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悲情小子愚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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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前,京城之中曾经发生过一次惊天血案:东城镖局的总掌柜一家十余口,被人残忍地杀死在家中。总掌柜的更是让人剁了有上百刀,最后还把几乎成了一堆碎肉的尸体悬于闹市街头。整个京城一片哗然,皇上闻报龙颜大怒,严令刑部限期破案!刑部领旨不敢怠慢,慌忙派出众多名捕、高手进行明查暗访,到处布下天罗地网揖捕凶犯。可谁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足足折腾了有大半个月,案情却没有丝毫进展。眼看皇上给的期限已近,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时,忽然有一天,一个曾在东城镖局干过镖师的人,主动来刑部投案自首,致使血案真相大白。
毫无疑问,这位镖师肯定与那镖局掌柜的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不然不会下如此的狠手,就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
是的,凶手的确与那镖局总掌柜的仇深似海!
来投案的镖师叫覃大川,是一个从外地来京城谋生的习武之人。两年前,覃大川受雇于东城镖局。由于在京城还没有房子,作了镖师以后,覃大川一家人就暂时借住在镖局后院儿。覃大川膝下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年方一十七岁,生得是婷婷玉立,貌若天仙;而那个东城镖局的总掌柜的又恰恰是一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可想而知,身边总有这么两个如花似玉的“二八”佳人儿晃来晃去的,这家伙哪能安分得了啊!有时难免会有一些言语挑逗、动手动脚之类的事发生,而这覃大川一家又偏偏都是些“不识抬举”的主儿,时间一长,这雇主与“员工”之间的关系弄得十分紧张。就在覃大川正打算离开京城另寻他处谋生时,镖局掌柜的终于对他们一家下了毒手。他一面派覃大川出城押镖,一面却暗中派人劫了镖银,还把覃大川打成重伤扔到了荒山野岭。随后,他谎称覃大川携镖银逃走,硬是把覃大川的夫人和两个女儿掳入其家中为奴,不久便设计强行霸占了覃大川的两个女儿。
覃家这两个女儿都是性情刚烈之女,为全名节,留下血书双双自尽!
丈夫生死不明,两个心爱的女儿又都不堪受辱自缢身亡。这一连串的致命的打击,令可怜的覃夫人痛不欲生。她手举血书,发了疯似的找到镖局掌柜的来拼命,竟也被那镖局掌柜的失手打死在堂前。
不久,大难不死的覃大川伤好以后回到了京城。然而,迎接他的却只有妻女的新坟和好心人偷偷保存下来的两个女儿那痛泣鬼神的血书。为了惩治恶徒,给惨死的妻女报仇雪恨,覃大川一纸诉状将那贼人告上了公堂。可谁知镖局掌柜的却早已在衙门之中使了银子,不但仇没报成,反诬他自害妻女被判了斩刑。
就在行刑的前一天晚上,这位冤沉似海的可怜的镖师却忽然神秘地失踪了。有人说他是自己弄断了牢门,越狱逃走的;也有人说他是让一个世外高人给救走的;还有人说因为案情有了变化,刑部要重审此案,那镖局掌柜的怕真相败露,买通了牢头把覃大川给弄到别的地方秘密处死了……
直到这次血案发生以后,覃大川到刑部大堂自首时,人们这才知道这个可怜人儿还活着;而且,整个京城几乎没有一个人怀疑,他就是这起血案的制造者!然而,人们对这个可怕的杀手却似乎没有丝毫的恐惧感,有的只是同情和敬佩……甚至还有人公开为他叫好儿:好样的,是条汉子!
案子当然很快了结了,覃大川第二次被判了斩刑;而且为了防止他再一次逃跑或被人救走,官府还残忍的挑断了他的腿筋,关入死囚牢严加看管。
覃大川这次是主动投案自首的,他也根本没想再活着出去,所以,在所有人看来,这回覃大川是必死无疑了。然而,就是在这个关键时刻,却出现了一位关键的人物。不知道这个人在皇上跟前嘀咕了几句什么,皇上居然专门下旨赦免了覃大川这个身背了十几条性命的死囚犯!
