔怔地问道:“弄清楚了么?我是谁……谁……谁的……”
“没有,还没有!”祁少凡上前抓住萧芜的肩膀,他看不够这张脸,可是她却消瘦了,憔悴了,他心疼极了,“但是我们可以在一起了,你知道吗?你的姨母来我家给你提亲,我爹竟然当应了!这意味着什么?你明白了吗?”
萧芜睁大了双眼,一口气提在胸口,难以置信地看着祁少凡,窃窃地问,仿佛这是梦,用力了就会醒过来,“真……真……的吗?你哄我的?是不是……”话未完,滚热的泪水便顺着脸颊滑落,萧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祁少凡的怀里痛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你不会对我失言,你不会对我失言……”
祁少凡心疼地将萧芜抱在怀中,她的每一下颤抖都让他心痛,“我不会离开你,我说过,我要守护你一辈子!”
“小……小姐……”匆匆赶来的管家看到这情景后,在几度思想斗争下,终于打搅了两人,萧芜尴尬地与祁少凡分开,问道,“怎么了?”
“姑奶奶派人来请小姐今晚去何府住一晚。”
萧芜道:“你亲自去回话,就说我明日一大早就过去,今晚就不去了!”
管家不敢再多说,低着头匆匆跑了。
萧芜羞红了脸,对着祁少凡嗔怪道:“你看……多丢人!”
祁少凡将拉揽在怀里,笑道:“不丢人,以后我们天天都在一起。”
萧宅温情仿佛融化了冰雪一般,竟使得万物复苏,但何府却不曾太平,今日萧丽欣前脚才走,阮佩瑶便去缠磨丈夫,提出要把珊儿嫁到祁家去,何正琛自然知道发妻已定下了一切,又不愿直说,便只道:“你找丽欣商量吧!这事儿我可张罗不来。”可等萧丽欣回来后,她只与丈夫在房里商议事情,阮佩瑶连面也没见着。实则萧丽欣早就听丈夫说了,责怪丈夫不该把曾经说的话告诉姨太太后,便有意待在房内不见人。就这样直到第二日,直到萧芜来到何府,直到一家人在厅堂内齐齐坐着,迎来了提亲的梁瑛婆媳二人和祁少凡。
何芷珊见这阵仗,便知道祁府是来提亲的,但她见萧芜也在,便不敢多得意,果然听梁瑛笑着将来意说明后,她气愤地几乎窒息。
“好啊好啊!芜姐姐和我同一天嫁!”何芷汐拉着萧芜道,“芜姐姐好不好?”
萧芜虽然心中有底,却还是又惊又喜,被芷汐这么一说,更是羞涩难当,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众人见萧芜羞涩的模样,都大笑起来,史依兰却疼惜地拉过萧芜在身边,“好孩子,以后就真的能陪着奶奶啦!”
阮佩瑶眼见自己的希望落空,可是登堂那么多人,她不敢发作,不然自己也捞不到好果子吃,错过了祁家,她想总还是有更好的人家。
何芷珊不晓得这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祁恩泰是傻子吗?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儿子女儿结为夫妻,那本病簿志不可能有问题,绝对不可能。她跨前一步,冷冷扫视了众人,怒不可遏地朗声道:“你们都疯了么?”
众人冷不丁被这话怔住,都望向何芷珊,只见她红着眼睛,柳眉紧蹙,一双美丽的媚眼里射出寒冷的目光,一字一顿道:“他们是兄妹啊,怎么能结婚,怎么能结婚?你们都疯了吗?”

所有人都惊呆了,何正琛夫妇更是面面相觑,萧芜脸色刷白,她不晓得何芷珊要如何说下去,而自己要如何应付下去。
“珊儿,你……”阮佩瑶拉着女儿低声道,“别急啊,别惹急了大太太!”
何芷珊挣脱了母亲的手,上前一步道,“你们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为什么这么说?”
萧丽欣竟悠悠喝了口茶,道:“来人,把小少爷带下去!”待一个老妈子上来带走了何溢,她才道,“芷珊,好在刚才屋子里没有外人,你这话要闯多大的祸,你可掂量过?我以为这家里只有汐儿才会冒冒失失的,如今你竟让我这么失望。”她眼神直逼何芷珊,“如今你倒说个子丑寅卯来啊!”
