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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回头望了马君武一眼,两行清泪顺颊而下,紧握白云飞一只手,哭道:“想不到武哥哥的伤势,竟不能再医好了,我要陪他住在这石洞之中,又舍不得让姊姊一个人孤苦伶仃地活在世上,你以后永远见不到我们,定然是十分痛苦……”
白云飞突然挣脱李青鸾紧握的玉腕,把身上一袭青衫扯成两半,一块包头青巾也撕得片片碎裂,摔在地上,笑道:“从今后我不再穿男装,恢复我本来面目,尽我所能,延长他垂尽寿命,这几天中,咱们好好陪守着他,要他快快乐乐地活几天,尽这几日之功,我把你们送到一处安身所在,然后,我再仗剑天涯,追杀伤他之人,心愿完后,我也去那地方长住下去。”
彭秀苇听得心头又是一震,惊道:“怎么?难道姑娘也要陪这位李青鸾一同殉葬?”
白云飞黯然一笑,道:“我替鸾妹妹安排一处久居之地,帮她完成心愿。”
彭秀苇叹息一声,道:“两位这等高洁无比的人间至情,实足动天地,泣鬼神,但人死之后,尸体决难常存不腐,两位在他葬身之处,结上一座茅庐,常伴他青冢住下,也就够了,何必硬要活活地以身相殉?两位这等做法,马相公阴灵有知,只怕也难安心。”
白云飞突然回过头对彭秀苇道:“你出去看看,现在天色到什么时候了?”
彭秀苇依言出洞,抬头望望天色,重返石洞,答道:“天色已近五更,姑娘昨宵连斗强敌,也该休息一会了。”
白云飞淡然一笑,道:“我还不累,你出去守在洞外要隘之处,没听我召唤之前,不要擅自进来,不论何人,都不准近这石洞,如果有人硬闯,你就以七步追魂沙对付他们。”
彭秀苇套上鹿皮手套,转身出洞。
白云飞整理头上秀发,笑道:“鸾妹妹,你也带上宝剑守在洞口,在我替他疗伤之时,不要和我说话……”
李青鸾拔出宝剑,缓步走往洞口。
这时,白云飞已不再顾忌男女之嫌,盘膝坐下,先在马君武三****上推拿一阵,活了他全身血脉,然后又把他身体平放木榻上,伸手按在马君武紧闭的嘴唇上,劲透指尖,拨开了马君武的牙关把本身真气缓缓注入马君武口中。
她以本身元气导引马君武内腑六脏恢复了功能之后,人已累得脸色苍白。
马君武几乎静止的内腑六脏,得白云飞本身真元之气一催,立时恢复功能,心脏搏动,带动全身经脉、血气,半僵的身子片刻间已能伸缩转动,之后又替马君武打通奇经八脉。
但闻马君武长长吁了口气,忽的一下睁开了眼睛。
这时,白云飞已累得不停急喘,散乱的秀发披肩垂胸,一滴一滴的香汗,雨点般滴在马君武的脸上。
马君武神志已完全清醒,但觉一般热气由白云飞手心透出,直达自己小腹丹田,身心舒畅。
忽然,一张清丽的面庞,慢慢偏低下来,耳际又响起白云飞清脆的声音,道:“我和青鸾妹妹,都要你活下去……”娇喘之声,打断了她未完之言……
马君武忽觉心头一震,猛一提丹田真气,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瘀血,喷了白云飞一身一脸。
白云飞对那喷在脸上身上的鲜血有如不觉,擦也不擦一下,急伸右掌,在马君武命门、璇玑两处**上,轻轻拍了两掌。
一口血喷出后,马君武忽感轻松不少,神志也较前清醒很多,看看自己喷在白云飞发间颊上的血污,心中甚是不安,歉意地苦笑一下,挣扎着伸出右手,去替她拂拭脸上的血污。
白云飞伸出左掌,轻轻地握住他挣动的右手,笑道:“你把壅塞在胸中的瘀血吐了出来,是不是觉得好过了些?”
