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一幕幕经过,在脑际重新展现,待他想到和苏飞风相处室之时,忽然大叫一声,挺身跃起,猛地向石壁上撞去。
苏飞风惊骇的尖叫一声,忽的一掠,探臂抓住了马君武双腿,用力向后一拉。
她在惊急之中用力一拉,力量已十分强大,那一拉之势,更是用尽她生平之力,马君武急向前冲的身躯,硬被她拉了回来。
她顾不得羞怯地幽幽说道:“你为什么要寻死?哼。男子汉大丈夫,岂能一死了之?”
果然,马君武被也几句责问之盲说得羞惭地垂下了头,良久之后,才长叹一声,说道:
“我纵然此刻不死,也不能再活过七日,因为七日后,我服用的化骨消元散毒力,即将深入骨髓,全身骨路开始软化,那时,就是想不死,只恐怕也不能够了。”
苏飞凤惊叫道:“什么?你服了化骨消元散,你……哪来的这等绝毒药物?”
马君武忽然谈淡一笑,道:“生死之事,我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我这一死,便宜了你那心狠手辣的曹雄师兄,又害你在此处照料了我一番,心中实在难安。”
苏飞凤道:“怎么?是曹师兄下的毒手?”
苏飞凤凄凉一笑,道:“他多行不义,迟早也总会得到报应。”
马君武叹道:“事己至此,我只有抱撼终生,姑娘但有所命,马君武无不遵从。”
苏飞凤眼睛一亮,问道:“你这话可是当真的吗?”
马君武坚决地答道:“字字出于肺腑,只要力所能及,无不全力以赴。”
苏飞风抿嘴一笑,忽然感觉到一阵羞意,说道:“第一件事,我要你答应不许寻死。”
马君武心头一凛,暗道:是啦。她要我忍受那漫长的化骨之苦,当下铁青着脸,答道:
“别说要我忍受着那区区化骨之苦,就算零剐碎割,我也答应就是。”
苏飞凤知他误解了自己心意,不禁又是一笑,故意重复地问道:“那你是答应了?”
马君武道:“大丈夫岂能反复无常,我既许下诺言,自然是要答应。”
苏飞凤忽然笑容一敛,神情变得十分紧张,在自己衣袋中,很仔细的搜寻起来,马君武呆呆的望着她,虽然不知她找寻的什么东西,但从她紧张的神态上推想,定然是找寻十分重要之物。
但闻她长长吁一气,说道:“谢谢皇天见怜,这东西还没有丢掉。”
只见她从衣袋之中,取出一包白缕布包,很细心地打开,取出一颗腥红色的丹丸,交给马君武,道:“第二件事,是立刻把这粒药丸吞入腹中。”说话神情郑重,丝毫不带笑意。
马君武接过丹丸,付道:这又不知是什么绝毒的药物,反正是死定了,多服—点毒药,又有何妨,当下一举手,把药物放入口中吞下。
苏飞凤看他吞下药丸,神情为之一松,笑道:“你现在要闭上眼睛,静静地坐息一阵。”
马君武道:“我已来日无多,眼下时间宝贵无比,趁我神智还在清醒之时,不如让我们早些离开此地……”
苏飞风抿嘴一笑,道:“你说过,不管我说什么话,你都要照着去做是吗?”
马君武黯然一叹,不再多说,闭上双目,静坐调息。
只觉丹田之间,缓缓上冲起一股热流,逐渐地延展全身,初时尚不觉有甚难过之处,顿饭过后,只觉全身如投在妒火之中一般,汗流如雨,全身有似水淋一般。
无影女侠苏飞凤圆睁着一双星目,神情十分紧张地望着马君武,直待他大汗渐消,痛苦神色全失,才放下心中一块石头。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马君武忽觉百**顺畅,精神随之一振,睁眼看去,只见苏飞凤长长地叹了一声,问道:“你现在可觉得好些吗?”
