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宫闱解悟生生缘(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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萌娘喝道:“说了不可以去,哪里来那么多的话?”又对萧芜道,“小姐若还当萌娘是你的乳母,就听我一回吧!”
萧芜虽奇怪,但也不愿再违背乳母的意思,只嘱咐安抚了柳心妍几句,清点了些包裹,便又由何琦送回了何府去,不料正赶上饭点,萧芜不免要陪着静爰,便推着何琦去陪伴昏迷的妻子,何琦心中此刻确也惦念起了祁思楠。
这一边静爰见萧芜孤身回来,身边没有带侍婢,但问:“柳姑娘怎么没跟你来?”
萧芜笑道:“奶娘怕她不懂规矩,跟着我去了京城要给长公主添麻烦,所以不要她来。”
静爰怪道:“这是哪里的话,我瞧着这姑娘眉清目秀的,又机灵又懂事,怎么会添麻烦呢?”说着对身边的嬷嬷道,“去前头知会一声,到萧府去把柳姑娘接过来,明日与我一同回京去。”
萧芜不敢多问,只想能有心妍陪伴自然是乐意的,于是陪着静爰用餐后,便见柳心妍跟着嬷嬷来了,手里只拿了一只包袱,脸上满是喜色。
静爰笑道:“你可乐意随我去京城?”
柳心妍跪地磕头,朗声道:“奴婢愿意!”
静爰“嗯”了一声,示意她起来。此时嬷嬷端了一个大碗进来,静爰见了,对萧芜和柳心妍道,“你方才走后,二小姐她吃了些苦头,恐怕此刻身上、臀上都是伤了,你去看看她,把这些豆腐片给她敷在伤口上,比药来得强。”
“这豆腐也能治伤?”萧芜看了看嬷嬷递给柳心妍的水碗,里头的豆腐被切成了薄片,水澄澄地浸在水里,不由得奇怪地问道。
嬷嬷笑道:“小姐不知道,宫里头规矩大,不管主子奴才难免会受罚,有时候不得看太医,就会寻些土办法的。”静爰咳嗽了一声,递了眼色给嬷嬷,那嬷嬷便诺诺住了嘴。
萧芜见这情形,知道不能再多问,便起身笑道:“我这就去看看汐儿。”见静爰只摆了摆手,并不说话,自己便退了出去。才出门便听得静爰对嬷嬷道:“别给孩子说这么多,先吓着她往后可怎么办?”
萧芜听了暗自叹了口气,便带着柳心妍往何芷汐的卧房而去,才进门,便听见慕雅晗正哭着数落女儿,“你如今知道你爹的厉害了吧?娘怎么苦口婆心地劝你,你总不带听得,如今好了,被打成这样,面子里子全挂不住了,往后去了王府,你还怎么做人?”
又听何芷汐在床上呜咽道:“我……我不嫁,死也不嫁啊!”
“你这孩子……”
萧丽欣的声音传出,说道,“雅晗你别急,一会儿我再去劝劝,好歹叫个大夫来瞧瞧!汐儿可得听伯母的话了,不要再与你爹犟了。”
“小姨,婶婶!”萧芜跨门进去,对慕雅晗道,“婶婶宽宽心啊!长公主特地叫我来给汐儿疗伤呢!”
慕雅晗含着眼泪道,“可是真的啊?你二叔狠心啊,都不许叫大夫瞧,少凡虽然在府里,到底男女有别啊!这死丫头又都伤在私隐的地方,我这会儿也只能干着急。”听说祁少凡还府中,萧芜心中不禁一颤。
萧丽欣问道:“拿了药来吗?”
萧芜摇了摇头,指着柳心妍道:“是豆腐片!”
“豆腐片?”萧、慕二人惊讶道。
半个时辰后,萧丽欣与慕雅晗都已离开,柳心妍也出去熬汤药,屋里只剩下了萧芜,她正一片片地从何芷汐裸露的臀上拿下豆腐片扔进盂中。
何芷汐仿佛睡了一会儿,昏沉沉醒过来问道:“芜姐姐,我的**肿得很厉害吗?我动也动不得!”
