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善恶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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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拙匠常怨工具差,人笨怨刀钝,所以最消肿在鼓励自己的时候,总是会说,文章写不好不能怪笔烂,命运不好不能怪祖宗。寻根问祖本是每个人都有这责任,知道自己生从何来死向何去,了却世间烦恼,自然是美事。可最消肿虽知道自己不姓最,是姓肖,知道自己姓“肖”又能如何呢,还是不知道自己的祖籍何处。石垒坟说,那你就最行销。
到洪洞不远的时候,杞人忧天曲中兽首先被扎胎,全体停了下来,正好旁边有一房屋,房屋左侧便是葡萄园,看这阵势,这葡萄像是现摘现卖,卖给过路的车辆司机吃的。东诗王走向房屋借来了脸盆,打上水放在了死不要脸石垒坟身前。死不要脸石垒坟在给曲中兽修胎的同时,也一边给杞人忧天曲中兽打胎,一人一句的来,两人“对骂”,不亦乐乎!石垒坟说:“你这曲中兽的胎也能被扎啊,还叫以后的女性朋友怎么活啊!?”曲中兽跟大伙打交道也颇有些年月了,这种话自然不在话下,皮笑肉不笑地迎合着说:“正要用石头垒坟去呀!”石垒坟又说道:“哎,这个年代啊,胎就是容易破,累死了我们这帮修胎补胎的工人了。”石垒坟这“胎”过来,“胎”过去的,胎胎有深意。曲中兽也听了出来石垒坟的不怀好意的玩笑,于是大声的说道:“是啊,这个年代是容易破胎,最怕的当然是某些人心怀鬼胎。”“心怀鬼胎”四个字刚从曲中兽的嘴了蹦了出来,就似乎变成了孙悟空,跑到石垒坟的心头里猴跳舞跳的,本来是开想开玩笑的,可别真让这曲中兽说漏了什么嘴,自己曾经有一件丑事,可就只跟曲中兽说过,本来跟他说也就是找点宽慰,要是这会儿被他说了出来,如何是好?有把柄落在曲中兽手中,但自个儿也有曲中兽的一些笑料,石垒坟还是抿了抿嘴,示意投降,只是曲中兽做着还想说话的姿态,吓得这新世纪的工程师,一个眼睛在恳求,一个眼睛也在威胁——无奈难度系数太高,石垒坟也没表现得多好。
莲子粥、栀子花拉着看守葡萄园的奶奶,下地摘葡萄去了,四元一斤,最消肿说摘上十元钱的就够。最消肿和东诗王、暖洋洋坐在一块儿休息,却没有说话,昨天的那首诗,东诗王也一直没发表评论。于是最消肿就一个人发呆,也没了拿出手机继续写诗的**——但是心里在想着事儿。在肖墙此时的心里,这短短的三四日的旅途,就好像一场梦幻,偶尔有着感动,一会儿又来了虚伪,马上又是对命运的无奈,不久又有疼痛在前方等待。肖墙发现,自己所碰见之人都好似擦肩而过的人,或许这一辈子,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不可能再次见面,他们善良也好,趋利也罢,似乎跟自己没有关系,似乎又有很大的关系,现在的肖墙时常陷入这样的错觉与矛盾之中——一会儿觉得自己活在这实实在在的世界里,一会儿又觉得自己飘离了这实实在在的世界……
东非也在想着心事,只是肖墙不知道,东非也在想着同样的话题。
“葡萄来啦!”活泼开朗莲子粥的声音隔两条街都能听到。死不要脸石垒坟嗔嗔的跑了过来勾着头就打量着葡萄,好像比较满意之后,笑嘻嘻的说道:“葡萄还行,奶奶您称一下吧,要是。”那奶奶说:“这保证有十元钱的。”石垒坟一听,说道:“那就不用称了。”拎过篮子就向东诗王方向走来,一副占了便宜的表情。
大家欢欢喜喜吃完准备给奶奶钱走人的时候,奶奶平静地说:“一共十二元。”莲子粥一看不对,于是说道:“不是说好的摘的十块钱葡萄吗?”那奶奶再次平静的说:“葡萄十元,借用脸盆是两元钱。”大家纷纷倾倒,只是此时倒下去,也起不到五体投地的功效。
肖墙和东非的眼神,明显的很失望,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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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到大槐树门口,大家看到了那偌大的槐根造就的大门,好不壮观,可惜就是假的。此时曲中兽的同一个轮胎恰好第二次“破身”,身为工程师的石垒坟当然责任重大,抓工程要紧啊,于是把车推到了大槐树门口的斜对面,恰好那儿有一空地,也好休息。大家根本没想到寻根问祖瞻仰古迹的代价是如此的高,学生价的门票也是25元,最消肿一听像被打了锤,赶紧找个地方缓和缓和;作为文人的东诗王似乎也没了多少兴致,同最消肿一同坐着休息,理由是他的祖籍不在大槐树处。暖洋洋家庭较为富裕,说道:“此次来都来了,还是进去一下吧,下一次来,说不定又是什么时候呢?”莲子粥也颇为兴奋,她自己说自己的祖籍有可能是这儿。最后的结果就是暖洋洋陪同莲子粥进去看,我们看他们照出来的相片。多省钱。
