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柳林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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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儿到底是霞儿,小和尚走后,她居然又在山洞中美美地睡了一大觉,好在这一夜没出什么事儿。事后小家伙儿理直气壮地说:“我不睡怎么着,中了秃驴的迷药动也动不了!没出事是我运气好,出了事算我倒霉,反正倒霉的事我也没少碰上。”
霞儿这一觉直睡到日出三杆——没办法,小家伙儿就这贪吃贪睡的毛病。霞儿睁开眼睛活动一下儿胳膊腿儿,身体果然已恢复正常。等小姑娘走出山洞一看,当时就吓了一跳:妈呀,睡过了头,都快晌午了!出来都有快两天了,不用说找东西,连柳叶山庄的影儿还没见着呢!
霞儿一着急,不顾一切地撒腿就朝山下奔。她只记着小和尚说顺着山谷一直往东北方向,便可到达柳林谷口,其他的都一古脑忘到脑后去了,就连小和尚临走时放在她身边的东西也让她一脚给趟到了角落里去了。
小家伙这回可是真急了,她也不管脚下有路没路,顺着山谷好一阵狂奔。急行至中午时分,霞儿眼前果然出现了一条长满柳林的硕大的山谷,谷口的红色石壁上“柳林谷”三个大字格外醒目。说实话,经过近两天一夜的辛苦奔波,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茫茫深山林海中找到柳林谷,这对头一次单独行动的小霞儿来说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虽说这多少有点儿“瞎猫碰死耗子”的巧劲儿,不过不管怎么说,她确实是找着了。
霞儿攀上谷口的山头,望着脚下这一眼看不到尽头的神秘山谷,想起自己两天来的艰辛,激动得小姑娘忍不住闭上眼睛,好好儿享受了一番这成功的喜悦——妈呀,我总算找到这地方了!
不过兴奋归兴奋,霞儿可没敢轻易踏进山谷半步。关于柳林谷的神秘和恐怖,她从人们的嘴里可是听到了不少,而且好心的静云寺小和尚也不止一次地劝她:若是山庄的友好前去拜访,那便无话可说;如若不然,那最好不要去招惹事非。小和尚告诉她,历来江湖上来柳林谷“找茬儿”的各类能人高手,就没有不在这儿栽跟头的,不少人把性命都扔在了这里;就连官府一提起柳叶山庄都“脑瓜仁儿”疼。
这柳林谷到底是个什么所在,怎么所有的人一提这个地方都跟大白天见鬼似的?
说起柳林谷,那在当今江湖人眼中就是四个字:神秘,恐怖。江湖上盛传柳林谷有三怪、一绝。这头一“怪”就是树怪:本来这树木都是以土石为基落地生根,老死也不会移动半步。可柳林谷的树木则不然,据说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是会动的,而且四周的景物瞬息万变。不熟悉的人进来,三转两转你就找不着东南西北了。更让人称奇的是,这里的树木见火不燃,曾经有人要以火攻征服柳林谷,结果倒把自己烧了个焦头烂额。
柳林谷的第二“怪”是谷中的重重机关:都说这柳林谷方圆几十里是步步藏机关,处处有埋伏。谷中的每一棵树木,每一块石头都有可能让你束手就擒或死于非命,而且据说这些机关、消息儿居然能够识别内外生熟,谷内的人员车马、飞禽走兽很少会遭到袭击。
三怪的最后一“怪”那就是人怪:现在的柳叶山庄的庄主是兄弟俩,哥哥叫铁英,弟弟叫铁雄,武艺高强且都身怀绝技。别看哥儿俩是一奶同胞,长相却是天壤之别。铁英长得细高干瘦,面目狰狞。这家伙轻功甚好,江湖人称“入云龙”。铁雄则生得小巧玲珑,面目如玉。他的拿手绝活是柔术,人送别号“变形金刚”。虽说这位二庄主已是二十四、五岁的小伙子,但身高不足四尺,天生的一付娃娃脸,看上去就和十一、二岁的小孩儿差不多少。江湖上对这铁氏兄弟有一个褒贬不清的共同称谓——柳林盗侠。
