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情中情解结缘中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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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萧芜随着长公主离开了皇宫,在宫门口竟遇到了等待许久的祁少凡,长公主一见他就笑着嗔道:“你这孩子,难道还怕我吃了你的心上人不成,好了,既然离开了皇宫,你就带着芜儿在京城好好逛逛吧!”
祁少凡却笑道:“长公主误会了,是郡王爷让少凡前来等候您,请您去一趟郡王府。”
“涛儿自己怎么不来?”长公主奇怪道。
“何府要送何二小姐进京了,何公子夫妇先来打前站,郡王正在府里招待他们,所以脱不开身。”祁少凡那说着,忍不住看了一眼萧芜。
“哦!何家人倒是性急的,我昨日才到,他们也跟着过来了?”长公主说着对萧芜道,“既然如此,就留在京城喝了你表哥的喜酒好不好?也不枉费我带你来一遭,实在不知道老人家怎么想的,怎么又不要……”她说着便停住了,清咳了几声又道,“我们走吧!”
谁知话音才落下,宫门里就急匆匆跑出一个老太监,赶着静爰喊道:“长公主留步,长公主留步!”
静爰回身见是寿康宫的人,不禁疑惑道:“怎么了李公公,何以这样急?”
那人喘着粗气道:“回长公主的话,冯昭媛仙逝了,太后要您回宫商议事情呢!”
静爰与萧芜一皆被这话闷住,面面相觑,反是静爰沉着道:“你先告诉本宫,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公公诺诺道:“奴才也知道的不真切,只听说源贵妃给冯昭媛赏赐的灵芝是假药,不仅假,还带毒,冯昭媛吃后连话也没说一句就气绝了,因为死在寿康宫,这事儿就难办了,太妃这才叫您回去!”
静爰眉头紧蹙,思忖了片刻转身对萧、祁二人道,“回去告诉涛儿,万事他自己看着办,但凡不出阁就好。”说完便转身跟着那太监走了。
萧芜愣愣地立于原地,浑身冰凉,身子亦有些颤抖,太可怕了,就在这弹指间,一个生命就这样结束了?心妍!心妍该怎么办?
祁少凡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这宫里就是这样的,太妃娘娘也是在刀尖上走过来的。在里面的人就要学会生存,如果不然,根本就不要想有活命的机会。”
萧芜摇头,口中喃喃道:“怎么办?怎么办?”
祁少凡安抚道:“如今你也出来了,这里头的是是非非,又何必挂在心上?”
萧芜颔首,眼中俱是担忧,“心妍!心妍怎么办?”
祁少凡这才发现,萧芜是独自跟着长公主出宫的,而那个形影不离的侍女竟不见了,这才恍然大悟,问道:“难道心妍被太妃留下来了?太妃何以要你一个侍女?”
“她如今是柳美人了,是和冯昭媛一样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被人陷害的宫嫔了!”萧芜如是说着,神情很是激动。
祁少凡轻轻拥着她,带着萧芜缓缓离开皇城,口中道:“这是她的命数,既然她如此选择了,就一定有她的道理,你应该为她祝福才对。至于你……不管谁又要离开,我一直都会在你身边。”
萧芜心中荡漾起暖意,她缓缓挪动着步子,不由自主地跟着祁少凡。的确,自己所有的烦恼看来都像是杞人忧天,个人有个人的命数,自己为何总是要自寻烦恼呢?这一刻,萧芜只愿意就这样一直跟着祁少凡走下去,在他的身上,有着太多能让自己安慰的地方,只可惜……萧芜不愿意多想,她不要这种温存从身边消失!
祁少凡在京城生活了十五年,京城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于是便带着萧芜四处走走,把自己喜欢的地方一一带她去逛了,只为了让她忘记心中的烦恼。
毕竟才死的冯昭媛与萧芜不过一面之缘,纯真如她,在片刻后就从恐惧和忧伤中抽身出来。这一刻,因为方才祁少凡说何琦夫妇来了京城,萧芜不禁想起了何琦曾说过的七儿胡同,那里的虾油馄饨自己上一回无缘品尝,如今心中情愫不再纷乱,她希望这个愿意陪伴自己一生的男人能与自己一同前往。
祁少凡听萧芜如是说,也不禁笑道:“没想到才来过京城一次的你,也知道那个地方?”他顿了顿道,“此刻还早,我怕你没什么胃口,本来就要路过齐善堂,如果你不介意,我带你去见见我爹好不好?我爹还没见过你吧!”
萧芜微微笑道:“见过伯父了,上一回我来京城时就见过了!”
