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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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直奔后宫,甲尼撒向各处观望一番后,直接向那扇唯一紧闭的门走了过去。
他想找的人一定就在里边!
“敲门。”一声令下,士兵即刻上前用力拍打起门板。
屋内依旧沉睡的南娜被这阵急促的声响震醒,倏地睁开双眼。头有些眩晕,体温也高得不正常,她知道是手臂没有处理的伤口令她如此,不过现在她没心思去理会这些,而是快速下床去开门。
如果她所猜不错,应该是甲尼撒找到这里来了,不然士兵也不会再次来搜查。
不过他能认出自己吗?虽然一直戴着面纱,可昨夜他却一下就将她认了出来,是因为这双眼吗?如果她收敛起凌厉的眼神,能不能蒙混过关呢?现在被抓,对她太不利了!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多想也无益!
面色平静地将大门打开,她在见到甲尼撒时像平常女子般低垂着头,俯身行礼。
“参见王。”尽量使自己的嗓音与平日不同,不过她知道成效并不大。
“抬起头来。”甲尼撒站在原地,沉声下令。听声音他就知道自己找到了想找的人!
南娜的眉头微微皱了下,而后顺从地缓缓扬起低垂的头,不过她仍尽量低敛下眼睑,不去看他。因为她怕自己的眼神会泄露一切。
甲尼撒冷冷地盯着她,可当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时,他只觉脑中哄地一响,整个人傻在原地。
赛米拉斯?真的是他的妻子!她没有死!她……还活着!活着……
眼中不自觉地充满泪水,他再难维持面部的平静,激动得冲了过去,一把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太好了!太好了……”埋首在柔软的颈项,他哽咽地低喃,嗓音暗沉嘶哑,蕴含着无限的情感。
没想到他会有此举动的南娜先是一惊,不过下一刻她就了解到这个男人把自己当成他的妻子了。
不知为何,这项认知让她的心底变得怪怪的,好似有些庆幸自己因此而脱离了险境,又好像是另一种酸酸苦苦的感觉,具体的她说不上来,总之就是很怪异,让她很不好受。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知不到这几年我活得多痛苦!三年啊!你竟离开我三年!让我在地狱受三年的煎熬!你怎么忍心!”好似责备却倾吐出无限思念的话语一句句地飘出,他紧紧搂着怀中的人,力量大到好似要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这一刻没有人能令他放手,谁都不能!
他的妻子啊,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了!
南娜任他抱着,听着那声声痛苦的呢喃,心底怪异的感觉更强烈了,头在这时再次剧痛了起来,那一波比一波更加强烈的痛楚似乎要将她撕裂。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住地猛地推开了他,后退数步。
颤抖着手找出裙袋中的药瓶,她吃下一粒,渐渐地痛苦的感觉消失了,她有些筋疲力尽地看向甲尼撒,而当那张阴沉的脸庞映入眼帘时,她的心猛地一惊。
当甲尼撒被推开时,他先是不解地看着她,可当他看到她痛苦地往嘴里送药时,脸倏地一沉,眼中的温度也渐渐地退去。
这个情形他太熟悉了!那个埃及公主也是如此!猛然想起她那双和赛米拉斯几乎相同的眼,他的心一凉。难道她们的长相也是一模一样吗?还是她们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紧紧盯着那双眼,他已确定这个女子就是埃及的公主,可她真的会是赛米拉斯吗?
心底有些期待,却也有着恐惧。他希望深爱的妻子活着,但害怕她真的变成了自己痛恨的仇人!
心紧紧纠结着,跳得飞快。他缓缓走向前去,用有些颤抖的手执起她的右手。映入眼帘的掌心平整光滑,而赛米拉斯的手掌却因被他所伤而留下一道深深的疤痕。
下一刻,他大笑出声,像是释怀,却**了更多的凄惨。不是赛米拉斯!他的妻子,还是走了,永远地离开了他,再也回不来了……
不知是笑得太过用力,还是心伤太深,他的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缓缓地滑下。而当它最终消逝在衣衫中时,他的笑声中止了,脸也恢复了平静。
“你是谁?”阴冷的嗓音,不再有丝毫的情感。
南娜知道他已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妻子,可他未必就真的了解了她的真实身份,所以她决定有一分的可能,她就继续装下去,实在不行,就与他同归于尽!
