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鬼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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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母花了当时的千来块钱医好之后,家庭经济已是更加拮据,虽然儿子媳妇都是公家人,可是城市里的各种事情都要花钱,偶尔喝水也还要钱,自然经不起太多折腾。眼看张丽的肚子渐渐的大了起来,于是作为儿媳的张丽,就更加的有理由不干各种家务活,东母也就更加的沉默不语,儿媳说什么也就是什么,想吃什么,也就做什么,大多时候都是年迈的自己没有得吃,全给了儿媳了。但婆媳之间的关系已经不言而喻,沉默的缝隙里已经渐渐的紧张。
儿媳自明显已经怀孕之后,自己在百合公司的工作也被替代,一个人天天在家里,家务活又了婆婆,闲得只剩下怀孕了。闲得发慌的张丽,于是常约二三妇女这条街走走,那条街溜溜,看见什么似乎都有买的**,怀孕不到七个月,一岁前的衣物都已经备齐,并且,似乎儿子或者女儿五岁时的衣裤鞋袜该怎么买已经了如指掌。
张丽这一疯狂购衣的行为倒还不让东母难过,毕竟是给未来的孙儿孙女购买,实属应该,只是儿子突然高升了一个职位,从工人一下就到了销售科的负责人,这也本是高兴之事,可发生接下来的一些事情,的确让东母心寒。
首先是糖厂里传出话来,有人说,就这种三枪打不出一句话来的东耀辉,高升了肯定是靠的关系。于是大家都开始挖掘东耀辉的父辈与平日里东耀辉结交的人,发现越挖越离谱,最后竟然跟县上的财务副县长扯上了关系,但马上又被否决,东耀辉虽出生在城市,可是背景也就一般,跟邻居的关系都不是搞得太好,跟何况副县长呢,副县长又不是他转弯抹角的亲戚,于是东耀辉是靠钱打通的传言像流感一般的再次传了出来。
张丽一听到钱就来劲儿了,结婚以及母亲生病花了不少钱,钱又从和而来?销售科的负责人,最是油水丰富的地方,少说也得1万,还有说的少说也得3万,难道是老实巴交的东耀辉凭借老实的优势,被那个厂长的女儿看上了?
这个传言是从东耀辉的家的附近闻风传来,厂里人一听,于是便就成了肯定的了!可流感最多就是咳嗽几天,发点高温,也就自动好了,而且厂长的女儿是何其的厉害和霸道,人家是县上少有的大学生,虽然现在主管厂里大小事务,可东耀辉老实巴交的优势似乎越来越没用。张丽又听说厂里也说东耀辉是靠厂长的女儿的软饭升上去的,一下也更加火了,又恰逢自个儿百合公司的职位被别人顶替,心里很不是滋味,东耀辉又为了屏蔽留言,干脆就什么也不解释,随便大家怎么去说,最后都会明白,主要也是没什么好解释的。可是大家不这么想,有什么样的可能的版本,就尽量说多少种版本出来,可东耀辉好像都不解释和反抗——“沉默就代表默认”的真理性在小小的县城里得到了大伙的验证。
至于后面的版本那就越来越离奇了,厂里的人看见东耀辉的新媳妇反应如此之大,于是就又有人说,估计是张丽跟厂长以前有点瓜葛,张丽以前不就住在厂长家的斜对门吗?一经人提议,便有人同意。最后竟然是张丽和厂长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后来厂长看见东耀辉办事也沉稳,便产生了补偿的想法,于是便跟女儿说道,这东耀辉看起来挺稳重的。女儿也似乎同意父亲的说法,销售科就得要个老实的人才能更好提高利润,于是厂长女儿也对东耀辉越来越另眼相看,于是便有了……
张丽也越听越冒火,一下说话过激,居然把当时并不流行的一个词儿说了出来:离婚。人就是奇怪,第一次要做某一件事情总是很难。比如接吻,比如出轨。要得到一个人——特别是女孩——的初吻,那是难上加难,但有了第一次,第二次乃至无数次也就容易了。出轨更是简单,只要有了第一次之后,后面的事情似乎就是应该的,顺应所需而已。所以,做女孩儿的初恋男友,差不多都会失败,一个是因为女孩第一次接触异性,好奇之余老觉得对方不好找到足够相爱的感觉,或许日后能碰见更好的;一个是男孩也挺郁闷,想要有一点点的出格的要求,马上就被打击,被骂为流氓。于是一段时间后,分手。当女孩有了第二次恋爱的时候,因基本防线(比如牵手、拥抱、接吻等相关事宜)也差不多被初恋男友攻破,所以第二次也就理所当然一般的很是自然了。张丽既然说出了第一次,秉承破罐子破摔的优良精神,本来心里就窝火,自然第二次说离婚就像第二次恋爱时的拥抱,有点感觉就可以实施。
东耀辉眼见沉默不是办法了,再沉默的话,就真的要沉没了。于是就说,娃儿都快要生了,你还是安心休养吧,那些话都不是真的,以后自然会清楚的。
张丽一听,还是没听到关键的,“什么以后?哪个以后?你还要告诉我你有个以后?以后……,嘿,以后——”东耀辉也火了,接连听到五六个“以后”,就好似接连中了几颗子弹,一颗子弹痛一下,第二颗自然比第一颗痛,最后一颗取到了疼痛万分的功效:“你冒火,老子的火又往哪里发?!你认为就对是对的?!老子就全是错的?!老子还是因为看你爱说话,忍了下去,不跟你说,你还越说越有来劲儿了!要翻天了!”
