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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本听过《归元秘笈》的传言,遂结伴入山,苦心寻找了半年之久,仍然找不出一点眉目,正值心灰意冷、准备离山之际,忽然遇上了蓝海萍。
周奇、康全看到了藏真图后,雄心复燃,两人相互望了一眼,颔首微笑。
要知金陵两虎,数十年形形不离,早巳心意相通,一眨眼,一点头间,均能知晓对方心意。
当下三人仔细研究了图上偈语含意,终于找出那存置《归元秘笈》的石洞。
两虎看那石洞深不见底,阴气逼人,遂鼓励蓝海萍先下去一查究竟,两人故作殷勤,采了很多老藤连接一起,蓝海萍一心想着那《归元秘笈》,哪里还去顾及两虎心存恶意,也不思索就抓起葛藤一端,当先而下。
两虎缓缓把葛藤放长,直到两百余丈,才觉出葛藤一轻,周奇哈哈一笑,道:“这楞小子倒是好骗是很,这座石洞深达两百余丈,想那洞中必然藏有毒物,先让他替我们清了道路,然后我们再下去不迟!”
康全笑道:“依我看来,我们根本就不用冒这入洞之险,待那楞小子取到那《归元秘笈》出洞之后,你可故意和他闲扯,我在后面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给他一刀,既可免除入洞之险,又可少去日后麻烦了。”
两人算计虽好,无奈天下事,大都不从人愿,蓝海萍入洞之后,犹如泥牛沉海,两虎在洞口等了两天两夜工夫,仍不见蓝海萍出来。
两虎研讨了一阵,终究还是抵不了《归元秘笈》诱惑之力,周奇首先下洞,哪知道一去,又是一昼夜没有消息。
康全终于也忍耐不住,把垂入石洞的葛藤一端,系在一株松树上,垂藤而下。
流入洞中的溪水,击在石壁之上,散成千万点黄豆般的水珠儿,四下飞落,冷风徐徐,阴寒侵肌,康全一面运气御寒,一面打量石洞中形势,只见愈深愈形收缩,到洞底时只余下两丈方圆大小。
靠东南面光滑的石壁间,有一座高可及人的石门,半开半闭,入门就是一道曲折的夹道,夹道很窄,仅可容一人通过,而且漆黑如墨。
康全拔出背上单刀,护身而进,走了一段,夹道逐渐开朗,两边夹壁,色如翠玉,晶莹透明,碧光耀目。
又转过两个弯,夹道已尽,景物豁然开朗,一块亩许大小的草地上,种满着各色花树,蓝海萍和周奇都在那花树中间,穿来走去,但却始终不离丈余方圆,更妙的是两人有时只相隔一株花树,对穿而过,但却不闻不见。
康全虽不懂五行奇门之术,但也意识到这花树是一座奇门阵式,看两人在林中穿来走去,始终无法走出,不禁心生寒意,哪里还敢入阵。
正在为难当儿,突觉自后一阵急风袭来,他来不及多作思索,反身一刀劈去。
刀劈出手,才看出是一只奇大的白鹤。
巨鹤似无伤人之意,是以毫无防备,被他一刀劈中左翼。
这一刀激起巨鹤野性,但闻一声长唳,敛藏在腹下的双爪突然一齐伸出,右翼也同时斜扑而下,击落他手中单刀。
康全心头一惊,纵身向后跃退,匆忙之中,忘记了他身后就是那花树阵式,待他惊觉,人已落入阵中,只觉眼前一花,顿时迷失了方向,周奇、蓝海萍亦同时不见。
要知这花树阵式,是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比武两败俱伤,大彻大悟、化敌为友之后,为合录《归元秘笈》,避居此洞,因怕遭人骚扰,用反五行之法布成这座花树阵,奥妙无穷,置身阵中,如坠入浓云密雾,耳目俱失效用……
