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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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狸猫与钉头儿最近的关系搞得非常火热,钉头儿最爱去的西罗萨赌场也成了小狸猫经常光顾的地方,有时钉头儿在牛凤山身边分不开身,小狸猫就自己泡在这儿,因为西罗萨是钉头儿照应的场子,所以赌场老板对小狸猫也自然是殷情百倍,小狸猫每次来都能或多或少赢上几个,何况他对各种各样的赌技天生就很在行。
钉头儿这时已经从荔枝园过来,他赶进西罗萨赌场直接挤到小狸猫身边高兴地招呼:“喂,我说,收获怎么样?”
“你怎么才来,你瞧我赢的这堆,正愁没人帮着拿呢。”小狸猫正玩在兴头上。
“钉头哥,您来了。”几个赌场小混混看见他,急忙打招呼。
钉头儿没有搭理他们,继续向小狸猫说:“手气不错呀,我来这儿没有一次不扔点钱。”他扒开一个人的肩膀看向正在旋转的轮盘。
一局过去,小狸猫征求他的意见:“你说这次押在什么地方?”
“押在这儿,押在大数上。”
“不,还是放在老地方。”
美丽的轮盘慢慢停住。
“哈哈,小狸猫,真有你的,我干脆什么也不干,跟你一起吃这碗饭算了,这太容易了。”钉头儿抓住赢来的筹码叫起来。
周围的人都显得举棋不定,这几局,他们让这个小子搞得有些支持不住了。
“钉头儿,今天的全归你,我看我们该收场了。”小狸猫一双机灵的猫眼扫视着一个个不满的表情,觉得还是见好就收。
他们从赌场出来,赌场那位老板娘笑容可掬地送了出来。她大约有30多岁,面容妩媚,举动风流,在龙城也只有这种女人吃得开。小狸猫昨晚就住在这儿,她也非常喜欢像他这样精明多情的小伙子,而且过得很开心,而小狸猫最适于过这种多姿多彩的生活,他对所有漂亮的女人都很多情。
出西罗萨赌场不到一站地有一家意大利风味的餐馆,餐馆不大,可饭菜很有特色,小狸猫提出在这儿吃饭,钉头儿没有什么意见。他们停好车,走进餐馆拣桌坐下。
小狸猫说先去打个电话,让他直接点菜。餐馆门口的公用电话亭正好没人,看表,还差几分钟4时30分,他便点支香烟等着,他这是在等阿阳的电话,自从上次耽误过一次,他再也没有耽误过接电话。已经是4时30分,可电话铃还没有响,他着急地用手指点打着电话机,他平时虽然不遵守时间,可特怕等时间,如果不是阿阳的电话,他说什么也不受这份罪,短短几分钟时间,他已忍耐不住了。
电话铃突然响起,小狸猫迅速抓起,从听筒不紧不慢的对话中,他好像能感觉到阿阳吸雪茄浓重的烟味。他把今天情况做了汇报,尤其提到虎王夜总会老板白启明的情况时,阿阳又仔细询问了一些细节。小狸猫前几天就从钉头儿嘴里探听到了不少关于白启明的情况,虽然钉头儿对牛凤山的事守口如瓶,但小狸猫也有办法让他说出来,小狸猫不但了解到白启明那天被牛凤山抓住,而且还知道白启明还活着,另外还了解到黄鱼区槐树街40号的那件纵火案,钉头儿也是主要的参与者。当时牛凤山很恼火抓白启明的同时没有抓住何潜,等逼着白启明带路去何潜家又扑了个空,只好拿何潜父母出气。最近牛凤山正派人四处打探何潜的下落。当阿阳又问到龙王那边有什么消息时,小狸猫告诉他,他没办法搞清龙王的情况,连钉头儿都没见过龙王本人,钉头儿只知道龙王的干儿子黄百万与牛凤山有来往,具体细节就无从得知了。
最后,阿阳在电话里嘱咐他要注意安全,注意保护自己,缺钱可以去惠台区自立银行一个秘密帐户上支取,因为阿阳经常化名向这个帐户存钱,以备他用。
通话结束后,小狸猫吹着口哨走出电话亭,他已经打算好再与钉头儿好好喝一顿,如果实在从对方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也就没必要再花这份冤枉钱了,他目前最紧要的就是要查出龙王是什么人?还有石房门隧道案件真正的作案人是谁?