此际,马君武人虽清醒过来,但周身却酸软无力,眼看着白云飞为了挽救自己,不顾大损真元,累得娇喘吁吁,心里头有说不出的感激,乍听柔声轻问,正待答话,白云飞又抢先说道:“你可不要说话,如果我问对了,你便点点头,要是错了,你就摇摇头……”
她这般的深切关怀,像一阵温暖的春风,吹得人如迷如醉,马君武只得依言点头一笑。
白云飞从那身玄装中摸出来一块绢帕,先把马君武嘴角间留下的血迹擦拭干净,然后才把自己脸上的血污抹去。
马君武虽然得白云飞两度用内功真气相助,导引他滞凝在丹田之气,但两次马君武均在昏迷之中,故而没有什么感应,这次,马君武神志正值清醒,是以和上两次大不相同……
只觉白云飞双掌按处,一股热力直透四肢,人也跟着舒畅得多。
突然,他觉出那相触的玉掌,不住轻轻地颤抖,而且还有些冰冷,按在他背上的手臂,亦逐渐松开……
原来白云飞先以本身十数年修练的一口真元之气,注入马君武口中后,人已难再支持,又复强运功力,打通他奇经八脉,马君武虽转清醒,她本身却耗去全部真气,伏在马君武身上,晕了过去。
马君武情急之下,两臂忽地用力一圈,紧扶了白云飞的娇躯,叫道:“姊姊,姊姊……”
忽闻石洞外传来几声喝叱之声,紧接着兵刃交响,惨叫不绝……
白云飞被马君武情急一扶之势,触在后背命门**上,她本具有上乘内功基础,经马君武无意触及要**,人忽然清醒过来,慢慢地睁开眼睛,笑道:“你不要替我担心,我不要紧,休息一阵就会好的……”
但闻彭秀苇娇叱之声,不停从石洞外面传入,金铁交呜之声不绝于耳,石洞外面,似是打得十分激烈。
白云飞一下颦眉,轻叹一声,忽又展眉笑道:“彭秀苇七步夺魂沙和阴磷雷火箭两般暗器,足可挡得住来人,你不要被那搏斗之声惊扰了心神,快些给我闭上眼睛休息吧。”
烛光照射之下,马君武发觉了白云飞困倦的容色,过去那艳红的嫩脸,此刻已变成苍白之色,那黑白分明、湛湛逼人的眼神,此际亦神敛光散,一个丰姿绝世、体丽无俦的美人,眼下忽然变得十分萎靡、乱发散垂、秀靥无光,是那样娇弱不胜,不禁感慨万端,叹口气,道:“姊姊你好像受了重伤……”
突然,他想起白云飞在饶州客栈中替玉真子疗伤后的困倦模样,啊了一声,接道:“姊姊武功何等高强,别说当今之世,未必有人胜得了你,纵然是有,也难把你伤成这等样子,定是为了救我性命,消耗本身真气过多,才把你累成这样。”
白云飞微笑答道:“我只要静养一阵,就可复元,你重伤未愈,不宜多耗一分心神,既然怜惜我为你疗伤之苦,就该为我和鸾妹珍重,快些闭目行功,不准分心挂虑洞外打斗之事,须知我和鸾妹妹……”
她突觉一阵羞涩,余言再难出口,幽幽一声轻叹,闭上星目,两颗晶莹的泪珠,滚下玉腮。
