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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手罗刹打出一支阴磷雷火箭后,随又扬起右手七步夺魂沙,冷冷喝道:“要不要再试试我七步夺魂沙的味道?”
苏朋海看她全神戒备,举手待敌,一时间倒也不敢贸然出手,他自知自己出手一击力道非同小可,如果三手罗刹能及时把手中七步夺魂沙打出,在自己内家罡力震荡之下,毒沙必然要四外散飞,川中四丑和开碑手都在附近和人动手,难免要被自己罡力震飞的毒沙所伤。
如果就这样罢手,心又未甘。
就在他这犹豫难决的瞬间,史天灏又中了川中四丑的一掌。
这一掌打得十分结实,铁剑书生虽未被打晕栽倒,但脚步已踉跄不稳。
白云飞心知他已被迫斗得精疲力尽,如再受人一击,必然要伤在当场,她怒声喝道:
“四个人合打一个,纵然胜了,也不算得什么……”
话出口,人也同时飞纵而起,余音未落,已冲入了川中四丑的四象阵中。
她早已想好了破阵之法,脚还未落地,两掌已同时击出,左掌却接住攻来力道,忽的一个筋头,翻起一丈多高,她双掌一拒一引,使对方掌力失去均衡,再陡然翻身腾空而起,拒敌和引敌之力忽地消失,两丑收势不住,撞在一起。
这一来,四象阵法立时错乱,原来川中四丑的四象阵,进退攻拒,都有一定的规律,陈应、马起互相撞击,四环中两环失了作用,此时全阵变化,一齐停顿。
铁剑书生趁势全力反攻,大喝一声,一拳击中四丑中老大黑灵官张钦前胸,直把张钦打退七八步,一**坐在地上。
这一来,四象阵顿时大乱,铁剑书生趁势大发神威,又一招“神龙出云”,把川中四丑的老四恶魄周邦,打飞出四尺多远。
白云飞只帮他扰乱四象阵,并未出手助拳,借那向前一跃,轻轻落到三手罗刹的后面。
海天一叟苏朋海本已暗中运集了功力,蓄势待发,但他目睹白云飞出手两招后,忽然把运集的功力散去。
川中四丑被白云飞扰乱了四象阵法,陈应、马起相互撞在一起,史天灏又趁势把张钦、周邦击退,无奈四丑凶悍成性,略一停顿,又合围而上。
但闻苏用海低喝一声:“回来。”
川中四丑如奉纶音般地一齐向后跃退,并排站在苏朋海身后。
他这一声低喝,不但使川中四丑停手不攻,就是正在和南夭一雕动手的区元发,也闻声住手,跃回到苏朋海的身侧,问道:“帮主有什么吩咐?”
苏朋海微一点头,神色严肃,目光迫视在白云飞脸上,问道:“姑娘虽只出手两招,但已使老朽大开眼界,敢问姑娘,是哪位高人门下?”
白云飞一扬黛眉,心中暗暗忖道:我自小就穿男装,这几年也经常在江湖上走动,但能分辨出我是乔装的人,绝无仅有,怎么今晚上竟被人连番认出,不自觉在自己身上看了几眼。
苏朋海呵呵一笑,道:“老朽自信这双老眼还没有老,姑娘行态举止,确很有丈夫气概,不细心是很难看出来。”
这时,院中几人都静下来,但闻一阵阵松涛啸声,混杂着火烧茅舍的响声。
这是个微妙的局势,白云飞奇奥的武功和敌友难辨的态度,使苏朋海和铁剑书生等,都不敢抢先出手。
双方僵持一刻工夫,突闻铁剑书生啊呀一声,翻身一跃,直向北面正房中窜去。
区元发一横身,就想出手拦截,却被南天一雕呼的一桨迫退。
那熊熊的火焰,已燃烧起北面正房,房门已被火势封闭,铁剑书生右掌劈出一股强猛的掌风,把那封闭房门的火势震分两边,人却借势一跃而入。
抬头望去,壁上那张松鹤图,早已不知去向。
这一惊,只惊得他半晌说不出话,十五年守候绘制的取宝图,一旦丢失,顿时激起他拼命之心,一掌击碎壁间窗子,纵身而出,脚落实地,大喝一声,直向海天一叟扑去,一招“排山运掌”,双手一齐平胸推出。
