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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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论道
等朱红朝慷慨激昂的说完朱红灯的事迹,李至终于等来了自己穿越之后的第一次正式的午餐,美中不足的是时间早过了午餐时候,虽然是姗姗来迟,不过好过不到。
等开饭的时候李至发现,这个午餐确实让他在很长的时间都念念不忘。野猪肉香气十足,咬起来却很有嚼口,半天都咬不烂,下颌酸痛无比才对付完一块,估计是个老野猪,还是老的快成精了的那种。除野猪肉外,就只有山野挖的山药什么的,李至对付野猪肉有点吃力,只好改信如来佛祖,变主要吃素的。不过相对于昨日的干果,还是很满足了。
山寨缺乏粮食的问题看来很严重,这个大当家的都没粮食,粗粮细粮都没有,其他人就更可想而知。
但蛮牛和朱全以及黄老汉则如地狱恶鬼一般,也不管嚼不嚼烂,直接放嘴里囫囵吞枣,吃下肚子才是正确途径。朱慕兰也李至一样,小心翼翼的对付着主菜,不过大部分心思却放在了她父亲以及李至身上,发现有炖的较软的野猪肉都照顾了他们两人,看着李至心满意足的样子,小女子看着李至的眼神就多了点温馨。
等解决午餐问题后,朱红朝老汉因身体不适,加之和李至谈话时情绪激动,需要休息,所以李至和其他人就告辞出来。
到了茅屋门口时,李至对朱全问道:“朱大哥,唐突问句,老先生好像身体不适,不知可否对再下言语一下?”
朱全蓦的顿住身型,明显的打了个哆嗦,才回答到:“在山东被鞑子洋枪打的。”说完,就如虚脱一般,慢慢坐到门口的树桩上。
朱慕兰和蛮牛也各自寻个树桩坐下,良久朱慕兰才补充道:“我们在山东逃亡的时候,被鞑子洋枪打中腹部,现在都半年多了,还没好利索。”
蛮牛也低沉的开口道:“我们朱师傅一手的开山大刀,是祖上便传下来的。师傅当年走南闯北,一把大刀耍的水泼不进,寻常人十多个近不了身,那知这次连鞑子兵都没看到就重伤倒地,师傅常常叹息,这几十年的手艺算是废了。”
朱全也道:“我们师兄弟那个不是年少就跟师傅学艺,辛辛苦苦练下来对上洋枪便如烂革败絮一般,我那几个师兄那个技艺不远在我之上?如今落的个死无全尸,人头被挂城墙上示众。”朱全越说越激动,渐渐的语无伦次,双手不断的拍打自己的头部,显是痛苦之极。
李至方才明白,这些人是被洋枪吓着了,典型的洋枪恐惧症。只是心里面还有点疑惑,便问道:“你们从山东出逃到此后,却如何做上那土匪呢?”
蛮牛和朱全显是觉得原本侠义之人,如今沦落为匪,无颜对人,都脸红心涨的不愿多言。朱慕兰见两人难为情,便补充道:“我们到此山后,因族人乡党众多,又衣食无着,见此地适合隐居,便不愿再迁徙。又都是逃难,所带物资钱粮均不足,到此后很快就消耗殆尽。爹和各位大哥因对世事失望,心灰意冷也不出去谋划生计,逐渐的日子就越发的艰难起来。”
朱全见朱慕兰说到此处,也就不那么为难了,便嗫嗫嚅嚅的接着说道:“后来,实在没法过活,我们来此地时节已过,也无法自行耕种,无奈之下,才去做那劫径的下作之事。也不敢做伤天害理的勾当,但凡落难之人或流民或穷苦猎户、药农等便不动,专劫那豪富不仁、贪官污吏,只是此地荒凉,不是交通要道,鲜有所获,数月之久,也只劫的两起。”说到此处,朱全更是难堪的紧,话音极低。
蛮牛因见朱全也开口,就觉得无所谓,当下就大声接口:“就那两次,还是走了百数十里地,去辽西走廊那边的官道附近劫的,都不是什么大货色,寒酸的紧。”
李至渐明白这伙“土匪”的底细了,果然是半道出家的雏,还扭扭捏捏的。只是不明白来踢山的胡癞子是怎么回事情,便又问道:“那来找麻烦的胡癞子是怎么回事?”
朱全见李至发问,回答道:“那胡癞子因我们做了两单生意,便放话出来说我们坏了规矩,没有拜山。我呸!胡癞子什么东西?还敢教我们拜山?当年我们师兄弟几个随师傅闯荡之时,这样的匪类也不知灭了多少!”
当下李至便疑惑的问道:“那朱大哥为何不灭了那厮的威风?”