三人被困入阵中,各居一处,本都难免饿毙,但因蓝海萍携带干粮较多,生平又爱武成癖,真元充沛,耐受饥饿之力要较两虎强了很多,是以,他还毫无感到饥饿威胁之时,两虎已难耐饥饿之苦,晕倒当地。
蓝海萍在干粮用尽七日之后,人也逐渐支持不住,但周奇、康全早已在数日前双双饿死在花树阵中。
这时,他已不再作出阵之想,闭目静坐在地上休息,一个人如果到了完全绝望之时,心中反而觉得十分清明。
要知那反五行花树阵式,虽然奥妙无比,但最厉害的,还是那由心念而生的诸般幻想,对阵中受困之人折磨最大,幻随念变,随生随灭,这并非是那反五行花树阵中有什么邪术,而是那五行变化和鲜艳的各色花叶,给予人由心念而生的一种幻觉。
因为凡是被困在阵中之人,必将千方百计设法出阵,对心力智力消耗均大,时间既久,心、智逐渐削弱,诸般贪念、利禄、往事,便趁虚而入,再加上那各色鲜艳花树,给人视觉上的一种错觉,眼前境界,亦随着那泛起在心头的往事,幻化出各种不同的形象。
此刻出阵之望既杳,嗔念随着消失,静坐一阵,灵台忽然空明,想起怀中的藏真图,探手入怀,摸了出来。
他闭上眼,一面运气调息,一面暗自忖道:花树阵这等奥妙,如果藏真图上未示明出阵之法,纵然得到藏真图,只怕也无人能闯过得这花树阵式,要是如此,天机、三音两位老前辈,既不必合录《归元秘笈》,亦不必劳神绘制这藏真图了,不管图上有否出阵之法,先把它打开看看再说。
他先摸索着把图摊展身前,然后才睁开眼睛,哪知他心中仍存着出阵之想,眼前仍是一片黑暗,无法看得清图上景物,不禁黯然一叹道:“看来我今生已无出阵之望了……”
心灰意冷之际,索性仰身向后一躺,忽然手指触到怀中一块圆滑之物,心中一动,霍然又挺身坐起来,探手入怀,取出一颗龙眼大小的珠子。
明珠在手,眼前骤然一亮,霞光闪闪,照明了数尺方圆地方。
这颗明珠,本是皇宫中珍品,称为夜明珠,为各色珍珠中,最为名贵的一种,千数百年难得一粒,本是明孝宗御书房中装饰之物。有一夜孝宗在书房批阅奏招,忽然一阵微风,吹得桌上烛光摇摆,他本是皇帝之尊,平日颐指气使惯了,还认为是守值太监送夜点来,不小心使夜风吹入书房,头也未抬,就骂道:“该死的奴才……”话刚出口,蓦闻身侧一声冷笑,寒光一闪,案头上多一把精钢匕首。
转脸看时,只见一个黑衣劲装大汉,手执宝剑,黑布包脸,双目中凶光闪闪,哪里还敢开口。
那大汉伸手取了案上的夜明珠后,转身又奔到后壁,摘取壁上的一幅唐代画圣吴道子手作的《送子天王图》。
他虽是万乘之尊天子,但看到那深入案头的耀目匕首,也不敢出口大气,手握硃笔,呆呆坐着。
就在那黑衣大汉举手摘图之际,蓦闻一声“万岁休惊”,微风动处,蓝海萍电射而入,就在御书房中,和那黑衣大汉展开了一场猛烈的拼搏。
蓝海萍怕惊了圣驾,一出手就施展本身绝学,剑光如幕,把那黑衣大汉堵在一角,连下杀手。
激战到二十回合后,那大汉被蓝海萍点中**道,当场被擒。
武宗目睹他勇猛擒贼,龙心大悦,竟把那颗夜明珠赐授给他。
这次他因得藏真图偷离皇宫,远走浙东寻找《归元秘笈》,临行之际,想到了寻定需耗时日不短,这粒明珠定然值钱不少,遂把它揣入怀中带走,以备需用,不想此时派上用场。
在那闪烁珠光照耀之下,藏真图上的一切景物,均甚清晰一可见。
只见横写在白绢上的藏真图三个大字已然褪色,下面四句似诗非诗的偈语写道:
万功归元秘,一剑神州寒。