柳林谷的“一绝”指的是这谷中的“柳林阵”。传说柳林阵乃是山庄先主隐居山林时,因酷爱山柳,朝夕相伴,从而感动了树仙,梦授柳林阵图以护山谷。据说此阵不用一兵一卒便可抵御千军万马,江湖上从未有人破过此阵。历代官府,黑白两道曾有不少人打过柳林谷的主意,但面对神秘的“柳林阵”,却无一不是损兵折将,无功而返。
此外,关于柳林谷还有另外一个传言:说柳林谷之所以如此神秘、恐怖没人敢招惹,主要是谷中有神怪护佑。还说如果谁把柳林谷的秘密告诉了别人,那不出三天,这个人就得死于非命——这也许就是静云寺的那些和尚们一说到柳叶山庄,便吓得连话都不敢说的原因吧。
我不管他里边有什么神、什么怪,拿了我们的东西就得还!霞儿趴在谷口一边向山谷中观察,一边在心里嘀咕……不过到底如何进这神秘的山谷是得好好儿琢磨琢磨。师兄的归国大事还没成,可不能白白的把小命儿扔在这儿。
自从一来到柳林谷口,霞儿便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莽撞,千万……虽然有时她觉得人们似乎把柳林谷说得有点儿过于“玄乎”,但此刻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再说,即便没有重重机关,诺大个柳林山谷方圆几十里,到处丛林密布,遮天蔽日,要不想点办法,就这么进去瞎钻乱闯,不用说找什么柳叶山庄,能不能走出来都难说。说实话,这找不着东西南北的滋味霞儿可算是领教过了。
随两位师兄下山以来,一路之上重重不断的艰难险阻,让霞儿姑娘也学会了不少东西。往日有师兄们在,自然也用不着她费什么心思;如今两位师兄都不在身边,那就不得不多长几个眼儿了。
霞儿坐在山顶之上暗暗思忖:它这柳林谷再厉害,里边的人总得进进出出吧?听说柳林谷只有这一个出口,那我就在这谷口等着,只要有人进谷,我便给他制造点儿麻烦,然后趁机变形,藏到那些人的行里中混进谷去——就是这个主意。
说来也巧,小霞儿这里正在盘算,那边山路上果然传来了阵阵马蹄声。霞儿一听心花怒放,又是合掌又是划十字:上帝保佑,老天爷吉祥,等找到了我们的宝贝,我一定给你们二位嗑头、烧高香……
听声音好像来的人还不少。霞儿溜下山头,躲到岩石后面,两眼紧盯着谷口通道。时间不大,就见二十多匹急驰而来的快马陆续停在了柳林谷口。霞儿仔细一看这伙儿人,差点没把小家伙儿的肺气炸了!原来来的是一群和尚,领头儿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天暗算自己的那个贼方丈!
其实,霞儿要不是急着来柳林谷寻宝,今儿早上一醒来,非回静云寺找那贼方丈算账去不可。这可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这些家伙自己送上门来了。
静云寺的方丈到柳林谷干什么来了?
原来,这位寺院的方丈自从无意之中擒获了霞儿以后,把他兴奋得一夜未眠:阿弥陀佛,这人哪,有时候运气一来,那是挡都挡不住!前几天刚听说朝廷和黑道都在悬重赏捉拿这几个小妖人,没想到今天就有一位送上门儿来了……
今天一大早,方丈便急急忙忙命人加紧打造木笼囚车,准备将“小妖女”即刻解往京城缴功请赏。哪知道等他打好了囚车准备带人时,这才发现秘室里早已是人去“楼”空。方丈一见当时气得七窍生烟:没想到这煮熟的鸭子还让她给飞了,这实在让他有点儿不甘心。这家伙料定霞儿逃走后必定要来柳叶山庄,于是,便急带寺内武僧飞马追了下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小霞儿一见贼方丈,真想跳出去杀他一个痛快,好好儿出出心头的这股恶气……不过小姑娘最终还是咬牙压下了心头的怒火,她知道,眼下自己的首要任务是要想法混进柳林谷去找东西——也罢,以后有机会再收拾这群秃驴!
