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妒怨起噬毁本善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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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河的府宅虽不比金海,却也华丽,但因不曾带着游玩的心情,萧芜根本无心去欣赏这个自己从未来过的“家”,只是在仆人的指引下进了卧房,就再也没出来。何琦则被安排在客房,本想和妹妹好好谈谈的他,因祁少凡的突然出现而搅乱了心思。
“小姐,娘叫你吃饭去。”柳心妍在房外道。
“嗯!”里面只是轻轻的应了一声,却又没了动静。
“小姐……”
“吱……”房门被打开,萧芜站在门前,脸色有些苍白,“饭一会儿再吃,怪腻的,没了胃口!”看来,萧芜方才受惊的心还未平复。
“是!”柳心妍想了想道,“表少爷也不出来吃饭,小姐,要不要……”
“随他吧……”萧芜回身入房,懒懒坐到窗边,说道,“我觉得,这座房子构造像极了祁府……”
柳心妍见主子神色迷离,静静问道:“小姐想什么呢?”
萧芜缓缓道:“看见祁少凡,我突然想起了他姐姐,方才有那么一刻,我以为回到了从前,可是看到他,我知道……”随即苦笑了一下,微微舒展身体,口里喃喃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小姐,你没事吧!”
萧芜温和道:“没事!只是心还没有定下来,刚才着实吓坏了。”她正说着,一个丫头进来道:“小姐,津河府台大人来了。”
柳心妍惊呼,“府台大人,多大的官呀!难怪刚才派兵出来给我们解围呢!”
萧芜的笑容中带着足足的不屑,说道:“历来商人最是满身铜臭,叫人看不起的。士农工商,我们是最最末等。但凡有些地位的官员,再不愿意与商人来往,可谁又叫我们商人手上捏着大部分的财富呢?为了钱,他们就变着法儿地给你使绊子,非等你乖乖填满了他们的胃口,才能在他们的治下顺利地做生意。否则,他一日三查,不抢不拿,也叫你买卖做不成!”
柳心妍将信将疑,说道:“那这个府台大人来做什么?难道来要钱的?可上回我们去宁河县,冷县主对小姐您是毕恭毕敬的,又怎么说呢?”
萧芜看着柳心妍的满脸疑惑,想了想,笑道:“萌娘不同你讲过我们萧家的历史吗?”
柳心妍认真地摇了摇头,道,“娘说,东家家里的事,不能随便嚼舌根子。”
萧芜很是满意,说道:“难怪娘会叫她带了你来陪伴我。这府台大人来寻我,自然是有原因的,这些将来我给你讲,不管怎样他是官我是民,不该怠慢!”于是吩咐丫头打前儿上茶上点心,自己换了件罩衣就跟了出来。
萧芜带着柳心妍姗姗走至客堂,见一男子坐于其中,锦衣华服,身边随侍三五站了满满一屋子,很是有谱,脸上的神色也露着得意的欣喜,仿佛要迎财神爷一般欢愉。
“民女参见府台大人,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萧芜上前盈盈福身,缓缓道。
“萧……这位就是萧小姐?”那府台紧紧盯着萧芜,就盼她抬一抬头,说道,“不必多礼,快快起,快快起!”
萧芜缓缓站直了身子,眼里含着温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细细看了看这个已知天命的府台,横眉牛眼,一副贪婪的模样。
府台定睛看了萧芜,横眉一挑,很是吃惊,心内道:果然是个妙龄少女,可这眼神……仿佛在哪里看到过。哦!像她的母亲。
“大人,请坐啊!”萧芜道,说着伸出手来引向上座。
“客气,客气!”
二人才坐定,就上来一个衙役,凑到府台耳边嘀咕了几句,府台脸上阴阳不定,末了低声道了一句:“叫他们收押着,等我回头去处理!”
待那衙役退了下去,府台笑道,“本官听说萧小姐一路散财济民,小小年纪已赢得江南一带老百姓的拥护爱戴,又是一名女子,实在难得,实在难得。我津河城能迎到萧小姐的大驾实在荣幸之至,还望萧小姐能给我津河子民带来福音。”
萧芜欠身笑道:“赈灾安民,真真是朝廷体恤百姓疾苦,我萧府不过略尽绵力,着实不敢贪天之功。大人您过奖了!”