从何芷珊出生起,萧丽欣就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叫自己这么难堪。
“娘,你不要怪我,我也不希望等**之事发生后,你们再后悔莫及。”
史依兰冥冥中感到不安,却紧紧地拉住了萧芜的手。
“何芷珊!”萧丽欣的眼神凌厉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样一个大家闺秀的嘴里怎么会有如此不堪的词眼?姨太太,你怎么教的你女儿,难道把你那龌龊的一套都交给了她么?”要知道,何芷珊说的话是在诋毁萧丽欣的亲姐姐,诋毁救了她一命的祁恩泰,是触动了萧丽欣心中最敏感的部位,她自然愤怒,自然要如此厉声地指责她们母女。
阮佩瑶一句话也不敢说,她看见丈夫没有向自己投来任何安抚的目光,她晓得自己如今只能被萧丽欣欺侮而不能做任何反抗。
何芷珊看见嫡母愤怒的眼神,听见对她对生母的侮辱,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当着……祁少凡的面,她忽然记起母亲之前说的“为了你,娘可是什么都豁得出去”,可是如今母亲却一言不敢发,不晓得为什么,何芷珊此刻却生出了豁出一切的心思。
“娘,你大可问问祁公子,问问芜儿,这是怎么回事?”何芷珊冷冷道。
祁少凡正要开口,萧丽欣却阻止了,“芷珊,我问你啊!你来说就好了!”
何芷珊冷冷一笑,说道:“他们两个都知道,都知道祁伯伯的一本病簿志上写着‘叶竞峰,男,脾肾亏损,不育。’”她转身看向众人,“这是什么意思,各位长辈都知道吧!”又道,“娘,既然当年萧姨妈当年有孕众人皆知,那不是明摆着,芜儿不是萧姨妈和萧姨丈的孩子,不是!”她如是说着,却分明看到,萧丽欣的脸色变得异常惊异,并不时的去看丈夫,于是她的眼神中闪过得意之色。
厅堂沉静了许久,萧芜的脸色尴尬而惨白,可是她却觉得史依兰的越握越紧,越来越温暖。
何芷珊又开口道,“你们想不想知……”
“芜儿当然不是他们的孩子!”萧丽欣似乎下定了决心,却看向阮佩瑶问道,“芷珊一岁那年,我也怀孕了,是不是?”
“是!”阮佩瑶缓缓道,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蹙眉道,“但那个孩子胎死腹中了。”
“什么日子……”
“和……和萧……和你姐姐生产的同一天。”
“是啊!就是芜儿生辰那天!”萧丽欣缓缓起身,眼眶湿润了,慢慢走向萧芜,从史依兰的手中牵回她的手,捧在手心里,一股热泪夺眶而出,说道,“因为芜儿是我和正琛的孩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厅堂内的煞静显示出了所有人的惊讶,何芷珊媚眼圆睁,半晌才冷冷笑道:“娘,您这话叫人怎么相信?”
萧丽欣捧起萧芜的脸,细细看了几眼,回身来对着众人道,“本来我和正琛以为这个秘密永远不会叫人知道,可是没想到姐姐、姐夫这样英年早逝,可即便如此,我也没想过要把它公布于众。但如今……”她泪眼婆娑,声音哽咽,“正如芷珊说的,姐夫他不能生育,可是萧家不能没有继承人。姐姐极爱姐夫,她不愿叫世人知道他的丈夫无能,所以……她与我商议,从我有孕开始,她便假装怀孕,将来不管生男生女,她就抱走了我的孩子,让她做萧家的继承人!”萧丽欣说着,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徒然生起的晕眩让萧芜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祁少凡一步跃上,扶助了她。
何正琛亦起身走到何芷珊的身边,拉起女儿的手,缓缓道:“芜儿是你的亲妹妹!”
“我好歹是何家正规的大小姐,有爹有娘,来历清白。你呢?你那挂名的爹连生养都不济,你是哪儿来的?石头里蹦出来的,还是在外头私生的野种?”哈哈……多可笑,这是我曾经对萧芜说出的恶言,可是如今,她萧芜却成了我的亲妹妹。何芷珊的脑子突然有中发蒙的感觉。
“这件事,我也知道!”梁瑛起身过来,从儿子的手里牵过萧芜的手,对众人道:“我以为这是秘密,所以也从没有提过,恩泰说,当年就是他为竞峰看的病,竞峰的病其实是从娘胎里**来的。”她看了一眼何芷珊,缓缓道,“你是想问我们,要不要知道病簿志上那首红墨七绝?”
何芷珊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梁瑛,这本是她最后的筹码。
“那个醉育的千金,是我的思杭!”梁瑛缓缓说道,眼神中露出自信,“你祁伯伯对你的萧姨妈有的,只是兄妹之情罢了!”这一次震惊的却是史依兰,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保守了这么多年的秘密,其实儿媳妇一早就知道了。
何琦不知道别人是否相信这一切,但他完全信了。回想之前母亲对自己与芜儿在一起那样无情的反对,甚至威胁,这才是为了不要让自己犯下**之错,好在,这一些得到了阻止。而自己,也找到了真正的感情归属。他不由得紧紧握住了祁思楠的手。
萧丽欣凌厉的目光扫过何芷珊,此刻的她已然不知所措,“好了,我希望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这里都是自家人,所以我没什么好担心的,芷珊,娘能相信你么?”
“我……”何芷悲痛欲绝,“嗵”的一声跪了下来,掩面而泣,“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啊……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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