马君武答道:“刚才运气调息,想不到竟是仍能气畅百**……”
无影女侠苏飞凤只听得笑绽樱唇,道:“那很好……”三个字刚刚出口,忽然脸色一变,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这突然的变化,大大的出了马君武意外,不知如何劝慰于她。
只听无影女侠苏飞凤一面哭一面说道:“我真后悔给你那粒丸药吃啦……”
马君武拂着她秀发笑道:“反正我已经服下了无药可救的化骨消元散,再多服一点毒药,岂嫌多了,你大可不必为此抱悔了,我丝毫没有根你之意。”
无影女侠苏飞凤哭得愈发伤悲地说道:“我如不让你服用那粒丹药,我们还有几天相处,可是我……”说完,转身向石室外面奔去.忽然又回过头说道:“第三件事,你要好好地待你鸾师妹,不要以我为念……”
马君武淡淡一笑,接道:“反正我只有几天好活,纵然有什么对不住鸾师妹的地方,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无影女侠苏飞凤似想对他说什么,但却欲言又止,幽幽一叹,缓步走近马君武,道:
“我心里想离开你,而且以后永远不再见你……”
马君武心知再说下去,只怕要引起一场伤心,当下一拉苏飞凤右腕,道:”走!咱们先出了这山腹密洞再说。”说完,当先向前奔去。
两人刚刚出了洞口,耳际已响起李青鸾娇甜的声音,道:“武哥哥,戴姊姊要我们守在洞口等你,果然等到了你。”
但见白衣在山风中飘动,李青鸾仗剑奔来。
待她看到马君武身后的苏飞凤时,不禁微微一怔,停住脚步:“啊!凤姊姊,你也在这里?”
无影女侠苏飞凤微微一笑,牵着李青鸾左手,道:“咽,你怎么会想到这里来找他呢?”
李青鸾叹口气,道:“我哪里会知道呢,这都是戴姊姊带我来的。”
马君武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听着,极度的痛苦使他暂时麻木起来,呆若木鸡,一语不发。
李青鸾忽然发觉了武哥哥的异常神情,不觉芳心一震,挣脱苏飞凤牵着的左腕,丢了右手宝剑,扑向马君武,叫道:“武哥哥,你……你怎么不说话呢?”双臂一展,向马君武扑去。
日光照耀之下,只见她艳红的嫩脸上满是关怀之色,星目中隐含愁意,嘴角间似笑非笑,衬着她一身白衣白裙,愈觉纯洁崇高,不可逼视,马君武忽然心头一凛,不自主往后退一两步,右手一拦,横向李青鸾伸展的双臂推去。岂料他那伸手一推之势,力道竟然很大,李青鸾在骤不及防之下,被马君武挥臂一推,连打了两个转身,摔在地上。
他惊恐得全身颤抖了一下,本能地抢前两步,伸手去扶李青鸾,但当他伸出的右手将要触到李青鸾的手臂时,忽然又缩了回来,疾退三步,仰脸望着天上一片浮动的白云。
李青鸾对马君武这突然地伸手一推,大感意外,过度的惊异,使她在事情发生的瞬息,忘记了伤悲,她缓缓翻个身坐了起来,两行热泪,夺眶而出,垂挂在嫩红的玉颊上。
但当看到马君武伸手来扶时,不觉嘴问又泛起一丝笑意,伸直双臂,让马君武搀扶。
忽然,马君武缩回了伸出的右手,疾退几步,仰脸望天,连看也不再看她一眼。
这变化,像一柄锋利无比的宝剑,刺透了李青鸾的心,比刚才马君武推摔她一交,而带给她的痛苦,不知深重了干倍,万倍……
但见她圆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呆呆地望着马君武,她希望他再突然改变心意,扶她起来,即使象征性地伸出一只手来,让她轻轻地抓着也好,但她失望了,马君武没有伸出手来扶她,而且是连转头望她一眼也没有。
泪水像山泉般地涌出,从那嫩红的双颊滚落在她的白衣上,一缕凄凉惊人的声音,由她颤抖的樱唇进出,道:“武……
哥……哥……我……我做错了……什么事……吗……你为什么……不……理我了……”