“我说朋友,给相好的打电话也没必要这么长时间吧?我可受不了这个。”钉头儿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小狸猫回来不由得埋怨起来。
“真对不起,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听到姑娘的声音死活挪不动步,如果你是位姑娘,我才不会去打什么电话呢。”小狸猫说着拿起酒瓶给他倒满……

龙城的夜风非常柔和,公路上往来的车辆都闭上了吵闹的喇叭,自由广场上古老的钟楼已经敲响了午夜12点的钟声。
机场路上,一辆警车从黑鲨礁方向疾驰而来,顶灯闪烁,警笛刺耳,这是一辆警用中型轿车,快速向石房门隧道方向驶来。伴着车身与空气磨擦的“咝咝”声,8名全付武装的警察全神贯注凝视着前方。司机旁坐着一位50多岁的老警官,车里除了他其他人都是20多岁的年轻人。可能是快到石房门隧道了,老警官略显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枪柄。
警车呼啸着钻进这条宏伟壮观的地下通道,隧道里面灯光明亮,路面光洁。大约行驶了1分钟,车内的人突然看见前面有两辆轿车碰在一起,于是司机不自觉地点住刹车,车速本来飞快,猛然缓冲一下,车内的人也跟着惯性向前一扑。
“不许减速,冲过去!”老警官突然大喊一声,同时把手枪举起。
“这样会出事的?”司机有点犹豫不决。
“我命令你全速冲过去,快!”老警官用枪指挥着。
司机重新踩住油门,警车轰轰作响地极速冲去。
“天哪―――!”警察们惊恐地叫起来。
就在警车即将撞上横在路上的轿车时,一颗催泪弹突然破窗射入,一声炸响,烟雾立刻充满车厢。与此同时,在一声巨大的撞击中,那两辆轿车组成的障碍立刻被冲开一个缺口,而烟雾之中的警察也被震荡得几乎晕过去,警车所有的玻璃“哗啦”一下溅洒了一地。
冲出缺口的警车跳跃了一下依旧快速斜身驶去,司机张嘴大叫着抱紧方向盘一动不动,因为他的眼睛已经被瓦斯气雾刺激得睁不开,警车呜呜怪叫着撞烂隔离护栏冲上了逆行线,接着继续斜身行驶直到撞上隧道石壁。警车因为斜身擦上了石壁,而且慌乱的司机始终紧踩油门,当他反应过来时,伴着一片磨擦飞溅的火花,一半驾驶室当时被刮了下去,司机的脑袋也被碰得稀巴烂,车厢内的警察被震得摔来摔去,除了昏迷不醒的人,其他人都用手拼命护着头。当剧烈的震荡停止后,车厢内的烟雾这才飘散干净。
“快起来!”经验丰富的老警官咬牙忍痛大叫一声,因为他刚才被碰断了一根肋骨。
这时,有两辆轿车从后面追上来,许多枪手迅速钻出轿车向警车逼过来。
倾斜的车厢内,老警官和另外2名已经清醒过来的警察开始向外射击。
向警车靠拢的枪手们立刻选好隐蔽位置向目标猛烈射击。
警车内又有两名警察爬起来,拾起枪加入还击的行列,此刻驾驶内已经起了火。
“快离开这儿。”老警官扔掉打光子弹的空枪带头从警车一侧被刮开的破口钻出去,然后迅速向前跑去,另外4名警察也紧跟其后,可他们跑得再快,也逃不过追击的子弹,3名警察相继被打倒在地。
正在这个危急时刻,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警车立刻变成一个火球,巨大的热浪将追击的枪手逼迫得趴在地上。警车内有2名昏迷的警察也一同被烧死在里面。
老警官忍痛拼命向前跑去,只剩一名警察跟在后面,谁也顾不上回头看一眼。真是命不该绝,一辆停在前面的过路轿车救了他们,轿车里只有一个人,可能被吓坏了,他们钻进轿车把那人踢出去,调回头顺着逆行道急速逃去……
白胜把关门已有2个月的虎王夜总会重新开门营业,他实在负担不起所有的消耗,即要给职员开工资,又要应付各种税费,再这样持续下去,恐怕虎王真得要关门大吉了。现在哥哥白启明怎么样?他也没办法多想,那位做军火生意的叶飞在这段时间也没有露面,于其这样坐等,还不如实惠一点,既使有危险,也应该先考虑挣钱才对,指望别人根本不行。
他开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夜总会的游戏机,主要是赌机做一次整体改进,为的是在短时间内增加收入,因为他预感到自己的买卖不会长久,所以也不再考虑什么长远利益。为了使游戏机改进工作尽快完成,手下兄弟还特意为他请来一位精通游戏机的专家,这个人的名字叫秀才,虽然其貌不扬,可干起活来非常在行,加班加点特别卖力,给白胜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夜总会的营业高峰时间一般是在下午16点至第二天凌晨4点,秀才就利用夜总会另外一半时间干活。当改进游戏机的工作接近尾声,白胜付给秀才一笔可观的酬金。秀才答应白胜把夜总会的其他赌场设施也重新做一番调整,白胜认为这个人很能干,如果不是因为秀才本人不同意,他就把秀才留下来了。
肖潘年从警察局出来便直接赶到龙城地区警察厅,因为他20分钟前接到警察厅厅长叶盛天打来的电话,让他立刻去一趟,说有事要告诉他。叶盛天是他的直属上司,厅长叫他去,当然越快越好。
肖潘年一路上考虑着厅长叫他去的原因,如果是因为案件的事,完全可以在电话里给他什么指示,难道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肖潘年生性就爱疑神疑鬼,他对莫明其妙来临的事总要毫无根据地猜测一番。可能这样做也有它的好处,毕竟在龙城警界混了这么多年,不小心怎么能行。他今年46岁,外表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生了一头雪白的头发,据说他是混血儿,从小头发就是白色的。
他敲响了厅长办公室的门,一位警务秘书带他进去。穿过一条走廊,通过两道门,这才走进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这种房间设计很特别,周围墙壁都是用极好的隔音防弹材料制成的。
肖潘年进入办公室时一眼注意到对面一张特大的办公桌后,一把背对着他的真皮转椅上有人正坐着吸烟,因为转椅靠背很高,所以只能看见一缕缕升起的烟雾。秘书关门出去了,屋里静悄悄的,肖潘年仿佛能听见自己不均匀的心跳声。
“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转椅慢慢转过来,坐着的人把烟头按灭在灰缸里。
“对不起,我……”肖潘年惊恐地站着,不知怎么来回答这个问题。他面对的这个人就是龙城警界最有名望的人物——叶盛天厅长。他当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叫他来,而且还是单独招见,不管怎样,他历来对这位厅长大人就出奇地惧怕,就是面对市长,他也没这种感觉。他的腿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颤抖得很厉害。
“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和你聊聊。”叶盛天话里有话地说。
这位警察厅厅长实际早过了退休年龄,不过因为有来历,所以每届选举名单里,他自然是被第一个提名连任的人物。他的身材不算高大,也不算胖,在他身上最有特点的就是一双格外有神的眼睛,看人似乎有一种光线直接射进对方骨缝里似的,另外就是他说话的声音非常有力,虽然声调不高,却有重重的回音震荡耳膜。
肖潘年这时真想坐到旁边的椅子上,主要是因为腿抖得很难受,但在这间办公室里,他根本没资格坐下,多年以来,他从未坐着和这位上司讲过话。
“最近工作情况怎么样?”叶盛天问。
“哦,还算顺利,昨天刚破获了一起重大杀人案。”
“喔,是吗?”叶盛天抬起手,把手指上的一枚宝石戒指支在眼前,欣赏着。
肖潘年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本来多疑的心理更使他慌乱不已,这种感觉可能比被审问的犯人还要难受。
好长时间,叶盛天抬起眼皮,多少**一些笑意问:“昨天石房门隧道又发生一起案子,听说是因为毒品,可现场烧毁的却是一辆警车,为什么?”