来到谷口,方丈令手下向谷中放了三支响箭。看得出来,虽然静云寺和柳林谷相隔不远,但这帮和尚似乎也并非柳林谷的常客。霞儿在一旁心中盘算:这两家若是朋友,一会儿准得有人来接他们入庄,我这里先做好准备,到时候好见机行事;要是两家不是朋友——最好是什么冤家、仇敌之类,一会再来一场厮杀,那我就在旁边看一场混蛋打杂种的好戏,然后再趁乱进谷。
霞儿姑娘这里如意算盘打的挺好,那边山谷之中却半天没见一点儿动静。
又过了好一会儿,仍不见有人马出现,却见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儿连唱带玩儿的出现在谷内高高的树梢儿上。这小家伙儿长得那叫一个可人儿:一张粉里透红的脸蛋儿,就像是绽放在万绿丛中的一朵牡丹花儿。
小孩儿一看谷口有人,像打滑梯一样顺着随风摇曳的细柳枝,一**“出溜”下来。霞儿一见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差点没喊出声来,心里说:这孩子完了!不死也得摔个骨断筋折。哪知道那小孩儿两脚一落地,一个老道的前滚翻居然稳稳地站到了众人面前。这一手儿不仅让霞儿吃了一惊,就连谷口的那些武僧也都一个个瞠目结舌、啧啧连声。
小孩儿用手一指谷口的众和尚:“喂,刚才那响箭是不是你们放的……我说你们是哪个庙里的歪和尚,不好好在家里念经,满世界瞎转悠什么啊?”
两个武僧见这小孩儿出言不逊刚要动怒。一旁方丈喝住武僧,颂一声佛号上前施礼道:
“久闻二庄主神威,今日一见果然身手不凡。”
噢!原来这小孩儿就是那个什么二庄主“变形金刚”呀!怪不得有如此手段。看来人们的传言真是不虚,还真的就不能小看这柳叶山庄……霞儿心里正在嘀咕,就见那小孩儿眨巴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面前的僧人,笑道:
“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无耻将军……噢……不,无修方丈,请问大和尚不在寺内参禅理佛,来我柳林谷有何贵干哪!”
霞儿一听——完了,人家是老熟人儿,这还打个什么劲儿啊……不行,我得下去问问这小子,他既是什么二庄主,那偷东西这事儿准少不了他!
霞儿起身刚要跳出去,忽然听下面的话头似乎有些不对劲儿。
“二庄主,贫僧此次造访可不是来结仇的!”
也不知小孩儿哪句话戳到了方丈的痛处,老家伙言语中似乎是在强忍怒气。
那位二庄主似乎并没怎么把方丈的情绪当回事儿,他不等那家伙说完就连“卜愣”脑袋带摇手的嚷嚷道:
“哎……打住,打住!你还是结仇吧!堂堂‘勺药府’的‘献花大将军’,我可不敢高攀。”小家伙儿调皮地冲方丈呲牙一笑,拉长腔调接着道:“我可不想让人拿唾沫把我淹死,求你还是让我好好儿活两天吧……”
方丈的怒气好像有些压不住了:“阿弥陀佛!铁雄,小小年纪不要过于狂妄,你们弟兄也不过是两个鸡鸣狗盗之徒,有什么资格嘲笑本僧!”
