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汴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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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道昭在中牟城外大败战死，雅王李轩了却后顾之忧。与管威亲领玄幽军团至八角与同刘鄩会合，截至各路兵马驻扎此处。梁军百里飞报传入汴州，前不久匆匆称帝的梁帝朱友文得此急奏，即召百官商议退敌之策。袁象先奏道：“臣启陛下，前番中牟失利，皆因符道昭踞势傲敌，不通兵事，方遭惨败，当派大将出兵濮阳。”
朱友文问道：“何人可为大将？”
谢瞳出列言道：“臣举一人，定能击溃唐兵。”
朱友文问道：“谢爱卿所举何人？”
谢瞳言道:“大都督张归厚老将知兵，可堪重任。”
“万万不可。”太常卿张廷范道：“昔日张归厚久受先皇之恩，却屡遭败仗，更有洛阳新败。如今拥兵在外已是朝庭内患，岂可再让其担任主帅，臣举大将段凝为帅，请陛下圣裁。”
谢瞳反驳道：“陛下，自万岁登基以来，张都督严把军阵恪尽其责，并无二心。张归厚久经战阵，老将知兵，其利一也；昔日与先皇一同征战，屡屡下阵挑杀敌将，敌兵素来畏惧其名，其利二也；唐兵迫近，千里调兵必误战机，张归厚驻扎浚仪，不日便可出兵八角，其利三也。赖此三利，陛下非用张归厚不可。”
朱友文望了一眼一直不发言的朱友孜，问道：“不知康王有何看法？”
朱友孜这才笑滋滋出列，道：“正如谢军师所言，张老都督老将知兵，可为大将，但可命段凝为副，相为辅佐。”
朱友文点了点头言道：“既然有谢爱卿及康王担保，就令张归厚为大都督，段凝为副都督，刘知俊、徐怀玉领军侧翼，会合浚仪。倘若张归厚督战不利，段凝可代掌兵马。”
雪，铺天盖地的飘落下来，江山再披银装。在这样的天气里，总让人提不起精神，围着篝火，抱紧身躯，吸点刚被烤热的空气，喝点热汤，这才是生活啊。
手里握着被冻得冰冷冰冷的刀柄，在雪地上一脚深一脚浅的提步前进，一名梁兵边走心里边骂娘。骂这鬼天，比往年还要冷；骂汴州那些躲在美娇娘暖怀里的高官贵族，这么的天，还让大伙出来打什么鸟战，自己却避寒享福；也骂唐军上下，就不能在洛阳多呆几月，等春暖了，大伙手脚也麻利了，再来杀个痛快，什么时候不好，偏捡这么个破天时杀过来。
虽然心里骂着，但这巡卫还是要做的，不然张大都督还不把自己剥光了丢雪地里去。这个梁兵紧了紧衣领，回头吆喝着身后的几个梁兵赶紧跟上，怎么说自己还是个火长，怎么说也是个“官”，那就得有个官样。
中军大营内，张归厚眉头紧锁，看着军中绘制的地图，拿着炭笔画出两条粗线，一条指向郭桥，一条指向陈留。他也晓得刘鄩的意图，断了梁军南北之路，方可将朱梁一氏紧紧压在汴州，免去了以后追击的麻烦。
张归厚摇了摇头，驱散脑里撤逃的念头，自己身为大军主帅，怎可未战便有了此念。现在所领这帮兄弟，都是梁王起兵时留下的班底，作战经验丰富，从多少刀山血海里走过的精锐之军，怎会被唐军逼得溃退。
副将段凝尖腮鼓眼，整了整身上新鲜的将服，笑道：“大都督何须发愁，那逆臣刘鄩不过留了不上三万人马，而且身旁还留着史建瑭这个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怕是糊涂了脑袋。大都督何不一举发兵，破了刘军，再回头与刘、徐两位将军吃掉唐军其余两部。”