“啊……是的,这件事我正在调查之中。”肖潘年用手擦一把冷汗回答。
“可是据我所知,那辆警车是你们局的。?”
“这……”肖潘年有点站不住了,他平时和黑道人物来往,这位上司也是知道的,而且有些情况也是在奉命行事,不过这次对方为什么要点明这个?以前对方明明指示过可以适当的帮助他们,就算烧了一辆警车,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车已经烧了,上面的白货也付之一炬,难道对方要拿我填什么窟窿?
“你这个人很不会办事,石房门隧道连续发生两起大案,而且还有被烧的警车,在你的管区出这么多事,你就不考虑影响吗?你以为那些记者只会在一边看热闹?”
肖潘年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暗自松了口气,他明白了这位上司的意思,就是告诉他对这件事要处理得巧妙一些,尽量减少社会舆论对警界的压力,现在有些报纸已经公开提出质问:警察在犯罪日益猖獗的社会里都干了些什么?而且去年市民在市政府大楼门前针对社会安全问题举行的一次游行活动,就使警察厅焦头烂额。
“是,是的,厅长阁下,我一定把这件事处理好,请您放心。”
“但你要明白,不光是处理好这件事,目前社会各界对毒品大量流入本市非常反感,而且议会对此事也非常恼火,所以我们必须立即阻止这种东西的蔓延。”
肖潘年对这个决定很纳闷,因为只有这些黑社会活动的存在,才能使他们这些警官们得到享之不尽的财富,而且他记得这位上司从来没有做出过任何反对黑势力发展的决定。
“可是,厅长阁下……”
“好了,今天的谈话就到这吧,再有其他的事,我会通知你的,另外,在这些毒品活动中,你一定收了不少好处,如果不帮他们也说不过去,所以我们打算把你调走,那些红脸的事还是留给别人干吧。”叶盛天不听他说什么,命令似的决定了这件事。
肖潘年从警察厅出来后才渐渐明白了厅长的意见,他认为警察厅一定受到了某种压力,所以这位主掌生杀大权的叶盛天才做出了这个保护自己的决定。肖潘年虽然不了解这位厅长的真实底细,但他觉得此人一定与黑社会一些头面人物有某种微妙的关系,如果这件事没有叶盛天说得那么严重,对方会不会是对某些人不满而进行的报复呢?肖潘年在行驶的轿车里胡思乱想着……
牛凤山自从住进乡下农庄里,一直没有回荔枝园看看,无论有什么事,都是安排别人去做,他觉得住在这里心里踏实,虽然环境和条件都不算好,不过住得还算舒心,不过对于他来说,舒心的日子并不是天天都有。
今天凌晨2时20分,乔汉和一名手下浑身是伤地跑回来,他们俩身上穿得警服已经被鲜血染红。当他们被人从车里抬出来后都昏迷了过去。牛凤山急忙派人把乡村医生叫来,经检查,乔汉左胸的肋骨断了一根,而且肋骨的断头可能扎进了胃里,另外他头上有2处伤口,而且深可见骨,头骨也有骨折现象,这种伤口好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刮破的。
那名手下的伤势也不轻,左手已经被子弹打烂,头部也有严重损伤,左臀被击穿了两个血洞,子弹可能深入骨盆之中。面对如此严重的伤势,乡村医生也无能为力,只能给他们作一个简单的包扎,然后由牛凤山带人亲自送他们赶往市区的大医院。
教会医院有自己的人,牛凤山把他们送进这家医院后,1分钟没有耽搁直接被推进了急救中心的手术室。手术整整进行了3个小时,早晨7点多钟,乔汉和另一名手下都已脱离了危险,而且被转送到特护病房。医生告诉牛凤山,乔汉断开的肋骨已经扎进胃里,再晚来一会儿就没救了,另一名伤员因为年轻,身体好,也不会有事。
牛凤山听到乔汉没有危险,这才松了口气,他很担心这位与他同生共死几十年的老朋友有什么意外。他的儿子已经死了,如果最知心的老朋友也离他而去,那么他还有什么意思再活下去。上午9点多钟,那位手下首先醒了过来,因为手术麻醉的作用,他睁眼观察了好长时间这才认出身边坐着的人。
“啊,牛……”他忍住头部伤口缝线的拽疼,想挣扎坐起。
“好了,不要起来。”牛凤山急忙按住他。
“牛叔,我们是……”手下人吃力地想说什么。
牛凤山尽量靠近,仔细聆听。
“牛叔,我们刚进隧道就遭到了袭击,除了我和乔叔跑回来,其他兄弟……”他急促喘息着,继续说:“其中有一个人好像是……好像是白胜,看样子是他带的头。”