马君武急道:“你不要急苦啦,我一切都照你吩咐去做……”说罢急闭双目,澄清心中杂念,果然依照白云飞相嘱之言,试行运气。
白云飞睁开眼睛,看他果然在试行运气,知他已动了求生之念,心中甚是快慰,精神一振,立时盘膝坐好,闭目运气调息。她修习的乃是玄门中上乘吐纳之术,和一般内功大不相同,片刻工夫,神凝气聚,物我两忘,对那洞外激烈打斗之声,充耳不闻。
但闻洞外的喝叱之声愈来愈近,逐渐迫近洞口。
马君武凝神听去,忽然听出那杂乱的喝叱声中,夹杂着李青鸾的娇脆之音,心头忽的一动,挺身坐了起来。
他本想挣扎下床,哪知刚一坐起,忽感一阵头晕眼花,人又倒了下去,心头一急,又晕了过去。
待他再度清醒之时,李青鸾、彭秀苇都已退入石洞,彭秀苇右手扣着一把毒沙,目光注定那石洞入口,蓄势以待,李青鸾横剑挡在他和白云飞养息的榻前戒备,看到她身上汗水透衣,可想适才战况,必然激烈绝伦。
但闻那在石洞外面,一个冷冷的声音喝道:“你们如再作困兽之斗,仗恃毒沙拒挡,可不要怪我们心狠手辣,放火烧洞了。”
马君武细辨那声音,十分陌生,不知是什么人在洞外叫喊。
本来,他这一日夜,都在晕迷之中,对这一日夜间诸般经过全然不知。
他心知此刻自己不能有一点冲动,只要心气一浮,人立时就要昏厥过去,只得尽量保持平静,冷眼看着局势发展,他怕分散李青鸾心神,为敌所乘,是以清醒之后,一语不发。
只听三手罗刹彭秀苇冷笑一声道:“你们倚多为胜,算不得什么英雄,若有胆子敢擅入石洞,就试试我七步追魂沙威力如何!”
她余音未绝,只见洞口人影一闪,竟是有人要冒死冲进。
彭秀苇一挥手,打出一把毒沙,但见一道浓烟急冲洞口,烛影摇动,惨叫随起,那企图入洞之人似已被毒沙击中。
要知那洞口只不过数尺大小,彭秀苇一把毒沙何止千数百粒,出手之后,完全把那个洞口封闭,纵然身有极高轻功之人,也不易避让开去。
她在毒沙出手之后,立时又探囊抓了一把,纵身一跃,人已到了洞口,微一探首,扬腕把手中一把毒沙向那壁道中打去,但闻一声凄厉的惨叫,似是又有一人中了毒沙。
她迅捷又抓一把毒沙,站在洞口冷笑几声,喊道:“哼!还有不怕死的,只管闯过来试试我的毒沙如何?”
但闻挡在洞口的大岩石后,传来几声怒骂之声,却是无人敢再硬闯。
马君武目睹一个鬼丑女人用毒沙击退强敌,心中甚觉奇怪,低声问李青鸾道:“李师妹,那位姑娘是谁?”
李青鸾看他已醒转过来,心中快乐至极,顾不得挥拭脸上汗水,回头扑在榻上,笑道:
“她是黛姊姊的朋友。”
马君武忽然忆起白云飞刚才之言,说彭秀苇的七步夺魂沙和阴磷雷火箭足可挡得来人,便点点头道:“她可是叫彭秀苇吗?”