和尚的话音刚落,只见那位二庄主小大人儿似的双手往胸前一抱,迈开小腿儿踱了两步,双眼蔑视地瞟了一眼那个贼方丈说道:“无修,你说的不错,我们弟兄是鸡鸣狗盗之徒,可我们偷的是赃官,盗的是豪强;不认贼作父,不卖妻求荣……”
小家伙儿话音虽不算高,但那颇具经事的语调却透出了几分狠毒。
“哈——”方丈听了忽然一阵狂笑跨前两步,一着急连佛号也忘了念了:“小子,别把自己说的跟圣人似的,你们弟兄是个什么东西你心里明白……好了,铁二庄主,我说过,本寺并不想与柳叶山庄为敌……贫僧今天不妨把话挑明了:被你们偷了宝物的那三个小妖人,本是朝廷通缉的要犯。你们盗走了他们的宝贝,等于破了小妖人的法术,也算是为朝廷立了大功。昨日贫僧本已经将其中一个小妖女拿住,不料夜里又被她逃掉了。我听说那小妖女是来柳林谷找两位庄主要东西的,倘若你们趁机将那小妖女拿住送交朝迁,我敢保证,皇上不但可以免除你们以往的罪责,凭你们弟兄的本事,还可讨个一官半职。到那时,柳叶山庄便可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方丈的这番话令霞儿姑娘兴奋不已——看来我们的东西真的在这柳叶山庄!
别看这位方丈说起俗世间的名利荣辱显得那么慷慨激昂,可那位铁二庄主对他的话却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无修大师,急急造访莫非就是为了本庄的富贵前程?”
“当然……哦……不,本僧另外还有一个小小的不情之请……昨夜那小妖女逃走时,盗走了小寺的镇寺之宝。求两位庄主拿住那小妖女后,务必将宝物归还本寺,贫僧将不胜感激……”
霞儿一听心里这个气呀:这老秃驴可真会编瞎话儿,我何曾偷过你的什么镇寺宝物……咦?我想起来了,昨晚小和尚临走时倒是说过,他们那位“公子”好像送了我一样东西,莫非……
方丈一边与那位二庄主对话,一边似乎漫不经心的在往前凑。此刻,他与那位二庄主之间,已不过五步之遥。
“唉,我说无修和尚,你这是什么话?不错,我们弟兄做是这种‘买卖’,可也不能天下谁丢了东西都朝我们要啊!什么小妖女,镇寺之宝,本庄一概不知!”
“铁雄!咱当着真人别说假话,你盗了妖人的宝物是你对朝廷的功劳;不过,你要敢窝藏小妖女,那可就是通贼窝匪,大逆不道,要祸灭九族的!”
那位二庄主一听这话,火儿了:“我呸!我说没羞老和尚,你不但没羞没臊,还没心没肺!我是谁?我就是贼,我就是匪!我还用得着通贼窝匪吗我?我告诉你,秃驴,你还少拿这大逆不道吓唬我。那三个小妖人不是会妖术吗?朝廷不是拿他们没辙吗?明儿我就把东西还给他们,小爷我今天还就大逆不道了我!姓武的,想要什么宝贝好办,有本事跟我到庄上来拿!”
这位二庄主说罢,摆摆小手儿朝那柳林梢头轻轻一纵,看样子人家要打道回府了。霞儿一见可着急了,心说:小家伙我就这么走了,我怎么进庄啊!
不料就在此时,意外的情况发生了:那位二庄主的身体刚刚飞离地面,这“告辞”二字尚未出口,说时迟,那时快!就见身后的方丈突然将僧袖一抖,大喊一声“着”!只见三把“飞爪”从左、中、右三个方向,闪电般朝那小家伙儿飞了过去,由于距离太近且人在空中,那位二庄主躲避不及,让方丈给抓了个正着。那大和尚不等那小家伙挣扎,一扽链索,这位铁二庄主就像一条咬钩的鱼儿似的被轻轻地抛出了谷口,被几个僧人牢牢地摁在了地上。等到隐在林中的兵丁急急来救时,小家伙儿已经被绳捆索绑横在了方丈的马上。可怜堂堂的柳叶山庄二庄主居然在自己家门口马失前蹄,遭人暗算。也不知是艺高人胆大的一时疏忽呢,还是这家伙本来就是个“徒有虚名”。
方丈按住铁雄冲谷中叫道:“想要你家二爷拿妖女和宝物来换!”说完拨转马头就走。
情况变化也太快了,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这位柳叶山庄的铁二庄主已经成了人家的俘虏了!
