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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毛衣引起的血案?嗯。。。。。。这名够老旧,都是三年前的烂片了(那是馒头),但怎么会起了这念头的。。。。。。但愿自己不会是受害者之一。
「咳~~嗯~~~那个嘛~~~前面那位女同学,你没事罢?」,夏同学支支吾吾的对着一手捏住湿湿漉漉的毛衣,一手还抡着拳的湘遥在有礼地询问,但双腿明显是前后脚放的,远看像摆出『丁字脚』的模特儿架势,近看便知是保命时逃跑的最佳姿势。
甩了毛衣到垃圾桶中,湘遥便清醒过来了。刚才一火起,什么AQ、EQ、IQ,啥Q都kill了,『崩』一声的便打碎了自己往常的好学生型象,倒又像是打了吗啡上脑的麻痹痹的。
「能有什么事?好端端的在这!刚才的什么也不要跟思勉说!」就差『thisisanorder』这一句和自己吠两声说好,怎么这女班长像警司般的?想不透,只知这家伙的神经病又来了,这模样在9年前见过,嗯。。。。。。久违了。
「我会挑着说的了,刚才其它同学看见的,我会如实上呈,看不见的,就算我那刻低血压,蒙了眼、蒙了耳好了。」现在唔系事必要你讲,除非你自愿想讲,而你所讲的将会被录低,日后有可能会作为呈堂证供,你明白吗?嗯。。。。。。如此如此~~~
看着湘遥随着上课的钟声响起,眠风一手拉住了她。
「干吗!?」拽得手臂发疼的湘遥要开打了。「唉~~~不是说我犯贫血吗?陪我去吃点东东啊!」恼瞪着这无赖,她看似要啃掉他了。
就在她发飙前,他捉紧这moment:「掩口费。」
一切归于万籁。。。。。。
就在校工陈伯和宝旺(怎不是旺财?唉~~这太没新意嘛~~)的目送之下,两位中六同学就在花圃的隐蔽处,既小心又大方的窜了出去。
这学校不是什么名校,仅是村中薄有名声的中学,算是band1尾,大学入学率因年因人而异。你努力点,老师便看重你点,你烂泥点,老师便瞑目的死了心,而好明显对着夏同学,他的老师早已含笑九泉。奇迹的是,他上年在会考拿着文科十七分,安安稳的乘车尾上来,怪不得他这么跩的~~
「唉~~~你放心嘛~~~你是特优生,奬学金你也拿了,那班老鬼不会为难你的,我嘛~~~早就自力生了」事实上,他得了学校的关姑娘和A班班主任同意,让他带她早走。毕竟,她这次太反常了。
不从大门出去,一是因自己的惯性(贼性),二是要她使使破戒的滋味,这绷紧的感觉像坐过山车,有助放松神经。
「去哪啊?」看着走在前头的眠风,她总觉得无力,他的行为太跳捷了,往往对着他,自己会乱了章法。
「食饱饱食饱,食完饱饱食虾饺。」眠风一起拽着她,便跑到路边的上海饱点店,食指一捅一捅的,便点了九只饱。「再来三樽豆浆啊!老板。」来不及递上钱币,眠风己经说了一句记帐,她知道,眠风两父子是这里的常客,老街坊,常常是月数算的,还打了折。
「不是要我请客吗?现在又去哪?」拿着冰冻的黑豆浆,她呆着了。眠风吞了半口菜肉饱,只觉菜多肉少。。。。。。唉,通货膨胀,猪肉身贵。。。。。
唉。。。。。。。这年代,连吃只饱也很苍凉。。。。。。
他做了一个自认美丽而苍凉的手势,瞇眼看着白云蓝天,缓缓地说:「风光明媚,惠风和畅,又是一个行山踏青的好日子了。。。。。。」
「你发够疯没?」受不了十二点的日照,她垂首打量着手中冒出水珠的豆浆,只觉头颈全身也是刺热的,偏偏手心冷得发寒。
「好久没见过妳妈了,我想她了,妳也是罢?」
或许,很多年后,还会有人记得一位身穿白衬衫黑裤的少年,一手拿着盛满饱子的白纸袋,一手灌着豆浆的还要耍帅的,面向阳光和她露齿贼笑贼笑,很贼。。。。。但也很阳光。
混混沌沌的便给他拉了上3D热巴,坐在上层的前座,就在那三人座上开餐。这时候,风迎脸打来也是热的,但在大汗淋漓时又抿一口冻豆浆,这不失为一件乐事。
「给你的,就你最奇怪,只啃白馒头,来!再送一个香芋饱!」完全不遵守车上不得饮食这规条的二人,大口大口的开动了。
她自己没有坐过巴士上层的前座,以往一是独个坐在后头,一是和思勉一起坐,或远或近的看着眠风一个人坐在前头,只觉他的背影有着点萧索的味道,自己分不清是不想和他坐,还是贪看他的背影,所以只跟在他的身后。
看过一路擦身而过的景色,自己只有低头嚼着这只有丁点糖香的白馒头,但每咬一口,也是苦的。这沿路的风景她也熟识,她住得近慈云山,在往日也会到附近行行逛逛的,但自从这年头,她便不太去了。每经一回这条路,她只觉心口发闷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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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啊!这老爷巴士的性能还不错嘛!」眠风捡上书包和纸袋,便除除下车。