朱全却涨红了练脸,将头低低的埋进双手,再不肯言语。蛮牛脸红筋涨的试探了几次才断断续续的说出来:“那胡癞子,胡癞子……”
朱慕兰见蛮牛本是直肠子的耿直汉子,偏为说这事弄的像个大家闺秀,扭扭捏捏、遮遮掩掩,实在是难堪为难的紧,就抢着说:“胡癞子不知道从那里弄了几枝洋枪,师兄弟们不知如何应付,故此每次见着胡癞子带洋枪前来就远远的避了。”
李至才恍然大悟:原来全是洋枪惹的祸!看来这朱家人都患了洋枪恐惧症,怕是还病的不轻!看来若有机会还的给他们整治整治。
朱全及蛮牛说完这些后见也无什么要紧之事,就起身告辞,要回去照看家人乡党。抱手告罪后就径直去了。朱慕兰就安排黄老汉及冬梅母女在自家洞口的茅屋休息,独独招呼李至:“黄小哥,能陪我走走么?在这几月,也没个可心的人叙叙话,烦闷的要死。”及至说到后来,语音渐低,语调中满是哀怨与落寞。
李至见朱慕兰真情流露,眼睛中都渐渐看的见泪痕,想到这女孩经历丧家之疼,又生活艰难,没个可以谈心的人,满腔的噎郁不能发泄,就虽着她走了出去。
等到了悬崖的边界,两人检了个岩石背靠着挨排坐下,此处倒也视野开阔,远远望去,漫山遍野的都是斑驳的黄白之色。雪与树木野草杂色其间。再看自己脚下,野草被踩的都零落不堪,便猜想这女子平时也经常到此处远望,只是一怀愁绪,也不知和人能够评说。
朱慕兰坐下后也不言语,只直直的望着前方,一脸的萧瑟。李至知道她心中的苦闷,便不在打搅,也直直的看着前方,为自己倒霉的穿越伤怀,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感慨:同为天涯沦落人啊!
良久之后,朱慕兰才梦呓般的说道:“工夫真的无用了吗?师兄弟们都不再练习。不是说可以刀枪不入的吗?哥哥怎么死了呢?”
李至闻言大惊,知道朱慕兰心里进入了死地,怕她感怀过深对身体有害,连忙扶着朱慕兰的香肩,大声喝道:“朱小姐!你醒醒!你醒醒!工夫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不可替代的,是有大用处的!只是你们应对的方法错误了!听我的啊你!”
朱慕兰回过神来,突然死死的抓住李至的手臂问:“我们只是方法错了?你说的是真的吗?我们真的只是方法错了吗?”

李至吃朱慕兰狠狠的抓主手臂,疼的差点眼泪都出来了,心里面大是愤愤不平:“这女人怎么比牛还强悍?再抓老子的手就断了!想杀人啊!”心里面鬼冒火却不敢挣脱,只好说:“当然是真的,只要按我说的做,根本就不用怕洋枪。”
这次朱慕兰听明白了,兴奋的站起来,大声说:“我这就去找我爹通知大伙,晚上大家一起来听你说怎么对付洋枪。”说完,转身就跑,李至大声问:“朱小姐,你就这么相信我?”
朱慕兰闻言,回身轻笑着回到道:“我相信你,刚才你看我发傻眼泪都快流出来,你是好人。”
李至大穹,这什么跟什么嘛,明明刚才泪眼凄迷的是被你抓的,可大男人的又不敢说出来,结果却成了好人的标志!遇到鬼哟!
只好嗫嗫嚅嚅道:“朱小姐,这,这……”
朱慕兰却道:“死人,还叫人家朱小姐,你,你,你是木头啊?”说至后来,语气渐低,俏丽的脸上悄然浮上点红晕,当真是仪态万方,美艳不可物语。
李至更傻了,这也行?这美女可是工夫人物呢!于是小心肝被吓的扑通扑通的直跳,难堪万分。及至看到朱慕兰跑步而去的背影扭来扭去的,一条大辫子灵动有致,加之身材又惹火,当下就吞了口吐沫,心里直叫要命,杀伤力绝对超标。
等被朱慕兰电了一下的李至磨磨蹭蹭的走回朱红朝所在的那个山洞后,时间已到傍晚。李至在穿越前就是个对美女经验不足的人,以前为了在无数的竞争者中博美女一青睐,必使出浑身解数,还有钱包、心思均受伤才能有小成,怎么这个青睐来的如此不知何故,来的太容易便不知道怎么办,先在洞口茅屋的窗户探头看了一眼,见只有冬梅母女和黄老汉在,便悄悄的溜了进去。
偏偏冬梅不知晓李至的心理,见李至进来就大声叫喊起来:“黄哥哥回来了!兰姐姐!”