“我本是名孤女四处流浪,因为长相酷似先王后,才有幸被长老们选来侍奉您的。”她尽量使自己显得卑微,未受伤的左手悄悄地伸进裙袋中紧握住了其中的短剑。
“是吗?”他冷声说。先祖所立法典规定不能无缘无故抓人,不过他自有办法令她现出原形!大手似无意地握住她的手臂,落点却正是她的伤处。
南娜的眼神快速闪了下,不过她仍说:“是。”
甲尼撒笑了笑,手下暗暗地用力,紧攥住她的伤口。我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南娜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额上也浮现出一层冷汗,她知道自己快坚持不住了,不过她要等,等他放松警惕时再给他致命的一击,不然一切都将白费!
甲尼撒的手越来越用力,可当他见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时,睿智的眼转了转。下一刻他的表情中充满了不耐,脸也气愤地扭向一旁。
认为时机已到的南娜快速抽出短剑向他的胸口刺去,可她并没想到自己已中了他的计。
甲尼撒冷笑着闪过那锋利的刀锋,右手快速敲向她的后颈。闪躲不及的南娜瞬间失去了意识,瘫倒在地上。
? ? ?
不知过了多久,南娜缓缓睁开了双眼。
头有些昏沉,后颈隐隐刺痛着,下一刻昏迷前所发生的一切霎时回到脑海。心底一惊,她猛地抬起低垂的头,而这一动也让她发现自己的手和脚已被沉重的铁镣索住,牢牢地扣在四周的墙壁上。
“醒了?”一记低沉的声音响起。
南娜的目光警戒地看向前方,那个该死的男人,正慵懒地靠在太师椅上,阴冷冷地打量着她。
心底一股怒气猛然窜起,她被缚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她被抓了,还被关在牢中,可她的仇人却完好无损地坐在她的面前耀武扬威地看着她,她真的失败透顶!
“怎么,不甘心吗?”看着她气愤的表情,甲尼撒凉凉地说。
“我要杀了你!”南娜怒吼。
“杀我?哈哈……”嘲讽的大笑声蓦地扬起,“沦为阶下囚的你认为自己还有资格说这种话吗?杀我?”他讥讽地摇了摇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还是祈求自己不要被我杀吧。”
“甲尼撒!”南娜紧咬着下唇,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用目光将他杀死。她手暗暗用力拉扯着被固定在墙壁上的铁链,试图让自己从如此被动的局面中解脱出来。
似乎看出了她的企图,甲尼撒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的好,这条铁链就算十个你加起来也挣不开。”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内心的挫败感加上漫天的恨意让她双眼中泛起了丝丝血光。
“杀你?我怎么忍心。”他不紧不慢地起身来到她身前,“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你是如何说服长老送你入宫的。”平静的声调中,暗含着一股逼人的阴森。
“哼!”南娜冷哼一声扭开了头,不过下一刻她的头又转了回来,脸上还多了些笑意。
当甲尼撒看到这分微笑时,内心一颤,背对着火光的脸上表情微微改变了些许。收起那副阴狠表情的她,真的太像他的妻子了……
“你以为你的长老中就没有听从我们埃及的吗?”她假意嘲讽。如果能挑起内讧,让他们窝里反,她何乐而不为!
甲尼撒打量她一会,摇头笑了,“如果你不这么说,或许我还会怀疑,不过现在看来,我的长老们确实是没有问题了。”
“你……”南娜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得说不出话来。为什么在他面前,自己的智商会变得那么低!是因为气愤过头,所以她的头脑不清楚了吗?
