讆青灺和奭百克寒假过后进了学校，在学习的兴趣上似乎比往常都要变得浓厚，显得精力充沛，信心实足。他们自小学毕业进入这所学校到现在，一直是同班同桌。两人的成绩本来只够进比这次一等的县城某初级中学，后来由讆塽托表哥孟仲季找人说情，才入了这高一等级的学校，只不过费用比别的同学多一点。当然，整个交费总额也不算太大，所以百克的父母也就同意百克入了这所中学；况且在百克父母的老观念里，主要还是，百克是他们家的唯一传宗香火，能让百克进这样的学校，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机会，无论如何说，父母也不会不让他上好学、念好书的。
本学期是百克和青灺在这所学校里的最后一个学期。老师们也好生奇怪，虽然两个学生过去的成绩也不差，但以前一直是处于平稳状态的，从各方面都不如现在显得突飞猛进，对于寒假后入学以来进步这么快确是没有想到的。老师变得有点更加喜欢上他们了，时不时还给他们开小灶，百克和青灺也因此而相视良久，最终被老师对他们的异常弄得会心地笑了。
说来怪又不怪，自打老师给他们特殊关照以后，他们的成绩进步更为明显了。但说来也怪，在这样的大好情势下，两个人对各自未来的人生变得更有坚定感，对世事更能几思得其解了，他们似乎都已看到了人生通达的曙光。百克和青灺的眼前出现一线曙光的时候，都突地同时想到了还在人们之间流传的“圣灵”一事，其实，他们从第一次听说到这之前，只是对“圣灵”这个符号本身作以最简单不过的想象而已，现在他们几乎可以把自己过去模糊的东西给想象具体了，并还能把她的形象给描绘出来，这使得他们很欣喜，特别对百克而言，更是感到美不胜收哩。事情又是这样简单，成绩越好，情势越对他们有利，每个人的过程就不会感到太压抑，是这种情态下思想的放松，使得当事人的思维拓宽、能力提高，达到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高境界，继而效率就提高了许多的缘故。既然学习上显得轻松了一些，百克和青灺当然会在闲暇里想一些别的事情。
在一个星期五的中午休息时间里，青灺对百克说：“百克，趁明天后天我们没有学习上过多任务的机会，我们不如约上怜梅妈妈和青丝妹妹，一起到牛奶奶那里玩一天，你看怎么样？”
“好是好，因为我也已经好久没有看见牛奶奶了，而且现在也很想松弛松弛呢。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快说呀，说话吞吞吐吐的，总是改不掉，你就没感觉吗？”
“我是说，只不过你为什么不叫你老爸一起去呢？”
“就他？！即使打死我，我今后也不会跟他呆一块的。”青灺说得虽然看起来并不十分激动，声音不高，但语意却是坚决的。这是百克能够看出来的。
“话可不能说得这么绝吗，我们也已知道，要用发展的眼光看待事情的，说不准你老爸他以后就会为你而大彻大悟大为改观呢？倒也未必。”
“见他的鬼去吧，我是不会指望他那样了。”
“你为什么会这样肯定他的往后呢？”
“百克你也知道，因为他的骨髓里是完全塞满了他自己的东西，他的思想没有一点缝隙，或者即使有，也如金字塔构造一样精密又坚固，别的东西想进入也已是不可能的了，这你不该不相信吧？就凭这么多年你对我们家的了解，你也应该最清楚不过的。”
“这个么，我相信。不过，我还是认为，对任何事情包括不好的事情，只要你觑灵眼见去，还是能够发现一点令你惊喜的东西的；况且，你父亲他也不可能一辈子那样的，待老了的时候，没有弃沛精力可使的时候，他就会收敛而改善的，到那时，他就会有足够的时间去反思过去一切的，他就会从他的人生中搜寻出关于他对别人如何待的细节来，就会为此而后悔，其时态度自然就会有所转变呐。”
“我倒真希望他出一次灾祸什么的，致使他离开我们的生活圈。”
“青灺，你对你老爸可千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再怎么着，他也是你的父亲嘛，怎会说如此不堪入耳的绝情话呢？”百克愣了一会神，又说：“不过，你的话，倒令我想起了人家表白过的、我觉得也有道理的观点来，即：人只有经历过一次大风大浪或者叫重大挫折，他的情感才会得到一次洗礼，那么其观点和态度自然才会有很大程度的转变。”