李青鸾娇稚无邪,心中快乐,立时大声叫道:“彭姊姊,快些过来,我武哥哥叫你啦。”
彭秀苇走近木榻,正待开口问马君武相召何事,突闻身后飒飒然风动,心头一惊,反臂扬腕,一支阴磷雷火箭脱手飞出。
来人早已有备,在入洞之后,立时跃贴壁边,阴磷雷火箭正打在屏挡洞口的突岩之上,但闻砰然一声轻响,火箭爆裂成一团绿火,贴在石壁上燃烧起来。
入洞两人却借势一跃,到了木榻旁边。
彭秀苇手中虽扣着一把毒沙,但却不敢再打出手,倏然一个急转身,左手呼的一掌,向右面一人劈去。
她在情急之下,这一掌威势极大,来人武功虽高,但在脚未落地之前,力道不易用实,挥掌一接,被她震退两步。
就这一缓之势,李青鸾已挺身跃起,刷刷刷,连攻三剑。
小姑娘武功不弱,出手剑招迅快如电,三剑急攻,已把那人迫退数步,逼到石壁跟前。
彭秀苇借势和左面一人动了手,她右手虽然扣着毒沙,但仍握拳抢攻,那人因为要顾及为毒沙所伤,不敢硬接她右拳攻势,双掌翻飞,单向彭秀苇左侧急攻。
马君武看清了和彭秀苇动手之人,是天龙帮黑旗坛主开碑手区元发时,心中暗吃一惊,忖道:区元发内力何等深厚,这位彭姑娘武功看上去虽然不错,但苦于自己不能行动,纵有相助之心,亦无相助之力,只有干自着急。
转脸再看和李青鸾动手之人,是一个五旬以上的长衫老者,他一面和李青鸾动手,一面不时向白云飞偷看。
这座石室能有多大,四人这一交手,满室都是呼呼掌风、森森剑气,激荡的劲力,吹飘起白云飞散垂的长发、衣袂,但她却仍闭着眼盘膝静坐,对身侧激烈的打斗,浑如不觉。
马君武几次想叫她,但终于忍了下去。
他眼看李青鸾剑势逐渐地缓慢下来,但苦于伤重无力,不能下榻相助,这对马君武已是极为痛苦之事,便更痛苦的是他还不能过于激动,以保持气血的平静……
激斗约有一刻工夫,开碑手区元发已想出对付彭秀苇的办法,左掌五指平伸施用点脉之法,专去点袭彭秀苇的右腕脉门,挡住她控握毒沙之手,右掌暗运功力,呼呼劈出两招。
彭秀苇昔年纵横江湖之时,经过了无数恶战,二十年埋首深山,功力更是精进不少,但女人为先天体质所限,掌力总不如男人雄厚,何况区元发又是以掌力雄浑驰誉江湖,如若在广阔之区搏斗,彭秀苇即使不用毒沙,还可以旋展轻功巧快,以补掌力之不足,纵然胜不了区元发,但在百合以内,亦可保不败。

但此刻,处身在这狭小的石洞之中,无法用闪避之术,已吃了大亏,更何况她心中又惦念着很多事情,无法全神迎敌,右手上又套着鹿皮手套,握着一把毒沙,运功反击,都不够灵活,这等近身相搏,制机最为重要,一着失手,再想扳回劣势极是不易,逐渐地被开碑手区元发迫近木榻。
那长衫老者和李青鸾交上手后,一直就不敢全力抢攻,无非是害怕白云飞出手而已,但久久不见白云飞有所举动,胆子已壮了不少,及见区元发逼得彭秀苇步步后退,仍然不见白云飞动静,立时不再客气,呼呼急攻几招,逼开李青鸾剑势,双掌一紧,放手抢攻,刹那间掌影飘飘,威势大增,李青鸾立刻被迫落在下风,只得向马君武、白云飞停身的木榻处退去。
马君武睁眼看情势愈来愈坏,再也忍耐不住,转身去拉白云飞的衣袖,他手指刚刚触及白云飞的衣袂,忽见她头上不停地向外冒着热气,心头一凉,赶忙把手缩回,暗暗忖道:看她这神情,分明是在运行一种极高内功,想必是正值紧要关头,我这一拉要害她走火入魔,那可是终身大恨……
他想得入神,把身旁打斗之险,完全忘记。
突然一股冷森森的寒风,从他脸边扫过,心头一震,从回忆中清醒过来。
原来李青鸾手中宝剑被那长衫老者一掌震飞。剑锋掠着他颊边飞过,当的一声,落在后面的石壁上。
那长衫老者一掌劈落李青鸾手中宝剑,借势翻腕擒拿,扣住了李青鸾粉嫩的右腕。
李青鸾早已累得力尽筋疲,只因怕那老者伤害了马君武,是以奋力苦战,那长衫老者左手已擒拿她右腕脉门要**,微一加力,李青鸾立觉半身麻木,血脉不畅,哪里还能封架对方拍向她肩井**的掌势。