每个字的音韵,都拖得十分悠长,像寂静的深夜里,哀弦的音符,字字血泪,句句动人肺腑,是那样凄苦,幽绝…
马君武纵然是铁石之人,也不禁肠转百折,他无法再控制胸中沸腾的热血,激动的情绪催下他点点泪珠,正待伸手去扶起李青鸾,忽然心中一动,付道:我只有几天好活,如果我此刻不让她恨我负心,断去她心中思念,等我一旦死去,她必然痛不欲生那不如现在冷酷些好,要她认为我是人世间第一等薄情寡义之人,不值她半点怜惜,由爱变恨,不再以我为念……
心念一动,强忍下满腹痛苦,冷笑一声,缓步向前走去。但闻李青鸾大叫一声:“武哥哥……”忽地喷出一口鲜血,晕了过去。
原来李青鸾见马君武转头望了自己一眼后,不但不理,反而缓步而去,不禁心头大急,只觉胸中血往上冲,挺身跃起,用尽全身气力,叫出一声:“武哥哥……”那上冲热血已到咽喉,血涌气塞,当场晕倒。
只听那尖锐震耳的呼喊之声,响彻群山,震得人耳际间嗡嗡作响,空谷传音,荡漾不绝,尽都是呼叫武哥哥的声音。
如果马君武回头一望,必不忍心看到李青鸾晕倒不救,但他只管想着死亡在即,不愿以有限的数日生命,留给李青鸾漫长的回忆之苦,是以,连头也未回一下。
募然间衣快飘风,三手罗刹彭秀苇身若疾风般由他身例掠来,翻身拦住去路,冷冷地道:“站着,再往前走动一步,就要你试试我七步追魂沙的味道。”
马君武停住脚步,望望她套着鹿皮手套右手,果然握着一把毒沙,而且替势待发,淡淡一笑,脸不改容继续向前走去,神态镇静,毫无惊恐之色。
他那视死如归的镇静,反而使彭秀苇怔了怔,飘身疾退数尺,又扬了扬手中毒沙,喝道:“我这七步追魂沙绝毒无比,中人后七步毒发。”
马君武冷漠一笑,忽然加快脚步,直对三手罗刹彭秀苇冲去。
彭秀苇似是想不到马君武竞把这世间绝毒无伦的暗器,视若无物,不觉又疾退数尺。
她本是久走江湖之人,目睹马君武存心取死举动,心中大起疑窦,暗道:看他这般欲求速死行动,其中定然有着什么隐秘……”
转脸望去,只见苏飞风已把李青鸾扶起来,正在替她推拿**道。
这时,马君武已由三手罗刹彭秀苇身边冲过,疯一般向前跑去。
彭秀苇望着他急奔的背影,心中十分为难,她从马君武不畏毒沙举动之中,已看出他不肯理会李青鸾并非出于本心,其中定有隐情,他这一走,说不定会一去不返,茫茫天涯,再想找到他,谈何容易,如果追赶马君武,又担心苏飞凤暗害李青鸾,一时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才好。
正感为难当儿,忽听几声娇音传入耳际,转头定神望去,只见蓝小蝶带着四个白衣婢女,拦住了马君武去路,忽然灵机一动,假传主人之命,高声喊道:“蓝姑娘,不要放他过去,婢子奉了主人之命,要把他生擒回天机石府。”
但闻蓝小蝶娇脆的应声遥遥传来;道:“他决跑不了,但请放心就是。”
彭秀苇已知蓝小蝶身负绝世武学,就是她四个婢女,武功也都在自己之上,蓝小蝶既然答应,马君武决难闻得过去,当下转身,向李青鸾停身所在奔去。
且说马君武一见蓝小蝶率四婢现身拦住去路,心头忽然大怒,暗道:如不是你们退我还《归元秘笈》,我哪里会造成千古大恨。当下冷笑一声,翻腕拔出背上宝剑,正持抢先出手,忽然脑际又闪过一个念头,付道:我已是垂死之人,何苦再和人作恩怨之争,当下疾退五步,还剑入鞘。
蓝小蝶看他拔剑之后,又忽然还剑入鞘,欣中甚是不解,不觉仔细地望了马君武两眼。
只见他神色镇静,缓步从容,直对自己走来。
四个白衣小婢,看他直对主人走去,忽地纵身一跃,并肩联立,挡住在蓝小碟前面,齐声喝道:“站住,再往前来,当心挨打。”
马君武对四婢喝问之声,充耳不闻,仍然向前走去。
蓝小蝶忽然由四婢之间穿越而出,问道:“我的《归元秘篮》找到没有?”
马君武做然一笑,仍是一语不发,继续向前走去。
蓝小蝶道:“哼!你耳杂聋了吗,你为什么不回答我问你的话?”