苍松筛明月,石上流清泉。
偈语下面,画着几座连绵的山峰,夹着一道幽谷,谷内峰回路转,曲折盘旋,幽谷尽处,苍松林立,一松特高,有似撑伞,月光透松下照,满地碎铺银星,一道清溪绕过松下巨石,直向一个深涧中流去,溪水不大,如一条水帘下垂,那三峰飞瀑的背景,却用一种写意的手法描绘出来,墨色很淡,很不易看得出来,想是天机真人、三音神尼在绘制这藏真图时,怕得图之人轻易地找到藏宝所在,故而不把那峰飞瀑的背景,明显地画在图上。
他仔细地检视全图一遍,但却看不出一点有关脱出这花树阵式的暗示,不禁心头一冰,顺手把白绢一摺。
但见三座高峰,两前一后地排成了品字形,一道瀑布由王峰倒泻而下。
原来这白绢是两层摺在一起,外面明显地画出了藏宝所在背景,里面却指示出《归无秘复》存放的山洞。
他忽然心中一动,又仔细地检视那三峰飞瀑崖中一块大山石上,溅飞起一片水珠,看了一阵,仍是不解。
他出阵之望既绝,反而定下心来,闲坐着无事可作,就数那溅飞水珠作戏。初数一遍,尚无所觉,待他数到第三遍时,心中忽有所感。
原来那溅飞水珠,共有九九八十一点,左五右四,分成九排,虽然距离不等,但每一水珠大小却完全相同,似非随笔点成,而且那交插行列散而不乱,极易辨认。
蓝海萍本不懂易卜五行之术,但他在绝望之际,忽然发现了一线生机,虽不全知其然,但却油生一试之念。
他茫然站起身子,右手捧珠,左手握图,依照那溅飞水珠圆形,左转五步,右行四步,然后又依图形,侧转半身,再转九步,那图上溅飞的水珠图形,除分九排之外,另用交插方式,显示出五个转身方向,每一转向四十五度,正是反五行花树阵式的破解之法,只可惜蓝海萍不懂五行奇门之术,方位拿不准确,多耗不少时间。
也幸得他不知其然,只是存着侥幸之心,失败了,亦毫不灰心失望,一次不行,二次再来,转了有顿饭工夫,忽见眼前绿草如茵,原来已脱出那花树阵式。
回首望去,花色烂漫,查点花树,共计九九八十一株,和那溅飞水珠暗相吻合,但置身阵外,却丝毫看不出那排列的花树,有何特异之处,他几乎不相信,那几株花树能把自己困在其中半月之久。
突然,他目光触到了僵卧在花树林中的周奇、康全,心头微觉一震,叫道:“周兄、康兄,两位也下这石洞中来了吗?”
他一连高呼数声,声音也越叫越大,可是周奇、康全早已死了数日之久,哪里还会听到呼叫之声。
他虽想重回阵中,救两人出来,但想到那被困在阵中之苦,不禁心生寒意,长叹一声,转身向里走去。
穿过了一片广阔的草地,地势又渐狭窄,夹道尽处,迎面白石壁间现出两扇石门,蓝海萍运起真力一推,石门应手而开。
石门里面是一座三间房子大小的石**,左右各放过一块大青石,形如莲台,上面盘膝坐着一尼一道,满室奇香,直沁肺腑,中间有一座青石案台,台上端放一个一尺见方、五寸厚薄的玉盘,台前一座石鼎,鼎中满是白色香灰,奇香就由那白色香灰中散发出来。
蓝海萍估计那一尼一道,必是传言中的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的法身,面对着这两大武学宗师法体,不禁心生敬慕之意,立即伏身拜了三拜。
抬头望去,只见那一道一尼合掌闭目静坐,状似参禅入定一般,心中大惑不解,暗道:
这两人归真已有数百年之久,何以法体如生,毫无残损,难道这两位前辈奇人,都已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吗?
