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绝密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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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实际的编程工作比起来,寻找空间的难度似乎更加难以想像地大。我为这事已经不止一次地和阿抗发脾气了,原因当然就是他家网吧里的机器。阿抗虽然也是大手大脚的人,家里的电脑却弄不出来——他是被家人流放出来减肥的,除了体重降到八十公斤以内或者是家里出了丧事,他是不可能回家的。
现在,这个老罗深更半夜把我从床上揪来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似乎就在眼前,可我一时间却不敢接受。老实说,我确实是那种在某些事情上能够不顾一切努力追求的人,可谁知道这个什么什么中心的主任给我的帮助是什么呢,它是否只是贪婪吝啬的海通的政府版呢!
我从老罗手中把我那冷冰冰的手抽出来,说道:“我编的不过是个小程序,还远远没有成功,甚至看不到成功的可能性。再说——”
老罗看穿了我的心思,直言不讳地说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占有你的知识产权。我们可以给你配最好的机器——只要你不把它们卖掉,这些机器就是你的!我们还会给你提供最完备的实验设施,将会有近百位的专家一同帮助你完成程序之外的一切问题!”最后,他意味深长地说:“要用没有生命特征的物质构建活生生的人,你难道不想听听医学专家的见解吗?”
我彻底地叹服了,我们政府的工作效率真是没的说,连阿抗都只知道我想做的不过是一个程序,并不知道我最终要造一个人的目标,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是了,一定是网通的那些人:那个刘经理把我的构思搞到手后,大概以为我已经完成这个程序了,合作不成就怀着吃酸葡萄的心理去政府那里报告了,他们也许会把我做的东西说成有巨大危害性,我才会深更半夜地被拉到这里来。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要阻止我继续搞下去吗?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就是想取代我,抢在我前头把这个程序编出来,而他们现在一定正在夜以继日追赶我,准确点说,在追赶阿抗。其实这完全没有必要,他们人手多,机器好,想搞的话绝对应该可以在我和阿抗之前把它开发出来。
可是,他们是怎么知道我要做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这个愿望可是连心澜都不知道的!
老罗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随着他向前走去。这时我也看清了,我们是在一个走廊里,就是长而且墙上没有任何装饰的那种,让人觉得是到了地下室,从这种古板里我看不到一点与想象力有关的东西。老罗说的那些爱因斯坦会喜欢这里吗?我很怀疑。老罗把我引到一个双扇开的门前,推开门,柔和的灯光从门里照射出来,给我疲倦的身体带来了一丝暖意。我走了进去,顿时惊呆了!
这间会议室里早已经坐满了人,看样子足有一百多个,他们中的半数都已经白发苍苍,最年轻的怕也要比我大十来岁,他们是在等我吗?这么早就聚集在这里等着我,他们是怎么来的,也是被人从被窝里拽出来的吗?
看到我吃惊地站在门口,老罗笑着说道:“这里都是我们国家顶级的专家学者、各自行业的权威。他们都可能和你的研究项目有联系,也很感兴趣,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和他们一同研究。当然,今天把你请来,主要是想请教非生物人的创建原理!”他示意我登上讲台,“请吧!”说完他就走到讲台另一边的一个椅子旁,看着我。台下缓慢地响起一阵频率较低的掌声。
我曾经当过一个学校的电脑教师,给几十个十六七岁的孩子讲课,所以在公众场合发言是没问题的。可是学生终究是学生,一千个学生也比不上一个教授的分量。现在我是要给全国最著名的教授讲解我的研究,我的腿有点抖,几乎有点迈不动。禁不住想念起那两个架我的人来,可是他们不在我身边,我只得强打起精神,一步步地挨到讲台上。看到台下那些无比睿智的目光都盯在我身上,我背上一阵阵地泛起寒意。
“我……”我终于开口了,却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么一句来:“我是被两个人拉来的……连衣服都是他们给我穿的……”我的话说得很丢人,台下响起一阵笑声,不过笑过之后,他们看我的眼光就不再那么凌厉了。也许他们已经看出来,我不是那种让人觉得可畏的后生。确实,我是散漫而不求上进的那一种人。
我涨红了脸,低着头,老罗看出了我的局促,不知从哪里拿出一瓶水递过来说道:“大家有什么问题也可以直接和田先生交流!”他大概早就等着说这句话了。看来这里的人早就对我的工作了如指掌了,这既让我惶惑,又让我受宠若惊。
首先按发言开关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扶了一下眼镜,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稿纸,语速很慢地说道:“田先生,我是研究社会关系的,对你的工作很敬佩。既然是作为工程研究,肯定是为了使‘他’的某些特质优于我们自然人,我想知道,你所谓的非生物人具备哪些自然人的特征,你是如何控制这些特征的?如果将来需要对‘他’进行批量生产,比我们这些自然人优秀的‘他们’会对社会产生什么样的冲击——会不会让数以亿计的人失业呢?他们一旦走向社会,对社会的伦理结构是有益的补充还是强加的第三者?我们国家的人口本身就很多,你所要创建的‘人’必然要和自然人争夺资源和生命空间,一旦这些人无法有效控制,会不会取代我们自然人成为地球的主人呢?”