马君武忽然仰脸大笑起来,声如龙吟,悲壮异常,访似未见面前拦路五人,直向中间撞去。左面一婢怒叫一声,劈脸一掌打去;、但闻啪的一声,马君武脸上登时现出五道红肿的指痕,这一掌打得十分着实,鲜血顺着他左面嘴角直淌下来。
可是马君武却似浑如不觉,连望也没望那打他的婢女一眼,仍然向前直闯。
那出掌小婢知马君武武功不弱,又身怀五行迷踪步绝学,数月之前,在抿江舟中,四人合力攻他一个,也未打中他一下,这一掌定然打他不中,哪知出入意外的,马君武竞不躲避,打得又准又重。
她楞然望了马君武一眼,不自主向后退了一步,另外三婢,也同时看得一呆,暗道:这人今天怎么啦!宁愿被打得嘴巴流血,竞不肯闪身让避。
蓝小蝶看马君武硬向自己身上撞来,不觉大怒,左手一扬,横拍一掌。
这一掌打得轻飘飘的,看上去毫无一点劲力,可是马君武却忽然觉得右腿一麻,再也提不起来,好像一条腿突然被人用刀砍去一般,和身于分了家。
原来蓝小蝶用的手法,乃《归元秘笈》中的隔空震**之法,为点**术中,最高的一门制**功夫。
马君武右腿难移,全身也随着不能动弹,单余一条左腿可以挣动,但他仍然奋力向前一跃,从蓝小蝶身旁掠过,左手顺势一招“推石境海”,猛向蓝小蝶劈去。
蓝小蝶看见马君武半身檀直的飞跃姿势,十分难看,忍不住盈盈一笑,对那劈来一掌,却浑似不觉一般。马君武已知对方武功精博无比,投足举手之间,就可把自己置于死地,但他早已存心寻死,是以,那劈出一掌,用尽了全身气力,心想激怒对方,好下毒手。
哪知蓝小蝶望也不望他那劈来一掌,直待马君武掌势带起的劲风快中蓝小蝶娇躯之时,忽见她玲珑身子随着击来掌风飘飞而起,像一缕随风而起的轻絮一般。
马君武一掌击空,不自觉身子随着向前栽去,他一条右腿经脉又道蓝小蝶震**手法封闭,一掌已失去作用,更无法维持身子平衡,一时收势不住,直向蓝小蝶身侧一块大岩石上按去。
蓝小蝶疾扬右腕一招,立时有一股软柔,但又极强的吸力,迎接着马君武急撞之势,向旁侧一引,马君武身于被吸引之力一带,去势不由自主一偏,擦着岩石一侧飞过。
蓝小蝶娇躯一晃,迎向马君武飞去,左掌一推,消了那吸引之力,右手却趁势拍活了马君武被她震**手法封闭的经脉。蓝小蝶初次受人这等轻视欺侮,不禁又急又气,怒道:“哼,你眼瞎耳聋了吗……”
马君武听她声音颤抖,已知她气得很厉害,心中一高兴,哈哈大笑起来。
蓝小蝶听他笑声盈耳,心中有气,举手一掌,当胸拍去。
但闻马君武大笑之声,绕耳不绝,对那当胸击来掌势,看也不看一眼。
蓝小蝶在掌势将要击中马君武前胸之时,突然想道:“我这一掌要是把他打死,不但再无法追出《归元秘笈》,而且也难获戴姊姊的谅解,只怕她以后,永不会再理我了。….”
心念一转,焕然收回了掌势,道:“你笑什么?我恨死你了。”
她毕竟是涉世未深的少女,在急怒之间,言词仍不脱娇稚之气。马君武一听她提戴姊姊,不觉心头一凛,付道:白云飞是何等高贵之人,我岂能在言词中轻侮到她,当下冷英一声,道:“白姑娘身份尊祟,气度高华,英雄肝胆,慈悲心肠,纵然须眉亦难及得,那自是又当别论。”
蓝小蝶道:“我又哪里下贱了,今天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话至此处,忽闻一阵衣快飘风之声,白云飞身着玄色劲装,飞落马君武身侧,接道:“蝶妹妹,不要再逼他了,他被人迫服下绝毒药物化骨消元散,神智早已昏乱不清,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马君武转脸望去,只见白云飞嫩红的脸上,隐隐透现着倦容,秋水念怨,眉梢带愁,言来幽幽如诉,不禁心中一酸,长长叹息一声,正待说几句感谢之言,忽然心中一凛,暗道:
我既对鸾师妹那般决绝,岂能对白姑娘言笑如常,让别人看在眼中,岂不要骂我马君武是负心移情之人,急忙转脸他顾,不再向白云飞瞧一眼。
白云飞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神情,知他心中蕴藏了无比的痛苦,万语千言,不知从何说起,想起宵来所见之事,直似万箭钻心。