他心中疑窦重重,但一时间却思解不透,只得暂时闷在心中,缓步向那石案走去。
只见那石案玉盒盖上,刻着“秘笈重宝,珍惜莫损”八个大字。
他本是嗜武如狂之人,一生之中都在想着如何练成绝世武功,但他并未存争霸江湖、逐鹿武林的心愿,只是爱武太深,养成了他除武功外什么都不想的怪癖。
他打开那案上玉盘,只见盘内端端整整地放着三本白绢制成的册子,另有灵丹一粒,灵丹下面,放了一纸白笺,上面写道:入室有缘,特赠灵丹。他已数日未食,早已饥饿难耐,随手取出灵丹吞下。
只觉一股清香,直入丹田,片刻间化成一股热流,缓行四肢百骸,不但不再饥饿,而且精神亦随着大振,倦意顿消。
他取过白笺,霍然发现四个正楷娟秀字迹写道:《归元秘笈》。
那《归元秘笈》共分上、中、下三册,上册是讲述学武的初步门径、各种内外功修习之法,以及玄门吐纳之术和佛门中禅坐之法,记载之广,遍及天下各门各派的内功优劣利弊,速成、缓进,不下数十种,分记三十六篇。
中册写的则是拳掌、兵刃、暗器、疗伤、点**、拂**、震**、擒拿等各种手法,无一不是神奥绝学,而且每招都注有破解之法,蓝海萍只看了数页,已自心驰神摇,响往不已……
他匆匆翻阅一遍,又打开第三册书。
这下册所载,和上、中两册大不相同,全篇只是讲一种内功口诀,而且字字博大深奥,句句含蓄玄机,从头至尾,再无第二种武功,记载到最后几页,字迹潦草,显然那执笔之人,已快耗尽心智,无法再求字迹端正……

他大略地把全书看了一遍,对上、中两册所载各种内外功、拳掌、兵刃、暗器、手法,虽也有很不尽了然之处,但他却能意会到,那都是旷古绝今之学,独对第三册上所记载之一种内功口诀,全然不解,只觉有很多记载古里古怪,既非人身**道,亦非运气行血之法,看时觉得太过深奥,索然无味。
要知那《归元秘笈》下册所载,正是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以上乘内功互拼受伤、化敌为友之后,合录《归元秘笈》,当日完成了上、中两册后,在山腹密洞对坐,各述本身内功修为之法,天机真人所修为是玄门一元罡气,三音神尼修习的是佛门般若禅功,两人互相说出了本身上乘内功修为之法后,各运心智去推敲对方所习内功要旨,对坐三昼夜,忽然大悟妙谛,发觉了这玄门一元罡气和佛门般若禅功,如能相辅并进,则可另达一种出神入化之境。
玄门一元罡气,是以养生为主,练气化神,由神还虚,保婴固元,返老还童,克敌于举手投足之间。
佛门般若禅功,则以修命为主,以静养意,以意行功,意通玄关,功走任督两脉,运转于奇经八脉之内,克敌于呼吸之间。
天机真人本身内外功都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听三音神尼说出本身内功修练要诀之后,经过三日夜沉忖推敲,忽有大觉,啊的一声,睁开了眼睛。
哪知三音神尼也在同时睁开了眼睛,微微的一笑。
原来两人都在同一时间中悟出疗治伤势之法。