府台笑道:“何来过奖?本官已写了折子要上报朝廷,恳请皇上给小姐府上竖排立碑,好叫津河百姓世代不忘萧府的恩德。”
萧芜眉心一凛,换了语气,不温不火道:“民女只一介弱女子,不敢说提点大人什么,只是……”
“小姐!”萌娘突然进来打断了萧芜的话,神色有些慌张,“萌娘有事要和小姐商量,可否请小姐借一步说话?”
萧芜笑着向府台致歉失陪,缓缓过来立于奶娘身边,低低道,“什么?”
萌娘在她耳际嘀咕片刻,萧芜的柳眉不禁紧蹙,微微回身看了一眼正四处打量着客堂内雕梁画栋的府台,眼眸中闪过一丝寒意,随即低声与萌娘说了几句,便又回到坐上,对着府台笑道:“叫大人久候,实在抱歉,不知大人今日到访所为何事?”
那府台微微一愣,随即道:“今日并无他事,只是听守城军官报告,说萧小姐的车马在城外受了惊,特来慰问。现见小姐一切安好,本官也放下心来。”他试探地看了一眼萧芜,继续道,“不知萧小姐对城外聚集的灾民有何感想?”
萧芜不假思索,笑道:“大人自由治理之道,萧芜不敢妄言,这灾民再重,亦不如城民重,两弊相较取其轻,萧芜也懂!”
“是、是、是……”府台极其得意,连连称是。
萧芜换了语气,疑问道:“大人,可否向您打听一人?”
“哦!小姐要问什么?”
萧芜道:“方才家仆收到金海家信,信中提到京城齐善堂少主祁少凡此刻正在津河一带为灾民诊病疗伤,只是不知到了哪里,静爰长公主正在四处寻找。因我萧府与祁家为世交,便写信问来了。只此刻萧芜身在异地,恐怕也帮不了长公主了。”
府台问道:“长公主找此人做什么?”
“信中说乐郡王贵体抱恙,因与祁公子为莫逆之交,便非祁公子不见其他大夫。长公主爱子心切,自然要满世界找人了。”萧芜又闲闲笑道,“听闻祁公子喜着白衣,腰佩长剑,相貌俊朗,正气凌然。若府台大人将此些特征告知衙役、兵差,但凡找到了,将个中缘由告与知道,待祁公子上京为郡王去病退灾,大人也是功不可没。据说当今圣上最是疼爱他的姐姐静爰长公主呢!”
府台并不喜悦,竟慌张起来,眼珠左右不定,罢了对萧芜道:“本官留意便是,小姐今日受惊了,早些休息。周遭若有不妥之处,尽管到府台衙门告知本官。此刻本官尚有公务,就不多坐了。”说着便站了起来。
萧芜亦起身,笑道:“多谢大人眷顾,萧芜感激不尽!大人慢走!”
“罢了,罢了!”那府台一摆手,便带着随侍快速离去了。
一行人匆匆离去,家中几个男仆跟着送了出去,萧芜看着他们出了厅堂,过了外庭,才收起笑容,若有所思地在座上坐下。片刻后,萌娘进来,说道:“小姐,马车备好了!要不要请表少爷一起去……”
“我随你们一起去!”何琦从后厢出来,原来从府台登门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未曾离开过萧芜。
“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萧芜并不惊讶,只是起身淡淡地问道。
何琦毅然道:“这里不是金海,人家未必敬你萧府的面子,总之你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萧芜的心头一暖,却又莫名生出不快,奇怪地教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只淡淡说了句,“那就走吧!”
一炷香的功夫后,萧府的马车缓缓停在了府衙后街,萧芜定然地望着车窗外,不过一盏茶,便从后门走出一白衣男子,肩上背着药箱,而配剑却握在手中,步履矫健,神色却极其沉重。萧芜快步下了车,迎上去温和道一声:“公子,还请到寒舍一住吧!”
“萧姑娘……”那男子突见眼前的清雅丽人,竟释然沉重,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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