张丽被东耀辉这一大爆发一下看傻了,就如同科幻片中突然出现一个庞大的嗜血动物,想惊讶已经没了勇气。缓和了多长时间,张丽也不知道,只是一下蒙了,恋爱两年加上结婚快一年来,东耀辉都是老实巴交的,平时偶尔还写点文字感想之类的,就是一柔弱书生的味道,可今天这一反常,的确让她很意外。还好张丽也不是省油的灯,经过二十余年的父母包容、家人纵容的长期训练,已经不怕图钉大小的威胁,该怎么应急处理还得从容应对。
……
9
东非出生之后不久,东耀辉和张丽便开始了争吵的离婚之旅,东非一二岁的时候虽在张丽的悉心照料下成长,然而这悉心二字,却受到颇多事情的干扰,所以东非的成长自然并非易事。但自东非四五岁稍微懂事以来,眼看父母每天都不和睦,于是从小就不喜欢说话,也免了其父母责怪。自东非上了小学后,逃离了整日在家父母的明争暗战,自上学以来,便尤喜语文,老师见之,便借与少许课外读物,不算聪明但还聪明的东非,三年级便开始了涂抹诗句,胡乱的写一些文字,自个儿的所有心事,就也都展现在了自己的一笔一划里,左手扶风右手握笔的姿态,也陶醉了千般的文字,万般的标点。
……
10
天使给了我一片安慰的海
我望着她回馈一个沙滩
拿着火柴的男儿
吹拂着热火中的尘埃
受伤的故事总能编制出
天空的阴霾
与天使同站
瞭看世事无常等待光彩
……
11
戚阳磊自从那天见了郑阳身边的那个女孩后,就情不自禁的每天跑到郑阳处请求郑阳给自己介绍一个女朋友,什么要求都能答应,但不能超出请客以外太过分的范畴。郑阳说老实也确实比较老实,办事一套一套的,他答应过的事情都会尽力帮你办,但这首先得让他答应,这就是戚阳磊要解决的难点。郑阳一般不喜好说话,办事也较为沉稳,所以在肖墙班上的整个儿评价不错,也颇有女人缘。于是戚阳磊时不时的跑到郑阳的跟前述说他的“求贤若渴”之苦,而戚阳磊的要求也确实不是太高,只要不是“奇‘齿’大‘乳’”就行,看而今在校园里行走的这一类极不协调的情侣颇多,所以戚阳磊也绝不甘心自己就此找一个自己无法想象的人,来度过生活中一段短暂又漫漫的时光。
俗话说得好,有一种自卑叫自信,有一种跌倒叫爬起。戚阳磊虽出生在农村,但没有浓妆艳抹的自卑之处,按照“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的俗话来讲,他就是很有自信的那种跌倒过又爬起来的人。其实戚阳磊找郑阳为之介绍对象,说白了就是想多了解一点郑阳套上的那个女孩的那种类型,他自己也知道其实要找一个女朋友当然也不是难于上青天一般的难。
戚阳磊还有个比一般人聪明的地方,那就是他早早的就在他们班搞好一些工作,大一成了入党积极分子,大二便是预备党员了,嘿,他还真能,大三还真的就转了正。关于入党,肖墙没感觉,东非没感觉,这种没感觉并不是没有历尽沧桑之感的感觉,而是佛曰不可亵渎的感觉。

法国布瑞男说过:看到别人的智慧,我们原谅自己的愚蠢;看到自己愚蠢,我们原谅别人的愚蠢。肖墙和东非,就是这样互相原谅自己的。
想象中的日出
是否
总在“如果”中逗留
那些假设了大半生的
感觉
也习惯了事后拯救
12
没有人知道我的过去,似乎就连我的自己也差点忘记。就好像我是个孤独的人,这一般也不容易被人察觉。我听到过一句话,一个女生讲出的话:一个人不可能真正的了解一个人,没有除非,也不能有执着下的坚决,越执着,就越产生距离。刚一听到的时候,我差点吓得一**坐在地上,但尽管这句话刚一开始让我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感与落寞感,但不久我一会儿就明白了,因为她说的是,爱情。
没有人能轻易知道我的过去,我说出来的只是我的快乐的事情,就好像我介绍我的家乡,我总是介绍好的一面出来,也可以把这想象成我国的新闻联播般的报喜不报忧,或者叫着夸大好的、遮掩丑的——这样来理解我的处境,或许能理解和原谅我现在的种种。