祁少凡先是一愣,连连道:“这就好!这就好!”说着便拉着萧芜往齐善堂去,脸上的笑容如晴空般明朗,透着一阵阵喜意。
萧芜心中略有猜想,不禁在脸上飘起红晕,她的手被祁少凡温柔地牵着,就如那次在月半湾,他似乎永远都会把自己牵往幸福美好的所在。
祁少凡才牵着萧芜转过街角,正要抬手指向齐善堂时,却愣愣地怔住了,浓眉紧紧地蹙在一起,一手紧紧握了拳,萧芜抬眼看时也吓得倒吸了口冷气。
只见齐善堂前围满了人,官兵们将百姓堵成了一个圈,片刻后就看到坐堂大夫、药剂师傅、甚至是小药童一一都被官兵压着脑袋押了出来。最后,齐善堂的主人祁恩泰也走了出来,或许碍于他的威望,官兵们只是左右挟制了他,虽不动粗,但还是强行推着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继而大门被“哐”一声关上,两个官差在门缝上贴上了大大的封条后,也挎刀走了。
祁少凡的眼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他几欲上前,却被萧芜紧紧地拽住了,她紧张地在祁少凡耳边道:“你没看见伯父正四处张望着吗?他一定担心你会冲出去,少凡,冷静一点!”
祁少凡呼吸急促,他愤恨地眼神渐渐平和下来,拉着萧芜道:“不错,此刻我出去,只有一同被押解的份,可是爹他……”
萧芜低声安抚道:“这种感觉我能理解,但是你要相信,此刻冲动一定不会得到最好的结果,只有你能够自由,才能想办法把伯父救出来啊!”
“可是,我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嘘……”萧芜此刻异常冷静,她冥冥中觉得这事非彼寻常,于是撇下祁少凡,闪入人群中,对身边一男子不经意问道:“这是怎么了,齐善堂怎么也会出事?”
那男子果然接话,说道:“齐善堂可是救死扶伤的好药堂,京城老百姓谁不知道啊!可是啊……”他压低了声音,说道,“这一和宫里搭上关系,可不就没了定数了,听说宫里死了个妃嫔,就是吃了齐善堂的药!”
萧芜笑道:“这宫里的事情从来不叫外人知道,您怎么能知道?不会是谣传吧!”
那人冷笑道:“只有皇帝老儿以为咱老百姓傻得啥都不知道,其实他最傻了,这宫里的事有哪件传不出来的?嘿嘿……我哥们儿可是皇城守备军里混的……”

萧芜赔笑了几声,自然地退了几步,又听了几句话,这才退出人群,她到祁少凡身边,神色肃然,蹙眉道:“恐怕是冯昭媛的死惹起的祸端。”
祁少凡方才见萧芜如此冷静,自己便也调整了心神,他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一定不这么简单,我们先去郡王府一趟。”萧芜应了,便于祁少凡匆匆离开了街角,往郡王府赶去。
当二人抵达乐郡王府邸时,杜海涛正乐陶陶地向何琦夫妇询问何芷汐的状况,两人因在长公主离开后一日就出发了,此刻也只能说些芷汐平日里的事算作交待,杜海涛却听得津津有味,呵呵直笑,可见对外面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因而见到祁、萧二人来时,还问了一句,“我娘怎么没来?”
何琦此刻见祁少凡牵着萧芜的手,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之感,却也为萧芜高兴,竟不由得牵起了祁思楠的手。
两对鄙人此刻双双相对,眼见彼此的景象,都又喜又奇,萧芜分明看到了祁思楠脸上那种特殊的幸福之感,突然有一种热涌入心中。
杜海涛见四人只互相看着不说话,不禁笑道:“怎么了?又不是不认识!哈哈……”
祁少凡见姐姐脸上神采飞扬,不由得心中欢喜,但心中的焦急又瞬间涌向心头,于是转身拉了杜海涛一阵诉说,只听得杜海涛、何琦夫妇紧张不已,听说父亲被关押,祁思楠险些要哭出来,抓着祁少凡就问,“早晨我和相公去时还好好的啊!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了?”
萧芜竟过来扶下祁思楠,安抚道:“少凡会想办法的,姐……”她改口道,“表嫂你不要太担心!”
何琦亦道,“思楠,我们会想办法的,岳父又怎么会制假药害人?”
杜海涛也一敛闲容,招了一位进侍过来严肃道:“只说给长公主送些东西进去,打听打听宫里出了什么事,另外不许说我这里有客人!总之你不要见到长公主就好了!”