天机真人指着石案上录成的上中两册《归元秘笈》,笑道:“如果我们在进入这山腹石洞之后,不录这两册秘笈,不布那反五行花树阵式,先要谈到你般若禅功的修练之法,也许我还可疗治好本身伤势……”
三音神尼笑道:“你玄门一元罡气,和我们佛门般若禅功,分则养生保身,合则体命双修,我们不能在入洞之初互谈修练之法,可见天意使然,但我们既能悟此大道,不妨把它加录一本下册,留传后人。”
两人在合录《归元秘笈》之初,只想到上下两册,但经悟出玄门先天气功和佛门般若禅功能合一修为之后,易名为“大般若玄功”,录记在下册之上。
就在下册完成之日,两人心智耗消殆尽,无法再控制内腑伤势,以致内伤剧然恶化。
这时,两人都知道无能再支撑下去,虽然悟出玄门一元罡气和佛门般若禅功合修可疗内伤,但是时间来不及了,一则两人因合录《归元秘笈》耗费心神太多,数十年苦修的一口真元之气,已逐渐消散,现时纵知疗伤之法,但已无能自救。
幸得两人早已有备,石室内需用之物早已备齐,天机真人拼尽最后一口元气,把石门掩上,三音神尼把《归元秘笈》放好后,又把预先置放在石鼎中的原香草燃起,又留了一粒灵丹,然后面对面盘膝而坐,刹那间白烟袅袅,满室清香,这两位武学宗师,就在白烟弥漫之中,阖目而逝。
那原香草本是天地间钟灵之气孕育而生的一种异草,功能保尸不腐,这种异草生无时地,极难寻得。昔年天机真人游踪海外时,在一座荒无人迹的山上发现,他本是学博古今之人,一望之下,立时就认出是千载难遇的奇物,随把它移植到白云峡来,两人坐化数百年,尸体能毫无残损,就是得原香草之力。
且说蓝海萍把三册《归元秘笈》从头至尾阅读了一遍,除了对下册上所载“大般若玄功”不解之外,上、中两册所记载内功、拳剑,无一不是奇绝之学,只看得见心驰神往,喜极而泣。
在《归元秘笈》上册最后几页之中,记载着那反五行阵式出入之法,以及星卜之学,简洁明了,字字金玉,蓝海萍虽然读书不多,但因那上面记载多是实用法门,稍一用心,即可看通。
他在石洞之中一住数日,因服用过三音神尼遗留的灵丹,一直不觉倦困。
这日,他忽觉腹中有些饥饿,屈指算来,入洞已有两旬之久,抬头望去,只见天机真人道袍衣袂,微微飘动,不禁心头一凉,暗道:这石室乃两位武学宗师奉安法身之处,我岂能在这里久留不去。心念一动,立时轻步出了石室,翻身带上了石门。
这时,他已知道了那反正行花树阵式妙用,出阵自然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走近周奇、康全横尸之处一看,只见两尸体已经开始腐烂,臭气触鼻欲呕,不觉心生怜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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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蓝卫话往事小蝶通神功
(原书这里缺两页)
巨鹤飞行虽快,但身子十分平稳,坐在鹤背上,丝毫不觉颠簸之苦!