山风吹飘着蓝小蝶披肩的蓝纱,吹飘着四个白衣美婢的衣抉,十双圆亮的眼睛,一齐投注在白云飞的身上。
她抬头望了蓝小蝶和四婢—眼,举手理理鬃边散发,缓步绕到马君武前面,按奈下心中纷乱的思潮,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心中很痛苦,不过,你不能那样对待鸾妹妹,要知她心地纯洁,不解人间险恶之事,她对你一片情意,也是诚挚无比。
在她的心目之中,觉得和你在一起,是天经地义,极为自然之事,她对你的挚诚,早已超越了男女间相敬的境界,她希望天下女孩子都像她那样对待你才好,我这话并非凭空猜想,只看她几次三番劝我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之事,就是很好的证明。刚才我听到彭秀苇告诉我你对鸾妹妹的冷漠情形,你认为你这样做法,会使她断绝了心中思念,是吗?其实你这一想法,完全错了……”

马君武黯然叹道:“我已经没有几日好活了,我要在还未疯狂之前,要她心中恨我。”
白云飞道:“唉!你如果没有服下绝毒药物,我也没有勇气和你说这些话……”她微一沉吟,接道:“不过天下事也不能一概而论,我也听人说过,那化骨消元散乃当今之世最毒的一种药物,但它致命时间,要延伸三年之久,也许在三年之内,我能替你寻得疗治药物。”
马君武摇摇头,苦笑一下,道:“姊姊好意,我只难心领了,别说我不愿忍受那漫长岁月的化骨之苦,纵然是我能够忍受,也不愿再活下去……”他仰脸望天,大笑一阵,接道:
“我马君武自信二十年来,未做过一个件伤天害理之事,可是为什么皇天却降给我这么多恨事,回首往年,失足成恨,我还有何颜去见父母,有何颜去见恩师?天阿,天啊!我马君武承蒙你加惠独厚,使我一介俗凡之人,得受绝世风仪的戴姊姊怜悯,天使般鸾师妹厚爱,可是又为什么加诸我这等创心碎胆的痛苦……”他说到真情激荡之处,两眼泪水泉涌而出,一阵阵热血由胸中直向上翻,全身抖频不停,无法再接下去……
白云飞凄凉一笑,道:“事情不能怪你,你不必引咎太深,更不能因错就错,再创碎鸾妹妹一片芳心,她天性善良,纯洁无邪,受不了你那等冷漠的打击……”
马君武道:“正因她善良无邪,胸无城府,我就更不忍让她看到我身受那化骨之苦,那将留给她永难磨灭的刨痕,漫无止境的悲伤,姊姊乃大智大慧之人,武功文才并绝尘世,敬祈看。
在我的份上,能对她善加照顾,我纵然死在泉下,也一样感受大思……”
白云飞道:“你就是不嘱托什么,我也一样会尽心照看于她……”白云飞闻到他全身涌出的冷汗,有一股强烈腥臭之气,触鼻欲呕,但她又怕刺激马君武、一镶之后,立时强把眉头展开。
只听李青鸾如泣如诉的哭喊之声,道:“武哥哥……武哥哥……”声音愈来愈近,转眼之间已到几人停身之处。
马君武转脸望去,只见李青鸾白衣白裙之上,满是草屑灰土,长发散乱,嘴角间仍泪水溢着鲜血,心中一阵侧然,大喝一声。挺身而起,张开双臂,迎接着李青鸾飞扑而来般的来势。
他全身早已酸软无力,全凭一股猛劲挺身挣脱了白云飞的扶持,身子尚未站稳,忽觉头一晕又向后面栽去。
李青鸾奔来之势劲快无比,马君武往后倒栽之时,她已冲到身侧。
白云飞惊急地叫道:“鸾妹妹,快些停住……”喊声末落,李青鸾已拦腰按住了马君武向后仰栽的身子。
她这奔冲之势,用尽了全身气力,迅如雷奔一般,一时间哪里能收势得住,慌急之间,双足用力一顿地面,连她和马君武一齐腾空而起,向后凌空飞去。
只听蓝小蝶啊的一声,娇躯晃动,斜里迎向两人飞去,玉臂挥扬之间,把李青鸾和马君武凌空急飞的身子挡住,轻飘飘地放在地上。
原来蓝小蝶身后两尺所在,是一块高可及人的峭立山岩,如果不是她及时挺身拦住两人,李青驾和马君武势非一齐撞在那峻峭的山岩上不可,而她却在这危亡瞬息的一刹,救了两人。
忽听白云飞冷笑之声,划破了几人惊骇之后的沉寂,说道:“鸾妹姊,你想不想替你武哥哥报仇?”
李青鸾巳闻得马君武身上强烈的臭气,心中大感糜继,回过头幽幽答道:“怎么?武哥哥真的不能活了吗?”