“可惜他没有经历过那样的大风大浪，他也绝不会想到这一层，所以我要他那样一次才行，他也才能从此长记性。”
“看来，你太爱你的这位母亲了，要不然你怎么会恨你父亲如此之深呢？”
“其实，百克你说，怜梅妈妈她有什么不好的？这么多年来处在一块儿，我觉得她是世上最好的女人了，可我父亲就是不知足，我真不知道这结了婚的男人是怎样的一种心态，特别是象他那样二婚的男人，按理说，二婚的男人应该是很知足的，可他还是——？这可恶的家伙。”
“青灺，我们没有那样的经历，当然也就没有那样的心理状态，没有那样的心理感受，当然更没有发言权，所以我们就别乱想了，说句不该说的话，说不定到那时，我们也会这样呢，这也说不准，这个世界有许多事情都说不准的，机会来了，想挡也挡不了，或者说，在那个时候，在那样的情境中，你也就不想挡了，就会进入半推半就或全部沉浸于其中了。嗨，不说了，我怎么会说这些话呢？真是的！”
“百克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对我父亲搞不明白，他作为已入不惑之年几载的男人，有几样重要的东西，他却一个也不要，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
“嘿，你还知道那个时候男人最需要的东西？那你说是什么呀？什么是那个时候男人最需要的呀？”
“这你不知道？也难怪，你们家的情况本就跟我们家的不一样！”
“本来就是嘛，我哪能象你那样对事理了解那么多那么深呐，你还是快说吧，我此刻倒很想听听呢。”
“你为什么想？”
“我也不知道。”
“噢，你心的坚固堡垒，此时似乎也被自己给捅破了一点，我一直以为没有机会看到你的心机泄漏呢，可这回倒不捅自破了，这是少见的收获。”
“青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对我怎会有如此想法？”百克撑着眼皮看向青灺。
“我原来一直以为你是个绝对‘正’的人，连一点瑕疵都没有，就象你想要知道我所说的这样的东西的心情，我认为这样的心理状态也是一种瑕疵。”
“哎呀，青灺你真不够意思，原来你一直在静窥我的心房，你这家伙。”
“你不必生气，其实你完全可以把它想成是我在为你的心房站岗，或者按流行的说法，叫‘我是你的心灵卫士’，白拣来一个卫士，你难道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吗？”
“我算服了你了，不过，我又不是什么‘圣人’，从出生到现在一直都是一个最凡不过的人，所以我又怎能没有普通人的属性呵？算了，我们真地不说了。青灺，你真要去牛奶奶那边吗？那你又不要你老爸去，你哪来的车用呢？”
“这还不简单，租用一辆车不就得了么？”
“那，要让你老爸知道，他会生气的。”
“管他呢，反正他和牛奶奶一直就合不来，叫他去他也不会去的。”
“还有，你不用他的车送怜梅阿姨和青丝妹妹，他肯定是会不高兴的，你说呢？”
“嗨，真不是你的父亲，你对他一点都不了解，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家人身上，这也就是我对他恨之又恨的根本所在。”
“哦，对了，给你一说，我都忘了问你，你刚才说关于男人的几样什么重要东西？”
“怎么样，还是想知道吧？那我就老实告诉你，其实啊，男人过了不惑以后最重要的几样东西就是：位子、票子、房子、车子，最好还有多少个姨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哈哈，你瞧你！”
“你别说，我还真糊涂，这位子是什么呀？”
“看，呆了呗，这位子呀，其实就是他所处的社会位置，说白了，就是评判一个人权利大小的刻度点，掌控别人的力度大，说明他所在的位置就高；当然，也可以理解成一个男人所成就的事业，你看，这男人到了第二青春期，怎么还能没有事业去支撑他的存在呢？那个时候，若男人还没有事业，那还怎叫男人呀？进入不惑之年的男人，位置、事业可是他们的要命支撑点哟。”