我渴望爱情,就好像我渴望重生,然而我值得炫耀的,尽管没有辉煌的曾经,没有富裕的家庭,这些,我都没有丝毫怨言,我值得炫耀的,就是我现在的双手,我喜欢创造,打开我的右脑;我喜欢演说,我渴望我的所学,也能够给大家带来知识与快乐;我也喜欢做和事老,我喜欢看到我的朋友和和气气的在一起聊天,互相鼓励,也互相找到自己的目标;有时候我也的确有渴望表现的过度情况,但我亲爱的朋友,请你们原谅,其实我也有缺点,毕竟,我差不多的忘记了我的过去,这所有的过去,疼痛、心酸、无奈的过去,我都不想提起。我渴望爱情,尽管我从初中就有喜欢我的人,到现在也有过多次的恋爱,但到目前为之,我虽知道我喜欢并需要什么样的女生,但我的处境就如同肖墙一般,喜欢的人,不一定喜欢自己。
解剖自己是残酷的,就如同把一件件的苦难像死鱼一般,一条一条的晾在太阳下,任其暴晒。
我很喜欢肖墙,虽然我们是兄弟,是铁哥们儿,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除此之外,我真的很喜欢肖墙,或许是我们有很多相通之处,但或许又不是,这是种奇妙的感觉,这种奇妙让口若悬河的我的嘴无法述说,让我手中笨拙的笔来书写,也更是难上加难。
软是水,硬亦是水。
13
他们曾说
云有数不尽的伤口
晒着的东西要见好就收
此时阳光正烈
我没意识到爱情
也能浇熄我的**
肖墙自上次图书馆事件之后,似乎对爱情也没了什么刻骨的想法。这个刻骨,不能同古代甲骨文那般的意义深刻,现在肖墙也还赋予不出那种意义,只是肖墙那不柔也不弱的手指,也不能像一把刀,对自己的记忆进行过多的雕刻,别忘了,肖墙的职业是演小说。肖墙也自知自己在学习上不可能有太多的突破,自己不是靠好好学习拿奖学金的料,对自己的专业也所以肖墙也就学着东非的样,好好的看些书,写些文字,目前在文新社也还干得好好的,一学期下来短小的通讯什么的,还是能发表几篇。肖墙在诗歌上自然比不过东非,所以肖墙就不写诗歌,改写小说,写评论文。可是一段时间后,才知道能写好诗歌的东非,是什么都能写,而且写得不得不让肖墙折服。这让爱好较少并且聪明度不高的肖墙郁闷良久。
肖墙也是个表现的人,不过表现的多是一些不满,傻里傻气的去表现一些不满,效果可见不佳。肖墙对东非和戚阳磊说过,我的这些对某些东西不满,其实是来源一个梦对我的指引。戚阳磊不信,硬要叫肖墙把那个梦说出来听听,交友不慎的肖墙也只好依了戚阳磊。
我似乎走到了地狱里,有阎王,也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在监牢里喊冤的人比比皆是,那伸出的一条条手,似乎都要把我向里拉,我吓得浑身哆嗦。阎王坐在上面,恶狠狠的指着我问着牛头马面道:“怎么你们忙碌了半天就抓到一个?”结果牛头马面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大概意思是:阎王饶命,往年勾魂,鬼批个条子我们就实施了,可是如今鬼越多了,走后门升官的阴司衙门也多了,一个勾魂签证,从拟文到签发要走十几个办事处,所以一两年算快的,三五年发不下来已经很长时间了……说完就磕头的牛头马面,跪在地上等候发落。阎王一听也很生气,于是就说,那好的,你们把他给我办了,最后我也不知道牛头马面把我什么地方,想要把我一个叫什么地方的地方,更加恐怖的一些场面,我一下就被吓醒了……
肖墙刚一说完,戚阳磊就说,哎,怎么那牛头马面没有将你给制服了呢,免得现在危害人间。
肖墙也转过头看着幸灾乐祸的戚阳磊笑了笑,道:“没有这个梦的指示,我怎么又能拯救你们于水火之中呢?!”说完又暗自在心里说道:“小样儿些,嘿嘿,我顺便讲一个笑话,你们就还真信了呀!”想着便左手拍了拍戚阳磊,右手同时也拍了拍东非,“放心吧,哥们儿们,我会对的起这个梦的。”自以为自己大大的幽默了一把,好生舒服!