忽的一阵冷气拂面,眼前骤然一黑,如陷夜色之中,原来进入了一片浓云之中。
大约有一顿饭工夫,阳光忽的重现,回首望那片浓云,色黑如墨,闪光划空,雷声盈耳,想是那片浓云笼罩之下,正在下着大雨。
俯瞰万峰千山,闪电般向后倒逝,那巨鹤飞行之快,直似流矢离弦。
这时,蓝海萍不但已无恐惧之心,反而觉得十分好玩,心中暗自喜道:这乘鹤邀游,实是天下第一等赏心乐事,怎生想个法儿,把这巨鹤永远收服伴着自己才好。
忽的巨鹤双翼敛收,由那万丈高空中急泻而下,蓝海萍心中一惊,右手一把抱紧鹤颈,暗道:要糟!莫不是这巨鹤飞得力尽了?由这等高空跌落下去,纵是铁打铜浇之人,也要跌个片片碎裂……
他心中转念未息,忽觉那急泻之势一缓,鹤翼平伸,轻飘飘落在一个绝峰之上。
蓝海萍跳下鹤背,仔细一看,原来这巨鹤降落之处,正是白云峡上的耸云岩顶,心头大喜,急把怀中藏真图取了出来,找到天机真人和三音神尼比武之处放好。再看那巨鹤之时,昂首挺立,红冠在阳光照射下,鲜艳耀目,不但毫无困倦之态,而且不时张翼转头,似欲振翼再飞。
蓝海萍看得心中喜爱之极,奔到巨鹤身侧,手拂鹤羽,那白鹤忽地伏地长唳,偎依在他怀中,但苦于他不懂驯鹤之法,一时间不知如何处理……
突然,他目光触到那巨鹤长颈之下,挂着一节竹筒,立时伸手取过,那竹筒不过两寸多长,拇指粗细,他这时功力何等深厚,双指微一用力,那竹筒已应手而碎。
只见那竹筒之内,藏着一片白绢,蓝海萍展开白绢一看,只见上面写道:巨鹤玄玉,千年神物,性已通灵,力降龙虎,留赠新主,万望善顾。下面署名天机真人留赠与有缘获取《归元秘笈》新主,绢上并记有驯鹤之法。
蓝海萍收服了灵鹤之后,心中高兴至极,每日练武过后,总要骑在大鹤背上,飞游一阵。
一日,他忽然想起了往昔事,暗道:我离开京城,转眼间十几年了,不知昔年的旧友是否都还健在?这灵鹤玄玉飞行迅速,日行数千里,我何不乘鹤回到京中一游,一则探望锦衣卫队中几位旧友,二则也可顺便看看翠蝶怎么样了。
他本是胸无城府之人,想到了立刻就做,当天夜间就乘鹤北上。
要知灵鹤玄玉乃千年以上神物,不但飞行迅快,而且续飞之力异常强大,这遥遥万里的行程之中,只经过一次休息,在第二天初更过后,已然到了北京。
这时,他已懂驯鹤之法,降落之后,立时遣鹤游飞在高空之中,自己却迳往皇宫奔去。
深宫内苑,虽然深邃宏大,但他昔年出入记忆犹新,是以仍可辨认出道路。
他生性虽非愚蠢,但因一心狂爱武功,致养成了除武功之外,什么事都不喜用心去想的怪癖,他已十余年未履深宫之内,也不想这十年之内会有好多变化,仍然和昔日一般,明目张胆地向里面闯去。
突然间,暗影中响起了两声怒叱道:“什么人这样大的胆子,竟敢在黑夜之中擅闯深宫?”
随着那两声喝叱,一点寒星挟着划空尖风射到他身上。
蓝海萍随手一抄,接下急袭而来的一枚银梭,笑道:“你是什么人,敢对我施放暗器,当心我打烂你的**!”他骤然回到了十年前的旧地,往事泛涌心头,还以为自己仍是十年前的身份,皇帝的贴身侍卫,是以在接得施袭之人的银梭后,冲口反问了人家一句。
但闻一阵飒然风动,暗影中跃出来两个劲装握刀的锦衣卫士。
两个人四只眼睛,一齐盯在蓝海萍身上打量一阵,不禁皱起了眉头。
原来蓝海萍在白云峡一住十年,全神集中在练武之上,早已把整容穿衣之事忘去,弄得衣衫破损不堪,仅可勉强遮住身体,发长数尺,胡须满腮,除了一双眼睛中,可见炯炯神光之外,耳、鼻、口尽被乱须掩住。
但闻左首握刀一人,冷笑一声道:“哪来疯癫老儿,随口胡说什么?”挥刀直劈过去。
蓝海萍怒道:“好小子,你敢骂我是疯癫之人。”左手疾伸,抓住刀背,右手呼的一掌拍出,但闻一声闷哼,那人便仰身栽倒。
右面一人见同伴一交手间,就被人夺了兵刃,击倒在地,心中又惊又怒,大喝一声,抡刀拦腰直斩过去。