这个救了覃大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花相”李翰江。满朝文武、包括李翰江的亲信党羽,谁都闹不清这老家伙救下覃大川到底是为了什么。更让人不解的是,李翰江居然把覃大川直接接入了相府疗伤、调养,并在覃大川伤好后,让他做了相府的管家。不用说,覃大川自然是对这位恩相感激涕零,一片忠心地伺候于李翰江左右。后来,覃大川身染重疾,弥留之际,他把自己的儿子叫来相府,当着他的面儿给李翰江作了螟蛉义子。而覃大川的这个儿子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玉面共工铁头小霸王覃显覃忠义!杀死镖局总掌柜一家十几口子的主要凶手,正是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
有人说李翰江早就知道覃大川就是覃显的父亲,为了利用覃显为他卖命,所以才出手救了覃大川一命;也有人说李翰江根本不知道这覃家父子的关系,救覃大川纯粹是出于同情而已。
覃显是覃大川的独生子,是他那两个双胞胎女儿的弟弟。覃显自幼随父亲习武,而且又天生是个练武的料儿,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把父亲那身本事学得差不多了,虽说功底尚欠火候儿,但练起来却也是有模有样儿,要是碰上个打架斗狠什么的,棒小伙子都不是他的对手。覃大川一看儿子有出息,便托人靠脸的把他送到一位江湖高手跟前拜师学艺。可谁知学了没两年,这小子说人家的武功不怎么样,居然把师傅给“炒”了。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小孩子,居然背着个小包裹自己闯天下去了。打那以后,家里有好几年不知道覃显的下落。覃大川一家到处打听、多方寻找也没得到半点音迅。后来虽然听说江湖上出了一位声震武林的少年奇侠,名字也叫覃显,人送外号“玉面共工铁头小霸王”。可覃大川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是自己“丢”了几年的儿子。覃大川不知道覃显到底是从哪儿学来的这身好功夫,更不明白他为什么浪迹江湖这么多年,连个口信都没给家里捎过……
别看覃显在江湖上名气挺大,武功了也绝对是一流高手。但这小子有一个致命的毛病,那就是“嗜杀成性”。不管是好人坏人,只要是惹着他,那就别想安生。几年下来,好事干了不少,恶事也没少干。这小家伙儿只知道江湖义气,却从不管什么好赖善恶,所以在武林中的口碑也不是太好……不过不管怎么说,覃大川这次能成功报仇,还真的亏了有这么个儿子。
两年前,覃大川为报妻女之仇,遭贼人诬陷被判了斩刑。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个他以为早已不在人世了的儿子。当时覃显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消息,发了疯地赶回了京城来救父亲。别看覃显平日里只知道论愚忠、讲蛮义,但干起具体事来他还是颇有心计的。虽说父母和姐姐的冤仇也恨得他两眼冒火,但是他心里十分清楚,那东城镖局的总掌柜的是江湖上有名的武功高手,再加上镖局内高手甚多,单靠自己眼下的本事前去复仇,把握不大。万一报仇不成还会打草惊蛇,贼人一旦知道自己是覃大川的儿子,肯定要加强戒备,那样以后下手可就更困难了。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干则已,要干,就得给他来个十拿九稳!于是,覃显当时只是悄悄地用银两买通了狱官,把父亲救了出来,并没有动那镖局总掌柜的一根毫毛。
由于覃大川与那东城镖局的总掌柜的共事两年,对总镖头的独门功夫也了解了个十之**。从那以后,覃氏父子整整下了近两年的功夫,研究出了一套对付仇人的绝招儿,之后趁年关时节镖局内空虚,潜入总掌柜的家中下了手。
父子俩合力手刃了贼人,总算是报了覃大川这杀妻害女之仇。回想起娇妻爱女的残死和自己蒙受的冤屈与劫难,覃大川余恨难消!当时他歇斯底里地提起镖局掌柜的尸体,两只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血肉模糊的仇人:“畜生,你死啦?你……不能就这么死啦……”他把掌柜的拖到了当街,发了疯似的在尸体上砍呀,剁呀……
此时的覃显也杀得一时兴起,脑子里已完全忘记了动手前父亲一再嘱咐不许伤及无辜的话,把早已吓得缩成一团的总掌柜的一家妻儿老小,连同丫环仆人十几口尽皆杀了个精光!等到覃大川冷静下来以后,一见这满屋满院子的惨状,直气得七窍生烟,连连大骂逆子没有人性!