曲中兽和东诗王聊着天道:“真没想到大槐树处如此的没劲,早知道还不如不来呢。”东诗王沉静的说道:“是挺没劲的,大概的看一看也就可以了。”东非没想到这样的聊天也没劲,于是就说:“你们先忙吧,我躺会儿。”于是扯出下雨时用来遮挡行李用的塑料布垫在地上,自个儿就躺下了。最消肿也说道:“我也先睡会儿去。”只剩下曲中兽和石垒坟在修车,栀子花看他们修车。
大家都没想到自己的这一次的寻根问祖之旅如此的有意思,奇怪奇怪。
莲子粥在里面可是满心欢喜,在一代大槐树二代大槐树以及代代大槐树之间穿梭,照的相是不少,暖洋洋虽然没有莲子粥夸张,但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看着,也颇感世间之事绝巧,只是照了许多相出来,最后俩人都没搞清楚的,是自己的祖上到底是不是这儿,最关键的问题,最模糊。这跟麻姑娘擦雪花膏——观点不清,不太一样,在这儿本来是很简单的问题,可是却要把之复杂化和隐蔽化,不要你费九牛二虎之力,你就甭想闹清,这跟我国的考题异曲同工,不先把你搞晕了,就显示不出出题者的水平。妙哉妙哉!
本来“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是很好的,人家大槐树这儿,连人口都支援,两湖两广填四川也是这样的壮举,也可谓不易啊,可现代人追寻古迹似乎也不容易。遂做此赋,《游古迹》。“古迹者,乃先人之住地,以供今人之瞻仰,停足,留意。凡先人之古迹,必将其开发展览,犹猪肉,犹野鸡,标价出售,两块三块一斤,主人之定义。走访先人之古迹者,大凡名家学士,大凡普通百姓,大凡有钱烧不完装模作样者,络绎不绝欣欣向荣,比先人之于数多,气先人之于故地,不气死几个人,不配叫古迹。”
大伙离开大槐树处一会儿后,才想起忘了在大槐树门前照一张集体照,应该照一张啊,嘿,居然忘了。
忘了就忘了。
曲中兽被动了两次“胎气”后,一天内再也没需要打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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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故事是这样的——阿凡提从街上走过,看见一群孩子玩核桃。他想拿孩子们开心,对他们说道:“孩子们,你们看见那条街了没有?”“看见了!”孩子们异口同声地答道。“那条街上有一个人正在给孩子们分核桃,每人给一帽子,去晚了就没有你们的份了,快去吧!”阿凡提说道。孩子们一听,高兴得叫着、喊着向那条街跑去。阿凡提望着孩子们的背影站了一会儿,自己也真的以为那条街有人在发核桃,于是他也跟在孩子们后边跑了过去。
也许是真的,这故事的题目本也叫着也许是真的。
车过被称为是山西省污染得最美丽的城市时,听说附近有一处坡,下坡加油门,上坡踩刹车,东诗王一听,“不是说在沈阳有一如此怪坡吗,也是这个地方的是不是如此这般。”大家一想,这样的怪坡应该是存在的,不过却也是在蹊跷,但一看国道上的路标,表示那个地方向右转尚还有十几公里,于是大家打在怪坡上的的好奇心,一下也就如同秤砣掉在棉被上——没了回音,也不在乎那回音。
路过市区,眼前花花绿绿一片繁华的景象,迷得最消肿以为到了北京,一个劲儿的傻看。是啊,山西一大重镇啊,也被称为山西污染之首,用污染换来富裕,正符合国情,至于能富裕多久,那是以后子孙们的事,只要多给子孙存些钱,只要这辈子快活高兴,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说。只是谁也没有考虑过,这辈子存下的钱,遗存给儿女是否还能买到日后需要的东西。

驶出市区,一边走一边红绿灯的,花了一个来钟头,东诗王对这样的城市没有多少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全国县以上的城市好像布局、造型都一个样,看到这个城市,也像那个城市,全无美感可言。东诗王在前方开路,虽然时时回头叫大家跟上,可是眼睛兼职去了,一边做青年志愿者,一边也做了瞻仰城市的摄像头,难以走快起来。一路上观看这一队骑车的花脸人也不在少数,只是大多数的眼神都像在看动物,靠近稀奇物品的同时,也在告诫自己远离。偶尔有一两个人会问问我们是干什么的,但大家还是青年志愿者,也不愿意一脸凶神恶煞像鬼子进村那样的表情,所以多半都会笑脸相迎的回答说,我们是搞社会实践的大学生,骑自行车途径贵地。少数人听了也哈哈一笑一走了之,或者依然面无表情,满足了丁点好奇之心,于是暗自走着自己的路,盘算着心事。或许也有人这样想过,嘿,看这一堆人马,居然比我们的脸还花,走,我们过去瞧瞧去!