霞儿见那贼方丈擒了铁雄打马要走,心想:既然这位二庄主跟这伙秃驴不是一伙的,那我就得帮帮他;便何况他还亲口说要把盗去的东西还给我们呢……反正说什么也不能让那贼方丈得了便宜!
“秃驴休走!”霞儿一声叫喊跳到贼和尚马前,火路无形剑出手便是一通猛打。由于怕伤着马上那位二庄主,霞儿只能剑走下路,这下可就苦了那些马匹,一个个被炸得骨断筋折、“嘶嘶”残叫。
静云寺的无修方丈轻而易举的就抓住了大名鼎鼎的柳叶山庄二当家的,当时可把这家伙高兴坏了。说实话,他也没想到今天的事会这么顺手。这可真是佛祖保佑哇!有了铁雄这家伙在手里,事儿可就好办多了。他柳叶山庄不但得交出那小妖女,就连偷来的三件宝贝也得让他乖乖的给我吐出来!
老家伙这儿正美着呢,忽听身旁一声女孩儿断喝,接着就见眼前火光一闪,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便连人带马轰然倒地。要说那大和尚的功夫真叫不错,只见他身体刚一落地便手脚并用,蛤蟆似的一下窜出了几丈远。霞儿恨这贼和尚恨得牙根疼,追在他**后边就是一阵狂轰滥炸!那方丈也不含糊,左躲右闪,连滚带爬,三窜两跳便没入山林没了踪影。手下的和尚们一见头儿都撒了鸭子,便也都一个个抱头鼠窜,钻了林了。
霞儿这一突然出手,那位二庄主的乐子可大了!其实若论功夫,他比那无修和尚并不逊色。方丈受到霞儿攻击时,小家伙儿趁机施展柔功脱出了绳索。就在马儿倒地的那一瞬间,铁雄双脚一蹬马背刚要飞身逃离,也不知怎能么那么巧,正好儿碰上方丈身体半堵墙似的从上面压了下来!当时砸得铁雄“嗷”的一声,差点儿没把小家伙儿的“下水”给挤出来。直到那大和尚逃进了树林,他这口气才算喘了上来。
铁雄“卜愣”着小脑瓜儿四处一踅摸,发现救自己的是位小姑娘。于是连忙划拉几把满脸的灰土,上前冲霞儿连连施礼道谢。不知是因为火烤的原故还是让人撂了“秧子”有些难为情,小家伙儿此刻粉脸通红,汗湿眉鬓。
喘息方定,铁雄问霞儿道:
“女侠就是那帮秃驴要抓的小妖女吧?”
“你认识我?”
“不,我听说过女侠的火掌神功……”
铁雄似乎已经从刚才那不露脸的窘迫之中恢复过来。他一脸神秘地把霞儿好一番打量。
“女侠来的真是太巧了……”
霞儿并没听出铁雄这话里有话,于是随口答道:“我是昨夜从寺院逃出来的,刚一到谷口,那帮臭和尚就追到这儿来了。”
不过霞儿也看出来了,这位铁二庄主好像并不想让她这个救命恩进庄。
接下来铁雄的言行越发像是在侦验一件东西的真伪。
“小姑娘,我听说几位少侠在边关也曾为朝廷效过力呀,怎么忽然又成了官府的通缉要犯了呢……”
铁雄的样子让霞儿很不高兴。本来以为救了这位二庄主的命,不说感激涕零吧,起码儿也得客客气气地把自己让进庄去,好生款待一顿茶饭哪?说实在的,自从昨天晚上吃了那顿倒霉的饭菜,这眼看一天又要过去了,小霞儿一直还水米未进呢!前一阵子光为如何进谷动心思了,也没怎么在意。现在这肚子可是饿得咕咕叫了。
霞儿觉得铁雄这人有点儿不厚道。嘴上千恩万谢,却跟审贼似的把救命恩人堵在门外,这叫什么事……不用说,这小鬼头儿八成儿是知道我来要东西,想找茬赖账——小子,别想卸磨杀驴,本姑娘能救你,也能杀了你!
