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梦井第四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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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梦井第四十六章
今天,柳连祖叫了镰刀头等几个去帮霍良子劈石头去了,他们就在他家说晚饭喝酒解乏。天一黑,没等月亮爬到树稍上,漳沅就顺着燕玲家的那棵树爬上了墙头。他看到她的屋子里已经亮了灯,他于是就抓着墙头向下伸脚。“槽了!”他的脚没有够着余岭道子里的梯子,他赶紧又爬回墙头。“娘的,吊镰刀头把梯子弄哪了?”他顺着那棵树向下溜了一下,然后用腿盘住树身子,双手搭在墙上,只露着他的头。
“殴噢!殴噢!”
过了一会,他就听见她的嫂子在屋里说。
“这么早,就有夜猫子叫!夜猫子进宅,好事不来!”
“是呀!”燕玲子故意高声说,好像漳沅听不到似的。“我最怕夜猫子叫了,娘去姥娘让你来跟作伴可好了!嫂,你绣得花咋这好看法!”
“魏秀儿,你这个臭娘们,今晚多好呀,你又来掺和个啥劲!你怀了孕,不想弄比,知不道别人里头痒痒?”漳沅嘀哝着,一个人就下了树,自个溜溜达达地走了。
他正要东漳生家去玩,正好漳生和峰远走出胡同口来。漳生一手拿着四节电池的水电筒,另一手提着一个带眼的铁暖瓶皮;而峰远扛着一个捕鱼的抄网子。
“你不说今天晚又上不出来玩吗?”漳生一看到他就说。
“谁说的?”漳沅笑着说。“今天,你们一个劲地说麻陈子肉好吃,我能不出来?”麻陈子就是麻雀,当时还是四害之一。
“今晚回家问你时,你还说不来的!”峰远也看了他一眼。“是不是燕玲子姑不在家?”
“吊毛孩子,你懂个屁!”漳沅笑着说。“今回上那里去?”
“到一队的空牛棚子去!”漳生说。“昨晚才到我们队的牛棚子逮了!昨晚才惊了窝,那里今晚就是有也不会多,还是玩保险的好!”
“走吧!还等谁?”漳沅说。
“延华子去叫漳波去了。娘的,这个偏瘪脑袋干啥事也这么慢!”峰远说。“若找个媳妇睡觉也这么慢,还不被娘们蹬下床头来?”
“他是半边脑袋拖累的!”漳生嘲笑地说。“哥,有件事你知道吗?”
“啥事?”
漳生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路过,就低声说。
“我听说,老毛原来没走远,就藏在于喜家里的床洞里!”
“你又没见过,别跟着到处瞎说!”漳沅打住了他。“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们俩听着,都不要乱说!不管是被贺更还是于喜知道了都不好!”
“知道了!”
但只有延华一个人走来。
“咋你一个人?”漳生问。
“他娘不让他出来,说在家读书写字呢?”延华嘟哝着。“又不是什么学习的好鸟,谁知不道谁?还学习呢,学个屁!还以为自己真中个状元什么的娶个国相女儿当老婆?哟,漳沅今晚也来助阵了!”
“就你这个偏瘪脑袋知道麻陈子肉比母鸡肉香?”漳沅笑着说。“他不来了,我们就走吧!”
