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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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9点多,阿阳单独带着洋洋来到圣主大教堂的北门,因为他已经知道南面那座古堡是老狐狸的。教堂门被打开,出来一位慈祥满面的神父。
“亚当斯神父,请让我们进去好吗?我要去见我母亲。”洋洋认识这位神父。
“孩子,请进来吧,你母亲正在等你,还有你哥哥。”
“神父,您说什么?谁的哥哥?”洋洋奇怪地问。
“唔,孩子,你见到自然会明白。”神父笑着说。
神父善良的笑容更让她迷惑不解,她看看阿阳,阿阳只是沉默不语。其实神父的话,阿阳听得很清楚,而且也明白其中的意思,因为今天来教堂是他主动提出要来见洋洋母亲的,而洋洋以为他是来求婚的,但他领洋洋来的真正目的,却是要让洋洋明白自己的身世,刚才神父提到的哥哥当然就是血蝙蝠。这件事是他安排的,因为他要在明天实施一套暗杀计划,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洋洋以为是自己父亲的孔奇,他出于对她的感情,认为先说服她是必要的。这套暗杀计划的名称叫“黑色星期日”,知道这个计划的人只有他、小狸猫和血蝙蝠,他打算等洋洋明白自己的身世后,把这项计划也告诉她,因为他不想让她以后伤心。
圣主大教堂的每一个房间,每一条走廊都是那么气派不凡,通过一条大理石地面的过道,神父带他们上楼,从楼梯口便能看到一侧能容纳千人的聚会大厅,这时前来祷告的人已经多起来。他们拐进一条楼道,便来到洋洋母亲居住的房间。
当神父推开门,洋洋一眼看见端坐的母亲,急忙走近高兴地问候:“妈妈,您好吗?”不等母亲回答,她忽然看见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这个人正是父亲的贴身保镖血蝙蝠。
“哦,很好。”洋洋的母亲很高兴。
“妈妈,您瞧我还带了一个人,您上次见过的。”
“唔,是的,你们这次来是不是要告诉你们定婚的事?”
“咦,妈妈,您怎么会知道?”
“孩子,你的婚姻对妈妈来说是一件大喜事,不过我还想告诉你一件更大的喜事―――你知道他是谁?”洋洋的母亲望着血蝙蝠说。洋洋露出惊异之色。
“他就是你的亲哥哥——薛丰!”
“啊!妈妈,您说什么呀?他……”洋洋这才注意到母亲正满脸痛苦地抓着血蝙蝠的手。
“孩子,过来。”母亲把洋洋叫到身边说:“孩子,你听我说,这是一件埋藏在我心里20多年的往事。当时,你生下来才几个月……”
今天如果不是血蝙蝠以亲生儿子薛丰的身份出现,并鼓励母亲将实情告诉妹妹,母亲宁可把这些悲惨的往事永久地埋在心里,因为她根本就不敢再提这些事,孔奇就像一个魔鬼徘徊在面前,20多年来,她根本没有勇气说出这段真相,因为她怕洋洋再从身边消失,她了解孔奇,如果真到亲情与利益无法并存时,他一定会抛弃前者。
亚当斯神父一面听,一面默默地祷告,求神来帮助这些可怜的人,阿阳从神父的眼神中看出,他是那种纯粹的善人。
洋洋母亲继续回忆着令人心碎的故事,听到中途,阿阳也不禁为之动情,他为洋洋的身世而感到难过。
“不!我不信,妈妈,您一定是在骗我,对吗?妈妈,您说呀?”当洋洋听完这段难以想象的悲惨经历时不禁痛声喊道,她确实难以相信自己的幸福竟然包含着如此伤心的过去,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父亲就是一个杀人凶手?
“不!”洋洋实在有些承受不了,起身要跑出去。
“洋洋,你冷静一点。”阿阳抓住她的肩头,他知道她一下接受不了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
“可我真的无法相信。”洋洋俯在阿阳身上嘤嘤哭起来。
“孩子,我明白这些话说出来对你太不公平,可你有权知道这些,我以前从不愿把这些痛苦附加在你身上,我宁可自己去承受,这么多年,我终于看到你长大,看到有了爱你的人,这是多么幸福……”她有些激动得说不下去了。
“妈妈,妈妈,也许……也许是我错了,您不要伤心了。”洋洋又回到母亲身边。“哥哥,请原谅我平时……”她也终于冷静下来。
“好妹妹,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谢谢你能叫我一声哥哥。”一直沉默的血蝙蝠好像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等阿阳和血蝙蝠走出教堂已经是中午时间了,洋洋决定留下陪母亲度过周末……

星期日。阿阳、小狸猫和血蝙蝠准时上午8点在小白楼碰面。
阿阳再次核对了所有的情报来源后下达了最后的刺杀命令:“兄弟们,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使用暴力,今天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对于我们的敌人,今天就是一个黑色星期日―――一切行动按原计划进行,祝我们成功!开始吧!”……

9时30分,小狸猫带了4名枪手已经来到海滨区景华路健宇别墅区,他们把车停在一栋公寓门口,下车时已经变成5名警察。
9层11号房间,妖人最近过得很开心,自从黑子他们死后,警方便把他保护在这儿,因为他是一个重要的人证,所以警方特别重视他的安全。妖人最近虽然不能随便活动,可每天吃喝玩乐,又有4名警察形影不离地看护,反而觉得自尊心得到了很大的满足,他认为自己也是个重要人物,虽说黑子他们都死光了,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了一件坏事,只要自己能得到好处,就算不要良心也无所谓,在这种社会里讲究良心是最愚蠢的,再说在这件事上也没人再找他的麻烦。
小狸猫带人走出电梯,拐进走廊便看到11号房间门口有两名警察正在聊天,他所以能准确地知道这个地方,就是从有关警察身上买到的情报,看来警察保护也不一定是安全的。当小狸猫他们排列整齐地走到近前,那2名警察也奇怪地注意着这些同行。
小狸猫站在他们面前立正敬礼,对方也只好还礼,当他们刚举起手突然发觉自己已经被手枪顶住。
“啊,你们是什么人?”
“嘘―――”小狸猫示意轻声,接着问:“你们还有两名伙计是不是在里面?”
对方只好点点头。
“什么位置?”