覃大川之所以主动投案自守,一来就是觉得他们父子的所作所为实在有些过份——尽管被覃显杀死的是仇人的家眷,但他们罪不当死,所以才投案以自惩;另一方面,他也怕刑部没完没了的追查下去,总有一天会牵扯到覃显身上——他要用自己的这条命承担下全部罪责,留给儿子一片安全的天空。
投案前他严令儿子覃显不许再去牢里救他,否则,他宁肯自裁而死,也不再认他这个儿子!
覃大川病死后,覃显为报李翰江救父之恩,情愿留在李翰江身边终身为奴;后来,又被李翰江送到了皇上身边作了亲随太监。打那以后,这位小覃公公利用自己与李翰江的关系,在太监之中网罗了一大批亲信党羽,组成了李翰江埋伏在皇上身边的一个完整的秘密情报网,皇上平时的一举一动,不出半个时辰便可送达李翰江的案头。
皇上的突然失踪,让小覃公公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于是,他亲自安排了众多亲信不眨眼地盯着皇上的寝室。当夜四更时分,手下太监来报,说发现一个身着外差服饰的太监偷偷溜进了皇上的寝宫。小覃公公一听立即带人秘密封锁了皇上的寝宫,后来一直到天亮也没发现有人从寝宫里出来。小覃公公判断,这个身穿太监服进宫的人很可能就是皇上!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夜探寝宫时没有找到皇上了……深更半夜的皇上出去干什么去了?作为一国之君,什么事还犯得着这么偷偷摸摸、装神弄鬼儿的,而且还居然弄了个外夷女人来作掩护?他这是在防谁呢……皇上突然把他调离,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一连串的问号让小覃公公越想越觉得心神不安。
自打那么多“生面孔”进了皇宫以后,宫里的所有太监、宫女都像被软禁起来一样。往里说他们见不着皇上、嫔妃,往外说他们出不了皇宫大门。每日里出出进进的,都是那些凶神恶煞般的外来的新“太监”。
其实小覃公公愁的倒不是能不能出宫,若论他的本领,想出宫那从龙都不一定挡得住他。小覃公公愁的是宫里发生了这么多的怪事,自己眼下居然还是两眼一抹黑,对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心中隐隐约约感觉到,现在宫里发生的这些变化,十有**与相爷有关!
要想出宫不难,可一旦强行出宫,自己的身份肯定暴露;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带回点儿有价值的东西实在没法跟相爷交代。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正当小覃公公愁肠百结之时,无意中,他冷不丁地在那些生面孔“太监”中,发现了一个自幼一同练过武的要好的朋友,并且还是一个不小的头目!这一重大发现让小覃公公浑身的热血好一阵子沸腾!
不用说,两个儿时的朋友意外相遇肯定是少不了一番久别重逢的悲喜。晚上,小覃公公使出了浑身解数,以叙旧为名硬是把这位身负重任的朋友拉到了自己的住处。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小覃公公很快从这位朋友的嘴里套出了从龙他们准备在盂兰节那天上朝之时,擒拿李翰江的行动计划。这位朋友的话一出口,当时就把小覃公公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盂兰节……那不就是明天吗?虽说此前他也考虑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他绝没有想到扶简修他们真的敢对相爷下手……毫无疑问,皇上跟扶简修他们是一伙儿的!