白云飞道:“他被曹雄迫服下绝毒无比的化甘消元散,所以才那样地对待你,要你心里恨他……”
李青鸾忽然展颜一笑,满脸茫然凄苦之色一扫而空,接道:“我知道啦。武哥哥是为我好,他怕在死了之后,我也不要活下去,所以故意那样对我,要我心里恨上他,就不再想念他了。唉,其实,他死了,我。….”
忽听一声娇声接道:“你们尽管放心,他决死不了的。”原来是苏飞凤走了过来。
白云飞听得一怔,道:“你说什么?”
苏飞凤缓缓走到李青鸾身侧,嗅了嗅,道:“我说他死不了……”她微微一顿,望望李青鸾,又道:“两个时辰之后,替他做一碗姜汤服下,让他好好睡上半天,三日内他就可完全复元。”
说完,转身缓步而去。
白云飞微一错步,拦住苏飞凤去路,道:“三天时间,弹指即过,你等他好了再走不迟:”
苏飞凤幽幽说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过……”
白云飞陡然一扬熏眉,冷冷接道:“恕我无兴致听你谈下去,眼下要紧之事,是如何救他性命。令尊是天龙帮主。想你必知那化骨消元散的解药存放之处,暂息我天机石府几天,待我取回解药之后,再放你下山。”
要知苏飞凤从小就在苏朋海娇纵惯养之下长大.做事素来任性,极大部分的武林人物,因震于她父的威名,大都不敢惹她,这环境养成她一种骄纵的性格,是以一受白云飞冷漠莫落,不禁大感羞恼,当下怒道:“我不告诉你解药存放之处,你待怎么样?”
白云飞只听得微微一怔,暗道:“想那化骨消元散解药的存放之处,定然十分隐密,如非天龙帮极重要的人物,决难知道,如至死不说,倒是不易寻得。”
正感为难之际,忽见苏飞凤脸色由嗅怒变成坚决之色,斩钉截铁地说道:“他已服用过解药,如果那解药效能未失,三日内可除清他身上余毒,不必再劳玉趾长途跋涉了。”
白云飞转头望了马君武一眼,答道:“如果他三天不能好转,怎么办呢?”
苏飞凤知她不相信自己之言,冷笑一声,道:“我若要存心害他,用不着这等费事,昨宵我已让他服下解药。”
白云飞听她如此说,不禁轻咬一下樱唇,对她挥手说道:“你走吧!但望从今之后,你别再见他就是。”
苏飞凤只听得心生怒火,正待发作,瞥眼见李青鸾挥动着手中白绢,替他擦试汗水,山风吹飘她衣快长发……
苏飞凤猛一咬牙,接道:“但请放心,我决不忍伤害到你和这位善良的鸾妹妹。”
白云飞心头一跳,道:“我……”
苏飞凤凄凉一笑,道:“你对他百般爱护,他心中早已把你看成天人一般。”
白云飞蹬然一叹,垂首不语。
只听苏飞凤继续说道:“我那位曹师兄不但生性阴毒,而且心机最多,他既然有了防备,必然要把那《归元秘笈》密藏起来,姊姊纵然武功绝世,只怕也难迫他交出,这件事宜智取。”
白云飞道:“哼,他要不交出《归元秘笈》,必让他以命抵偿。”
苏飞风道:“就算姊姊杀了他,只怕也无法取回《归元秘笈》,如果让这部奇书落入江湖败类手中,无疑替江湖种下一颗杀机的种子,二十年后,武林问必起风波,造成浩劫。”
白云飞道:“以你之见,该当如何取回?”
苏飞凤道:“我和他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对他生性处事,知之甚深,如果姊姊能信得过我,三日内我必把《归元秘皮》送到天机石府。”
白云飞道:“好,我等你三天就是。”
苏飞凤听到白云飞答应等候三天,便转身奔行,行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缓缓走到白云飞身旁,低声说道:“在他余毒未清之前,最好是不要和他在一起,那将极易铸成大错。”
白云飞粉颊一红,道:“知道了,谢谢你诸多关心……”
苏飞凤似是言犹末尽,几度启动樱唇,欲言又止。
白云飞道:“你有话尽管请说。只要我力能所及,自当尽力助你。”
苏飞风暗然一笑道:“我想还是三日之后,送还《归元秘笈》之时,再和姊姊说吧。此刻寸阴宝贵,不宜再延误时间了。”
说罢,转身疾奔而去。
直待苏飞凤那背影消失在山南转弯之处,白云飞才转身向马君武和李青鸾停身之处走去。
只见马君武盘膝坐在地上,全身汗滚如雨,双目紧闭,脸上肌肉**,神情似很痛苦。
李青鸾脸上泪痕纵横,紧依着他身侧,屈膝而跪,右手不停用白绢擦着他脸上汗水。
蓝小蝶和四个白衣美婢,环绕两人而站,一个个娇届凝重,神情凄然。
白云飞刚刚走近两人,马君武忽然睁开跟暗道:“姊姊。她走了吗?”