蓝海萍双肩一晃,不退反进,一举步,已欺到那人身侧,右掌一挥,劈脸打去。
在他心想,只不过打他一个耳光子玩玩,可是他忘了此刻他功力是何等深厚?但闻砰的一声,那人脑袋应手而碎,连哼也未哼一声,就横尸地上。
他似是想不到这轻轻一掌,就把人脑袋震碎,不觉呆了一呆,回首再看左面一人,早已气绝多时,满脸都是鲜血,原来那人吃他一掌,震得五脏病位,七窍涌血而死。
他望着两人尸体,心中突然袭上了一阵恐惧之感,暗道:我击毙锦衣卫士,何殊杀官造反,如果被查了出来,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要知他十余年前,被选为孝宗的贴身侍卫,曾数度奉旨抄斩犯人的家族,少者数十,多者数百,不分男女老幼,尽皆刀刀诛绝,内中又大都是封疆大吏、内阁要员、位居极品之人,那抄斩家族时的诸般惨象,一一在他眼前展现,儿哭女啼,惨不忍睹……
他正在想得入神,突觉双手一紧,回头望去,只见一柄寒光闪闪的刀锋,抵在他背心之上,三个大内锦衣卫士,分站在他两侧身后,双手亦被人左右拉住。
那用刀抵在他背心之人,年龄较大,望了望两具横卧尸体,冷笑一声,道:“这两个人,可是你杀的吗?”
蓝海萍道:“我只不过随手一挥,哪知竟把两人打死了。”
那人看他长发飘垂,乱须遮面,身上又无兵刃,分明是个疯癫之人,哪里肯信他之言,一皱眉头,怒道:“就凭你这样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的样子,也敢大言不惭,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蓝海萍冷冷的笑道:“我怎么不知道,这是皇宫内苑……”
那人接道:“这皇宫内苑,也是你来的吗?”
蓝海萍道:“我要见皇帝,不到这里来,到哪里去找?”
那人冷嗤一声,道:“你胡说些什么?”手一加劲,刀尖直向他背心刺去。
这时,蓝海萍的玄门一元罡气,已练有基础,虽然无防备,但这至高的内家气功,自合着一种抵御袭击反弹之能,那大汉看蓝海萍疯疯癫癫,想一刀把他刺死算了,哪知双手微一用力,忽觉对方被刺之处一软,直似刺入一团棉花,刚觉不妙,一股反弹潜力已自击出,只感两手一麻,单刀脱手飞出一丈开外。
那两个分握蓝海萍双腕的锦衣卫士,亦觉得他被握手腕忽然一热,如触在火烧的红铁之上,不觉双双松手,退了两步。
蓝海萍哈哈一笑,双袖一拂,左右两个锦衣卫士立被他随袖拂出的内力震倒在地上,身后那年龄较大之人,看他举手间,就有这等威力,早已心寒胆裂,转身一跃,狂奔而去。
他奔了几步,不闻有人追赶,停住步回头一看,哪里还有蓝海萍的影儿。
原来蓝海萍在他奔逃之时,也同时向前跑去,因他心中记着杀人之事,感觉十分不安,只望早些逃出皇宫,召鹤南归,哪知心中一慌,未再留神辨认去路,翻越过几座屋宇,迷了方向。
这时,天上星辰,忽又被一片乌云遮去,仰脸望天,只见一片漆黑,亦无法从星斗位置上辨出方向,只得运足眼神,四周张望,想从昔年的记忆之中,看出停身之处,以觅出宫之路。
要知皇宫内苑,不但建筑宏伟,而且深邃辽阔,蓝海萍昔年虽被选为明孝宗贴身侍卫,出入深宫,但他足迹所及之处,只不过十之三四而已。
静夜中,突然响起了一声铜钟,钟声并不大,但余音悠长,历久不绝。
紧接着四外响起一种细微竹哨之声,屋面上,火光忽现忽隐……
他忽然想起这正是锦衣卫队在夜间对付强敌的布置工作,只要让他们布置就绪,再想闯出他们箭网拦截,势非要大开杀戒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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