李至如听到惊雷般吓的一哆嗦,就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嘴里面嗫嗫嚅嚅的喃喃说:“我,回,回来了。”
朱慕兰正在摆放晚餐,见李至回来,便笑呤呤的迎过来,大大方方的走过来招呼:“李至弟弟,快来坐,还怕你掉了呢,害姐姐担心半天。”
李至却觉得尴尬的很,脑袋有点短路。朱慕兰见李至不好意思,在那扭扭捏捏的,更是觉得有趣,便站那用一双秀目火火的盯着李至看,李至更觉得尴尬,偏又被美女火辣辣的看着,手足无措,幸好冬梅不晓得这些内情,又蹦蹦跳跳的过来抓着朱慕兰的手说:“姐姐,你好厉害,我要跟你学工夫,好么?”
朱慕兰见状便放过李至这个“可爱的男生”,对冬梅说:“好的,不管你学什么姐姐都教你。”
李至如蒙大赦,逃也是的跑到朱红朝的下首坐定,心里面还在一千遍的骂自己:没出息!没出息!……
等到晚餐完毕,朱慕兰在洞内点了几堆火,把一个洞窟照的通明,其他在山寨的人也陆陆续续的过来了,见了朱红朝老汉都规规矩矩的行个礼,称呼也逐渐的多了起来,从师傅、师叔、师公到二叔、二爷等等,看来这个朱红朝非但是个武术大家,更是这个朱家的族长。朱慕兰在李至而边慢慢解说,李至才明白原谅朱红灯蒙难后朱红朝就成了朱家的族长,辈分较高,其他的还有部分跟朱红灯学艺的外围弟子、交好友人之家的弟子子侄等,都因为参与了平原起事而一起逃亡到此。
等到的人坐定后,年纪较高的则与朱红朝老汉嘘寒问暖,关切身体如何,不时有人感慨洋枪的厉害,不时有诅咒传出,不过不知道那洋枪是否会在意被人诅咒。
李至心里也是犯嘀咕,记得在那个电影上面看过,义和拳2000多人对付洋人300人不到的白天作战,等洋人列好阵势,摆出了二挺马克沁机关枪,2000人一起的冲锋竟然10分钟不到就完结,没有一个能跑近洋人30米内的,全倒在了冲锋的路上。当以马克沁机关枪为代表的速射武器出现后,彻底的宣告了冷兵器时代的终结,最明显的战例就是不久后的布尔战争。如现在的中国人不能正确的对待热兵器时代已经来临的现实,是还要吃大亏的。看着一个个武艺高强、身手敏捷的熟人朋友等被一颗小小的铅弹就轻易击倒,这个冲击绝对是致命而深刻的。
按照今晚的情况来看,以李至一个看来年纪轻轻毫无资历的人,能让全山寨的主要人员来讨论,说明这些人还是感觉到什么,至少几十年的不懈学艺就这样被洋枪终结,让所有人都不甘心。虽然洋枪从太平天国运动后就陆陆续续的进入了中国,但毕竟还比较少见,民间更是难得一见,普通老百姓拥有的火枪大部分是鸟统,射程慢,威力低,没什么大的威胁。连袁世凯的北洋新军都还是慈禧太后从西安逃难后回来才下旨编练的,现在袁世凯本人还在普通新建陆军里面熬着呢。
李至发现,来的人里面年轻人并不多,差不多近100来人,年轻人却不到40个!看来这些义和拳的壮士损失不小。这40来个年轻人除朱全等几个焉不拉几、蛮牛一样的几个浑浑噩噩的之外,大部分都把眼睛的焦点聚集在朱慕兰身上,再看朱慕兰时不时的在李至耳边呢喃着什么的暧昧样子,很多人看着李至的眼神就有点火花蹦出来,弄的李至忐忑不安,朱慕兰也发现了这微妙的情景,偏偏不肯收敛一点,还故意在李至耳朵边上磨磨蹭蹭的,吹气如兰,搞的痒痒的,让李至很是郁闷:“再这样就要害死我了!以后出门都要小心点,怕是被人打了悶棍都不知道,小心老子告你性骚扰!死女子折磨人!”
等众人基本到齐后,朱红朝敲了敲石桌,咳嗽了两声,大声说到:“承蒙各位同门、乡党族人、亲友看顾,与我那死难的大哥共举义旗,抗鞑子、灭洋人。可惜天不助我,大哥壮志未酬身先就义,各伏难的先烈更是不知凡几。我们窝在这也半年有余,我问大家的是,难道我们的仇就不报了吗?难道就任那洋人欺侮吗?”
底下传来一阵乱糟糟的声音回到:
“报仇!报仇!”
“杀光洋人!”
“扶清灭洋!”
乱糟糟的叫了一通之后,朱红朝用手不停的向下压表示安静,好不容易安静下来,朱红朝接着道:“大家都知道洋枪厉害,各人都有亲友等死于那鬼枪之下,大家可想过怎么办吗?今天,我们请到了位有见识的客人,就请他给大家唠嗑唠嗑,大家再论论以后怎么办,如何报仇雪恨。对,今天请大家来就是论道的!看看能否修炼出条道来,能给我们义和拳的兄弟们寻个得正果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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