牛凤山对这个名字已经不觉得吃惊了,他也估计到此事与这个人有关,只是有一点难以理解,他认为白胜一定知道他哥哥白启明在我手上,可为什么还要干这种事?好像他对哥哥的死活并不在乎,按说他们哥俩的感情很好啊。
“你没有看错?”牛凤山还是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是的,我亲眼……就是他向我们打了一颗催泪弹。”
“***,这个小兔崽子是不打算活了!”牛凤山忍不住骂起来。
“牛叔,看来我们不能再忍下去了,要不然我带几个人现在就去杀了他?”一名手下征求他的意见。
牛凤山考虑了一下,说:“不,我要等乔汉醒过来再说。”
一直等到晚上10点钟,乔汉才从昏迷中醒过来。
牛凤山高兴地抓住他的手。乔汉还不能说话,他还戴着氧气罩。
“老哥,你差点吓死我,现在好了。”牛凤山安慰着说。
乔汉头上缠满了纱布,脸上也被纱布遮住了一半,仅露出了一双眼睛。牛凤山把一张纸举在乔汉面前。
乔汉盯着那张纸看了半天,似乎回忆着什么,这才**着嘴角,使劲眨眨眼睛。
牛凤山一下明白了,因为这张纸上只写了两个大字——白胜,他这样做无非是想证明一下那名手下会不会看错人。
正在这个时候,病房门猛地被人撞开,闯进一个人来。牛凤山和所有的手下都吃惊地扭过头。
“牛叔!”闯进来的人像是受了什么打击,跌跌撞撞扑到病床前,人们都认出来,这个人是钉头儿。
“发生了什么事?”牛凤山注意到他抱着的一条胳膊已经血水淋漓。
“牛叔,我们荔枝园被抄了!”
“啊?!”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什么?!你再说一遍?”牛凤山好像没听明白。
“牛叔,是真的,是白胜干的,他们刚离开,我们看场子的兄弟被打死了十几个,我拼着命才逃出来的!”钉头儿说话带着哭腔,他还从没有这样失态过。
“白胜!”牛凤山重复着这个名字,同时那张写着“白胜”字样的纸被慢慢的、狠狠的揉在手里,变成了一个硬硬的纸弹……
惠台区金杯路8号小白楼内正洋溢着欢乐的气氛,音箱里飘荡出欢快的乐曲,酒杯漾出醉人的酒香。
兰兰这时也楼上楼下地欢呼跳跃着。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日,也不是周末,可今天对阿阳来说却是一个难忘的日子,是2月20日,他的生日。对别人来说也许过个生日很平常,可阿阳的生日却难得能庆祝一次,如果不是日历提醒,他几乎忘了。是啊,他从21岁以后就再也没有过生日,就是想起来也不愿说“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今天,他觉得应该把失去的好日子再拾回来。生日蛋糕上燃烧着的31根红烛,他已经31岁了。面对闪烁的烛火,阿阳的思绪却汹涌澎湃。他想起了童年,那个时候是多么天真无邪,每次放学回家,上了年纪的姥姥总是站在麦田的边上驻足远眺,他趟过一阵阵野花飞絮,向村口的姥姥奔去,天天如此。可现在呢?姥姥还好吗?姥姥!我是多么的想您啊!我多么想写一封信告诉您,我现在的一切,我多想……阿阳哭了。
“阳总,今天是您的生日啊。”“先生,您不要难过。”周围的客人们都劝慰着。
“哦……谢谢,谢谢大家。”
“阳叔叔,您该吹蜡烛了,不过要先许个愿噢。”小兰兰仰脸笑着说。
“对,好,哈……”
欢乐充溢着白楼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忘情地分享着这醉人的一刻……

下午4时30分,电话亭内。
“阿阳,祝贺你,真心祝贺你生日快乐!”话筒里传来小狸猫发自肺腹的祝愿,而且激动得好像是他自己在过生日。
“谢谢,我的好兄弟。”阿阳的声音也有些变调。
“阿阳,说真的,9年了,我们头一次见你过生日,可是我们却不能一起喝一杯。”小狸猫无奈地说。
“小狸猫,其实今天我最希望看到的人就是你和黑子,在龙城,我只有你们两个好兄弟,我们本来是应该在一起共同享受生活的,我非常爱你们,但是为了将来,我们别无选择……”当他们的谈话结束时,阿阳特意决定今晚12点在红蜻蜓歌舞厅见一面,让小狸猫把黑子也叫去。阿阳见他们并不是为叙述兄弟分离之情,而是在渐渐冷静的思绪中,他觉得应该在一起谈谈心了。一条不算热闹的街道上有一家不算热闹的歌舞厅,它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红蜻蜓。