我觉得口中发干,这个问题实在不想回答,我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我要做出来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是看着那个老人审视的目光,仿佛是在看一个异端,我又不愿放弃原本就是深心里的目的,于是我说道:“大家都是各学术领域的带头人,我是一个后进,各位前辈可以叫我小田。”我喝了口水接着说道:“首先,非生物人不是克隆人,他是由组成物质的基本材料构建出来的,就像用水制成冰,或者像水泥、砂石建成建筑物。‘他’所以成为‘人’,不过是经过加工,变成冰雕或者房间,从这点说我们可以叫他智能机器人或者说是……‘仿人’更合适。和正常人比起来,‘仿人’不具备最基本的生命伦理特征,所以不会对社会的家庭单元结构产生根本的影响。至于批量生产,我还远没想到这些,我现在的工作只是处于程序编制阶段。如果这些‘仿人’有批量生产的必要,那么一定是具备我们需要的特征,而且我们能够有效控制这些特征的产生并清楚其工作原理,换句话说,就是‘仿人’必须是在我们自然人的控制之下生产并工作,必须限量而且是以科研为目的的。”
一位中年人按了发言键,他的声音很洪亮,干脆就没用桌子上的麦克风:“小田,你好,我也是搞程序的,你可以叫我老王。你所谓的‘仿人’具备的特征或者说是品质——不管是优秀的或者是恶劣的——都只是程序设计的结果,你如何控制程序设计与实际生产‘他’时的误差呢?如果你不能控制这种误差在合理的范围,那生产出来的会不会是一个痴呆、精神病人、歇斯底里者或者变态人呢?”
这个问题我倒是早有预见,因为我想做出来的那个人当然就是我最想拥有的人,我有些自豪地说:“‘仿人’产生的初期阶段,是‘他’对自己所要具备生理及情感特征的自主学习。这完全是由程序控制的,我们会设定‘他’需要哪些知识具备哪些特点。只有‘仿人’具备了这些特点,我们才会赋予‘他’创建自己躯体的能力。这一点看似无法控制,其实也很简单,我们会给‘仿人’输入正常人的生理特征信息,‘仿人’创建自己躯体的过程是‘他’自己所学习的知识所决定的。如果‘他’的知识不足以创建出我们设计的预期结果,那程序就不会开始自己的工作……”
老王打断了我的话,说道:“我说的是误差,即便设计程序没有错误,电脑也知道自己的知识够了,但在实际生产的过程中,偶然因素的必然会有的。比如一个双胞胎,如果我们把他们的父母比作程序的话,那他们的设计程序就是一样的,而他们的组成元素基本有是完全相同的,可是性情却会有不同,这种偏差如何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出了误差如何弥补呢?我们怎么能保证程序要求的是三好学生,而做出来的却是个杀人魔王呢?”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老王,一个瘦瘦的老人站起来说道:“大家好,我是国家精神病研究中心的副主任邢予丰,今天在座的有不少我们都见过面了,有些还不止一次。我觉得这个不是问题!我是搞精神病医学的,据我的研究,正常人和那些发生精神病理反应的人之间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当然也不是说没有区别。由于条件的限制,我们无法接触到像希特勒、墨索里尼这样的心智、性情异常的人,但是这些年我和我的助手们深入到许多地方,像幼儿园、学校、研究所等,进行了生物电磁场、化学介质采样,我们还到过监狱、精神病院,对大量的犯人进行同样的工作。经过我们研究发现,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不管是犯人们、精神病患者还是弱智——包括一些我们正常人觉得难以理喻的那些人——在生理的各种参数上和正常人都是一样的。当然,人的行为林林总总、千奇百怪,这一层面的研究工作是极其庞大复杂的,每一个研究成果都只能代表一家之言,不足以成为全面适用的规范性研究程式。‘仿人’是否能够诞生,我觉得关键在于我们能不能找到最根本的构建规律,而这项工作不是一个人一个机构能够完成的。”他说到这停了下来,打开自己的水杯喝水。