“他们……在门口的沙发上。”对方被枪口逼着只好配合着回答。
“好,你看住他们,你们跟我来。”小狸猫一挥手,手下人踹开门冲了进去。同时,房间里还有两名警察正在看电视,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枪口顶在脑袋上。
“喂,外面发生了什么?你们不能小声点嘛?”这个不男不女、阴阳怪气的声音是从卫生间传出来的。
小狸猫迅速靠近,用枪管推开门,这才发现浴缸里有个人正在洗澡。
“朋友,需要帮忙吗?”小狸猫猜出了他是谁。
“嗯?哦……我怎么没听见你进来?”妖人不由得被惊了一下,他估计这位是新来换班的警察。
“最近过得舒服吗?”小狸猫看看表知道时间还富裕,也就不急不燥地考虑起用什么方法收拾这个害人精,他想到黑子的死就恨不得把这个家伙撕成碎片。
“谢谢关心,别的还可以,就是缺少一点娱乐活动。”妖人没注意到这个人有什么不对。
“你这个家伙还挺会过?”小狸猫说着已经走近浴缸。
“怎么,难道你想和我玩玩?不过你太瘦小,我喜欢那种……”妖人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他看见这个人手里拎着一支安有消音器的手枪。
“天哪,你要干什么?!”妖人这下害怕了,他发现这个‘警察’不像是在开玩笑,可是还没等他完全明白过来,枪声已经响了,子弹把他身上唯一能表明是男人的东西给打掉了,浴水眨眼变成了红色。
“啊!”妖人疼得差点昏过去。
“怎么?你不想做女人?是想当独臂拳王?”小狸猫的枪又响了,妖人的一只胳膊被打断,两颗子弹都穿透了浴缸,里面的水快漏光了。
“看来我说得都不对,你的愿望是做独腿将军?”枪声再次响过,妖人哭喊着要爬出来,可一只胳膊一条腿都断了,不由又重重跌倒在浴缸里。
“原来你没腿也能当将军?”第四声枪响,妖人的另一条腿也被打断。
“你这个混蛋,你要杀死我啊―――?!”妖人拼命挥动手臂。
“哦,一只胳膊也能打人?”第五声枪响,伴着对方的哭叫,妖人最后一只胳膊也变成了残废。
“求你住手吧,我要死了,你是谁?你难道疯了?!”妖人绝望了。
“做女人下面要有个洞才行”。第六声枪响,妖人只能不停地抽搐着。
“这个洞应该大一些,否则会让人不舒服”。第七声枪响,第八声枪响,妖人被打烂的下身已经流出了肠子和臭味扑鼻的粪水。妖人嘴巴张得很大,却发不出声音。
“看来我这个外科医生还是技术欠佳呀”小狸猫举枪瞄准,连续射击,一枪击中心脏,一枪正中眉心,他观察着这场由他主刀的大手术,并不算满意地摇摇头,这才走出卫生间。外面房间那4名真警察已经被自己的手铐联在一起。
“朋友们,今天到此为止,收工!”小狸猫一挥手带人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血蝙蝠领着钉头儿,驱车来到警察厅厅长叶盛天的一处住宅附近。这是一栋三层小楼,据可靠情报,叶盛天今天要在这为他第二位年轻漂亮的夫人举行生日酒会。这栋房子就是他送给她的,像这样讲究的住宅,他拥有不止一处,不过他今天只能在这儿,因为他不光是来祝贺生日的,还有这位夫人为他生的儿子已经满月了。为了这次行动万无一失,阿阳特意把钉头儿配给血蝙蝠,有个帮手总不是件坏事。他们放好车直接来到房子正门按响门铃,一位仆人打开门。
“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参加生日酒会的。”血蝙蝠没等对方有什么表示便带钉头儿挤了进去。仆人不禁有些奇怪,据他所知这次酒会并没通知外人,当他关好门还未回过身,血蝙蝠已经开枪把他打倒在地,子弹是从后脑射入。
血蝙蝠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向右手走廊摸去,因为他听到那边有人,钉头儿举枪跟在后面。他们来到一个房间门口,凭气味断定这是一间餐厅,声音就是从这出来的,原来里面有4个女人正忙着摆放杯碟,2位是仆人,2位是来坐客的亲友。血蝙蝠不管对方是谁,只要和叶盛天有关的人都要死,他当即立断突然出现在门口,双手双枪,两次点射,餐厅里毫不知情的人连开枪人都没看清,便扑倒在地,而且她们都被打中了头部,有一位仆人趴倒在餐桌上,由于体重,她揪着台布一同摔在地上,刚摆好的杯碟稀哩哗啦撒了一地,这还是他头一次向女人开枪。
血蝙蝠他们迅速撤回到楼梯口,怕刚才的声音惊动其他的人,因为只有在对方意识不到危险时,他们才容易得手。
“是什么声音?谁在下面,需要帮忙吗?”这时楼上果然下来一个男人,可能是叶盛天的私人保镖,只是没拿枪。
等来人刚刚步下最后一个台阶,钉头儿突然从死角里闪出来,用脚把对方扫了一个跟头,紧接着一枪柄把对方砸昏过去。血蝙蝠见他没有再继续动手的意思,抬手在对方头上补了一枪,说:“如果不想有危险,就不能给对手留下任何机会。”钉头儿点点头,他的确佩服血蝙蝠那种当即立断、心狠手辣的办事风格。
这时楼道里显得很静,他们确信楼下没有活人了,开始向楼上摸去,来到二层,他们躲在大型盆景后面静心观察。
“右面两个房间都有人,你负责外面这间。好,开始!”血蝙蝠小心吩咐完毕,向右方摸去。钉头儿什么也没听见,他发现血蝙蝠不但枪法出奇,观察力也很特别,当他来到这个房间门口并迅速冲进去后,果然看到一位50多岁、身着警服的老头正在专心喂逗鱼缸里的食肉鱼。他看到这不由心中一喜,因为他估计这可能是叶盛天。
对方也听到了声音,急忙回过身,钉头儿已经连开数枪,这个老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靠在鱼缸上,鱼缸的玻璃立刻被撞碎,水和鱼像决口的堤水一样泻了一地。钉头儿急忙退出房间,可是当他回过身,猛然发现楼梯上有个人正走下来,那人同时也看到了他,慌忙拔枪。钉头儿虽然比不上血蝙蝠,可速度也不慢,就在对方拔出手枪时,他已经连续抠动了枪机。对方中弹后因为肌肉收缩竟毫无目标地打了一枪,然后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这一枪特别刺耳。血蝙蝠也急忙冲过来。