接近午夜12点,阿阳乘坐计程车来到歌舞厅,他确信这段时间那个跟踪者不在了。歌舞厅的老板见有客人光临,热情地迎了出来。

“有座吗?”阿阳问。
“有,当然有,我这里不但有好座,还有好人呢。”这位老板见客人衣装不俗,更加热情起来,边走边介绍着这里的服务项目。昏暗的灯光里,阿阳一眼就看见了小狸猫和黑子。
黑子这时也看到了阿阳,急忙站起来要打个招呼。
“你要干什么?”小狸猫一把把他拉回到座位上,其实小狸猫的眼睛比黑子还尖,只是做事比较谨慎,没有搞清周围情况以前,他决不露一点声色。
“你太多心了,我只是想和他握握手,这有什么?”黑子有些不满地小声嘀咕着。
阿阳来到他们身边背对背坐下,歌舞厅小姐端上酒水饮料,阿阳吩咐小姐准备一间情侣包厢。不一会儿,歌舞厅小姐安排完毕来请客人,阿阳跟随那位小姐上楼去了。
又过了一会儿,小狸猫他们也离开了座位。
“哦,不要忘了这个。”黑子顺手把桌上吃剩的糖果一把抓起塞进裤兜。
在情侣包厢内,他们3人忘情地拥抱在一起。
“阿阳,我太想你了!”黑子说。
“我也是……!”小狸猫也非常激动。
阿阳高兴地拉他们坐下,说:“好兄弟们,我何尝不想你们呀!”
“阿阳,今天是你的生日,我还以为小狸猫是在开玩笑,有时我也分不清这只死猫的话哪句是真的。”
“喂,傻大个,你怎么骂人?”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猫儿?能抓住老鼠才是好猫儿,你抓一个我看看。”
“好―――你这个家伙……”
“行了,我们来谈点正事吧。”阿阳也不知道这句话重复过多少次,看来他一直要充当裁判的角色了。
“阿阳,我先说吧。”黑子头一回这么主动。
阿阳点了点头。
他把木器厂这段时间的经营情况做了介绍,顺便把巴露斯、飞虎、草包、妖人的近况详细做了报告。
“黑子,你还有完没完了,这么点屁事还用罗嗦?”小狸猫听得有些不耐烦起来。
“你说什么,我的事是屁事,你……”
他们俩又进入了战争状态。
“小狸猫,你少说两句好不好,以后在谈话的时候最好不要开玩笑―――好了,黑子继续说。”阿阳又强制性地阻止了他们。
黑子白了一眼小狸猫,又开始讲他的故事,他说的事虽然不少,但阿阳已经基本了解,不过他既然能谈起这么多事,说明他已经用心去做了。
阿阳与黑子耐心地交谈完毕,这才转向小狸猫。
“其实大部分情况你已经了解了,只是昨天……”小狸猫把昨天凌晨石房门隧道发生的事件和昨天晚上荔枝园被抄一事详细说了一遍。
阿阳听得非常认真,因为在今天下午的电话里,小狸猫对有些情况的细节没有说清楚。
“你是说在石房门隧道是白胜袭击了乔汉?”阿阳对这件事很奇怪。
“是的,是钉头亲口告诉我的,可混进虎王夜总会的秀才却说亲眼看到白胜一连几天都未离开过夜总会,难道会出现另外一个白胜?”小狸猫和阿阳的惊疑是相同的。
“你绝对没听错吗?钉头儿听乔汉说在隧道里看见了白胜?这里会不会有问题?”
“那还有错,我今天整整一上午都待在钉头儿家,他昨晚在荔枝园被白胜打伤了胳膊,正在家休息呢。”
面对小狸猫肯定的态度,阿阳更加迷惑起来,他在想,如果乔汉果真在石房门隧道看见是白胜袭击了他,而钉头儿也确实看见了是白胜袭击了荔枝园,但这个时间秀才却证明白胜没有离开夜总会,同一时间出现两个白胜,那么这件事的问题可就大了,据查,白胜身边和认识的朋友之间没有长象和他一样或相似的人,小狸猫的情报又不可能没有根据。另外上次石房门隧道牛力被杀事件也不可能是白启明干的,有许多情况完全可以证明这一点,因为就算白启明为了抢毒品,可他在龙王的地盘上也不敢销售呀,再说何潜也能证明白启明的确在牛力事件里是无辜的。通过这些疑点来分析,假设白启明没有杀牛力,而石房门隧道也的确出现了白启明;白胜没有离开过夜总会,而石房门隧道也同样出现了白胜,相隔时间不长,白胜又奇迹般地袭击了荔枝园,如果这一假设成立,那么另外出现的这两个白胜又是谁呢?他们为什么要冒充白氏兄弟与牛凤山和龙王作对呢?如果是有人冒充白氏兄弟,那么必须有两个分别与白氏兄弟外貌相同的人来冒充,可是这也太离奇了,世上怎么会有这种奇特的巧合?