小覃公公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与这位朋友周旋,暗地里却把早已准备好的蒙药放到了酒里。后半夜,小覃公公从昏昏大睡的朋友身上取下了刑部腰牌,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出了皇宫。
小覃公公刚刚赚开了宫门没走多远,便被巡查的从龙和铁英给发现了。从、铁二人追出宫门与小覃公公在街巷之中展开了一场恶斗!别看小覃公公是当今江湖上数得着的顶级高手,但同时对付从龙和铁英这样两名高手,他还是有点儿力不从心;特别是从龙的这把剑,更是在江湖上独创一门,无人能敌。虽说两人从未交过手,但小覃公公知道,从龙的武功绝不在自己以下。三人苦战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小覃公公拼死命甩掉了从、铁二人的纠缠,带伤来到相府门外。哪知道相府管家由于刚刚挨了相爷的臭骂,说什么也没让门人放他进府。很快,已经筋疲力尽的小覃公公便被随后赶来的从龙和铁英擒获。回到皇宫后,从龙将小覃公公点了**押在宫门内侧房中,准备等抓获李翰江后再作处理。可没想到小覃公公这家伙的内功极强,不知何时已将被点的**道冲开,并在李翰江即将被擒的关键时刻,突然出手挡住了从龙,让老贼趁机逃出了宫门。
本来,从龙计划是准备在李翰江进宫下轿的地方擒拿老贼,可没想到今天这老家伙鬼使神差地在宫外下了轿子。所以才有了他和李翰江两人在宫门的意外遭遇。
从龙捉拿李翰江失手后,一见宫中侍卫们都反了水,赶忙指挥自己的人退守宫中。李翰江则变戏法儿似眨眼间调来大批御林军。强弓火弩严阵以待,大有焚城之势。皇上闻迅不顾危险登上城来,他一见城下率领御林军围宫的李翰江,当时怒不可遏:“李翰江,老贼!你设计害死朕的母后,今日又来围宫造反,你已犯下十恶不赦之罪……”
李翰江一见事情到了这份上已不容他不反,眼下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于是他冲御林军头目挥手叫道:“城上的皇上是假的,快,给我放箭!”
城下的士兵们长这么大根本没见过皇上什么样儿,哪知道什么真皇上假皇上,只要上峰有令,就是天王老子他们也敢射!随着李翰江的话音,只见皇宫四周数不清的强弓火弩,万箭齐发!
——呜呼!看来这小小的皇城可真的要玉石俱焚啦!
从龙一见皇上登上城来,当时叫苦不迭。李翰江放箭的命令刚一出口,他便大喊一声“万岁小心!”随即飞身朝皇上扑了过来,想用身体护住圣驾。可是,由于距离较远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皇上已成众矢之的,成千上万支雕翎箭,呼啸着从不同的方向直朝他飞了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道从天而降金光闪电般掠过宫墙四周,紧接着,这原本花木繁盛、楼宇簇拥的皇城外,突然出现了一条巨大的深谷,刚才还近在咫尺的皇宫,一下子跑到了老远的地方,士兵们射出的箭矢连皇城的边儿都没贴着,纷纷落于深谷之中。在场所有的人当时都被惊得目瞪口呆,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许多兵士手中的兵刃都不自主地滑落到地上,就连老贼李翰江也吓得张着嘴巴直揉自己的眼珠子:怎么回事?……这皇宫怎么一下子长了腿儿了?眼前这条大山沟是哪儿来的……噢,李翰江明白了,眼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大概又是自己在做梦……是梦,肯定是梦……
就在众人惊魂未定的一瞬间,忽然人们身后有四个相府家丁飞快地朝李翰江奔了过来。只见其中一个来到近前,冷不丁地用手中的兵器一点李翰江的额头,当时就见老家伙浑身一哆嗦,立即变得跟刚才的那个张牙舞爪的李翰江判若两人。
此刻,刚刚缓过神来的御林军统领向老家伙献计道:“相爷,我们可以用大炮轰击皇宫……”
李翰江一听,突然发了疯似的一把抓住那御林军将领吼道:“你要干什么?啊?炮轰皇宫,你们想造反吗……你带军队进城来干什么?谁让你们进来的?你可知道御林军无旨入城是什么罪吗?此事老夫一定要追查……一定要追查!”
御林军的统领让李翰江的突然变化给闹懵了:“相爷,我们是按照您的命令……”
“谁的命令也不行!滚!都给我滚出城去!违令者,立斩!”
被弄得一头雾水的御林军官兵们一听李翰江这一番话,吓得如潮水一般早跑得无影无踪了,剩下的宫廷侍卫和相府家丁们一个个也是呆若木鸡不知到底如何是好。这时,就见那几个刚来的相府家丁飞快地甩掉了身上的衣帽,其中两个露出了一身夜行装束,原来正是小英雄阿木和二庄主铁雄;而跟在他们身后的,居然是昨晚被李翰江劫到相府的那两个可怜的女孩儿。
怎么回事?这两个姑娘不是……她们怎会跟阿木和铁雄在一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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