萧芜笑道:“是啊!腿上、**上都肿得有厉害,青一块紫一块的,不曾想二叔下手这么重!不晓得是不是拿戒尺打手心板练出来的。”
何芷汐呜咽道:“爹他一点儿也不喜欢我,这样打我……”说着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来。
“傻丫头,要是二叔不喜欢你,管都不管你了,他还不是怕你将来嫁入王府后吃亏?”萧芜笑着又问,“这豆腐片好使吗?要不要再敷一轮?”
“嗯!凉凉地很舒服,我方才都睡着了,本来火辣辣地疼,疼得钻心!”何芷汐答道,又嘟囔道,“那个长公主不是讨厌死我了吗?何苦来管我?”
“大人们的事情也许我们永远也弄不明白的。”萧芜淡淡说着,又从碗中拿了浸了凉水的豆腐片,轻轻地敷在何芷汐的臀上、腿上,她时不时还会吃痛叫疼,萧芜便引着话题说叫她分心,“汐儿你还记不记得,我小时候被娘打得不成形了,被小姨抢回来护着?你这会儿可是小苦头而已呢!”
何芷汐呵呵笑道:“那时我也吓死了,哪有这样打孩子的,被伯母抢回来时,你连气息都没了,后来伯母天天搂着你哭呢,死活不叫萧姨妈再接回去,还是等你全好了能跑能跳了,才让萧伯伯接了三次才接回去呢!”
萧芜听了心里发酸,不由得红了眼圈,说道:“可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
何芷汐后悔不已,安慰道:“好姐姐,你还有汐儿呢!”
萧芜不禁笑道,“你好好保全你自己吧!再说了,将来嫁了人,你就是王妃啦!哪里还能管我?”
何芷汐不免黯然,低声道:“我不要嫁给他……”
正说着,柳心妍端了药进来,萧芜便服侍芷汐吃了药,哄了睡下后,叫了妈妈丫头过来看着,自己才和心妍离开。
她径直回了卧房,不仅没有遇见还逗留在府里的祁少凡,更是连打听的念想都没有。本想早早睡下,安稳地过一夜,第二日好赶路,却突然想起自己走的匆忙,账房里的事情一点没有交待,于是要何琦安排了马车,与柳心妍赶着夜色到了傅先生的家里交待清楚了一切才安心回何府。路上,萧芜把今日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柳心妍,她竟越听越生气,说到祁少凡时,发现小姐神色黯然更是心疼起来。不曾想马车停下,萧芜下车后,却就在门口遇见了祁少凡。

萧芜乍见祁少凡,神色极不自然,她略略靠向一侧,想给他让出道路,祁少凡却迈步过来,走到了萧芜身边,沉沉问道:“明天你要上京了?”
萧芜不语,只点了点头。
“姐姐她醒了,乐郡王也醒了,两人都没事了。”祁少凡说到姐姐时,声音都显着不自信。
萧芜点了点头,依旧不语。
祁少凡看了一眼后面就要跟来的柳心妍,急急对萧芜道:“柳姑娘快过来了,我只说一句话,进了宫,你千万要小心!我……”
“你以为我进宫做什么?”萧芜突然问道。
祁少凡垂首道:“总之你不会是去选秀就对了!”
萧芜冷笑道:“如果是呢!”
祁少凡惊异地抬起头,蹙眉道:“那我们……”他突然将话语软了下来,低声道,“也许,也许是我自作多情吧!”
