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7 有卵子的与没卵子的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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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难容二虎。不,在大唐的疆域上,已经有三只老虎了:兴元的李儇皇帝,长安的李熅皇帝,蔡州的秦宗权皇帝。为戴罪立功,求得宽恕,顺便扩张势力,朱玫主动出兵,决定先动手灭掉威胁最大的一虎,派部将王行瑜率领邠宁、河西军队五万人讨伐兴元。
王行瑜也还争气,大败感义节度使杨晟,占据了凤翔。凤翔被占,通往蜀中的路断了。长安的新皇帝本占地理优势,于是各道送往兴元的贡赋就转而送往长安了。贡赋一断,跟随唐僖宗的官员和卫士都得忍饥挨饿。
没东西吃,没钱用,这怎么活?僖宗痛器流涕,不知如何是好。阿父走了,也该宰相们做点事了。兴元的新任宰相孔伟、杜让能商量了一下,向僖宗献了一计。“杨复光当过河中军的监军,与王重荣关系比较好。杨复恭是杨复光的哥哥,如果能够请他去做做王重荣的工作,按理来说,王重荣应当会回心转意,归顺朝廷。如果王重荣归顺了,和他有姻亲关系的李克用应该也会跟上来。这样一来,朱玫他们就不足为惧了。”
杜让能他俩的分析极为严密,关系好不如感情好,感情好不如血缘好。僖宗马上采纳他们的意见,派遣右谏议大夫刘崇望出使河中,拿着唐僖宗的诏书向王重荣晓以大义,拿着杨复恭的书信向王重荣晓以真情。在义和情的双重轰炸下,王重荣果然被感化,当即表示听从兴元的皇帝的诏令,派遣使臣向唐僖宗进呈表章,并献绢十万匹,请求皇帝给他机会征讨朱玫以赎罪。
五月二十日,新皇帝李熅派遣使臣到晋阳去,赐给李克用诏书,说因为李儇在逃难路上被叛乱的禁军杀害,他被各地藩镇推举拥立,登基当皇帝了。听说僖宗居然死了,李克用一阵难过。可一调查,僖宗还没死,襄王李熅当皇帝的事都是朱玫一手策划的,他又勃然大怒。
大将盖寓趁势规劝李克用,说:“皇帝离开长安,天下人都说是因为我们当初进逼京师造成的。如果我们能够诛杀朱玫,废黜襄王,迎回皇帝,自然而然,我们的罪名就洗刷了。”李克用听从盖寓的建议,马上焚烧新皇帝的诏书,囚禁新皇帝的使臣,并向邻近各道发出檄文,讨伐朱玫。
这下与田令孜一样,朱玫也成了落水狗,昔日的敌人成为了同一个战壕里朋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十九世纪英国首相帕麦斯顿的一句话,成为了英国外交的立国之本。“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这句话同样适用于九世纪的中国乱世时期以及所有的乱世时期。
李克用懂得的这句话所蕴涵的生存道理,所以他在乱世能够生存下去,并且活得很好;朱全忠懂得的这句话所蕴涵的生存道理,所以他在乱世能够生存下去,并且活得很好;只可惜朱玫还不完全懂得这个生存道理,所以,等待他的就只有两个字:毁灭。
李克用一伙与朱玫一伙都斗了这么久,朱全忠到哪里去了?你可是上了李克用的“邪恶轴心国”的黑名单的?你就不怕李克用收拾朱玫之后,再来收拾你?按理来说,朱全忠早就应该跳出来,旗帜鲜明地支持朱玫一伙,帮助他打败沙陀兵,收拾独眼龙。
可他们斗了将近一年,就是看不到朱全忠的影子。他朱全忠是不是犯傻了?绝对不是,这正是他聪明的地方。

苟全性命于乱世,已经不容易。南容是孔子的学生,但不是他最优秀的学生,可他为什么主张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他?他说:“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用现代语言讲,“南容这个人啦,在和平时代,能当上官;在乱世,能保全性命。因为这个原因,我就主张兄长把他的女儿嫁给他为妻。”
从这句孔子对南容的评论中可以看出,他就是看重南容有在乱世中也能保全自己性命的本事。连圣人都知道在乱世中生存不容易,更何况我们这些一般人呢。
要想不被吃掉,就得成为狼。朱全忠不仅想成为狼,而且想成为狼王。经过几年的大拼,他已经深谙在乱世中的生存之道。这个时候的他,虽然不是羔羊,但还是只瘦狼,不能搏击。他得吃饱喝足,让自己强壮强壮再强壮。然后,在搏击的时候,,他就能用最迅猛的速度,最有力的出击,除掉一切对手。
走自己的强壮之路,让他们打去吧!朱全忠不会去趟这次浑水,即使李克用会百分百打他,也要等到他来打自己的时候。事实证明,他这种思路很对。朱玫一败,他马上站到了李克用一方。朱玫扶立了个皇帝,又成了李克用的敌人。如果他去支援朱玫,会是个什么结局?该忍的时候得忍,不该忍的时候绝不能忍。
面对他的邻居秦宗权,朱全忠又是另一番对策。
五月,秦宗权派他的弟弟秦宗衡率兵侵扰汴州。见打上门来了,朱全忠不敢含糊,急忙率兵阻击,在尉氏县南部击败蔡州兵。十五日,他又派都将郭言率步兵、骑兵三万攻打蔡州。不过,他不是真打,是出奇兵布疑阵逼走敌兵。因为,朱全忠这个时候还没有和秦宗权叫板的实力。
七月,秦宗权又派兵进攻许州。忠武节度使鹿晏弘急忙向邻居朱全忠求救。碍于情面,朱全忠只得带着葛从周,装模作样地去支援。等他快到的时候,许州已被攻陷,鹿晏弘壮烈殉职。
李克用到底会不会出兵攻打朱全忠呢?这个问题就类似于2003年美伊战争前夕,问美国哪个时候打伊拉克一样。答案很明显,肯定会打,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至少在光启二年(885),李克用的中心工作还是巩固河东根据地,稳固河东根据地,发展河东根据地。
他打败朱玫、李昌符的联军之后,就马上回到了河中,没有继续采取军事行动,追击朱玫或者李昌符。在日后讨伐朱玫的军事行动中,他没充当老大,而是跟在别人后面,高呼“打倒朱玫”的口号。
六月,兴元的朝廷决定对朱玫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任命扈从都将杨守亮为金商节度、京畿制置使,率二万兵出金州,与王重荣、李克用一起,联合讨伐朱玫。杨守亮本来姓訾名亮,曹州人,与弟弟訾信都是杨复光的养子,更改姓名为杨守亮、杨守信。
接到僖宗的诏命,李克用急忙公开表态,说:“我已经派我的军队渡过了黄河,等消灭朱玫逆党,一定前去迎接皇帝的车驾。希望收到了兴元皇帝的诏令的各部人马,和我李克用一起,齐心协力攻打朱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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