过了尧庙一会儿,在一个李村的地方准备住下,由于此地尚属城市郊区,经济颇为较好,最消肿于是就说道:“时间不早,今晚我们就在这儿扎营吧,随便也可调查调查城镇人民的生活情况,我们也不只是调查生活穷苦的地方。”大家各自看着自己随身带的时间,发现并不早呀,到了旅行快结束的才知道,只要一到了下午不久,最消肿就开始说时间不早了。
这次还比较容易的就找着了村长,住在郊区就是好,都不用像非郊区的村长跑到市里去买房。眼看敦厚老实的村长刚听完肖墙说是大学生,利用暑假出来搞社会实践的,肖墙拿出学校社会实践的介绍信(社会实践是必修课,每人大二放假时都有一份介绍信),上面也有了别的村的印章,虽然就一个村盖上了,但村长还是马上极力鼓励的语气说道:“好好好,非常好,非常好,那你们就找一个地方扎营吧,我们支持你们的活动。”肖墙接着傻乎乎的说道:“村长,您看……您能不能还帮我们一下,就让我们在这院子里搭帐篷?”村长听后停顿了片刻,“应该不行吧,好像一会儿他们还要运什么东西来。”村长故意用沉重的语气说到,似乎当官的他就知道,老百姓就怕沉重的语气,一听到沉重的语气,就知道了放弃。
没走几户人家,就有人表示愿意收留这帮人,还主动说给队员们准备饭食。由于时间还是比较早,于是最消肿和暖洋洋就号召大家全体出动,到外面去搞活动,走了这么几天,还就搞了四份调查问卷,平均一个人才半份,多不丢人!死不要脸石垒坟此时又发扬了自己的精神,“没分完的那半份给我,我就算完成了一份。”莲子粥大骂石垒坟不要脸。
分头行动。最消肿和石垒坟一队,先是走访了村口的茶馆处,不料大家打牌的打牌,搭理我们的,都是坐在旁边看热闹,他们一看调查问卷,多半又说书读得少,不识字,没办法,肖墙、戚阳磊只好一条一条的给他们念,让他们选一个自己想选的答案。这就好像家里的老鼠死了,主人一下想不开,就喝了毒药,医生先是灌水,然后再压肚子,使其吐出来。如此几番,都没听到老百姓想说的话,好不郁闷。肖墙一着急,就自个儿在心里珍藏那份着急,像是得了宝物,不肯分享,就连拿出来供大家瞻仰一下,也不可能一般的吝啬。
莲子粥没有跟来,石垒坟颇有意见,主要是照了相片。在村口茶馆与修车点逗留有半个多小时后,戚阳磊说,“撤,换个地方,老是这样差不多的答案很没意思,况且叫村民们说自己希望政府为自己做点什么的时候,他们又老不说,更别说签名了。”肖墙点点头。肖墙和戚阳磊沿着胡同一般的巷道往深处走去,直到看见一户人家的门口,坐着一个看似革命先驱的老者昂首巷子深处。
肖墙走上前去,“老爷爷,您看能跟我们聊聊吗,我们是大学生,利用暑假出来搞社会实践的,希望能得到老爷爷您的教导。”肖墙近似傻乎乎的礼貌,让老爷爷高兴的微笑着,“好的好的,我就跟你们聊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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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护这颗善恶并存的心
步步前行
像孩子沿着马路
一步三停
习惯不懂得忧愁
直接走进爱情
也习惯在乎你我
默默祷告神灵——
这世间只有善意的命运
招呼肖墙和戚阳磊坐下后,老者首先发话的,“你们想聊点什么呢?”听老者此时说话的语气,能感知到老者的话语中穿梭着一种力量。
肖墙傻里傻气的说道:“顺便聊啥都行,聊您们现在的生活,或者你年轻时候的经历也行——”本来还应该说点啥的,可一下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于是干脆就在这个地方断裂。