那进侍是个活络的人,领了命便下去了,半个时辰后回来禀报道:“宫里的冯昭媛殁了,就死在了太后的寿康宫里,此刻经太医检查,说冯昭媛死于菇毒,从药渣来看,药中的灵芝是假的,还是带剧毒的毒菇。”
祁少凡冷笑道:“御医馆太荒谬了,野菇何时能充灵芝?只要是大夫就都能辨别开来。”
那人道:“祁爷有所不知,听说这灵芝是源贵妃赏赐给冯昭媛的,是一株千年灵芝,这……这灵芝是十年前齐善堂进贡给太妃的。”
“十年前?源贵妃说她进宫不过三年,又怎么会有这株灵芝?”萧芜不禁问道。
那人答道:“都说是五年前皇上病重时,太后将灵芝赐给了皇上补身,但皇上龙体很快痊愈并没有服食这株灵芝,到底千年灵芝是难得的救命药。源贵妃进宫一年后因小产导致身体虚亏,皇上又把这株灵芝赐给了源贵妃,但源贵妃也没有服食,直到这次冯昭媛产后身体虚弱不堪,源贵妃就把灵芝转赠给了冯昭媛,没想到就出事了。”
众人听后一皆沉默,杜海涛便夸了几句,退下了那人,转而问道:“事情如此棘手,看来一定要问祁伯父才能知道始末了。”
萧芜起身到祁少凡身边,说道:“慢慢来,总能理清头绪的,只是这罪若寻根究底,牵扯就太大了,甚至可以查一个弑君之罪,是要株连九族的,那到时候牵连的就不只……”她回头看了看何琦,坚定道,“我们也要有所准备才是!如今何、祁两家也是姻亲啊!”
众人大惊,萧芜此话点中要害,这件事竟要扯出这么大的麻烦。
“少凡!”萧芜不知从何时,已习惯这样称呼祁少凡,她沉着道,“齐善堂开遍大江南北,如今虽说只封了京城分堂,难保其他地方不乱,唯一的办法……”她看了一眼祁少凡道,“我们只能继续‘作假’了!另外要进宫想办法疏通,目前最好不要很快牵扯到其他人,不然何家也会有危险,特别是那么大的产业,一但群龙无首,就必定会乱。”萧芜如是说这,一边已请郡王府的家仆预备下了众多纸笔,众人先是不解,待萧芜解释后,便一道跟着忙碌起来。
不过一个时辰,萧芜便与众人一道做出了齐善堂所有分堂的转让书,上面的日子均在一月之前,乐郡王为中间人,此刻便只差齐善堂的堂印了。
祁少凡看着一张张转让书,问道:“堂印我可以去齐善堂里拿出来,我知道爹放在何处,可是芜儿……这样不会牵连你吗?”
萧芜笑道:“自然不会,这灵芝是十年前进贡的,而我萧府是一个月前才接管的齐善堂,不会有任何联系,况且……”她突然有些压低了声音,说道,“目前为止萧府与祁府只有生意上的往来,再没其他瓜葛!”她又道,“这样做一来防止朝廷查封其他分堂,但一定要在朝廷的命令下达之前送到每一个分堂,不然就会很麻烦;二来,即便朝廷不查封追究,也怕那些分堂的主事乘乱生事,监守自盗。”
众人听说频频点头,不禁都暗自佩服萧芜的智慧,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萧美欣曾经的苦心教导,而萧芜也似乎天赋异禀,往往能熟记于心。
祁少凡道:“但要如何快速送往每一家分堂呢?以我或姐夫之力,也顶多送几家,若朝廷真要追究,定是来不及的,更何况我不能丢下狱中的爹不管啊!”
祁思楠连忙道:“找你的义兄啊!红花镖局与我和相公一同进的城,他们镖师众多,一定可以帮忙的!”
祁少凡大喜,连忙修书一封,由郡王府的家仆送去京城红花分局,而自己则匆匆赶回齐善堂偷取堂印,以他矫健的身手和对家中药堂的熟悉,即便是白天也如囊中取物一般容易,但他除了带回堂印外,更带回了一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东西。
此刻,曹俊杰也已到了郡王府,更是招来了双倍人数的镖师在外等候,一见祁少凡回来,众人便忙不迭地帮着在转让书上盖上堂印,待镖师接到函件奔驰出城后,祁少凡才将带回的另一个包袱在众人面前解开。
萧芜看着包袱中四四方方的锦盒,脑海中灵光闪动,总觉得这东西仿佛在哪里见过,她走上前捧起已被撕裂的封条,那熟悉的字迹……她看了看何琦,不禁蹙眉道:“这不是几个月前娘让你带进京叫伯父转交给太妃的玩物吗?这上面分明是娘的字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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