他虽在极端痛苦之中,仍然留心着苏飞风一举一动,只是他药性正在发作之时,全身痛苦难当,无力开口喊叫。
白云飞微微一笑,道:“她只是暂时离去,三日内即将再来看你,你已经服过解药,只要静养数日,就可复元了。”
马君武听得心头一凛,道:“怎么,我死不了啦?”
李青鸾道:“摁!你自然是死不了的,因为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要是死了,有很多人会很伤心得大哭一场。”
白云飞侧目望了李青鸾一眼,道:“他虽已服下解药,但也非一两天能够复元,咱们把他扶回天机石府去养息,好吗?”
李青鸾扶起马君武道:“武哥哥,我背着你走好吗?熏姊姊要我们回去。”
马君武挣脱李青鸾搀扶的双手,笑道:“我自己能走。”言罢,当先带路,向前走去。
李青鸾紧随身后,白云飞走在中间,蓝小蝶和四婢走在最后,三手罗刹彭秀苇却和几人保持了一段距离,远远地跟在后面。
马君武正值两种药性在冲突发作之时,全身高热,烧得头昏脑胀,两腿酸软,走得很慢;他又不让人扶他赶路,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向前奔跑,六七里的山路行程,足足走了一个时辰左右,好不容易才到了耸云岩下。
这时,耸云岩下正打得激烈异常,月光照耀之下,但见刀光如雪,剑影纵横,难以分辨敌我。
白云飞目光锐利,虽在刀光剑影之中,仍能看出那些搏斗之人,当下冷笑一声、对李青鸾道:“你师父和师叔全都来了。”
李育鸾喂了一声,定神看去,但见寒光如山,哪里能看得清楚场中之人,正待问话,忽听白云飞低声说道:“对方武功很高,我去替换他们下来休息。”话出口,人已凌空而起。
直向那刀光剑影之中冲去。
三手罗刹一见白云飞亲身临敌,立时拔步飞跃,一连两个纵身,已超过马君武、李青鸾,就在那跃身飞奔的瞬息时问,右手已套上鹿皮手套,探囊扣上一把毒沙。
这位昔年纵横江湖的女魔头,自追随白云飞后,对主人忠诚异常,她不但武功高强,暗器绝毒无比,而且阅历丰富,见闻广搏,处事决断,机智过人,的确是白云飞一个好助手。
就在三手罗刹二次纵跃落地之时,忽见剑影刀光之中,传出来白云飞上声清叫:“住手!”刀光忽敛,剑影顿消,双方各自跃退。
马君武定定神,举手拭去脸上汗水望去,只见昆仑三子并肩而立,各自手执长剑,玄清道人除了手中长剑之外,背上还斜背着一柄绿把古剑。
在昆仑三子对面八尺之处,也站着三人,正是峨嵋四老的超元、超尘、超慧,手中各握兵刃。超无用的是一柄银光闪烁的戒刀,超尘双手捧着铜钵,超慧手横长剑。
这三僧三道,两女四男,正好可分成三对火拼。
白云飞却站在双方之间,原来她运集玄门一元真气,飞入几人搏斗场中,双手在一刹间,连续拍出六掌分袭六人,喝令六人住手,她击出的六掌,力道轻重如一。六个人同时觉到一阵潜力直逼而来,再听到一声住手的呼喝之声,果都依言收了兵刃,向后跃退。
峨阴的两僧一尼,虽不认识白云飞,但看她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能同时把六个相搏高手,迫得罢手跃退,心头甚是惊骇,一时间怔在当地,望着白云飞发呆。
白云飞先回身对昆仑三子一礼,笑道:“三位老前辈远来是客,暂请稍息风尘,由晚辈来对付他们。”说罢,脸上笑容突敛,转头望着超元三人,问道:“三位在哪座名刹当家,来我这耸云岩意欲何为?”
超元听她出言毫不客气,不禁也动了怒,冷笑一声,道:“这僻山荒野之区,什么人都可以,女施主这句话,不觉问得太过分吗?”
