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拍案而起
立志东山再起的蒋介石果然不负众望，在徐州会师后马不停蹄尾随溃敌进击，在陇海线东段附近几番激战后一路向北，消灭仓猝布防的郯城守军，在白崇禧的指挥下弃两翼之敌于不顾一举拿下罗庄，随后迅速转身前后夹击，全歼临县和苍山两翼之敌三万余人，再兵分两路稳定罗庄一线，对临沂守敌形成夹击之势。蒋介石对一路来随机而动用兵如神的白崇禧连声赞誉大为钦佩，同时命令所部停止北上，按兵不动采取守势。
李宗仁指挥的西路军则穷追猛打节节推进，于六月底左翼沿着微山湖西侧推进连克鱼台、金乡，在冯玉祥第二集团军的策应下向济宁进发，右翼突破台儿庄防线攻占峄县、薛城接着占领滕州。李宗仁得知蒋介石的东路军停止前进后大为不解，随即也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原地固守警戒。就在李宗仁苦苦探究东路军为何停止前进的时候，蒋介石早已到郑州和冯玉祥、阎锡山会晤，两人同意从山西与河南之东线向山东和河北之敌进逼，并私下达成若干协议。
七月上旬，阎锡山将大军调往大同、阳泉和潞城三地结集，做出将兵分三路东征河北的态势，冯玉祥则指挥十五万大军挺进安阳、濮阳窥视冀南和鲁西，处在三面包围之中的菏泽之敌大惊失色仓惶北逃，退至郓城和巨野一线陈兵固守。等待直鲁联军许琨和徐源泉部驰援。蒋介石见大势已成，立即联系西路军李宗仁部一同挥兵北上。
然而，直系将领张学良、张宗昌和孙传芳等人在日本人的协助下得出结论：山西阎锡山不敢贸然进攻河北，只是虚张声势坐山观虎，在北伐军没有取得决定性地胜利之前阎锡山不会参战。基于此，张作霖援助孙传芳的五万大军尽可毫无顾虑南下临沂，与许琨和徐源泉部汇合后伺机决战夺回徐州。
蒋介石指挥东路军分东、南、西三路进攻临沂。任命白崇禧为西路总指挥，何应钦为南路总指挥。周凤歧为东路总指挥，于七月十五日拂晓发起总攻，经过两天两夜的激烈战斗以损失两万五千余人的代价，终于攻克临沂迫使敌军仓惶逃串。蒋介石大喜之余立刻向全国通电报捷，扬言月内将占领济南。一时间蒋介石的北伐英雄形象又重新出现在全国大大小小的新闻媒体上。白崇禧隐隐感到十二万守敌不会如此轻易就放弃临沂，匆匆北撤定有阴谋！白崇禧将心中的忧虑报告给蒋介石，但连战连胜地蒋介石此时信心百倍岂会听从。白崇禧无奈之下与陈调元第三十七军联系，命令其部迅速靠近以防万一。
西路军李宗仁所部两翼向济宁进攻途中遇到敌人的顽强抵抗，由于冯玉祥地第二集团军行军缓慢，尚未到达菏泽即被张宗昌指挥的马济部骑兵师绕道侧击金乡，将李宗仁率领的左翼夏威第三路军和王普第二十七军的后路截断。许琨指挥的七万直鲁联军立刻全力以赴加强攻势，在猛烈的炮火下击退立足未稳的李宗仁部队连夺三道阵地。临危之际夏威亲临一线指挥作战，新桂军将士顿时士气大振迎敌而上打光子弹就齐声呐喊挺刀肉搏，敌人攻势受阻随即支撑不住仓猝后退。夏威挥军而上迅速抢占有利地形从而稳住了防线。担任后备军地伍延飏接到李宗仁的紧急命令立刻领兵驰援，马济因情报有误不知尚有伍延飏的三个师尾随大队人马之后，被伍延飏打了个措手不及，加上王普挥师夹击令马济部损失惨重几乎全军覆灭，猛将马济慌不择路向西南方向逃串，在皖北被地方势力袭击也身负重伤不久即不治而死。