甲尼撒看着她,手缓缓地扬起,在那粉嫩的脸颊上轻轻抚动着,阴冷的眼中不自觉地闪烁起一丝柔和的亮意。
“拿开你的脏手!”她怒吼。
无视于那冷厉的目光,甲尼撒的动作反倒更变本加厉。
“你这个混蛋!”南娜用力扭动着身子想躲开他,但由于手脚被缚,她难以移动分毫,只能任那双手在自己的脸上划动着。
在铁镣刺耳的碰撞声中,南娜的心渐渐升起了异样的浮动,那种好像很熟悉很亲密的感觉浮起,头又隐隐刺痛起来。
“是因为这张脸吧,这个容貌让你轻易地混进了宫。”似讥讽,似感叹的语调。
甲尼撒的这句话将南娜心底的感觉打破了,眉头微蹙了下,她对自己刚才的反应很是气愤。不该是这样的!她到底是怎么了啊!他是自己的仇人不是吗?为什么她……
“为什么世间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人呢?”他轻声低喃。
南娜摇了摇头,拉回自己飘离的思绪。现在哪有时间让她在这里胡思乱想!
“是啊!要怨就怨你那个短命的妻子吧,不是她的脸帮忙我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接近你呢!”
甲尼撒的脸倏地一沉,眼底闪烁起两束愤怒的火光,“不许你提她,你不配!”
“我不配?听说你那个米底公主不过是个下贱的宫女所生,她能高尚到哪里?”她一脸不屑,刻意挑衅着。
“再说一遍。”暗沉嘶哑的嗓音,缓缓地,一字一句地扬起,阴森冷然,令人毛骨悚然,心底不禁升起彻骨的寒意。本就停在她脸上的手猛地一收,紧捏住她的下颌,力量大到手指已深深陷入她的肉里。
一阵揪心的剧痛传来,让南娜白了脸,不过她仍艰难地说道:“说又怎样?”
怒视着她,甲尼撒的手越收越紧,而额上冒起冷汗的南娜却丝毫不肯妥协。两人僵持了片刻,甲尼撒缓缓收回了手,转身向椅子走去。
没人看到,低垂着头的他剑眉是紧蹙着的,心底更是烦躁不堪。那张倔强中透露着痛苦的脸庞,竟让他手软!不该是这样的!就算她长得像塞米拉斯,可她毕竟不是自己的妻子而是他从心底里憎恨的人啊!他怎么能……

身侧的手紧攥成拳,微微颤抖着。心里恨她,却更恨自己!
“为什么埃及会如此准确地获得战报?”他坐回椅子上,阴森森开口。
南娜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出声。
“是犹太为你们提供的情报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他。
甲尼撒愤怒地拍了下椅子的扶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也劝你别白费力气,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东西!”
“是吗?那我就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饱含了怒气的声音。
“至少比你的要硬得多!如果是我率军攻打别国,绝不会像个窝囊废一样不战而退!”
“很好!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来人哪!”一声令下,原本只有他们的大牢内瞬间涌入无数卫兵。
“给我狠狠地打!”他怒喝。
“是!”
一名士兵拿起旁边的长鞭,就往南娜的身上一阵猛抽,而鞭子所到之处,无一不皮开肉绽,血流不止。
南娜紧咬着下唇,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痛呼声,力量大到唇瓣已被咬破往下淌着血。
这点痛算得了什么!她绝对忍得过去!想如此就要她没有志气地低头,绝不可能!
可即便她如此想,不停地在心底给自己鼓劲,可一波比一波强烈的痛苦仍让她越来越难以忍受。几乎体无完肤的她,脸色已苍白如纸,额上的冷汗更是浸湿了发鬓。每当鞭子一挥下,她的身子就会忍不住地一阵抽搐。残破的衣衫混合着血液与汗水紧贴在她的身上,往日高傲绝美的她此刻已是惨不忍睹。
甲尼撒舒服地坐在一旁,面色轻松惬意,好似开心地欣赏着一幅美景,可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正在一阵阵地抽搐。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他竟舍不得,舍不得她受苦!每当那双饱含着痛苦和憎恨的眼看向自己时,心竟会不由自主地泛起阵阵疼痛。他想叫停,想叫鞭打她的人住手,甚至他想……杀了伤她的人!