张归厚抬眼看了看段凝，又低头苦思。这段凝本无将才，只不过与朝中李振、张廷范等人深交，又会逢迎朱友孜，才得高升至梁军副都督。想到此处，张归厚不禁一声暗叹，此际汴梁之中，掌握实权的却是朱友孜，而他又对自己不放心，才派着这段凝来军中监视自己。如今之势，自己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若是被眼前此人已耽误军机参上一本，恐怕就此回乡养老咯。
罢了，何须花费心思与这样的小人计较，尽快解了当前的危局才是正道。
好容易才盼得雪过天晴，张归厚命徐怀玉帅部截击扑向陈留的宋威、丁会部。陈留可不能丢，丢了陈留，那真的就是断了退路。至于北边那支唐军，暂且先不去管，集中破了眼前的刘鄩部，再回头去慢慢收拾不迟。
张归厚亲点五万大军兵临八角南城城下，摆开阵势，步兵在前，骑兵在后，冲车成排，云梯林立。镇守南城的乃是“野太岁”李从珂，见张归厚在城下排兵列阵，令擂鼓三通，出兵迎战。南城城门大开，李从珂率兵摆开阵势，高声喊道：“梁兵阵中谁敢出战？”
张归厚一看这李从珂不过二十出头，却傲慢狂妄，心想我要智激此将一番。张归厚问道：“小娃娃，汝乃何人，早早归降，饶汝不死。”
李从珂言道：“吾乃雅王麾下先锋、晋王柱国将军李嗣源养子李从珂是也！”
“哼！”张归厚冷哼一声，笑道：“原来你就是李嗣源与乡野寡妇养得那个平山郎？”左右梁俊将士闻听无不哈哈大笑。
李从珂闻听此言是怒发冲冠，怒喝道：“老匹夫，取命来！”说着李从珂催动跨下战马透骨乌龙骓，挥舞黑铜滚圆锤，骠悍杀来。张归厚一看这李从珂也不问自己是谁，就鲁莽杀来，是个目中无人之辈。张归厚挺戟出战。二人大战十个回合，李从珂这对双锤岂能战过张归厚的铁戟，且战且退，李从珂虚晃一锤，由匆匆赶至的安重诲接应，败退回城。
张归厚大败李从珂，与胜利久违的梁兵士气大振。张归厚对毅然下令道：“传我将令，发兵攻城！”左右三军呼号杀出，猛攻南城。这南城守兵不过万人，梁兵却有五万余众，八百架云梯林立城壁，撞车、冲车接踵而至，五千弓弩手齐发雕翎，杀得唐军只凭土墙抵抗，毫无反击之力。
张归厚正打得顺风顺水，后方来报，刘鄩点起骑兵，迂回包抄后军。张归厚大惊，暗骂段凝大意，若是后军有失，那自己这里打得再顺也没用，连忙下令回军。
张归厚帅军回击，却不甘心丢下即将城破的八角南城，命刘知俊留下督战。
八角城小，被刘知俊万余人马便紧紧围住。李从珂、石敬瑭、史建瑭、安重诲四人分守四门，死死守住城门不失。
史建瑭督战于北门，敌军似乎不要命的扑上城墙来，正苦于无计退敌。忽然见只见东面又来一支人马，先是后敌后射弩，后而冲入敌阵，抽出横刀，如同切瓜般斩杀敌兵。人数虽不多，但浑军发出的那种杀气，却令坚守城楼的史建瑭也不禁一颤。
史建瑭远远望去，只见烟尘滚滚，就知来势不小。身边有校尉高声问道：“来者何处兵马？”
对面有人答道：“我等乃是大唐人马，汝等为哪位将军部曲？”
那校尉答道：“大唐刘鄩麾下先锋官史建瑭将军在此。”
那边人马闻听此言，挥舞着手中钢刀，杀开一条通路。只见两匹战马小跑而来，史建瑭借火光一看，原来是大将管威，跟随其后的是闻名遐迩的玄幽军。史建瑭马上下令开门，领军出门相迎，史建瑭问道：“雅王殿下兵马可到？”
管威拱手言道：“今早殿下闻急报五万梁兵已兵出浚仪，命我带五千精兵赶来增援。”
史建瑭道：“张归厚今夜攻城，刘帅亲自领军绕击梁军之后，稍解敌军攻势。将军此来，真乃天助神兵也。”二人合并一路由北门入城。
刘知俊在城下观战，本见梁兵已登上城垛，但猛然城上冒出唐兵无数，又将攻城之兵接连打下，唐军做起反攻之势。左右对他言道：“唐兵几尽失守，却又冒出，城中恐有重兵。不如今夜休兵，先探城内虚实再战。”刘知俊应允，遂鸣金收兵。
张归厚领军回到后军扑火，刘鄩早已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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