到了钻石山坟场,她的步伐缓了下来,渐渐忆起这年头的事。。。。。。
沈母在这年的二月在熟食店工作时,突然因上腹疼痛而晕在地上,到留院检查时,才发现患上了肝癌。第四期了,第五期便是末期,看着母亲反反复覆的病情,湘遥的心像在镬上油煎,一冷一面热的。但在这时候,她还要面对母亲的医药费和生计问题。
她知道母亲自己一直有攒钱,那一个户口的十多万,在上一次也交了给医院了,但要治这一个病,是长时间的斗争。钱和时间,她们也没有。
其实这些年来,父亲也没有忘了她们母女俩,一直也有寄生活费回来虽然时多时少的,但母亲暗藏的也应该有一定数目。她明白母亲这些日子,再苦也不用父亲的分毫,为的是要有一天,等他回来了,自己可以尽数的把钱退回给他,要他明白自己俩人没有了他也可以生活得好好的。即使是当初母亲一时茫然下,行错了路,她也谅解她、明白她。
但,母亲,妳明不明白,自己已没有时间等他回来了,即使是要臭骂他、痛打他,或原谅他。。。。。。也没有时间了。
就如此,她偷偷地拿了母亲的身份证、印章和隐存在她抽屉中的银行存折,到了银行去提款。银行职员看了看这女孩,她一脸紧张的样子奇怪,又拿了一个印章来便提款,看似诡谲。
「妳有带身份证吗?」湘遥一听,愣住了。对,身份证,但自己不是本人。一看职员怀疑的目光,她一急,只怕他们会以为自己是诈骗犯,荒忙掏了自己的身份证出来。
才刚刚拿到的十八岁身份证,上一次拿出来时便是给母亲在急症室证记,这一回,便是要拿出母亲存了多年的钱,也是母亲多年来的秘密和。。。。。。尊严。她呆呆的看着职员在查看身份证和存折,自己也不知取不取到这笔廿多万的存款。
「好是李女士的?」
「我是她女儿!」看着这额头冒汗的女孩,那银行职员笑了一下。「你这户口是联名的,妳只要自己的身份证来便可以了,不用拿上妳妈妈的身份证来。」
什么?湘遥她愕然了,盯着职员递回给自己的存折,自己才看清这存折是三年前自己和妈一起开的户口簿本,只是当年的签名己淡了,自己一紧张之下,什么也没留意。
拿了支票出了银行,自己的神魂彷佛和身体分离了般,她不明白母亲怎会将这笔钱存入二人的联名户口,这是什么意思?
她上了小巴到伊利沙伯医院,到了肿瘤部。一见母亲,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已走了一大段路,再迷糊过后,只有看见母亲,她才回复知觉,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不再虚浮。
沈母脸色腊黄,脸、手脚也水肿了,全身乏力的靠在半折迭的病床上,她一见女儿来了,便笑着的向她递递手,只女儿的脸色不对,便勉的垚了起来。
「别,别起来。」湘遥忙撑着母亲,等她先回回气再起身。
「什么事了?」沈母一问,见女儿的面色一沉,便知又是医药费的问题。
坐在床侧的椅子,她定了定神,默默的揣出背包里的存折和支票,不出半句声,她在等母亲的解释。
沈母看着女儿青白的双手,只觉她手上的存折红得像火般烧着女儿的手,这教她心头一阵焯痛。
「这是妳父亲这些年来的给我俩的钱,在早些年,我先是退回给他,但他又传来,我本是不想要的。只想在哪一年,等那人一回来,我便一口气的朝他脸招呼过去,算是泄愤吗?」沈母下头莞尔笑笑,又接着说:「但这三年,我又转了念头,他毕竟是妳父亲,他的钱我为什么不要?拿着这笔钱,便可以供妳念大学、硕士、博士,出国留学,即使是自己再累一点,那有什么相干。妳是我的女儿,也是他的女儿,教育好妳是我们的责任。等妳有一天吐气扬眉了,这不就是我俩的胜利了吗?就要他知道他当日放弃了一个怎样独一无二的宝贝!」
「只可惜。。。。。。。我拖累了妳。。。。。。」沈母,黯然下来。
她明白了,但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伏在母亲的身旁,贪恋着她身上那气味。虽然是充满了消毒剂的味道,但她还是隐隐的嗅到那味道。
她们,始终是血脉相连了十八年。
接下来的三个月,沈母的病情也不见起色,她煎熬了这么久后,终于在年底走了。
这三个月是她们二人的苦难日,沈母是身体上受尽了苦,而湘遥则是精神上受尽折磨。她为了医院方便联络自己,便出了手机。这手机一响,她便整个人弹跳起来,即使到了今天,只要她听到类似的铃声,她的心便会寒,彻骨的寒。这手机用至沈母办完丧事后,她便当二手货的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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