这个时候,叶盛天正在三层一个房间和侄子谈话,那位喂鱼时被钉头儿打死的老警官是他弟弟,他们谈话的隔壁就是卧室,因为时间还早,他的夫人正给婴儿喂奶。枪声一响,叶盛天和侄子都举枪跑了出来,无论发生什么事,叶盛天最怕有人伤害了他儿子,叶飞的死对他已经是一个打击,所以在没有弄明白情况之前,他只是守在卧室门口。正在给婴儿喂奶的夫人听见枪声,也吓得够呛,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打电话报警。
叶盛天他们观察了半天没发现什么动静,便警觉地搜索下楼,叶盛天在侄子身后离开几步跟着。就在他侄子下到二层时,突然看见楼道一侧躺着那位刚才下楼的保镖,几乎同时,他更加惊恐地察觉到另一侧有人,而且是一位站着的活人,他急忙回身开枪,可是他的速度再快也无济于事了,因为他的对手是血蝙蝠,一位令人恐怖的快枪手,枪口冒出一缕白烟。
叶盛天什么也没看见就见侄子裁倒在地,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原来有一颗子弹是从侄子嘴里射进去的,因为血蝙蝠是在死角里,叶盛天根本看不见他,他见侄子被打死,也慌了手脚,急忙跑上楼。血蝙蝠和钉头儿紧随其后,就在叶盛天还未逃进房间时,血蝙蝠抬手一枪。
叶盛天不愧是从枪口下混过来的人,别看岁数不小了,可身手却相当敏捷,就在枪响的同时,他已有感觉地跃身撞进一个房间内。
“追!一定要杀死他!”血蝙蝠下定追杀到底的决心。他们跟着冲进那个房间,没有人,里面还有一道门,踢开门再追进去,原来是卧室,床上有个女人正抱着婴儿抖作一团。
“算了,今天还是头一次杀女人,就别再伤害她们了。”血蝙蝠阻止钉头儿瞄准的枪口。当他们发现叶盛天已经逃上了房顶,也准备顺天窗上去时,一阵阵由远而近的警笛声已经传了过来。
“唉,真是不走运!”血蝙蝠无可奈何地拉住钉头儿从后窗跳出去。就在他们开车离开拐进一条巷子时,两辆警车已经停在叶盛天的住宅前,血蝙蝠在离开的一瞬间却好像看到了什么,又把车倒回去一段距离,这才看清楚第一名从车上下来的警官竟是陈克……

与此同时,阿阳带领10名精选出来的枪手已潜入圣洁私人医院。这家现代化的医院是孔奇创办的,它历来以外科手术技术而闻名,再加上药费比较低廉,这里一直是人满为患。阿阳他们进入医院后一律扮成医生模样,其中2人则利用一辆急救推车,让一名枪手装成病人躺在上面,看上去很像一位急需动手术的重病人,其余枪手都跟随周围分散行动,但共同的目标就是医院内的中心医务区。据多方面的情报证实,孔奇今天上午要在这里视察,重点是中心医务区,阿阳在这里有一名可靠的眼线,随时会给他提供准确的情况。
这座医院规模很大,从病诊区走到住院处竟然用了15分钟,当然和人多也有关系。阿阳觉得这里的人比孔奇游乐场的人还多,他们经过一扇玻璃门,有一个陌生人很自然地迎上来说:
“他只带了4个人,两个在医务区101办公室,两个跟随他,大约几分钟后就要路过这条走廊。”“还有什么?”阿阳问。
“有十几名医生陪着他,这些人没危险,只要注意那两名穿西装的人就没问题了。”说话人就是阿阳的眼线。
“好,你去吧。”阿阳打发走他,回身将临时确定下来的行动方案交待给手下,然后派了三个人去对付101室的保镖,其他人按指定位置埋伏在这条走廊周围……

就在这时,洋洋开车像疯了一样冲到圣洁医院的大门口,来回进出的人以为这位开醉车,急忙闪避,白色的劳斯莱斯因为车速过快,在刹住车之前已经将门口的一盆大型花树撞倒,她不顾一切钻出车径直跑进医院……

医院中心医务区,阿阳站在走廊一头的拐弯处,几分钟后,那位眼线再次与他擦肩而过,扔下一句话:“注意,来了。”阿阳随即打出几个不同的手势。
走廊的另一头,孔奇坐在轮椅上被十几名医务人员簇拥着缓缓而来,有的医务人员边走边俯身向老板汇报着经营情况,也有人在记录老板临时作出的决定。他的两名保镖在后面跟着,可能认为不会有什么事,硬挤上前也是多此一举,所以离得稍远一些。
他们继续向前移动着。阿阳望着两名手下人的表情,因为这两人正站在走廊中间,装作互相亲热交谈着,所以阿阳不用直接看孔奇,便能从手下人的表情动作中知道对手的情况。孔奇的轮椅这时已经到达走廊的中间位置,在他们身后20米处出现一辆推运病人的急救车,同他们一个方向缓慢行走。走廊里谈话的手下人沉不住气地看向阿阳,因为他们的对手已经离他们不到20米了,阿阳没有反应。
孔奇边听一位医务人员谈话,一边点头,他无意中看到前面有两名医生正在对话,像貌很陌生,不过他在医院里不认识的人多了,但他总觉得那两个人不像是医生。
“这两个人是哪个区的?怎么见了我们老板不让路?难道是新来的?”这时一位医务人员随口说道。孔奇听到这不禁有些生疑,凭直觉,他认定这两人绝对不是医生。与此同时,那两位对话的‘医生’瞥了他一眼,孔奇心中立刻一紧,因为他认识这种短促间的眼神只有杀手才有。
“啊?不好!”出于一种本能的反应,孔奇一把抓住轮椅的轮子。令他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那两名谈话的‘医生’突然抽出手枪,阿阳也带着另外两名手下出现在前面。
“阿阳?”孔奇立刻醒悟过来,他身边的医务人员也惊恐地停住,他的两名保镖迅速拔出枪来。可是那辆跟随在后的急救推车却突然从后面冲过来,当两名保镖听见声音回过身,推车已经将1名保镖撞倒在地,另一名保镖闪身靠在墙上,而推车的两名‘医生’已经举枪顶住他们,推车上的‘病人’这时也起身手持冲锋枪盯住所有的人。
“阿阳,真巧?你怎么会在这?!”孔奇强装笑容,明知故问,可一种末日将临的感觉已经让他不由自主地靠紧轮椅背,像是要在椅背上靠出一个洞好钻进去。阿阳面无表情继续走近,手下人都注意着他的手势。
“阿阳,还记得吗?你是我的门生,我们可以谈谈―――阿阳,阿阳―――!”孔奇发觉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把眼睛给遮住了。阿阳离他5米左右停住脚步,依然毫无表情地举起手枪。
“阿阳,你……求你,你有什么条件可以说嘛,你不能这样做啊?”孔奇声嘶力竭地喊起来,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活够,总之不愿意这样绝望地死去,他身边的医务人员都向两边躲去,求生的心理恨不得穿墙而入。
阿阳把枪口对准孔奇的脑袋,露出最后的微笑,说出最后一句话:“再见!”