马君武躺在榻上看得十分真切,只苦无法下榻相救,惊急之下,大叫出声道:“李师妹……”
但觉一般血气直冲上来,一句话还未说完,人又晕了过去。
李青鸾听得马君武惊呼,半晕神志忽然一清,娇躯倏然疾转,竟把那长衫老者击向肩井**的掌势避开。
那老者冷笑一声,右手忽然又加了两成劲力。
要知脉门是人身血道主**之一,如被拿制住,全身血道登时受阻,再难运转,那长衫老者功力深厚,再一加劲,李青鸾哪里还受得了,只感内腑一阵血气翻涌,眼睛一黑,向后栽去。
那长衫老者右臂一圈,把李青鸾纤腰扶着,低头看她嫩脸如火,汗下似雨,娇喘不息,全身微颤,人已经承受不住,心中一阵怜惜,登时把左手劲力松去……
他举起右手想暂时点制住李青鸾**道,以便腾出手来去收拾卧在榻上的马君武,摹觉眼前一亮,一股逼人寒气直袭过来。
那长衫老者吃了一惊,急向前跨一大步,身躯一转,把李青鸾娇躯当作兵刃,向那袭来寒气迎掷过去。
只听一阵怒叱,寒光倏然收敛,石室中多了一个长髯道人,右手执着一柄两尺多长、寒光耀目的宝剑,左手上伸,把迎掷而来的李青鸾娇躯接住。
李青鸾脉**一松,又吃那冷森森的剑气一逼,人立时清醒过来,看自己却被大师伯抱在怀中,立时娇喊一声道:“大师伯,这些人坏死了,他们要伤害武哥哥和黛姊姊,我和那彭姊姊和他们打了半天,仍然是打不过他们。”
原来,这现身道人正是昆仑三子之首的三清观主玄清道人。
他来不及答复李青鸾之言,陡然一晃双肩,急进数尺,左手抱着李青鸾,右手宝剑一招“起凤腾蛟”,向那长衫老者刺去。
剑卷寒风,迫得那长衫老者就地一翻,滚到石室一角。
原来那长衫老者借李青鸾和玄清道人说话之机,向卧在榻上的马君武扑去,哪知被玄清道人看出狡计,他刚一发动,玄清道人也紧随出手,他手中所执宝剑,乃武林奇珍,一挥之势,寒气可及数尺,是以剑势未到,那长衫老者已觉得冷风逼身,慌忙之间,哪里还顾到声誉身份,伏身一滚,闪到石室一角。
玄清道人冷笑一声,道:“周公亮,你和史天灏这番心机白费了,不但未能害死贫道,却反使我得到了这一柄武林奇珍……”
但闻李青鸾在他怀中叫道:“啊!大师伯,你快救彭姊姊,她就要败了。”
玄清道人转脸望去,只见一个面目丑怪的女人和开碑手区元发,正打入生死关头,那丑怪女人虽连遇险招,但却不肯后退一步。
三清观主陡然振腕挥剑,一招“神龙隐现”,直向开碑手区元发刺去。
这柄武林奇珍,威力强大至极,挥动之间,剑风激荡,整个石洞之中都是侵肌逼人的寒气。
区元发眼看获胜在即,双掌攻势愈发凌厉,忽觉一股冷森森的剑风直逼过来,心头一惊,疾收双掌,横跃五步。
玄清道人出手一剑逼退了开碑手,宝剑回归,冷锋电奔,划出一圈银虹,护住了木榻上的白云飞和马君武,原来他怕南天一雕周公亮,借机袭击两人,是以在逼退区元发后,反手回扫一剑。
三手罗刹彭秀苇正感无力招架之时,突觉一阵寒风掠体而过,银虹闪动,耀眼生花,只感身受之压力忽减,区元发已收掌跃退,定神看时,只觉身侧站着一个长髯道人,手中执着一柄两尺多长的宝剑,烛光照射下,反映出满室霞辉。
只听区元发冷笑一声,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原来是三清观主。”他嘴在说话,目光却盯在玄清道人手中宝剑之上。
玄清道人微微一笑,道:“区兄别来无恙,咱们括苍山中一别匆匆又快一年了。”
区元发借玄清道人答话之时,心中暗自忖道:玄清道人陡然间在此现身,也许昆仑三子都已赶到,眼下石洞情势,已是敌强我弱,玄清道人手中宝剑光辉耀眼,大异寻常兵器,那丑怪女人不但武功甚高,七步追魂沙尤为可怕,不如暂时退出石洞再说……
他只是在盘算着心中主意,忘记回答玄清道人的话。
三清观主冷笑一声,又道:“区兄可是在打贫道的主意吗?”