“走!”他们四人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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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一个人的结婚一般经历以下几个步骤:
一是提媒,女家先提媒为倒提媒;
二是偷相,男女青年只是见见面,当然大人们的意见最重要;
三是小相,双方确定关系,有点像现在的定婚;
四是下大阶,这种仪式很隆重,跟结婚差不多;
五才是结婚。
结婚之前,男方要送帖子,就是把结婚的日子、几点到女家迎亲以及去多少人等都统统写到红纸上,然后再拿回女方的帖子,主要是压车跟车的人数、结婚当天去男家的男女人数以及晚上给新娘送娘家饭的人等。
本应是霍同春今晚跟男方的媒人___一般的至少有三个媒人,男女双方至少各一个,由于双方家长及双方媒人对嫁娶事宜不宜直接对说,所以就至少需要一个中间人也就约媒人___到商燕子家送帖子,可因为腿骨错位长了,这不前几天刚开了刀动了手术:把两端长得骨痂切去,打通上下端骨髓腔,然后行钢板内固定术,还没出院;霍元芳今晚是不能去的,就是他断腿变成半个太监住院前,按照习俗,他和霍元庆是不行的,更何况现在躺在医院里死不死活不活的;日子都早就说定了的,霍元庆也想早点娶商燕子过来帮他这个老光棍照顾照顾这个家,因此现在不管霍同俊是王八还是乌龟,今晚都要拉出来顶个人使了。

他啥事也不懂,也听不出他们在那里一会平心静气地交谈又一会面红耳赤的争论个啥门道,只是象个小木偶一样干坐在那里。若是同春自己来,还得到商燕子屋里说会话讨论啥时买衣裳去等小事,可他是小叔子,怎能随便去坐她的床头。
延华出去玩以后不久,他又一连打了几个哈欠。媒人和建中一看如此,就先让他回家了。这小子一出来商建中家的门,让小风一吹,就来了精神。转过小庙子湾向东走了不久,他就遇上二狗静、掉进过猪栏里的霍同革、吃过驴粪蛋子的霍同顺以及其他男女十四五个人向西正走着。
“干啥去了?”霍同革看见他就问。
“替我哥送帖子去了!”
“同俊,我问你一点事?”霍同顺一说话,嘴里还有一个驴粪味。
“啥事?”
“看见谁向我嘴里塞驴粪蛋没?”他盯着他说。
但是夹在里面的吴风杰高声笑着说。
“同俊,没到你新嫂子床头上坐坐,讨点雪花膏抹抹?”
“没有!”霍同俊怯怯地看了一眼吴风杰,然后又说。“那些小子们摁住你后,见风使舵的张自成就逃了,我和风杰子们也跟就逃了,没看见!”
“娘的,竟吃了这大亏!”霍同顺一听跟吴风杰说得差不多,就嘟哝了一句。
“商延华在家吗?”却是二狗静问。
“说是到北坡空牛棚子里捕麻陈子吃肉去了!”
“还吃麻陈子肉,让他们吃屎喝尿!”霍同顺狠狠地说。“走,跟我们报仇去!”
“今晚可不行,我得给我大爷回话去,还得帮我娘收拾收拾,明天我们要到医院看我爹跟我哥去!”说完,他就绕过他们这伙人独自走了。
“走,今晚好好收拾他们!”二狗静说。
他们原先以为他们到他们四生产队的空牛棚子去了,可扑了个空,于是又向他们一生产队的空牛棚子走去。离那不远时,他们就看见那几间没门窗的空屋子里有光束晃动。
“好了,别吵了!”二狗静低声说。“若柳漳沅在,我只对付他一个人,你们对付其他的人!”
“一个人行吗?”一个因为曾穿一件有狗牙样的扣子的褂子而称为狗牙的女孩问。她的真名叫霍爱芳,后来嫁给了漳生,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咋不行?我就是要跟他单打独斗制服他!对付他一个没问题!”
“没问题,还让人家摸了**去!”狗牙唧哝了一句。
“别吵了,快悄悄围上去!”
“快!!!”
他们四个人正兴高采烈地走出门口。
“沅哥,今晚收成真好,这个暖瓶皮都快放不下了!”延华高兴地说。
“就是拔毛麻烦,我们还不吃到后半夜?”漳沅说。
“现在吃这个,谁还费事拔毛?”峰远说。“用手使劲一拽,连皮带毛都下来,这不就成光腚子了,开了膛剔出内脏就完事!”
“到那里去吃?”漳沅又问。
“到光祖爷那,咋晚我们就他那吃的!虽然他是个老光棍,可对付这野味来却有一手,顺便捣弄他点酒尝尝!”峰远又说。
“他的散酒不好喝!今晚曹操(霍同春的外号,延华给起的)家到我们下贴子买得好酒,我回家偷瓶!”
“那感情好,就是别太慢悠,让我们看着一锅子肉傻等干馋!谁?”漳生觉得前面有东西动,就用手电一晃,正照着二狗静。“娘的,遭埋伏了,哥,快撤!”他立马关掉手电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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