萧芜大怒,狠狠地踩了一脚祁少凡,不晓得为什么自己会做这样的举动,可就是觉得解气,于是一言不发,甩手往何府门里去了。
其实萧芜哪有什么力道,祁少凡并不觉得痛,甚至觉得很舒服,因为萧芜的这一脚,祁少凡再次确定了两人之间的情感并非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他几乎笑着看着萧芜进门,这才转身要走,正碰上随后进来的柳心妍,她手上拿了几个包袱,俱是傅夫人塞给小姐的。
柳心妍早就瞧见两人了,为了给小姐与祁少凡说话的时间,这才等小姐进了门自己才走过来,见祁少凡一脸喜色,心中也喜欢,不过还是正了脸色对祁少凡道:“公子,有件事心妍不得不告诉你。”
祁少凡笑道:“柳姑娘说吧!”
柳心妍四下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件事长公主叫我不要告诉小姐,说我们家小姐心地好,不要叫她知道这些事。可是小姐她对公子的心思,心妍也是有所察觉的,故而实在不想公子和小姐有什么误会。”
祁少凡觉得似乎有些问题,不禁问道:“怎么了?怎么连长公主也牵连了?”
柳心妍问道:“公子今日怎么会来何府的?”
祁少凡答道:“今日是来给长公主请安的,大家都知道。”
柳心妍不禁恨恨道:“公子可知道表小姐是怎么受伤的?”
“你说的表小姐……是指何小姐吗?”
柳心妍用力点了点头,恨恨道:“我亲眼看到她把自己的手往木柱子上撞呢!”
祁少凡不解地望着柳心妍问道:“怎么可能呢?”
柳心妍道:“我和长公主身边的杜嬷嬷一起看到的,杜嬷嬷早就回了长公主了,长公主叫我不要告诉我家小姐,说没必要让小姐心里添堵,可是……”她顿了顿道,“我方才听小姐所说今日在表小姐房里发生的事,这会儿前后想想,难道公子不觉得奇怪吗?”
祁少凡依旧不解,说道:“这……有什么关系?”
柳心妍叹道:“你们男子当然不懂女儿家的心思有多细了,我想,八成是表小姐也喜欢公子吧!这才在你和我家小姐中间使绊子呢!”柳心妍说着又道,“心妍想告诉公子,不管您今日看到什么了,我家小姐和表少爷之间是清清白白,他们的情份,早就断了!”
祁少凡大喜,问道:“果然吗?”
柳心妍不屑道:“原来公子真的这样想我们小姐啊?难怪方才小姐差点落泪呢!”
“她哭了?她很难过吗?”祁少凡追问道。
柳心妍笑道:“公子往后多疼疼我家小姐吧,如今还有谁比小姐更可怜呢?”说着也不管祁少凡,便径直往府里去了。
祁少凡在原地立了许久,心中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好一会儿才离了去。
柳心妍进府后回到卧房,萧芜问她怎么这么久才进来,柳心妍只说被杜嬷嬷留下问了几句话,搪塞过后就服侍萧芜睡下,于是一夜相安,直到天明。
翌日一早,浩浩荡荡的仪仗便准备妥当了,何家上下除了祁思楠与何芷汐一皆到了门口相送,萧芜今日穿了一身手绣的粉色百蝶纱裙,梳了精致的发髻,上头珠环翠绕,好不富贵,叫众人不禁怀疑她进京的目的,她与长辈作别后,便搀扶着静爰一起上了车。
杜海涛此刻已神清气爽了,只是左臂还吊着绷带,待母亲登车后,便过来对何正深道:“先生莫要在为难何小姐了,等母亲回了太妃,我就马上来迎亲。”
何正深无可奈何,只能连连称是,于是杜海涛与众人道别,被母亲催着上了马车。随着一声“起驾”,仪仗浩浩荡荡地行开了,众人送了一段,这才停下脚步。
萧丽欣叹道:“这样的亲家,还真是待不起啊!”
何正深也无奈道:“嫂子说的极是,不过两日的功夫,正深也身心疲惫啊!”
何正琛却道:“长公主恐怕不是来提亲的,她仿佛是一早准备要来带芜儿走的。”众人听说也窃窃私语起来,唯独萧丽欣神色不自在,过来挽了丈夫便往家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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