李宗仁立即整理人马发起攻击。无奈许琨拼死抵抗毫无进展，两日的胶着战事令情急之下的李宗仁打出了手中的王牌，从鱼台拖来八十门重炮和开动全部三十两装甲车，在一阵密集的大小火炮齐射过后四万余人马跟随在装甲车之后高声吼叫发起冲锋，八十门重炮延伸射击，敌人遭此猛烈炮火的覆盖打击心惊胆战，再看到有如恶魔般收割性命地装甲车奔腾而来立刻放弃阵地拼命逃串，敌阵一点击破全线动摇瞬间崩溃，许琨急率督战队上前弹压，没想到刚走出指挥部五十米左右一阵猛烈的炮火呼啸而来。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待许琨推开伏在身上的卫士抬头一看，地面上布满了巨大的弹坑。指挥部已荡然无存！此刻败兵如潮水般向后奔命乱成一片，眼见大势已去许琨心如死灰，随后在卫士的护送下匆匆向济宁逃去。
李宗仁指挥部队乘胜追击，一直将敌人赶到济宁城下才停下脚步。与右翼王天培第十军和柏文蔚第三十三军对峙地六万敌军连续激战之后疲惫不堪，粱佑斌的第十一路军适时赶到立即加入混战，本就信心不足的守军随之摇摇欲坠，谁知粱佑斌的生力军不依不饶彪悍无比猛冲猛打，敌军瞬间斗志全无疯狂逃命，被粱佑斌挥军追赶痛击死伤无数，王天培和柏文蔚紧随其后一直追到济宁城外才收兵修整，至此济宁城内五万残兵被李宗仁指挥的近十万西路军两面夹击。休息一夜之后，李宗仁拉出所有重炮猛烈轰击，整个济宁城立即笼罩在一片浓浓的硝烟和火海之中，下午两点，伤亡惨重的直鲁联军无奈之下只得弃城北逃，济宁城随即被北伐军西路军占领。
孙传芳倚仗沂南的优势地形构筑严密的防守工事，稳稳挡住东路军北上之路，双方展开了拉锯式的阵地战。久攻不克地蒋介石心急如焚，致电李济深要求西路军协同作战。得到回电确认后蒋介石急忙电请冯玉祥尽快到济宁接防，以便西路军李宗仁所部向东合击沂南顽抗之敌。正在冯玉祥部第三路军五万人马从菏泽出发前往济宁之时，直鲁联军徐源泉部三万余人由海路偷袭临县，北伐军第一军薛岳师毫无防备连忙向罗庄陈调元部驻地退却，孙传芳此时一改守势骤然发起猛攻，很快击穿东路军赖世璜十四军和雷万顺第十七军结合部，赖、雷两军惊惶失措不顾友军防线地安危向罗庄逃串。蒋介石如梦初醒急令俞作柏部顶住正面攻势，命陈调元无论如何坚决阻击突如其来的临县敌军掩护主力。眼看敌人攻势强劲己方阵地危在旦夕，周凤歧和杨杰建议蒋介石暂时放弃临沂城向西路军靠拢，蒋介石不得不留下白崇禧指挥第一军余部和俞作柏第三路军断后，自己则率领大军退到苍山至枣庄一线，幸得陈调元地顽强阻击和白崇禧指挥有度孙传芳不敢追击，否则当真是兵败如山倒了。
第二天，李宗仁击溃邹城守敌的阻截后赶到枣庄与蒋介石汇合。看到东路军人马士气低沉战力堪忧，李宗仁立刻找到白崇禧询问：“东路军伤亡如何？”
白崇禧叹了口气：“各军损失惨重，特别是断后的俞作柏军消耗了一半人马，若非我事先调陈调元三十七军向主力靠拢恐怕后果更不堪设想了。如今十一万人马只剩下七万余人，孙传芳又得到张学良的三万人马支持，一共约十三万人左右与我军对峙，平邑敌军七万余人在许琨的整合下又向枣庄压来，以我军目前地情况只能转攻为守了。”
李宗仁点头附和：“中央的后勤保障太差。目前我西路军地弹药所剩无几，也只能固守阵地等待补给后再作打算了。是否我们给伯庸去电，让他尽快对前线进行兵员和物资补充？”
“只能如此了，我们去和老蒋商量一下吧。”白崇禧说完和李宗仁一起向东路军指挥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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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济深拿着蒋介石和李宗仁联名发来的电报来找刘存，看到刘存与孙逐良在一起脸色阴沉地指点地图紧张商议，李济深上前询问：“伯庸。何事如此焦虑？”