霞儿很快意识到自己又要犯老毛病,于是费了挺大的劲儿,使自己平静下来:东西尚在人家手里,最好还是不把局面搞僵……再者,听说黑白道儿上想算计山庄的人不少,人家跟自己又从未见过面,小心一点也是应该的。
为了尽量消除铁雄的疑心,霞儿故作漫不经心的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一**坐在谷口。小姑娘似乎是在告诉这位二庄主:用不着那么疑神疑鬼的,我对你的山庄不感兴趣。
“铁庄主不会是怀疑我来赚你们山庄吧……庄主放心,在下既非朝廷鹰犬,也不是江湖盗匪。今日前来叨扰贵庄实在是出于无奈……”
“喔?那……不知女侠来敝庄有何贵干?”
“小女此番是来求两位庄主帮忙的。”
“此话怎讲?”
“好啦,铁庄主就不要再兜圈子了。刚才庄主跟那方丈的对话,小女已听得一清二楚。还望庄主念及我兄妹认祖归宗的一路艰辛,将东西还给我们,我们将永世不忘柳叶山庄的恩德。”
“咳,女侠此言差矣!那贼和尚乃是一个假吃斋真无赖的主儿,他的话你怎么能信呢?再说我跟那和尚所言也只是话赶话信口胡诌,气气他而已,小妹妹可千万别当真。”
话说到这份上,霞儿已经看出来了,这家伙是真的想赖账!不过她还是强压住心头的怒气又道:
“铁庄主,人们都说二位庄主乃侠义之士,江湖上有盗侠之称,庄主可不要因这一时
的贪念坏了一世英名啊!“
“哈——”铁雄扬扬小圆脸,笑道:“小妹妹,你误会了。小妹妹对我有救命之恩,我哪能有难不帮呢。不过小妹妹,你我原本素不相识,而且到目前为止我都还不知道你们到底要找的是什么东西。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们丢的东西就在我们弟兄手里?”
铁雄这一问,还真就把霞儿姑娘给弄了个哑口无言。说实话,自从丢了东西到现在,霞儿所得到的所有线索都只是道听途说的猜测之辞,还就真没有一个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是铁氏弟兄所为。
“小妹妹,天色不早了,别再耽误时间了。按理说在下应该留小妹妹在敝庄盘垣几日,以谢搭救之恩。怎奈本庄素有规矩,从不留宿生人,所以还请小姑娘多多见谅。我看你还是到别处再去打听打听,以免误了姑娘的大事儿。今日搭救之恩,铁某必当后报!”
随着话音儿,那铁雄已飞身退入谷中,待霞儿急呼之时,人家早已没入柳林不见了踪影。
霞儿一见铁雄溜了,气得小姑娘跺脚蹦高地冲着谷中一通乱嚷嚷:
“喂!我说你们柳林谷的人有没有良心哪!你们算什么狗屁好汉……纯粹是忘恩负义小人!忘恩负义——!”
霞儿真恨不得冲眼前的柳树林子来他几火剑,烧了他这个狗屁山谷才解气!
该走的都走了。霞儿这里骂了半天,见里边儿也没人搭理她,小姑娘自觉没什么劲也只好作罢。柳林谷口瞬时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怎么办呢?霞儿望着眼前雾霭渐浓的山谷,一时又没了主意……要是师兄们都在就好了……一想到两位师兄,霞儿心里一阵发酸:小姑娘开始有些后悔,不该就这么冒冒失失地丢下两位师兄;同时,想起这两天所遇到的一连串的磨难,心头也不知不觉泛起了一丝莫明其妙的委屈……也不知师兄们此刻是在往京城的路上呢,还是在着急上火地寻找着她这个不懂事的小师妹……
霞儿这后悔的念头刚一出现,心里忍不住一机灵:不行,不能打退堂鼓!既然出来了,不找到东西就绝不能罢休!……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迷茫中,霞儿忽然而记起,静云寺的那位公子曾让小和尚送给过她一样东西,说是日后可能会对她有所帮助。自己当时走得急,忘了拿了。也许……咳,管它有没有用,找回来再说!实在不行,也只有冒险闯闯这“柳林禁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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