“阿阳,说句心里话,我实在受不了这些,看见别人高兴的样子,我要气死了,即使去找一个女人在一起,也避免不了这种孤独的感受,有知心朋友又不能见,总是和一些白痴在一起,早晚也要变成白痴。”小狸猫的话打断了阿阳的思索。
黑子也忍不住附和说:“是的,我也有这种感觉,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可每天和那些盗贼强匪在一起,我也会学坏的。”
阿阳望着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从身上拿出一支比一般香烟粗好几倍的雪茄烟叼在嘴上。小狸猫赶忙给点燃。
阿阳这才说:“我的好兄弟们,其实我也不愿意和做贼一样躲躲藏藏,这种滋味不好受,说心里话,我并不知道我的话是对是错,更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可我们现在却不能改变这样的处境。我们为什么要忍受兄弟分离的痛苦?我们在一起吃喝玩乐不是很好吗?可我们都忘不了,我们刚到龙城时只是3个连乞丐都不如的人,而现在呢?我们有自己的房子、工厂、汽车,甚至在银行有成千上万的存款,有成群的仆人,这些都是哪来的?这些都是我们从别人手里抢来的,而且抢得很容易。你们考虑一下,所有这一切,我们又是用什么方法抢来的呢?是用我们的分离,是用消除对手戒备的行为,是用我们共同出其不意的战术换来的,正因为我们做到了每时每刻的小心,所以才拥有了今日的财富,你们说,这样做不值得吗?”
小狸猫和黑子静静地听着。
阿阳继续说:“兄弟们,请原谅,我平时对你们的关心实在太少了,我从不听你们怎么说,却总是要求你们这样做或那样做,而我却从来没有问过你们要不要找个女人结婚,要不要建立一个小家庭生儿育女……”他越说越自责起来。
“阿阳,我们不会这样想,我……”小狸猫心里也不好受。黑子也不安地看着他俩。
“可是,兄弟们,我们都是男人,我们能忍受多年不是人的生活,我们能忍耐浪迹天涯的苦难,难道我们就不能在龙城忍受出一个崭新的天地来吗?如果让我来说,我能肯定地回答,能!总有一天我们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牛凤山等乔汉的伤有了好转,这才从医院赶回农庄。自从得到荔枝园被抄的消息,他就没有一点再回去看看的心思了,除了打发几名手下留到荔枝园收拾烂摊子外,他把所有分散的手下人都带到了农庄,房子不够住,就把邻居的房子租下来用。目前乔汉不在,钉头儿自然成了牛凤山手下的主要干将,他的胳膊只是被子弹穿破了皮肉,在家休息一天便回来了,他确实有些不放心。
平时牛凤山经常在院里散步,可这几天却足不出户,沉默寡言。手下人都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如果不是因为主人对他们太好了,在这种处境里,人早就散光了。牛凤山手下最忠心的人就属钉头儿了,他一面安排兄弟们做一些该做的事,一面尽力安慰着心情沮丧的牛凤山,劝他要想开些,不要把身体搞垮了,有机会还是要东山再起的。
难得有钉头儿这样的人苦口婆心地开导,牛凤山也考虑到再这样萎靡不振不但自己垮了,把这帮手下人也要拖垮了,如果振作起来,重整旗鼓还有一线生机,如果连信心都失去了,那么他牛凤山可再也不会有出头之日了。
天黑后,钉头儿从外面回来说已经和黄百万联系上了,并说对方今晚11点准时到农庄。牛凤山听明白后让钉头儿先去休息,独自考虑起如何与黄百万谈这些事,现在他已经落到了这种地步,只能与龙王合作,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办法。
晚上23点整,黄百万乘坐着那辆豪华的加长卡迪拉克牌轿车来到了农庄。
牛凤山破例亲自到车前迎接,牛凤山的手下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忠于职守地对来人进行搜身,黄百万现在已经成了他的救星,虽然牛凤山的手下人并不太了解黄百万是何许人,但都能看出这个人一定能帮助他们走出困境。
进屋以后,黄百万表情暗淡,他与牛凤山本来就没有什么真情实意,不过对方既然有了麻烦,看在生意伙伴的交情上也应该帮他一把。
“牛老板,请原谅,我来晚了。”
“黄老弟,没什么,不过我真想不到让一个小毛贼竟把我搞到如此地步。”牛凤山无可奈何地苦笑着。这时钉头儿送进来饮品茶水。
牛凤山接过一杯茶递给黄百万,问:“你父亲还好吗?”
“嗯,身体还算结实。”黄百万说着看了一眼钉头儿。
牛凤山明白是什么意思,急忙说:“你先出去吧,没有我的话,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钉头儿出去了,黄百万把他的保镖也打发了出去,屋里只剩他们俩人。
“黄老弟,岁数不饶人哪,发生这么多事,我连一点准备都没有。”牛凤山心灰意冷地说。
“你不要这样想,我今天来就是有好消息告诉你。”
“我会有什么好消息?”