他在极端痛心之时,出手一击,运集了毕生功力,但觉一股强疾无伦的罡力,直撞过去。
苏朋海长眉一扬,冷哼一声,道:“你要找死吗?”右手握拐不动,左掌一招“拨云见月”,迎击而出。
他这一掌迎击,看上去毫不用力,只是随手推出,其实已暗中运集了内家罡力。
铁剑书生疾猛掌风刚和苏朋海劈出的力道一接,突党心头一震,刚刚觉出不好,苏朋海已下毒手,微一上步,左掌忽的向前送出半尺。
史天灏再想收掌跃退,哪里还来得及,但觉一股山崩海啸般的潜力,反击过来。
要知海天一叟功力深厚,这一击非同小可,铁剑书生如何能承受得住,他又是全力出手,铁剑书生纵想让避也避不了,眼看史无灏就要被苏朋海这内家反击之力震毙掌下,突觉一股力道横里撞来,苏朋海只觉自己劈出罡力,被那横里撞来潜力一引,偏向一侧撞去,不禁心头一惊。
白云飞用“导阴接阳”奇奥武学,引开他劈山掌力,虽未击中开碑手,但已使全场震惊,苏朋海也不觉怔了一怔,转脸望去,只见白云飞十分严肃地站在一侧,星目中神光如电,眉宇间隐泛怒意,一时竟把全场中的武林高手完全镇住,大家都静静地站着,鸦雀无声。
这时,突然由茅舍侧面,随风传来一声尖锐悠长的啸声,苏朋海闻得那长啸声后,转脸对白云飞一拱手,道:“姑娘身手的确不凡,老朽本想再领教几招绝学,但因急务缠身,不克拜领,只好留待他日重会之时,再拜领姑娘绝学。”
说罢,纵身一跃,人已到了三丈开处,川中四丑和开碑手区元发亦紧随着纵身追去。
铁剑书生眼看着人家呼啸离去,心中异常难过,自知武功和海天一叟相差太远,如果冒险追击,无异白送性命,就这样让人家离去,心中又着实觉得不甘。
他转脸望了白云飞一眼,只见她静静地站着,既不答苏朋海的话,也没有留难的意思。
他心中很明白,如果白云飞不肯出手,无—是苏朋海的敌手,但他又不便出言相求白云飞出手,只得眼睁睁看着人家离开了卧虎岭。
白云飞忽然把目光迫视在铁剑书生脸上,冷冷地问道:“你把我师兄、师妹,藏到哪里去了?”
铁剑书生心中一动,笑道:“令师兄的伤势惨重,只怕难以救治了……”
白云飞怒道:“这不要你管,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铁剑书生仍是满脸微笑道:“你是不是要和我一起去看他们?”
说罢,转身向前走去。白云飞冷笑一声,随行在铁剑书生身后,紧随着的是南天一雕和三手罗刹。
几人绕过那火光熊熊的正房,越过一道竹篱,到了一山崖下面。
绕过一个山角,眼前是一道狭长的山谷,铁剑书生停住步,回头笑道:“进了这座谷口,三丈内有一座天然石洞,令师兄和师妹都在那石洞里。”
白云飞冷冷地笑道:“是不是你把他们送进去的?”
史天灏道:“我盟兄自外归来时,告诉我今晚可能有事,令师兄重伤在身,不宜再受惊吓,为他们安全着想,我才把他们送到这山谷中石室……”
白云飞转脸望望站在五尺外的周公亮一眼,截住铁剑书生的话,道:“闲话少说,先带我去见了他们再讲。”
铁剑书生暗自忖道:看样子,白云飞对此事,似是极为愤慨,此人一身武学,奇奥绝伦,只一出手就使人无法招架,万一她在见到她师兄、师妹之后,心中再无后顾之虑,只怕要对我陡下毒手,怎生想个法子,先使她无法出手……
他心中在想着主意,但人并未停,缓步从容,贴壁前进。
他心知白云飞在未见马君武和李青鸾之前,决不会对他下手,是以走得非常缓慢,因为他必须在数丈行程之内,想出一个钳制白云飞的法子……
南天一雕、三手罗刹暗中运集了功力,表面上看去,四个人鱼贯而行,相距不过数尺,举步轻缓,若无其事,看不出一点异样,其实骨子里剑拔弩张,一种沉默的紧张,充塞着这幽谷之中。
史天灏虽然尽量地放慢脚步,但这数丈的距离,又能够拖多少时间?