“住手,快住手,求你们不要这样!”就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洋洋出人意料地出现在人群里。出现在众人的枪口下。阿阳也不由大吃一惊,急忙示意手下人要克制,千万不要伤着她,就在阿阳片刻的犹豫中,洋洋已经扑到孔奇面前,用身体挡住所有复仇的枪口。阿阳继续用手势告诫大家不要轻举妄动。
“阳,对不起,对不起,求你放过他吧,求你了!”洋洋一面护着孔奇,一面回身哀求着。她昨天就知道阿阳要杀死孔奇,而且是阿阳亲口告诉她的,在许多无法选择的理由面前,她也无法反对,躲不开又抛不掉,一边是她的爱人,一边是曾给她过父爱的孔奇,就算孔奇是她的仇人,可她毕竟叫了他20多年的爸爸,她不忍心。既不愿看见阿阳被伤害,又不忍心看到孔奇被杀死,她受不了,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她虽然不能反对阿阳,可她还是来了,她要阻止这个连自己都不知对错的流血。总之,她不反对阿阳,也不愿让当了自己20多年父亲的人被打死。
阿阳慢慢放下枪,脸上恢复了平静。
“阳,求你,为了我,求你放过他吧。”洋洋说着竟跪在地上,表情是那样的哀怨凄怜。
“唉―――洋洋,看来我们有许多地方是不同的。”阿阳扔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去了,手下人都垂头丧气地跟随而去。
孔奇面对这场难以逃脱却又突然离去的危险也惊呆了,他可能不相信世间还有化解仇恨的爱情……

小白楼。阿阳回来后,小狸猫与血蝙蝠已经早到了。
“阿阳,我没有得手,我看见了陈克。”血蝙蝠简单报告了情况。
“哦,陈克,很好,该回来的总是要回来,该走的早晚要走。”阿阳最近的言语总给人一种悲凉之感。
“阿阳,我还顺利。”小狸猫也把情况介绍了一遍。但是阿阳好像对这些已经不感兴趣了。
“你一定也没得手?”血蝙蝠问。
“是的。”
“是因为洋洋去了?”
“是的。”阿阳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我猜她会去,我也猜到你杀不了孔奇。”血蝙蝠自言自语,然后又看着阿阳说:“我今晚去古堡,如果顺利,我也许能成功。”
“不行!孔奇今天死不了,你去也杀不了他,因为他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
“我想孔奇不可能全知道,再说我只要能看见他,就有把握干掉他,值得试一下。”
“不!也许上午可以,但现在已经晚了,孔奇绝对不会让你看见他,如果你真去,结果只有一种。”“我已经决定了。”
听到这儿,阿阳沉默了,他了解血蝙蝠只要下了决心就不会再反悔。
血蝙蝠临走时,阿阳不忍心又拦住说:“你知道吗?你回来的可能性很小。”
“知道,所以我妹妹的一生全靠你照顾了,你绝对不能让她受一点委屈,答应我!”
阿阳点点头,血蝙蝠离去了……

小狸猫回到夜总会已经是晚上10点多,他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又直接赶往海滨区A5号公寓自己那套秘密住所,他一般回去也没有固定时间。大约路上用了20分钟,他已经赶到公寓门口,他仍然不减车速,斜着车身拐进去。可同时,一辆黄色中型客车突然从里面出来,小狸猫眼疾手快打过方向,让车身横着挪到一旁,黄色客车擦边而过,转眼消失在街道尽头。
“***,装什么大头,如果换辆车,我能给你让道?”小狸猫忿忿骂了一句,重新开动车,不过刚才也确实够险的。
来到公寓门口,下车,进门,上楼,来到房间门口,拿出钥匙插进锁孔。
“喂?怎么回事?”刚才一路过来没什么问题,唯到此刻,他发现门是开着的,记得秀才平时进出没有不锁门的习惯。他轻轻推开门,另一只手按在枪柄上,当他迅速闪进房间,并打开灯,不由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因为此刻房间里变得乱七八糟,床上的东西在地板上,地板上的东西反而都被扔在床上,电视机和秀才用的电脑设备都被摔成了破烂,所有的摆设统统被摔烂砸碎,家具东倒西歪,整个房间竟然没有一处下脚的地方,这种情景的确令人胆战心惊。他的神经已经紧张到了极点,警觉地举枪搜寻,等找遍房间每个角落,发现秀才确实不见了,他这才想起刚才进门时差点撞上自己的那辆黄色客车,从房间的痕迹来看,象是刚刚发生的事,难道秀才被人绑架了?还是……他一时想不出来找麻烦的人是谁,是冲谁来的,没听说秀才有什么仇人呀,在没有搞清楚问题之前,他也不敢久留。
不到夜里12点,他已经赶回小白楼把情况告诉了阿阳。对于这件怪事,阿阳暂时也想不出正确的答案。为了避免再出意外,他只能先把小狸猫留在小白楼不许单独外出,如果出门必须多带保镖……

其实在小狸猫赶去A5号公寓时差点撞上他的那辆黄色客车就是绑架秀才的人开的,如果当时他提前几分钟回去也避免不了与秀才同样的遭遇,虽然在门口相遇,可互相谁也看不清对方。那辆黄色客车离开公寓后一直来到海边才停住,车上所有的人都下来,秀才也被推下来,他的头上被蒙了一块黑布,嘴也被堵着,反绑手臂。当绑架者把他身上的束缚都解除了,他这才认出面前有个人竟是失踪好长时间的白胜,只是面貌比以前变得更加凶恶和老气,可能吃了不少苦。
原来白胜自从受了小狸猫的污辱后便离开龙城去了新加坡,因为他在新加坡还有点存款,他后来投奔了当地一个较有名气的黑帮。从离开龙城算起已经快3年了,他这3年什么事都干过,这次带着几名兄弟回来就是来找小狸猫算帐的,他永远忘不了被人从自己的夜总会扔出来的情景。
“白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可没什么过节呀?”秀才明白落在这个家伙手里准好不了,所以便苦苦哀求着。
“你说和我没过节,小狸猫为什么要抢我的夜总会?”