玄清道人微微一笑,道:“白姑娘想必不认识对面三位高人,贫道先替几位引见、引见吧。”说完,缓步而出,脸上毫无半点不愉之色。
超元大师低宣了一声佛号,心中暗暗赞道:“三清观主果然不凡,虽在敌对之间,仍不失磊落胸怀,这玄衣少女分明和他们极为熟识,武功又是那样难测高深,他不借机挑拨,引为己用,反而挺身替我们引见,看来他那涵养功夫,比我老和尚还要高上一等了。
只听玄清道人哈哈一阵大笑,指着超元说道:“这位老掸师乃峨嵋派掌门人的师兄,蛾嵋四老之首的超元大师。”
超元急把手中戒刀还入鞘中,合十笑道:“道兄这等高称,贫僧当受不起。”
玄清道人微微一笑,又指手托铜钵的和尚笑道:“这位乃贫道江湖好友,超尘大师,乃峨嵋四老之三。”
超尘长笑一声,道:“刚才你们昆仑三于不问青红皂白,拦住了我们去路,拔剑就刺,糊湖徐涂地打了起来,那时你就想不起咱们是老朋友了?”玄清道人也不辩驳,又指着超惠笑道:“这位是峨嵋四老中的超慧师太。”
超慧冷笑一声,道:“几位莫名其妙地拦住了我们动手,误了我等大事,既然已成敌对,又攀的什么交情……”
玉真子听他言词刺耳,不禁大怒,厉声接道:“事出误会,彼此都有不对之处,你这等盛气凌人,难道我们还怕你们不成。”
超慧冷冷答道:“不管是否误会,既已动手,就该分个胜负出来才对。”
超元大师只看得一皱眉头,正想出言喝止,超慧已仗剑跃出,她心中愤恨昆仑三于拦阻去路之事,按不下心中怒火。
只听白云飞娇叫一声:“回去!”呼的一掌,劈空打去。
但觉——股凌厉绝伦的劲道直撞过来,超慧右手仗剑,左掌疾翻,硬接了白云飞一记劈空掌力。
双方内力一撞,超慧脸上微微变色,身躯摇颤,僧袍波动,但她仍然把这一掌接下。
白云飞左掌忽在劈出右腕上一按,那击向超慧的潜力,忽地加强,重重叠叠,直逼过去。
超慧只觉那重叠撞来的劲道,一次比一次增大,一道比一道凌厉,而且绵绵不绝,有如长江大河一般,不禁心头大骇,片刻之间,已然汗水如雨落,既难再往前移动一步,又不能收掌后退。
因那重叠逼来劲道,连绵如浪,一次紧接一次,她乃久经大致之人,心知只要一收左掌抗拒的内力,势必要被撞来的潜力当场震毙,但如再撑下去,亦将活活累死,进既不得,退亦不能,场面尴尬至极。
这时,超元、超尘都已看出超慧的尴尬危机,如再不伸手:相助,怕她难再掌得过一盏热茶时间。
正待出手相助,忽见白云飞按在右腕的左掌一收一拍,超慧突觉通身潜力一减一加,当场被震得向后疾退了七八步,刚刚退到她原来站的位置。
超元、超尘目睹超慧身躯直向后退,双双大吃一掠,再也顾不得在武林的身份,一齐出手相救,超元右手一扬,打出一股强猛的拳风,斜里直击过来,超尘抡动手中的铜钵,猛向白云飞搏击过去。
白云飞并末存伤人之心,震退超慧之后,立时收了攻袭的内家劲道,正想询问昆仑三子,何以会造成这场误会,超元强劲的拳风已自逼到身侧,同时,超尘的巨大铜钵,也抉着雷霆万钩之势当头劈下。
白云飞娇躯一侧,右手一引超元击来拳风,向当头而下的铜钵上反击过去。
超元大师乃峨嵋四老中功力最为深厚之人,而且久经大敌,见闻博广,忽觉自己击出力道被一股吸力一引,立时觉出不对,赶忙一吸丹田真气,想把击出的内家真力收回。
他见机虽然够快,但仍然晚了一步,击出力道已为白云飞借用,但见白云飞皓腕翻转之间,一股强劲的潜力,正击在当头而下的铜钵之上。
只见超尘那巨大的钢钵忽然倒翻过去,似欲脱手而飞,整个人的高大身躯也被那铜钵倒转之力,带得悬空打了两个筋斗,才落着实地幸得超元及时收回一部分击出力道,白云飞又未存伤人之心,本身真力未随势发出,超尘才算未被震伤。
她在片刻之间,这挫了峨嵋四老之三、不但使超元等惊心功魄,就是昆仑三子也看得一个个目瞪口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