区元发道:“好说!好说!江湖之上哪个不知昆仑三子的能耐,兄弟这点微末之技,就是想对付道兄,只怕也对付不了。”说完,转身向石室外面走去。
南天一雕周公亮见区元发要走,也转过身跟着出洞。
玄清道人也不追赶,回头走近木榻,把手中宝剑还入鞘内。
这时,白云飞用功尚未完毕,马君武已被李青鸾用推宫过**之法,救醒过来,睁开眼,忽见恩师站立榻前,不禁一阵伤感,低唤了一声道:“师父……”就要挣扎下榻行礼。
玄清道人摇摇头,叹道:“看你神情,似乎受伤不轻,这些俗凡礼数,不行也罢。”
他目光又转投到静坐行功的白云飞身上,只见她散垂长发,前胸处处沾满血污,心中十分骇异,略一沉思,问马君武道:“看你们眼前情形,我很难猜想得出经过,如果你可以说话,把经过之事,扼要地说给我知道。”
马君武凄然一笑,长长吸两口气,调匀呼吸,把送白云飞回括苍山,留书出走;路上巧遇苏飞凤和峨嵋派冲突,自己出手相助;巧逢苏飞凤,得知师父行踪,二上峨嵋山;天龙帮寻仇万佛寺等诸般经过,很详尽地说了一遍。
李青鸾、彭秀苇又把白云飞要救马君武、抢夺那万年火龟经过情形,补述出来。
说完这一段话,天色已经大亮,玄清道人脸色凝重地望着木榻上的马君武,暗里叹息一声,忖道:你牵出这么多纠缠情孽,而且这些人都不是平常的女子,将来这笔帐怎么算呢?
他想到为难之处,不禁心头有些冒火,但见马君武惨白的脸色,又不忍出言责备。
李青鸾经过一阵休息,精神好转不少,忽然皱起眉头,道:“大师伯,黛姊姊说,要把我和武哥哥送到一处很好的地方去住,我陪武哥哥住在那里,永远不再出来了……”
玄清道人听得一怔,道:“什么?”
李青鸾幽幽一叹,道:“黛姊姊虽然没有明白地告诉我,说武哥哥伤重难医,但我这几天来用心去想黛姊姊的话,知道她也没法救活武哥哥了。”
玄清道人暗暗吃了一惊,但他外表神情仍甚镇静,道:“你黛姊姊说过已无法救他了吗?”
马君武一笑接道:“弟子年来所作所为,想来就心痛如绞,对生死之事早已不放在心上,只是有负恩师十几年的苦心教导了。”
玄清道人叹息一声,默默无语。
李青鸾笑道:“武哥哥,你死了也不要紧,我会永远地陪守在你的身侧,黛姊姊说,她替你报了仇后,也要跟我住在一起陪伴你的……”
玄清道人听她说梦话一般,把一件惨绝人寰的陪葬之事,说得十分动听,而且脸上笑意盈盈,眸子中光辉闪闪,似是对那千古悲绝之事,万分向往,不禁暗暗叹息一声,忖道:这孩子虽然是说的梦话,但那等诚挚之情实在使人感动,看来她倒是真能做得出来,如果马君武真的重伤难医,就此撒手逝去,我必得设法防止此等惨事发生。
玄清道人低声道:“鸾儿,快过来!”