“那件事确实和我没关系,他干什么从不告诉我,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我可以发誓!”秀才一遇危险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好,我问你,他经常去什么地方?现在在哪?”白胜不想与他费话,他已经跟踪小狸猫十几天了,可跟来跟去总是跟迷糊了,他要想在路上堵住小狸猫的确不容易,他的人开车没有一个能追得上小狸猫。这几天,他发现对方总是行踪不定,如果按一定之规绝对抓不到这只‘贼猫’,好容易跟上了秀才找到公寓,没想到又扑了空。
“他去的地方很杂,具体去哪我也不知道。”秀才老实地回答。
“你这个蠢货,像你这种没用的东西,死了倒比活着舒服。”白胜说着拔出枪。
“天哪!白哥,白哥,别……别这样,饶了我吧,我一定帮你把小狸猫找到!”秀才吓得尿湿了裤子,可不管说什么,他也改变不了今晚的命运。
白胜举枪示意他快跑,秀才只好提起抖成一团的腿拼命向远处跑去,可是他跑得再快,也跑不过子弹。一声枪响,秀才像一只破口袋被扔在沙滩上……

血蝙蝠离开小白楼一直等到晚上10点以后才来到孔奇的古堡,他特别留心周围的环境,最怕对方用暗枪对付他,因为他就是一名善用暗枪的高手。敲开门,陆成一把他迎进去。
“老弟,这几天怎么见不到你。要找一个打球的对手都没有。”陆成一好像没考虑什么。
“唔,我的一个朋友结婚,正好帮着忙了几天,对了,怎么没见孔叔,我有事找他。”血蝙蝠最关心的就是老狐狸,今晚只要一见面,无论对方有多少人,他都有把握一枪干掉这个仇人。
“他在,他知道你会来,你先在客厅等一会。”
他们走过园形大厅,来到那间客厅的小门前。血蝙蝠走路时尽量靠近墙壁,他虽然知道这座古堡是孔奇的一个秘密住宅,可对详情并不了解,为了谨慎从事,他一直跟在陆成一身后,只要陆成一去得的地方,他就可以去,毕竟陆成一是老狐狸最亲近的人,而且通过观察,古堡内看不出有埋伏,也许孔奇对他还没有产生怀疑。
“您先请?”血蝙蝠站在客厅门口坚持让陆成一先进去。
“哈哈,几天不见,你学得越来越斯文了。”陆成一说笑着走进客厅,血蝙蝠自然也跟了进去。“我刚才告诉过他们多点几根蜡烛,这里也太暗了,看来我……”陆成一正随口说着话,突然被一声沉闷的撞音惊得跳起来。血蝙蝠立刻躲到墙边,原来这一声响动是客厅的一扇吊门迅速放下产生的。
“啊?!我的上帝呀,这是谁在开玩笑―――喂!快开门,怎么搞的?快开门!”陆成一开始紧张地喊起来。血蝙蝠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从陆成一的脸上已经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
“老狐狸,老狐狸!为什么开这种玩笑,我又没做错什么?!”陆成一脸上的表情都变了颜色,他拼命踢打着那扇用钢板制成的吊门,其实他这样害怕是因为了解这间客厅的秘密,这里的一切都是他负责建造的。这座古堡建筑并没有什么特别,只是这间小门客厅却有其他客厅没有的作用,以前老狐狸因为自己生存方式的特殊,需要一种关押人质的保险场所,后来就命令陆成一负责建造了这座古堡和这间客厅,这间客厅里面没窗户,墙壁非常坚固,唯一的进出口就是这道小门,而这扇能够升降的钢板门足有200公斤,钢板表面非常平滑,而且落下正好嵌在门洞的凹槽里,特别紧。这道门是靠钢丝从上面房间控制的,看似简单,可要从客厅里打开它是绝对不可能的。平时为了不使人注意才叫做客厅,除了这道不引人注意的钢板门外,贴在外面还有一道木门,都关上,里面就是闹翻天,外面也听不到,如果再堵住房间里的通风孔,里面的人用不了1天就会被闷死。在客厅的房顶中央还有一个方口,平时是用于给关押的人送饭或监视用的,这个方口只有几岁的小孩能勉强钻过去……陆成一害怕的真正原因就在这。
“嘿……陆成一,我并不是在开玩笑,你也没做错什么,我是为自己不受伤害才迫不得已这么做,你向来是我最忠心的人,可血蝙蝠要杀我,你不进去,他是不会轻易进去的。”这个声音就是孔奇从房顶的方口传进来的,但看不见人。客厅里的人听到这都明白了。
“我跟随您多年,您为什么要怀疑我?”血蝙蝠此刻已经不在乎生死,他只是想引诱孔奇露面,只要把脑袋露在方口里,他就有把握一枪命中目标。
“血蝙蝠,你不可能再有机会了,我怀疑你有几个方面,第一,你故意放走陈克;第二,你冒充叶盛天去小白楼欺骗了吉昌林;第三,我有许多秘密都被你泄露给陈九阳;第四,你今天上午又去刺杀叶盛天。这些怪事都是你干的,只是我并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没有理由背叛我。直到今天,我侥幸从医院回来,在女儿嘴里才无意中得知,你就是薛固和的儿子——薛丰。不过我现在虽然知道了你的身份,可并不想除掉你,你的行为没有错,我非常佩服你,还有洋洋,她很像你,但命运的安排往往出人意料,我承认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我要改变自己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我们之间只能用死亡来解决问题,我不杀你,就会被杀,我们永远不可能成为朋友,所以只好请你原谅我的无情,你即使死了,也有想念你的人,我就是活着也是命中注定的孤独,请原谅我,再见!”