这下不仅是戚阳磊嗤之以鼻了,东非也忍不住了。
肖墙连连制止,说笑道:“嘿嘿,你们还真别瞧不起人,说不定哪天我就写出一篇以梦释梦的大作,胜过你东非的情诗,也胜过你戚阳磊摘抄皮肤光鲜的句子的账本。”东非、戚阳磊暗暗的在心里笑着,东非转念一想肖墙平日也不经常夸下海口,冥冥之中的事情谁也说不清,不可打击过度。事后戚阳磊告诉东非道,肖墙之所以不常夸下海口,是因为是没有海口供他夸。东非不屑。
不知道多少年后,也不知道是戚阳磊的第几个账本上多了这样一句话:万事皆随缘,谁也不可用现在的眼睛预料未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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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墙、戚阳磊是一个专业,无奈专业的前程过于豪迈,火炸药技术几个字一说出口,就能把一部分人吓得抖一下,特别是女生一听,不举头望明月一般的景仰一番,怎么能对得起观众?!所以肖墙与戚阳磊等人,见自己的专业名字都有如此大的辐射力,况且这专业的就业率为100%,只要想工作,就有需要这专业的地方拉你去。有了这一点当代大学生的就业优势,于是也成了这个专业的大老爷们找对象时值得一说再说的资本。
化工类的专业,试验自然多如牛粪,学了什么专业基础课后,就有相关的试验等着去做,这很符合化学的亲侄子生物链的逻辑推理:吃了什么,就要拉出另一种什么。化工学院的实验楼是一栋专楼,一个“专”字,也只说明了此实验楼的特殊性,它的历史悠久与任务艰巨,是要从它的沧桑的脸颊,以及墙体的开裂程度才能知晓的。实验室的简陋程度,打死肖墙们也不会相信这是大学里的实验室:铁架台估计是10年前买的;玻璃棒少说也是10年前买过,一短节一短节的放在试验台的抽屉里,黄黄的颜色傻傻的失落——要想搅拌,用温度计代替;各试管看起来还不是很沧桑,做了两次试验才知道这是经常坏经常更新的结果;滴定管没有尖嘴或者只要零刻度以下还没断裂,老师就说将就用吧;洗耳球更是夸张,十来个试验台公用一个,充分的达到了隔断时间就体验一下原始社会的风气的效果;……
后来肖墙看见实验楼的简介,原来每年都有好几百万的科研经费到这实验楼,越看越要紧,这楼还他妈的研究出过什么什么导弹的,看来那些试验设备,要么是经常被腐蚀的,要么就是经常被炸,所以经常更换也没用,还不如不换,用这些经费搞点正事,用在需要的地方,以证明钱没有“白来”也没有“白去”。
肖墙、戚阳磊等人本来比较有怨言的,做上了几学期的试验,也就习惯了,反正唠叨也是做,不唠叨也是做,唠叨了几多的次数了,该讽刺的也差不多了,带我们试验的老师也听到过多次了,老师微微的一笑,奋战在实验室的同室们也就安心的做试验去了。
爱过的一次次的验证里
这个时刻
是我最宁静的搅拌
或许有人曾察觉出
我还不小心的偷偷爱过
混沌世界里的你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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