“是这样,我父亲为了你的事也很恼火,我就是来传达他老人家的决定。”
“是吗?快说。”牛凤山提起了精神。
“我父亲认为这件事从头至尾有许多不对劲的事,不过目前没有时间来调查核实,我父亲的意思不论是谁在后面支持那小子,他老人家都决定亲自出手干掉白胜这小子,到时候,那个背后的指使者一定会露面的。”
“我近来也奇怪这些事,白胜那小子就算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这样嚣张,除非他是不打算再活了。”
“所以我父亲要亲自解决这件事,如果不砸烂这块拌脚石,他老人家这几年准备在龙城实施的白色计划就无法实现。”
黄百万把龙王的想法大概介绍了一遍。其实他父亲早有霸占龙城毒品市场的野心,可这一计划在实施过程中却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麻烦。龙王能估计到这是谁在暗地里与他作对,而这个隐于背后的对手却从不正面较量,在没有掌握住真凭实据之前,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会适得其反。但事到如今,他龙王也坐不住了,今天他让黄百万来向牛凤山传达的就是自己的行动指令,他告诉牛凤山做好应战准备,先将白胜这个钉子拔掉。行动时黄百万会带一部分人配合行动,如果行动顺利,他们就会把荔枝园变成一个独一无二的白货销售中心。
黄百万走后,牛凤山回想谈话的情景不禁有些胆战心惊,他已经彻底明白了牛力肯定不是白氏兄弟杀的,他们至少不是出于真心杀死牛力的。现在是有人为了对付龙王才把他当成一个晃子推出来的,而在龙城也只有老狐狸一直和龙王明争暗斗,如果此事果真这么复杂,牛力的仇不但报不了,连他牛凤山早晚也会死在里面,无论龙王,还是老狐狸,他一个也惹不起……

红灯区红影大街虎王夜总会正值傍晚最热闹的时刻,看到大厅里聚满的客人,白胜顾不上考虑那些不愉快,在震动心肺的乐曲声中,他挤过拥动摇晃的人群走进办公室,为的是找一个安静场所休息一下过于劳累的大脑。
随着进进出出的客人,夜总会门口的兄弟们也随着飘出门外的乐曲节奏摇摆着。今晚夜总会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只是守门的兄弟比平时多了几个,主要是为了安全。
正在这时,一辆白色的中型客车从路口拐进了红影大街。街上车辆很多,而这辆白色客车因为车速快,所以比较明显。夜总会门口的兄弟们也注意到了这辆车,都警觉地驻足凝视。
白色客车超过几辆行驶的车辆已经接近夜总会。夜总会守门的兄弟们都本能地把身体躲到了门口的盆景后面。
白色客车距离夜总会门口还有50米左右时突然加速,如同比赛中做最后的冲刺。看到这,夜总会的兄弟立刻紧张起来,有的干脆把枪都拔出来,他们预感到这辆车不是过路的。
白色客车已经冲到了夜总会门口,门口的兄弟有的向里面跑,有的举枪瞄准。就在人们的神经高度紧张的一瞬间,白色客车已经闪了过去。
夜总会的兄弟们不禁松懈下来,当他们回过神时才注意到那辆白车呼啸而过时有件东西被扔了下来。
“这是什么?”门口不明情况的客人们也围了上来。
原来是一只白色的帆布口袋,夜总会一名兄弟俯下身用脚踢了一下,感觉里面软呼呼的,好像装着一袋子肉,他蹲下身小心地解开了袋子上的绳扣。
“啊……天哪!”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尖叫了一声。
刚打开口袋的夜总会兄弟本来就格外紧张,这一声尖叫差点让他晕过去。因为他看清口袋里装的是一堆大卸八块的人肉。
“滚开!快滚开!”闻讯赶来的白胜哭叫着冲进人群,一把将那只口袋抓起来,他认出口袋里的碎尸是白启明。
装尸体的口袋被抬进夜总会,悲痛欲绝的白胜哭死过去好几次,手下兄弟们不停地劝慰着。刚才还十分火热的夜总会里,这时已经寂静无声,所有客人都逃了出去。警察也来了,这里属于第一警察局的管辖范围。
“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白胜盯着警察大喊大叫,两只眼球红红的。
第一警察局重案组负责人陈克探长来到他面前说:“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请你冷静一点,配合我们一同把事情搞清楚。”他指挥警察们开始进行对现场的各种取证工作,他对待工作非常认真,对这种恶性的碎尸杀人案更加重视。警察们非常忙碌,有的向目击者询问情况,有的对尸体进行初步检查,照像机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出刺眼的强光。陈克则小声盘问情绪异常恶劣的白胜,他认为白胜是死者的亲弟弟,很可能知道白启明被杀的原因。
“警官先生,我已经说过不知道,求您不要再烦我了好不好?我非常不舒服。”白胜一口咬定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陈克完成现场勘查工作后便匆匆赶回局里。第一警察局新调来一位局长,名叫肖潘年,是原第三警察局的局长,他对此案也非常重视,所以再三用电话催促陈克尽快把现场记录送回来。陈克对这位局长认真负责的工作态度还算有好感,他一进办公室便直截了当说:“局长,这件事有我们做就可以了,您不要过于劳累了。”这时墙上的挂钟已经敲响夜里11点的钟声。
“陈探长,你也累坏了吧?现场勘查得怎么样?”肖潘年关切地问。
“根据对此案的初步了解,可以判定这是一起典型的碎尸谋杀案,被害人白启明,38岁,男性,是虎王夜总会的老板,虽然夜总会的人闭口不谈与此有关的所有问题,但他们一定了解内情。另外虎王夜总会的白氏弟兄早就有参与黑帮活动的嫌疑,所以白启明很有可能是黑社会仇杀的牺牲品,根据死者衣物痕迹来看,我个人认为白启明一定是被非法关押过一段时间后才被杀死的。”“你怎么断定他被关押过一段时间?”肖潘年对这个判断很吃惊。
“我了解过一些人,他们都说白启明是个很爱清洁的人,他穿的衬衣从不过夜,可今晚从尸体上一片残留的衬衣碎片上看,他至少有一个月没有换衣服。”
“化验结果这么快就出来了?”
