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口舌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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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香抿嘴笑道:“小公子,你要去就去,何必下帖子这么正经。”被小公子半是嗔怪半是包容的眼光一望,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什么了。心里却想,小公子如此早慧,不知是福是祸。
“我和鲁肃兄是情同手足。他小小年纪,已经独挑大梁,成为鲁家家主。我当然要按照拜访家主的礼节去拜会他,维护他的威仪,以免成为鲁家人的话柄。”小公子淡淡说道,突然间眉头一皱,以手抚胸,咳嗽两声。
染香急忙从一旁取出一个手炉奉与他,哀求道:“小公子,春寒料峭,你的身子骨又不大好,就不要往来奔波了吧。”
小公子摇摇头,叹道:“周家也是江南四大家,我怎肯让他衰落在我的手中?”
“瑜儿。”一个容貌清丽的中年妇人缓缓举步走进凉亭,她面容和小公子依稀有些相似,面上的那种温婉风致正是江南佳丽所特有的,岁月的风霜遮不住那绝代的风华。“你现在还年幼,家族之事自有你父亲照应,还是调养身子要紧啊。”那妇人轻声劝道,任是铁石心肠的汉子恐怕也要为她那温柔似水的语气所打动,就算是再刁蛮顽劣的小孩子也不忍让她失望。
但是,周小公子只是静静摇摇头,起身说道:“母亲,数年之前就有高人替孩儿算过命,说孩儿恐要早夭。但是孩儿心想,即使生命短暂如流星,也要在天空中划下灿烂夺目的光芒。这样,即使我死了,也总不至于悄无声息,就像没有存在过一样。孩儿有生之年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让周瑜周公谨的名字响彻大江南北,举世瞩目。”
周夫人闻言只有低头叹息。半晌,方说:“既如此,今日好好歇息,明日我亲自送你去鲁府。”
周小公子喜道:“谢谢母亲成全。”
周夫人无言,转身偷偷拭去一滴眼泪。
潜县酒肆之中,萧如叫了好酒好菜,举案大嚼,却丝毫没有漏掉旁边人的大呼小叫。
“知道吗?”一个矮胖子炫耀似的向大家说,“反贼张角被戮尸了,他的尸首被人运到洛阳,悬在东门城墙上三天三夜,来来往往的老百姓都看见了。我那几天刚好路过洛阳,哎呀,那个样子叫惨啊,日晒雨淋不说,还有鸟雀飞来啄他的尸体,有的地方都啄的露出白骨来了。”
“这事我知道。不过才三天,也太便宜他了吧。”旁边的一个行商很不以为然的说道。
起初说话的矮胖子有些尴尬:“本来朝廷是下旨挂一个月的,即使他死了也要大大的折辱他一番。不过,刚到第三天,就被人趁着黑夜,将他尸体取去了。”
“唉,那实在是便宜了他。”一个儒生模样的人摇头晃脑的接话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若身在洛阳,定然唾其面而鞭其尸!”这话说得声音太大,一下子整个食肆的人都朝他望去。这儒生看大家都望着他,更是得意洋洋。
起初那矮胖子凑过去小声对他说道:“先生说话还是小心点好。你可知盗去尸体的是何人?”

“何人敢如此大胆?”
“洛阳城中纷纷传闻,说张角原本有个弟子名唤张燕,十分厉害。前些时皇甫将军平乱之时,他竟突围而出,率残党往太行山中落草为寇。这次听说天公将军被人如此羞辱,仗着艺高人胆大潜入京城盗尸。听说何大将军为此事大发雷霆,守东门的所有军吏都被革职查办了。”
“张燕?我只听说那反贼张角有八大弟子,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张燕的名字。”那儒生虽然嘴硬,但心已发虚。“再说,他盗他的尸,与我何干?”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先前那矮胖子又开始卖弄自家的消息灵通,“据说那张燕原名褚飞燕,原来是另一伙反贼张牛角的手下。张牛角死的时候,一定要他做首领,他就改了名字,表示继承张牛角遗志之意。这张燕手段很高,直接找黄巾军联盟合作。现在张角被羞辱,他又自称弟子,为其出头,摆明了就是让黄巾教众感激他,归附他。如果被他知道你如此侮辱张角,就算是为收买人心起见,他也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啊!”
“何况,我听说当年张角传道时,门徒遍布天下。”这时又有一个人接过话茬,“你现在如此侮辱他,万一被有心人听到——那张燕远在太行,也许是鞭长莫及了。但我听说,黄巾残党可不止这一路,还有藏霸、郭太等人啊。”
“朝廷可不管张角门徒是否遍布天下。”那行商争辩说,“别说罪魁祸首的张角被戮尸,他的弟弟张梁、张宝被砍了脑袋不说,连他家的仆人都没放过。据说皇甫将军的手下为了泄愤,将他家年过花甲的奶娘拖了出去,在街上游街示众,说她抚育妖人,心怀叵测,最后将她活活烧死了。真是苍天有眼啊。”
那名儒生彷佛是很痛恨张角一般,听到此惨状,脸上反而越发兴奋起来:“乱世用重典,应该的,应该的!”
那行脚商人正想喃喃的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间听到一个人冷冷的声音:“我真是奇怪了,一个普通的行脚商人,不好好想着做生意,在这里搬弄是非做什么?”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说话,一面说一面**着手中精巧的匕首。这人正是萧如。
“哼!”那行脚商人像是被说中痛处一样,一蹦两尺高,“谁说我不想着好好做生意了,我这不是在到处打探消息,好知道什么生意好做的么?哼,你这小毛孩子懂什么!”
萧如低头不语。当大家都以为她无话可说、那行商已经气哼哼的准备回头的时候,她突然轻轻的说:“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知你可知道?”
还未等那商人答话,原来的那名儒生抢着说道:“想不到你这小子倒也读过一些说,不错,这话出自我朝太史公司马先生的《史记》。”
萧如却不管这酸儒在摇头晃脑说什么,只是静静的问:“你既然是商人,凡是有利可图的事情,你应该会去做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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