他不愿这么想,真的!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想,可心就是不受他控制!他从不曾如此软弱啊!就算是敌人惨死在他眼前,他都不曾皱过一下眉头!为什么对她就不能一样?难道就因为她长得像塞米拉斯吗?
乱了!全乱了!他竟懦弱到同情敌人,如此的他如何统领巴比伦打败埃及?如何为他的子民谋求幸福?如何对得起一心帮他爱他的妻子?!
脸色猛地一沉,他站起身,“你到底说是不说?”
士兵见他开口,暂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南娜也有了些许喘息的机会。浑身上下几乎每一寸皮肤都火辣辣地灼痛着,不过她仍硬撑着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一丝的脆弱。
“你做梦!”她想说得阴狠,不想出口的话却是软弱无力的。
“还嘴硬!好啊,我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甲尼撒,你就这点本事吗?要不要我教你如何审问犯人啊。”有些颤抖的声音,却清晰地传达出挑衅的意味。
“是你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他愤怒地低吼,脸部肌肉随之一阵激烈的颤抖,荡起道道阴影。
南娜的眼睑缓缓低敛下,不再看他,“今天你不整死我,早晚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心里知道这次她没有机会生还了,可不知为何心竟出奇的平静。也许是她一直以来都活得太痛苦了吧,在她的记忆里没有任何快乐,只有不尽的仇恨,这样的她,死未尝不是件好事!
她不知道原本的自己是怎样,也许她曾真心快乐过吧,可她清楚地知道她从心底里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所以她恨将她变成这样的甲尼撒。可细想想她的恨却连立足点都没有,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只是父王和所有人说她已失去了幸福,她便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多可悲的命运,多可悲的自己!
她到底恨谁呢?也许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吧!可她不能杀了自己,所以她为自己找了个目标,那就是甲尼撒,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了……
不过要结束了,所有的一切!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的微笑,竟是从不曾在她身上看到的凄惨。
“拿盐水来!”甲尼撒瞪着那好像不屑于他的身影,心已被无边的愤怒所填满。
南娜并没有动,只是傲然地站着。死吧,死了她就不必再恨,不必再痛苦!就可以解脱了……
下一刻士兵将一舀盐水泼到了南娜的身上。一阵椎心刺骨的剧痛传来,她惨叫了声,瞬间昏了过去。
不知为何,这声撕心裂肺的痛呼,竟让甲尼撒心口就像被压上一块大石,顿时让他喘不过气来。而当他看到南娜的身子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瘫软下来时,竟没来由地一阵心慌。
突然间,他害怕她就这样死去,再也睁不开眼。脑海中妻子那具烧焦的尸体竟和眼前的人合二为一,她们正挥着手向他道别,即将永远退出他的生命。
心口一阵剧烈的绞痛,紧跟着喉头一甜,他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王!”将士们见状惊诧不已,赶紧围上前来,“您怎么了?”
甲尼撒缓缓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伸手抹去了唇角的血丝。
“您稍等片刻,我去找阿苏来。”一名士兵神色慌张地匆忙向外奔去。
“站住。”甲尼撒沉声叫住了他。
“王?”士兵不解地转过身。
“把所有阿苏叫到我的寝宫。”甲尼撒低敛着眼睑下令,平静中稍显凝重的表情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那名士兵快速离开了,而甲尼撒也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身。
以为他要离去的将领忙问道:“王,这个囚犯如何处理?是否要用更重的刑来逼供?”
甲尼撒淡淡扫了他一眼,伸出右手,“钥匙。”
将领一愣,而后恭敬地将钥匙呈上,“您打算将她带走吗?”