“不,这是我的判断。”
“哦……很好。”肖潘年不再说什么,他从内心里的确非常惊奇陈克精辟的分析,他在警界待了十几年,像这样才华出众的年轻警官还是头一次遇到,他为对方这样准确的判断力和洞察力感到震惊,这种分析结果就像是亲眼目睹一样,因为他对白启明被杀的前因后果非常清楚……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就是天经地义的道理,而这些东西已经在牛凤山脑子里装得满满的,你敢抄我的荔枝园,我就砸了你的夜总会!在报复心理作用下,他招集手下所有人员径直开向虎王夜总会,他决心让白胜也尝尝被抄家的滋味。
临行前,牛凤山告诉手下人,有谁第一个杀死白胜,奖励10万美元。在金钱的诱惑下,几十名枪手争先恐后,分乘一行大小、颜色不一的车队,杀气腾腾冲进市区。
牛凤山昨晚已经派人把白启明的尸体送还给虎王夜总会,他下决心要和白胜大干一场,他现在已经不顾什么老大的脸面,或什么危险,就是被打死也要先把虎王扫平,否则他咽不下这口气,忍受不了被看不起的冷眼,无论怎样,他也要把失去的威严再夺回来,他无法再容忍一个小辈骑在脖子上拉屎的耻辱。为了这次行动有更大的把握,他决定亲自带队,而且黄百万也答应率领一些枪手在暗中接应。
牛凤山的车队穿过世界公园边的林荫道,驶入了红灯区。时间是上午10点整,他用移动电话通知后面押队的钉头儿再有10分钟就要到达目标,让他做好行动准备。
10时8分钟,牛凤山的头车已经拐进了红影大街,他们的车速很快。随着虎王夜总会那栋怪式楼房的临近,司机的手也渐渐抖起来,这次行动除了牛凤山和钉头儿沉得比较稳外,其他人都是脖梗发凉,他们大部分人都经过了七门炮要塞那场火拼,想起那次惨痛的经历还是心有余悸。眼前这场临近的枪战又会怎么样?他们都不敢去想,黑道上的人谁不是提着脑袋过来的,要混得比别人好,就是死了,也要使子弹从前面打进去。
“好,慢一点!”牛凤山已经看见虎王夜总会那扇园形的大门,吩咐司机,然后又告诉钉头儿跟上来,以手式为号冲进去。
虎王夜总会门口没有一个人走动,这个时候正是夜总会没生意可做的时刻,这样最好,省得外人多了坏事,他就是考虑到这个才决定在这个时间行动的。他们还在靠近,大街两边没有任何动静,夜总会对面的停车场也非常安静。
牛凤山毕竟是个谨慎的人,他让司机再慢一点。距离目标越来越近,车队呈一条线,保持距离前进。
“好,开始行动!快,快!”牛凤山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随着一阵阵长短不均匀的急刹车声,6辆车几乎同时排在夜总会门口,车门全部打开,30名枪手迅速钻出来散开,然后由钉头儿指挥呈扇形快速靠近夜总会大门。
“哎呀!不好!”与此同时,牛凤山突然感觉这个地方有些不对劲,因为虎王夜总会不但非常安静,就连这条大街上也看不到一个行人,一辆行驶的轿车,“奇怪!”他想招呼钉头儿一声。
就在这时,他猛然发现从这条大街的两头涌来无数的警车,顶灯闪烁,警笛响成一片,而且在刚才注意过的那个停车场上也忽然出现大批武装警察,他们是从几辆大型货车上跳下来的。牛凤山和手下人都傻眼了。
“我的天啊!保护牛叔―――快,冲出去!”钉头儿指挥人又向车子跑回来,还有十几个手下开始慌不择路地乱窜起来。
“不许动——放下武器——你们被包围了——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警方的扩音器开始向他们喊话。
转眼之间,警车与动作灵活的特警部队已经将虎王夜总会附近围了个水泄不通,大街两头的警车排在一起像车墙一样密不透风。
“***,别听他们的!冲出去!”牛凤山手下几名枪手乘警察还没有完全到位,举枪向对面的巷子跑去。可是还没等他们跑过大街,警方早已埋伏好的狙击手一阵乱枪把他们打倒在地。
“这些混蛋!我跟他们拼了!”钉头儿已经红了眼。
牛凤山一把拉住他,在警方的射程之内,任何反抗都是徒劳的,他们不可能从这再逃出去,他明白这个。
“放下武器,这是你们最后的机会!”扩音器继续向他们宣布无条件的通告。
牛凤山叹口气一把抢过钉头儿手里的枪扔到地上,其他人也照着做了。
“牛凤山,你现在被捕了,警方怀疑你与多起重案有关。”第一警察局重案组负责人陈克亲自给牛凤山带上手铐。
牛凤山被押进警车的时候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一身警装的肖潘年。
在警察围捕牛凤山的同时,黄百万也在附近,他亲眼看见牛凤山被押进警车,他当时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误会,后来他也明白过来,这不是误会,而且这次大规模行动的警方总指挥正是肖潘年。因为事出意外,他迅速赶到鸥鸣港,跳上自己的快艇向日落岛方向驶去,他要把这件事告诉父亲。
日落岛距离龙城海岸线40海里,虽然打个电话更省事,但他宁愿在海里漂上几个小时,因为龙王和他们谈话必须面对面,不能使用任何通讯工具,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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