“青灺，你哪来这么多奇谈怪论。”
“在某种环境中浸泡久了，该酸的也就酸了，该辣的也就辣了，该是什么颜色也就被染成了什么色彩了呀。你说，我在那样的家境中长大，怎能会是别样呢？”
“可这票子、房子、车子我知道是什么，但你说的姨子，还是‘多少个姨子’，那是什么呀？”
“说你聪明，你还真笨，这姨子就是女人呗；关于‘多少个姨子’，当然点的就是男人的血位啦，男人是拥有女人越多越叫好的，这你还不懂，也不由得我怪你了。”说完见百克还是一脸不明白，于是接着说：“看你一头雾水的样儿，我父亲曾跟镇府院的苏乾叔叔开过玩笑，说‘男人的一生是不会不需要女人’和‘男人拥有女人越多就越好’的话，我还一直记在心里面，因为我也疑问不断，哎，百克，你说，这上帝创造人，为什么要分男女呢？为什么许多动物要分雌雄而相互吸引呢？为什么上帝要赋予人类的七情六欲呢？这些我都搞不明白，你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你都解释不了，我哪还能解得了？我可没你那样的能耐哩。”
“真让人失望，哪怕你就瞎说上几句，敷衍我一下，我也会从中获得愉快的，真是跟你没的说，现在呀，百克，我们都要开窍啰，否则就跟不上社会形势，就会成为别人眼中的‘怪类’、‘另类’的，在现在社会里，可以这样说，对形势的近视就是失去森林的夜鹰，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可是不得了的呀。”
“没那么严重吧？难怪你以前就说过一句话，我一直不能理解。”
“说过什么话？我都把它给忘记了。”
“‘一个人对时事的缺识，就象没有开窍的小孩子，在天灵盖打开之前总是少有知觉的，而缺少知觉的小孩自然摔交的机会就会比别人多一些。’”
“对，就是那样。所以说，我们现在的状态，对我们的将来就是个危险的信号，可要谨慎的呀。”
“我可没你那样的嗅觉和警觉。”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你才是朽木呢，好，就算我是朽木，那你以后可别再跟我雕在一块了，免得我腐蚀了你、败坏了你。”百克故作情态。
“我是跟你说着玩的，你还当真？”
“不过，和你在一起，还真可学到不少的东西。但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你对你老爸太有成见，生活毕竟是生活，不管是从遗传上，还是从生活、伦理上，他都是你的父亲，你想甩也甩不掉，你就接受现实吧。”
“从遗传学上讲，我是甩不掉他，但在生活上我完全可以做到的。而且自他事情第一次真正败露后至今，我是越来越肯定，这社会风气的坏，他就是肇事者，他就是搅臭者，他就是兴风作浪的人，那‘圣灵’也就因为有他们这类人才会暗然失色的。他真是个可恨的人哩。还有我那在城里住着的大表叔，虽然我们上学我父亲找过他，但我还是不感激他对他有看法，这社会不能大踏步前进，其阻力之源他也有份，他就是那种上、中、下全通的‘灵秀’人啊。”
“看来我也拿你没办法，那就真地不说了，还是到此为止吧。”百克不想再和青灺说下去了，于是同时用手势示意就此停住。其实，百克怕被青灺对他父亲说的不好太多，也产生不良的感觉，应该说，青灺的爸爸，他再怎么不好，在百克那样弱的心里面，在百克那样的家庭里面，在百克的成长过程中，这位令青灺可恨的人可是对他有千百个好，这是许多东西都不能抵换得了的，单从这个方面说，他没理由对他产生恨的心理，而且他年纪还小，不仅不懂许多，也没有必要，管不了有些事的，所以他不想对青灺的爸爸评价多少，但青灺并不知道百克会有这样的心理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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