转眼工夫,到了那石洞前面。铁剑书生停住步,慢慢地转过头来,道:“这块突立的巨岩后面,就是令师兄、师妹暂息侠踪的石室。”
白云飞星目转动,果见一块两丈多高的黑色岩石,竖立在一道峭壁前面,巨岩和峭壁之间,相距约一尺多宽,别说只有微弱星光的黑夜,就是大白天,不留心也很难看得出来。

铁剑书生一侧身,闪入那巨岩和峭壁之间,白云飞正待举步跟进,忽然一种莫名的惧怯袭上心头,不禁一阵迟疑……
她知道只要进了这巨岩之后,就立刻可以看到了马君武的生死……
她这一停步不前,南天一雕和三手罗刹,都停在数尺之外,不敢过于迫近……
突然,巨岩后传来了史天灏朗朗的笑声,道:“姑娘,你师姊来看你了……”
白云飞猛一咬牙,一侧娇躯,闪入了那石岩后面,果见岩后峭壁间,有一个四尺高低、两尺宽窄的石洞,一块**寸厚的石板,已被推倒一侧。
她不再犹豫,一低头进了石洞。
这是一座两间房子大小的天然石洞,又经过一番人工雕饰,左边一张松木矮榻上,仰卧着奄奄一息的马君武。
右面壁角,有一张圆形石案,案上点燃着一支松油火烛,烛光只勉强照清楚石室中的景物,因那放置火烛的石案,位于石室一角,是以,烛光很难透射到石室外面。
李青鸾坐在紧傍木榻的一个石墩上,一向娇稚无邪的嫩脸,此刻,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郁。
白云飞看李青鸾无恙,心中愁虑稍解,缓步走到她身侧问道:“鸾妹妹,你受苦了……”
她口中在问着李青鸾,目光却迫视在铁剑书生脸上。
史天灏心中很明白,只要李青鸾对自己稍有不满言词,白云飞就可能出手,不由后退几步,靠到木榻旁边,只要她一有行动,自己就抢先出手。
只见李青鸾摇摇头,转脸望着史天灏两眼,幽幽答道:“姊姊出去之后,一会儿他就叩门进来和我说话,哪知他趁我不防,突然出手点了我的**道……”
白云飞冷笑一声,左手忽的一探而出,直向史天灏右腕扣去。
铁剑书生早已有备,一看出白云飞神情不对,立时一伏身,去抓仰卧在病榻上的马君武,两个人虽然是一齐发动,但白云飞却比他快了一倍,他左手刚刚抓到马君武,右腕已被白云飞纤纤玉指扣住了脉门要**。
他心中很清楚,如果自己这一下不能适时擒拿住马君武的要害,必将招惹起白云飞的杀机。
是以不顾右腕脉门要**被扣,左手仍然疾出,一把抓住马君武胸前的衣服,用力一带,把马君武由木榻上带坐起来。
这不过是刹那之间,白云飞尚未把内力发出,铁剑书生已拉起马君武,冷冷喝道:“你的手如敢妄加一分力道,我就一掌震碎他五脏六腑。”
白云飞怒道:“你快给我放手,他已经是伤重垂死之人,岂能再受得住你的折磨。”
她形色言词之间,虽然露出愤怒之意,但她却自动先放下铁剑书生右腕。
史天灏一看自己这钳制的办法生效,心中暗暗高兴,突然举起右手,放在马君武天灵**上。
白云飞吃了一惊,道:“你要干什么?”
史天灏冷笑一声,道:“你敢再擅自出手,我就要他碎脑横尸。”
白云飞恐怕他真的暗下毒手,不自禁退后三步。
李青鸾满脸忧苦,望了白云飞一眼,缓步走到铁剑书生身侧,说道:“你要真的震碎了我武哥哥的内腑,我黛姊姊决不会饶你。”
铁剑书生脸色忽转缓和,笑道:“想要我放了你师兄不难,但必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李青鸾慢慢地转过脸,目光中满是乞求,望着白云飞道:“黛姊姊,咱们要不要答应他?”
白云飞长叹一声,目光迫注铁剑书生脸上,问道:“什么事?你先说出来,让我们想想才能决定。”
史天灏只觉白云飞那两道眼神之中,潜蕴着无上威力,不自觉侧过脸去,不敢和她目光相触。
李青鸾看他转脸不答,正待接口,忽闻洞口一个冷冷的声音,接道:“兄弟,人心难测,你不要上了人家的当。”
白云飞转动星目望去,只见南天一雕周公亮和三手罗刹一前一后站在洞门外。
只听铁剑书生朗朗大笑,道:“海天一叟苏朋海既然盗走了我十年心血测绘的宝图,不得那万年火龟,决不甘心。可是他只知盗图,不知杀人灭口,那万年火龟出入之路,藏身之处,都已深印在我脑中了。不过,事后他必然会想到此事,即使不再来我们卧虎岭下打扰,但在寻宝之时,亦必有极周密的部署,但凭咱们兄弟之力,只怕难挡苏朋海人多势众。”
白云飞一扬黛眉,接道:“你要我拒挡苏朋海,助你寻宝?”