血蝙蝠对这些话一点也不感到吃惊,他已经想到了。
“什么?!你……你原来是……?!”陆成一现在才恍然大悟。
“陆成一,你在我的印象中永远是一个蠢货,在黑道上,你只配做个替死鬼,垫脚石,像你这种人活不活都没有价值,你虽然不该死,却要死在该死的人之前!”血蝙蝠说着扬手一枪,他没必要再犹豫什么,因为他现在除了仇恨就是后悔,后悔自己一向当即立断,却在能杀死仇人的时候没有动手。陆成一绝望地叫喊着,趴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血蝙蝠紧接着抬枪疾射,他知道打不住老狐狸,可射出这些早该射出的子弹心里多少会痛快一些,随着方口被击打出飞溅的烟尘石末,血蝙蝠一颗被痛苦压抑多年的心灵好像也得到了解脱……
小白楼,阿阳自从黑子死后变得沉默寡言,尤其刺杀孔奇没有成功,更加变得冷默无语。周围的人虽然不明白真情,但都能看出他的心情不好,无论再发生什么好像与他也没有关系,就连吃饭,如果不是红嫂再三催促,他总是无动于衷,这种样子好像完全对生活失去了兴趣,大家都为他感到担忧,平时喜爱说笑的小狸猫见到他也不敢随便出声了。洋洋几乎天天都来,她认为阿阳一定是为医院发生的事生她的气,为了能让他高兴一点,她想尽办法讲开心的故事,出去买奇怪的东西。她不怕他发火,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如果他骂她,甚至打她,她也会忍受,因为她实在看不下去,心爱的人这样折磨自己,只要能让他开心,受多少委屈也无所谓。可是无论怎样去努力,阿阳却没有任何反应。她把平时知道的笑话都讲完了,到商场再也不知道还买些什么,事情依然如故。她有时有意做一些令他生气的事,就是为能让他把心里的痛苦发泄出来,哪怕发泄到自己身上,只要他高兴,她也情愿。
今天,她早早过来,因为她有件高兴的事要告诉他,她怀孕了,这可不是编的故事,她最近为了一些奇怪的生理反应特意去看了医生,当医生告诉她已经有快两个月的身孕时,她差点乐晕了,她觉得自己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女人,女人该得到的快乐,她都得到了。当她兴奋地跑进小白楼闯进书房,还没想好该怎么说这件激动的事,阿阳却反问她一个奇怪的问题。他问她假如离开龙城想不想亲人?假如再也见不到自己的母亲哥哥怎么办?她虽然觉得这个问题奇怪,但也实话实说,她说如果离开亲人或见不到一定很难过。而阿阳听完这个回答却找了一个借口走了,她这下可没主意了,她猜不出他是怎么想的。
其实阿阳最近就是难过黑子的死和担心洋洋的今后,兄弟的死对他无疑是一个打击,他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无论有多少事都会装在心里,他认为对于黑子的不幸,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他带头走入这个凶险的社会,他们一定会过得很快乐。另外一个就是为洋洋今后能不能和他走在一起,因为他非常爱她,所以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怕她割舍不掉以前的生活,怕她忘不了给她过幸福的孔奇。
已经晚上12点钟了,小狸猫见阿阳还没有回来,估计阿阳今晚可能不回来了。洋洋这时也心急如焚地走来走去,当小狸猫看见娇楚玲珑的洋洋时,也不免产生回夜总会看看的念头。他这几天在小白楼住得很不舒服,因为他有两天见不到女人,就像犯了毒瘾似的坐卧不宁。可阿阳有话在先,他当然不敢违背,就是难受也要忍着,而且这几天,他见阿阳每到晚上都会把洋洋打发回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忿忿不平,他认为阿阳不懂感情,有这样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情愿陪他,竟然不愿意,这不是有病嘛?小狸猫每到晚上除了睡觉,满脑子就琢磨这些,看来他的生活没有女人做基础是发展不下去的。
“嫂子,你没事吧?”小狸猫见洋洋又一次走下楼,急忙问,他自从见到她就这样称呼,虽然早了点,可她喜欢听。
“没什么,我就是不放心。”
“哦,你是为阿阳呀,不过我可以帮你把他找回来。”小狸猫又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不行,阿阳有话,你最近不能出门,”洋洋确实也拿出了做嫂嫂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有责任管教他。
“咳,我不是为你好嘛,你以为我愿意出去?我是看见你着急的样子不忍心,再说阿阳心情不好,万一出去喝点酒,一时糊涂干点什么蠢事,现在外面的女人比强盗还疯,她们最爱勾引心情不好的男人。”
“求你别说了,我……我该怎么办?”
小狸猫不光会说令人高兴的话,也会说令人紧张的话。
“这好办,我会帮你。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把他找回来。”小狸猫说完便匆匆向外走去。
“可是……”洋洋想叫住他,可又犹豫起来。
小狸猫驾驶着他的雪狐400跑车发挥了最佳的速度,他想的就是立刻回到那几位漂亮的舞女身边,这几天实在是憋坏了。等他驾车拐进红影大街,用力鼓起一脚油,跑车就像发怒一样‘呜―――’地怪叫着冲刺到终点,然后又像累得直喘粗气,车身晃动几下停下来。
小狸猫跳下车吹着口哨走上台阶,门前兄弟向他点头致敬,他高兴地挥挥手主动拉住玻璃大门的扶手。可是往往有许多事都容易乐极生悲,就在他一脚迈进大门的同时,一辆黄色的中型客车突然在路边停住,早已放下的车窗内,3支冲锋枪同时狂叫着喷出一串串火舌。小狸猫虽然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可舞女美丽的腰身已经占据了他整个大脑,没等完全反应过来,子弹已经疾风瀑雨般射来,守门的两名兄弟当时便被打倒在地。他此时只感觉腰上一麻,被打碎的玻璃大门像瀑布碎冰一般倾泻在身上。
也就在几秒钟之内,黄色客车快速离去了。这时,小狸猫还抓着一只单独的扶手,慢慢瘫倒在地,夜总会里的人听到声音蜂拥而出……
龙城最好的一家医院内,小狸猫静静躺在急救中心的特护病房里,他身上几乎缠满了纱布。阿阳守候在旁边已经整整3天了,他在手术后已经了解了情况,小狸猫没有生命危险,身体被玻璃划破的伤口用不了多久就会愈合,只是被子弹击中的腰部情况不太妙,手术时一共从他腰部取出4枚弹头,其中一枚弹头已经严重伤害了脊椎组织。洋洋这时轻手轻脚地推门进来,手里还拎着沉甸甸的一袋食品。
“洋洋,我说过不用买这么多东西,你瞧这些又放不住了,总不能让我天天帮你往外倒吧?”阿阳露出最近难得的笑容。
“不嘛,我愿意,这些东西也是你喜欢吃得嘛。”她只要一看到阿阳有笑容,就少不了撒娇取宠。“好,反正你是有钱的小姐,有好吃的,我当然高兴。”阿阳疼爱地拉她坐下。
“阳,我真希望你能永远这样对我,我就怕你不理我。”她又来了。
“嗯,我答应你―――快看!”阿阳正说着忽然听见小狸猫发出了声音。
“小狸猫,小狸猫,你怎么样?真高兴你醒了。”阿阳趴在床边亲切呼唤着。小狸猫睁开眼,可能是在整理混乱的思绪,他已经昏迷了75个小时。
“阿阳,我看清是你,还有美丽的嫂子。”
阿阳点点头,洋洋也急切地抓住他的手。
“对不起,是我不听话才变成了这样,真是自做自受。”
“小狸猫,不许胡思乱想,等你养好伤,我们还要去龙山好好玩几天。”
“阿阳,你不用安慰我了,我清楚自己的伤,记得在手术台上,我还没有完全麻醉时亲耳听到医生的对话……唉,我……”小狸猫显得非常难过,眼里还流出一行失去希望的泪水。
“小狸猫,你听我说,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样?我们是亲兄弟,就像我们对黑子的感情一样,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不!我不愿意,我没有勇气用下半生去坐轮椅―――说真的,我舍不得你们!”