看到老邢慢条斯理地喝水,我心中迷惑不解:他是不赞同我的研究还是在反驳老王呢?老王也愕然地看着那人。老邢喝了几口水,接着说道:“那么有没有一种终极的方法,可以来揭示人这万物之灵生存过程中的行为规律呢?答案是肯定的:那就是具有遗传密码性质的染色体,当染色体的存在被人们发现后,生命的秘密在逐渐被揭露出来。随着人的DNA密码的破解,人在向认识自我的道路上已经迈出了正确而坚实的一步,人的各种行为基本上都有了全新而科学的解释途径。尽管在我们的生命周期里是看不到它完全破译出来的那一天,但是一些关键性的行为秘密,比如犯罪倾向、自杀倾向、孤僻、偏执症、妄想症等现在都已经被弄清楚了,还有想像力、创造性的秘密等等也都已经为医学界所共知。这些都可以从不同的人身上找到相同的DNA证据,绝对是有章可循,只要能够有效控制那些DNA片段的产生,那么控制生产过程中出现的偏差就是可能的,而这对于有着极高精确度的电脑程序来说,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从医学的角度来讲,‘仿人’的宏观及微观构造都已经具备成熟的科学理论与实践,我们只需要等待程序完成就行了。我可以把我这些年的所有相关科研资料和数据都拿出来参加这个工作,它们也许就是为今天准备的!”
他说到这激动不已,台下的其他人也都很兴奋,我终于放心了,老王也点了点头。老邢却接着说道:“可我也有几个问题,一个活人的各种非物理的生理反应——比如情绪的变化——该怎样被电脑所理解并应用呢?我们可以使‘他’具备感官,可是要知道,人的感知能力是人在社会环境成长过程中不断积累、适应的综合结果,许多依靠大量思维和活动才能达到的东西,‘仿人’注定不会在产生时就有。‘仿人’诞生时——不管‘他’处于什么年龄——都无疑是一个弱智的人,因为‘他’不可能说话;‘他’看到的东西尽管反射到大脑了,也不会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听见了声音,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噪音还是乐曲;‘他’不会喜欢什么,也绝对不会对什么产生恐惧;我们说的话‘他’就更无法理解了。也许大家会说我们可以给‘他’安上感应芯片,这些东西是可以很容易地控制‘他’的发声、做出表情,但是这些都是初级的东西。比如我们自然人在紧张、恐惧的时候肾上腺会分泌大量的激素,这些是生物上万年进化的结果,可能只用几天就生成的‘仿人’如何能够做到呢?再比如‘他’的肌腱,如果没有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锻炼结果,即便有足够的强度、韧性,却不会对外界事物做出适当的反应。因为‘他’的脑子与刚刚诞生的婴儿一般。我们怎么能想像一个智障人能够像乔丹一样反应敏捷、像爱因斯坦一样思维深邃呢?我不是否认小田的工作,这只是我的疑惑,也是我以前工作中曾经遇到过的难点。”

全场鸦雀无声,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棘手了,即便我们把‘仿人’设定为二十岁左右,也就是他最充满活力的时候,他体力、智力的锻炼和积累值都是零,那样的话他确实是个白痴。谁也无法否定这一点。
会议室里沉寂了好久,终于有一个瘦高的中年人站了起来,说道:“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考量。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我们在举起重物的时候,这个力量是从哪里来的,我们手臂的力量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形式的力?有人说那当然就是消耗了食物的能量,我们都知道,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说能量和物质是可以相互转化的,那么这些能量消耗到了哪里,它转化成了什么物质呢?这个过程是怎么发生的呢?”他停了一下接着说道:“其实人本身是一个复杂的电场,除了钙化、角质化、蜕化等等的发生了不可逆进程的部位,人的绝大多数身体组织都存在着弱电流。比如我们的体液,我们都知道,人是酸碱中和体,酸碱离子本身就带电,有机物也都是由电荷约束在一起发生作用的。从我的研究来看,人之所以有生命力就是这些电流作用的结果。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们一日三餐,就是在给自己充电。我们可以举起重物,就是这些电力推动的结果,其过程就酸碱电解质的中和反应,产生就是电,还有盐和水,这也是我们累了会出汗的原因……”
这时老邢打断了他的话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么胖人就应该比瘦人有更多的电解质,也应该比瘦人更有力才对,可是现实生活当中却绝非如此,你怎么解释这个现象呢?”