“哦,那我就说说现在的生活,年轻时的经历是不好意思说了。”肖墙和戚阳磊都接连点头,嘴里也发出行行行的声音,只是好像有些生硬。
“虽然是说现在的生活,其实还是跟年轻时的经历挂上钩的,”老者哈哈一笑,“呵呵,那我就随我发挥了哈,我感觉你们也应该是有志青年。”接连点头的动作再次重演,只是没有发出声音,而是用佩服老者的笑容代替了。
“其实我是最有资格说现在的生活的了,我经历过抗战最艰难的时刻,那时侯的生活就不用我说了,你们学了历史,也应该知道,虽然近代史在某些方面是夸张些,但抗战生活的艰难,这却不夸张。”老者一边讲着,一边看着俩人微笑,似乎在等待回应,也似乎在思考。“虽然打过仗,我也是老党员,但说句良心话,现在的生活是比以前好了,但我是老党员,我经常感觉我还有责任。”老者又停顿了下来,喝了一口水。
“老爷爷,现在您们的生活艰难吗?”肖墙木纳的又急切的问着。
“艰难到不是很艰难,生活嘛,有吃有穿,我也就没啥别的要求了,现在国家的医疗虽然药价贵了些,也存在极为严重的漫天要价的情况,但毕竟生活在城市边缘,小灾小病还是没问题的。”
“就是,现在的药啊,电视里疯狂打广告,又不在包装盒上写明卖价,去买药的时候,他说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我觉得我们国家医疗最不公正的就是这个地方,应该标上此药单价多少,而我们国家的药没一样标了价的。”戚阳磊噼里啪啦的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老者听了也点头赞同。
“是啊,我也这样想呀,可是谁来管理这些呢,《北京文学》原创版今年探讨了一年的医疗问题,最后谁也没提到在药瓶上明码实价的可行方案,现在的人啊,说是他傻,也对不起他父母。”肖墙呵呵的笑了出来,戚阳磊更是厉害,自己的观点得到了老爷爷的承认,就好似自己种的花被心爱的姑娘摘了去。但肖墙戚阳磊也在叹服,哇,老爷爷还看《北京文学》啊!
“老爷爷,那你为什么不投稿到上面去呢,说不定就中了呢?”戚阳磊迫不及待的问道。
“投稿,嘿,投过去让别人搞,我是投过,没反应,肯定是我文笔太烂了,当然不能刊登我这种比我身架都还干枯的文字了。”
肖墙出马了,“不,不是呀,我觉得老爷爷您说话挺幽默呀,话里面都很有意思的。”戚阳磊在旁边点头,还念叨着就是就是的语句,就好似长虫过门槛——尽是点头哈腰。
“俗话说得好,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大侠审无赖,多半是无奈。我也是无奈啊!”肖墙已经注意到,老者似乎有什么沉重的想说的了,就好似刚刚开始的时候他那沉重的力量。“老爷爷,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我在学校虽然是学生记者,可是我也笨得很,不知道怎么说话。”
“你还是记者呀,那你估计对昨天发生在我们村的的事情有兴趣,有兴趣吗?”老者的眼神就在一瞬间,在肖墙的视觉里,产生了一种不可抵抗的诱惑,大脑也一瞬间变成了空白,这一空白,让肖墙觉得好熟悉,好熟悉,熟悉得就如同经常在梦里指导他的老者,他总是缓缓而来,也缓缓而去,就好似梦魇一般神秘的谜语,出题的人都是高高在上,答题的人总也蠢蠢一言不发……
“说吧,老爷爷,我应该也喜欢。”回过神来的最消肿,精神也振作了不少,脸上挂着笑容,像是等待一桩跟笑容有关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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