“小狸猫,虽然我不想听这种没骨气的话,可你既然说出来了,我问你,你打算怎么办?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解除痛苦!”阿阳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
“阳,你在说什么呀?”洋洋发现他不像是在开玩笑。
阿阳的目光依然坚决而严厉地盯着小狸猫。小狸猫不敢正视,似乎徘徊不定地考虑了很久,这才下定决心说:“阿阳,给我一支枪。”阿阳听到这不由得笑了,而且不加思索地拔出手枪。
“阳,你疯了?难道你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洋洋惊慌失措地说。阿阳没理会她,却把手枪子弹都退出来仍到床上。小狸猫疑惑地看着。
阿阳重又拿起两枚子弹在小狸猫眼前晃了晃,塞进弹夹,上镗拉栓,打开保险,递过去,说:“小狸猫,我说过的话就一定办到,我绝对不会在患难与共的兄弟们死去后再自私地活下去,这支枪里有两枚子弹,你用一枚,另一枚就是我的!”
“上帝呀!这可怎么办?”洋洋见小狸猫真的把枪接了过去,心都快要跳出来了。
“阿阳―――”小狸猫终于在生死之间做出了选择,扔掉了枪。阿阳长长舒了口气,洋洋虽然和阿阳的感觉一样,结果却是身体一软趴在床上。阿阳扶她坐下,用一种感激的笑容安慰着她……
一个月以后,小狸猫的伤势基本上恢复过来,就是以后再也离不开代步的轮椅了,不过在阿阳和祥祥形影不离的照顾下,他的心情也恢复得很快。今晚洋洋走后,阿阳对小狸猫第一次谈到真正的心里话,谈到这几年触动心灵的感受,谈到对未来的渴望,谈到今后一条充满光明的人生路。他们畅谈了很长时间,用心与心去交流,用真诚和真诚去融合,没有猜疑,没有杂念,在完全陶醉的美好中,他们竟真的看到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温暖了一切,照亮了一切……
一直到深夜,阿阳这才离去,小狸猫送出病房时和他挥手再见,因为他们要重新步入一个崭新的生活。阿阳走出医院时特意吩咐两个人留下,并嘱咐明天凌晨2点整把小狸猫送到一个指定地点。12点,阿阳已经回到小白楼,当他从车里下来,同时看见一辆银灰色的野马牌轿车也相跟停下,面对不合乎常理的变化,手下人都握枪护住阿阳。这时,那辆轿车里下来一个人,一身黑色的警服威武不凡。阿阳认出此人正是原第一警察局重案组的陈克探长。而现在那身警服上闪动金光的肩花已经说明,他不只是一个探长了,陈克走过来,脸上闪出的是信心,是无畏,是昂昂正气。
“阿阳,你好,记得我们说过会见面的。”
“是的,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不过你还是警官,你付出的终于得到了回报,而我还是你的对头。”阿阳坦率地说。
“其实无论你是什么人,在我印象中,你都是少见的,还是那句话,你不做坏人,我们就是朋友。”“警官先生,你今晚来不光是来叙旧情的吧?”
“不,我是来通知你,你现在被捕了,理由我想也不必多说了吧,另外还要告诉你,铁老帮会的组织成员无一漏网,叶盛天已经被撤职受审,老狐狸自然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还有那位叫血蝙蝠的杀手,我也知道了他的身份,我在老狐狸的古堡里找到了他,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不过这家伙十几天不吃不喝还能活下来真是一个奇迹,不过他的下半生恐怕要在监狱里度过了,现在轮到你了―――请吧!”陈克说到这目光也变得异常严厉。
“放你妈的屁,我看你才是活够了!”阿阳的手下人忍不住骂起来。
“不要吵了,你们先回去!”阿阳大声命令道。手下人只好犹豫不决地收回枪退回小白楼。
“你以为能轻易带走我?谁要强迫我同样要付出代价。”阿阳平静地说。
“你错了,如果你是罪犯,我无论付出多大代价,也要抓你正法,做为一名正直的警官,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伸张正义的责任永远不变!”陈克拔出枪义正辞严。阿阳鼓起勇气正视着对方的枪口。“再说一遍,如果你坚持对抗,我会按拒捕被迫开枪。”陈克说出最后的警告。阿阳依然保持着沉默与镇定,但心里却产生一种无法抑制的凉意。唯到此刻,他好像才看到什么是真正厉害的武器,对方手里无非是一支普通的手枪,而那威严神圣的正义之气才是战无不胜的武器。
“看来你要反抗到底了,好!我数3下,1、2……”陈克的目光与枪口一样冷峻。阿阳已经把勇气发挥到了极限,他知道,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强大的势力敢面对这支普通的手枪,再了不起的黑道英雄也莫过于他此刻的表现。
“……3―――好!那就再见吧―――”陈克面对顽固不化的对手终于抠动了枪机。阿阳心中一紧,在一丝绝望的感觉中闭上眼睛,他好像在瞬间看到了永远都是黑暗和孤独的结局。
“啊?!为什么?”当大脑经过一闪念的空白,阿阳确信没有听到枪声,急忙睁开眼。
这时,陈克已经放下枪,用一种深沉的语气说:“阿阳,如果你走一条正路,一定是一位了不起的创造者,我的枪里没有装子弹,但我相信,任何一个拥有正义感的人决不会用空枪对待你,这次我放过你,是因为你不是一个合格的黑道人物。”……
当阿阳目送陈克的野马牌轿车融入夜色,这才缓缓回到白楼……

海滨区这座离镜滩不算远的豪华住宅里,洋洋傍晚从医院回来后便早早上了床,可熬到深夜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她最近总有一种忧虑萦绕心间,也许是过于劳累的缘故,可睡不着又没有其他可干的,只好胡思乱想打发时间,好盼到天亮就能去见阿阳了。她把钟表放在床头,眼睛和指针一同转动,可能这样做,时间会过得快一些,其实正好相反。
就在凌晨1点时,卧室的电话铃突然响起,她急忙抓起电话,原来是红嫂从小白楼打来的,问她是不是和阿阳在一起,因为阿阳半夜回来不到1小时又出去了,红嫂不放心才给她挂个电话。洋洋放下电话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迅速穿好衣服,她要去找阿阳,因为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凌晨2时10分,洋洋驱车赶到医院,当她满怀希望跑进病房,不光发现阿阳不在,竟连小狸猫也失踪了,她这下可彻底慌了,本来异常紧张的心情立刻变成了恐惧。还不到2时30分,她像疯了一样赶到小白楼。
“红嫂!阿阳回来没有?”她一进门便急声问。
“我以为他去找你了,或者去了医院。”红嫂也不安地说。
“哎呀,你就说他现在在不在?”洋洋急得直跺脚。
“没回来,他不到1点走的,也没带人,走时只说让我过几天把书房桌子上的几封信交给律师,就这些。”
“什么?信?”洋洋不等红嫂再说什么急忙跑上楼梯。
“小姐,当心点。”红嫂急忙跟上,阿阳的几名手下也被惊动出来。
“红嫂,给我钥匙。”洋洋一边推书房的门一边说。
“我没有这个门的钥匙。”
“那就拿把斧子来,快呀!”洋洋不加思索地喊道,她越来越觉的自己的担心是真的。
一名手下只好把斧子取过来,又犹豫不决地说:“小姐,这恐怕不行吧?”