刘存回过头说道：“阎锡山与张作霖秘密接触，达成止步观望互不用兵的协议，致使直鲁联军河北境内的大量守军从容南下。据情报冯玉祥的第二集团军已有止步于豫鲁边境的迹象，进驻济宁的冯玉祥军队没有如约进攻邹城和兖州，我去电质询，他回答匪患无穷正在全力清剿，看来其中必有蹊跷。”
李济深大吃一惊：“怎能有令不尊！蒋介石与他二人不是在郑州交换兰普结为兄弟了吗？他二人如此反复岂不是藐视中央政府置友军于危难而不顾？”
刘存无奈地点点头：“恐怕和任公你说的一样了。这两人都是彻头彻尾的投机者，每月二百五十万元的军费我们一分不少都按时发放给他们，但北边给冯玉祥的也不少，加上他从外蒙不断得到支持。眼里早就不把中央当回事了。唉！我高估了冯玉祥的爱国热情。如今只能重新决断了。”
李济深递上蒋介石和李宗仁的联名电报：“东路军伤亡惨重急需支援补充，另外西路军弹药也不多了。你看看吧。”
刘存接过电报扫了一眼顺手放到桌面上：“新编的贺耀祖第四十军已经到徐州了，弹药也从武汉发火车送去。我想既然老蒋打仗地水平如此糟糕，干脆让他发挥所长去和冯玉祥、阎锡山周旋吧，东路军暂时交给白崇禧将军指挥，黄绍纮将军和周凤歧将军从旁协助，他老蒋的东路军总司令衔头还给他留着，任公意下如何？”
“好，这是个好办法。”李济深点头同意，随即轻声对刘存说：“对了，还有一事我要对你说，汪精卫主席最近有些不对头，昨天找我说他在高级顾问的建议下决心开展民生改革，说有三分之二的主席团成员已经取得共识了。我还真担心啊！”
“什么！”刘存大吃一惊：“关于民生改革的问题不是在上次例会上取得一致了吗？没有几个月深入实际的调查和做出相应地法案，怎么可以仓猝进行？这不是开玩笑吗！前方将士在浴血奋战推进北伐，正在这关键时刻怎么可以轻举妄动自乱阵脚？上星期的联席会议已经做出决定，一切以立法和支持北伐为今年中央政府的工作重点，怎么又出尔反尔？他汪精卫到底想干什么？”
李济深第一次看到拍案而起声色俱厉的刘存吓了一跳，连忙按住刘存的肩膀说道：“伯庸你冷静一下，此事非同小可，据说唐生智和张发奎都倾向于他，我感觉事情不简单！你得好好想些对策才是。”
刘存闻言自知失态，他缓缓坐下接过孙逐良递来的茶杯沉思起来：万万没有想到在大好的形式下，中央政府自己内部却斗了起来。汪精卫先是联系四川刘湘出兵鄂西，如今竟然还暗中拉拢拱卫首都的军队！看来在他们眼里自己只是个温和妥协的人，他们知道自己从没有对不同的认识做出过反应，因而为了小集团地利益敢于不顾中央会议地决定我行我素，自己实在是否太软弱了？不行！自己掸心集虑废寝忘食，好不容易才促进了各部势力的谅解和团结，从而推动整个中央迈出了统一祖国地步伐，争分夺秒抢在日本做好准备之前占据优势，怎能让这来之不易的成果付之东流呢！
恢复常态的刘存望着亦师亦友的李济深轻声问道：“任公，张发奎的第四军是你的老部队，我打算趁此机会调他们上前线，省得他们闲得发慌整日胡思乱想，你认为如何？”
李济深看着这位优秀的弟子欣慰地笑了：“伯庸实乃人中俊杰啊！如此短暂的时间就胸有成竹了。好，没问题包在我身上，在第四军我这张老脸还是有点用的。说吧，其他如何安排，只要是你的主意我都举双手赞成，至少在军事委员会和中央监察委员会里还是我们自己说了算的。”
刘存感激地拉过李济深的手，眼中微微湿润：“我定不会让你失望，为了祖国的统一大业我刘存就当仁不让了！”
刘存走回办公桌前，坚定地发布命令：“孙逐良将军！”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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