甲尼撒没有应声,只是将钥匙拿过,逐一打开了锁住南娜手脚的铁链。所有士兵惊诧地看着他,不过没有人敢出声阻拦。
并未理会众人诧异的目光,甲尼撒将南娜鲜血淋漓的身子抱入怀中,快步离开了这里。
监牢外的天空,一片澄澈。
? ? ?
一路奔回寝宫,甲尼撒将南娜轻轻放在了柔软的床榻之上。
有些颤抖的手缓缓探到她的鼻前,当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时,心才稍稍安下。本想收回手,不过它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轻抚上了她苍白的脸颊。
很细嫩的皮肤,软软的,其上泛起的那股热气好像能通过他的手传达到那颗被冰封的心,让它一点点地溶化,渐渐升起温暖的感觉。
他一定是疯了!
明知道他们的立场敌对,明知道他们是不共戴天的仇敌,可他却依旧舍不得杀她!他甚至想时刻看着她,因为透过这张脸,他好像又看到了塞米拉斯,那个他深爱却离他而去的妻子!就算心底明知到这是种错觉,他依然无法放手!
对她总是有种很奇妙的感觉,他难以说清,只能说这副相貌触动了他心底别人触及不到的柔软部分,让他对她狠不下心来!
长吁口气,他为自己的无聊摇了摇头。就算长相完全相同,她终究不是自己的妻子啊,他怎么能将她们混为一谈!可就算心里明白一切,他的行动依旧超脱了他的控制,变得越来越难以理喻!
他还能收手吗?如果趁现在杀了她,是不是一切就能回到原本的轨道?
抚摸她脸颊的手缓缓地下移,扣住了那白皙的脖颈。凝望着那张毫无生气却依旧绝美的脸,感受着手掌下隐隐跳动的脉搏,他的眼底深处渐渐映射出一抹阴狠的光芒。
只要一个用力,她就能解脱了!手暗暗收紧了几分,可当他看到那张平静的脸孔渐渐浮现出痛苦的表情时,他倏地收回手,摇着头猛然向后退了数步。
难以置信的脸上有着痛苦,有着无奈,有着绝望。身侧的手更是紧紧攥在一起,力气大到让每一个关节头凸现而出,微微泛白。
他完了!
无法杀她,就等于将自己的性命送到了悬崖边上!他知道她绝不会像自己一般手软,而是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可坏就坏在就算他心中明白,他依然下不了手!
唇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惨淡嘲讽的微笑。如果他们之间注定要死一个的话,也许只能是他吧,谁让自己先心软了呢!数名阿苏在此刻背着药箱匆忙地赶了过来,当他们见到甲尼撒完好无损地站在屋里时,心顿时安下不少,“听说王身体微恙,我等十分惶恐,只是不知您到底何处不适?”
“不是我,是她。”甲尼撒的手指向床头,而一直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阿苏们此刻才看到屋中还有另一个人。
“这是……”看到床上人的长相,阿苏们瞪直了眼。
这不是王后吗?可王后已经死了啊,怎么会一身是伤地躺在这里?
“不必多问,只管治便是。”甲尼撒微蹙起眉头。
“是。”阿苏不敢再多言,忙上前为南娜诊断。
甲尼撒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看着,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越来越烦躁起来。为什么要这么久?伤得很严重吗?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担忧不已地看着,当他见到阿苏们离开床头,聚到一起商讨时,问道:“怎么样?”
“回王,这位姑娘伤势虽然很重,不过还好都是外伤,抹些药不让伤口感染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还有病人这两天可能会发高烧,臣会开些清毒祛热的药,请煎好后按时为她服下。”
“知道了。”
“那臣现在就去为姑娘开药。”
甲尼撒挥了挥手,阿苏们恭敬地退了出去。不一会两名侍女们端着治伤的药膏走了进来。
“王,长老们在大殿等您,说是有要事禀报。”
甲尼撒点了下头,不过他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创伤昏迷不醒的人。
侍女见状,忙说:“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这位姑娘。”
没有应声,他又深深看了南娜一眼后转身离开了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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