“你还等什么?快砸开它,快呀!”洋洋急声命令地说。
“可是阳哥回来……”手下人还是不敢动。洋洋一把抢过斧子用力劈向房门,一下,二下……这道门虽然是木头的,可凭她的力气,就是砍一夜也砍不开,但她已经无所顾忌了,无论如何也要把这道倒霉的门砸开。一名手下实在看不下去,接过斧子,终于打开了这道障碍。
一叠信件整齐摆放着,洋洋抓起来快速翻看。第一封信是阿阳的亲笔遗书,内容是详细说明他的财产和产业的分配情况,每一笔财产分给哪个人,都提到了,里面还有一项说明就是将这栋小白楼无条件送给红嫂及其女儿兰兰,并且还说,他现在已经投入了大海的怀抱,让大家不要再找他。还有一封信是注明洋洋收,内容则是忠心感谢洋洋给他的爱情,并说她如果放弃像公主一样固有的生活方式一定会痛苦的,他只是一个飘泊异乡的过客,没有能力带走属于龙城的任何东西,就算勉强也不会有好结果的,安慰她要珍重自己,重新选择自己美好的爱情,忘掉他这个一闪即逝的流星一样的人吧……
“阿阳,你混蛋!我恨你!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我的?你太不了解我了―――!”洋洋扔掉信件放声痛哭。周围的人都惊呆了。洋洋这时停止哭声,突然跑出书房。
“小姐,你要干什么?当心摔着!”红嫂担心地追出去。洋洋好像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抛开一切冲下楼,当她一脚跨出房门,猛然感觉肚子一阵如刀搅般的疼痛,不自觉地收住脚步,差点一个趄趔摔出去。
“小姐,你怎么样?小姐?!”红嫂追过来扶她。当洋洋忍痛直起腰,红嫂突然发现她雪白的裙子上已经斑斑点点沾满鲜血,原来这是因为刚才剧烈的活动动了胎气,引起了出血。但洋洋好像对这个已经不在乎了,他推开红嫂,挣扎着摇摇晃晃跑向自己的轿车……
皎皎月光中,鸥鸣港显得格外宁静,远航的海轮静静停泊在微微荡动波浪中,在光亮如镜的船桥平台上,阿阳慢步走来。
“阿阳,我在这儿!”小狸猫在另一头高兴地转动着轮椅。阿阳也快步上前,在相聚接触的一刻,他们热情拥抱在一起。
海风吹过,小狸猫胸前一只包裹洁白的绸带随风飘动,像是也为这次相约而欢悦。这是黑子的骨灰,他们既然一同来的,就要一同离去,虽然在这儿付出的很多,但真正的归宿不是这儿。
“阿阳,你的样子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特别帅。”小狸猫真诚地说。
“是吗?你可是头一次赞美一个男人。”阿阳笑了。
面对大海,小狸猫不禁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阿阳,你说我们还能不能看到龙城最后一次日出?”阿阳点燃一支雪茄,默默无言地看向大海的尽头。
就在他们忘情大海,忘情未来的时刻,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牌轿车像一股失去依托的风冲上平台,车轮带起一片水雾在车灯中闪闪放光。
“阿阳,快看!她真的来了,真能找到我们!”小狸猫兴奋得似乎要站起来,他好像早就猜出会是这样的结局。阿阳表情依然平静,只是看到洋洋从车里出来,心里也不禁闪出一丝快慰。
“阳,你……”洋洋凭感觉终于找到了要找的人,从失望到惊喜,从惊喜到责怨,竟然说不出一句话,她的嘴唇颤抖着,身体也在颤抖着,一双目光百感交集,一条沙裙血渍斑斑。
“阳,我知道你爱我,可你却要抛弃我,永远不再回来,难道你忍心把我一个人丢下吗?”她的脸上挂满泪花,而且手里还抓着他以前送给她的纪念物——一支镶满宝石的小手枪。
“阿阳,你干什么我不管,你怎么想我也不问,我只是一个女人,如果被抛弃,也只有去死。她没有任何要求,只希望不失去爱情,可是……”伤心绝望到了极点的洋洋把手里的枪举起来,喊道:“阿阳!你难道就不可怜我?我难道对你就这么不重要?如果你不想见到我,好,我现在就成全你!”
她的话音未落,阿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目光平静,没有语言,只是把她手里的枪拿过来,一甩手,那支漂亮的小手枪立刻消失在海水溅起的浪花中。他一把拉过她,非常用力地把她拥在怀里,紧闭的双目滚出两行热泪。
“嗨,你们别忘了旁边还有人,我怎么能受得了这个?”小狸猫的话充满快乐。
看哪!大海是多么辽阔,如同深沉的感情无边无际。一阵阵客轮远航的汽笛声唤醒晨曦,一轮朝阳冲出地平线将万道光芒射进人们心灵中,没有黑暗,只有无限的光明。

……朝夕相伴,我的太阳!呼唤明天,啊,心中的太阳……_
戊寅年七月于青城―――刘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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