铁剑书生道:“令师兄伤重垂危,大概当今之世,除了万年火龟,还没有药能救!”
白云飞道:“我师兄已是朝不保夕,如何能等待很大时间?”
她听得那万年火龟能救马君武,心中竟真的有相助之意。
铁剑书生道:“现下已是春初季节,冬眠时间已过,就在这数日之内,它也许会出洞游走,不过哪一天却很难预料,只要令师兄能再支持上半月时间……”
白云飞暗自盘算一下马君武寿命,顶多还有两三天时间好活,即使自己不惜拼耗元气,阴止他内伤恶化,也不过能多拖上个十天八天,摇摇头,道:“不行,我师兄顶多能支撑十天,十天内如不能捉得那万年火龟,就没有法子救他了。”
铁剑书生沉忖一阵,道:“十日之内,也许有望……”
突然他声音变得十分严峻,接道:“不过在这十日之内,你们姊妹必得听我的命令行事。”
白云飞看他放在马君武天灵**上的右掌已暗中运集了功力,心头一凛,闭上了星目,答道:“好吧!你快把我师兄放开。”
史天灏笑道:“如果我放了你师兄之后,你推翻诺言,不认旧帐,我们都非你敌手……”
白云飞怒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你,哪有反悔之理?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铁剑书生道:“我要你起誓后才能相信。”
白云飞被迫无奈,只得依言起誓,十日内听人家所命行事。
史天灏放下手,笑道:“姑娘虽然是相助我们寻宝,但这和令师兄的生死关系很大,要知令师兄的伤势,已非一般药物能救,但那万年火龟,却有起死回生之力,只要我们能捉到那万年火龟,令师兄就能得救。大丈夫言出必践,刚才我说过另以一件至宝相赠,决不食言……”
白云飞刚才受他钳制,窝了一肚子委屈,不禁冷笑一声,接道:“谁希罕你的至宝,我虽已答应十日内受命行事,但只限于帮你们拒挡强敌,至于寻宝之事,恕我没有这分兴致。”说着话,缓步走到木榻旁边。
这时,铁剑书生已放开了马君武,闪退两步,笑道:“这当然,寻宝琐事,我们决不敢麻烦姑娘,几位就请在这石室中休息一会,我们立刻送上酒饭。”
说罢,拱手一礼,退到洞口,望了三手罗刹一眼,接道:“那万年火龟不但能挽回沉疴,起死回生,且可使彭姑娘恢复昔日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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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灵龟得复失群雄诡又诈
三手罗刹冷漠一笑,道:“我还会再相信你的甜言蜜语吗?哼!你得到那万年火龟之时,也就是咱们清算旧帐之日。”
铁剑书生微微一笑,不再答话,三手罗刹仍然站在石室门口不去。白云飞本想把彭秀苇逐出石室,但转念又想眼下的困难处境,马君武一息奄奄,自己如不拼耗元气,不时打通他奇经八脉,只怕难再支撑两天。
但每打通他奇经八脉一次,自己就必须要一段相当长的时间养息才能复元,三个时辰以内,不能和人动手。
李青鸾又是个毫无心机的孩子,决难对付铁剑书生。这三手罗刹看上去,虽不像什么好人,但她毕竟是个女人。
再说眼下利害一致,不妨暂和她联合一起,以对抗铁剑书生和南天一雕,心念一动,转脸笑道:“你在那古松之上,对我说的话一点不错!史天灏确实是一个外表文秀、内心阴险的人。”
三手罗刹道:“他不但生性阴险,而且狡谋百出。老实说,他若不是想借你们姊妹力量,抗拒夺宝之人,只怕他还有更阴毒的用心。”
白云飞只听得心头一震,但她外形仍装出若无其事般,道:“要不是我师兄,刚才我就要他溅血横尸在这石室内。”
三手罗刹双目注视白云飞,道:“此刻咱们不妨暂时抛弃敌意,联手起来对付他们。”
白云飞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但期能以诚相见,我们都是女儿身,说狡诈,实在要比男人逊上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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