李青鸾依言走到玄清道人身侧,两人缓步出洞,仰脸看去,满山阳光,原来太阳已升上多时。
玄清道人很留心地看了那谷中形势后,拉着李青鸾走上一处峰顶,放眼景物如画,不觉精神一振,想到几日来自己经历的奇险,真如一场梦境……
他正想得入神,忽听李青鸾叫道:“大师伯,有人来了。”
玄清道人转脸望去,果然峰下谷口,有一人踉跄而来。
他内功本极精深,运足目力看清楚来人之后,饶是他定力深厚,亦不禁呀然失声。
李青鸾功力毕竟和玄清道人相差很多,她虽然看出有人,但却无法看得清来人面形,只看出一个身着黑衣的人。
太阳光从双峰交接之间的一段空隙中,透射在山谷中,照着那身穿黑衣的女人,只见她步履踉跄,身体不停地摇晃,右手中握住一管玉箫,当作手杖使用,不时点在山石上面,以帮助站稳她摇晃的身子,她虽然步履踉跄,但行速并不很慢。
玄清道人看着那黑衣女人,轻轻叹息一声,伸手拉着李青鸾,由峰上向下奔去。
两人到了峰下之时,那黑衣女人似已不能支撑,倚坐谷边一块大山石旁休息。
她微闭双目,粉白的玉颈上,有一道寸许长短的伤痕,衣领上满是血污,脸色惨白,不停喘息。
玄清道人缓步走到她身侧,低声对李青鸾道:“鸾儿,赶快推拿她气门、璇玑两**。”
李青鸾蹲下身子,正待动手,忽见她睁开眼睛,随手捡起王萧横扫击出。
玄清道人左手疾探,一把接住玉箫,一挫腕,把玉箫夺了过来,怒道:“玉箫仙子,我们此番好意相救,你怎么还出手伤人。”
玉箫仙子缓缓地站起身子,目光凝注玄清道人脸上,望了许久,摇摇头,黯然叹道:
“你来得太晚了,他已经被人投到那悬崖下水潭中了,我在那水潭边守了很长时间,仍不见他尸体浮出,想来他被那急射而下的怒涛激流,卷沉在潭底之中。唉!
我身受伤势很重,无法下潭去打捞尸体,不过,我总有一天会把他尸体打捞上来……”
突然,她目光转投到李青鸾身上,口中轻轻啊了一声,又低声接道:“他伤在峨嵋四老手中,送命在一个身着黄色大褂、腕套金环、面目俊好、装束诡异的少年手中,他本来喊过他的姓氏,可是我一时记不起了……”
李青鸾问道:“大师伯,这黑衣女人是谁?她怎么会认识武哥哥呢?”
玄清道人道:“很多人不知道她真实姓名,都称她玉箫仙子,在当今江湖之上,威名甚盛。”
李青鸾重复了一句:“玉箫仙子!”只觉这名字十分熟悉,但是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两人缓步走回石室,这时白云飞已运功完毕,她已经下了木榻,一面用手理着散乱的秀发,一面低声在和马君武谈话,那丑怪的女人,却已不在洞中。
李青鸾急奔两步,跑到白云飞身边,笑道:“刚才我们打了半夜的架,要不是我大师伯及时赶来,只怕我和彭姊姊都要被人家打败了。”
白云飞先对玄清道人点头一笑,然后对李青鸾问道:“那你定然是吃了很多苦啦?”
李青鸾笑道:“嗯!我虽然和人打过很多次架,但却从没有昨夜那样历害,我怕他们冲近木榻,伤了你和武哥哥,所以,气力就大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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