“人身体内部的化学反应有普遍的规律,但是每个人的情况会有所不同。经过锻炼,人在利用自己体内能源的时候,其效率是较高的,化学反应是较快的,而缺乏锻炼的人则相反。这实质是肌肉与脂肪的差别,肌细胞能够更有效地转化能量,而脂肪则基本不可能直接转化能量、释放电流,仅仅是能量的间接储备,需要中间环节才能参与到能量的转化中来。不仅人的体能是由电化学反应主导的,智能也是,我们的记忆、技能既是由特定的电解质作用来提供能源的,也是由它来记载的。我们的记忆都不相同,记忆力也不一样,就是因为其中的电荷单位及电荷种类不同。这些可以我从事的实验中得到证实,我们把一个白鼠的神经蛋白质输送给另一个白鼠,在同样的条件刺激下,接受了的神经蛋白质的白鼠反应和自己原来的就不同了,而是和提供神经蛋白质的白鼠的相同,这和我们的理论完全符合。所以,我们在研究‘仿人’的时候,可以从电化学反应这一点入手,将需要的相关信息和程序——当然也就是记忆电解质——安装到‘仿人’的神经元细胞,能够像使它像体能细胞一样具备足够的能源转化效率,那‘仿人’就一定能够对外界刺激做出反应。这就等于我们打开电源,一定会有电流通过。小田,——你就叫我老李吧——我的实验室随时欢迎向你敞开大门,你需要什么资料,我会尽力为你提供。如果我没有,我们中心在全国有一百多家下属单位,我们一定会组织合力攻关,请你放心地搞吧!我期待着参加‘仿人’的生日宴会!”
李主任的话一结束,全场立即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我站在台上觉得既高兴,又惭愧。和这些真正的学者比起来,我算什么呢,不过一个电脑爱好者而已,可是我却享受到了半夜被提来的待遇,和他们侃侃而论。和他们这些已经取得了丰硕研究成果的科学家比起来,我真的是什么都还没做呢。
又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说道:“你们所说的都不错,照这样看来似乎问题都解决了,但是我们怎么才能够赋予那些基本物质以生命呢?比方说一个细胞吧,正常的生长步骤是由细胞核分裂,一个变成两个,可是按照大家说的,似乎是一开始就由许多的基本物质组合成大量的细胞,它们怎样才能彼此关联起来,怎样相互起作用呢?就不说人本身有许多很复杂的结构,单就一个细胞而言,我们怎么构建它呢,现在世界上好像还没有哪个国家声称能够用基本物质做出有生命力的细胞。即便能够实现这一点,我们也知道,人在死亡的时候其细胞应该还没有完全变化,还是有酸碱离子的,也是带电的,那么我们不用自然人的体细胞而是用基础物质做出来的,会不会是由一些死亡的细胞,换句话说,大家所说的‘仿人’会不会压根就是一个死人呢?”
这个问题提到我最担心的地方了,看到所有的人都盯着我,我只得说道:“李主任,我这样理解你说的你看对不对:人之所以具有生命力,是因为身体里存在着电荷并且控制这些电荷的开关没有关闭,而死亡就是体细胞及脑细胞都停止了工作,失去了促使电化学反应发生的能量,细胞停止工作后,人体内就失去了电能及其他的能量,各种DNA链条就失去了相互的联系。这一过程是不可逆的,就像我们剪断了电灯的电线或者关闭了开关,即使再给电线通电,无法形成回路的电流也是不可使电灯再亮起来的。一个人死了以后,即使立即给他补充能量——哪怕给他通电——他身体里的酸碱离子也只能会发生混乱的电化学反应,而不是各司其职地有序运转,因为他身体里无数的线路被断开了,或者说是无数的开关被关闭了,而人不存在把这些线路重新连接起来的机制,也就是所谓人死不能复生。”
李主任如释重负地说道:“基本上就是这样的!”
那个中年人满意地坐下了,我却满头大汗。
我接着说道:“做‘仿人’应该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在‘仿人’已经具备了自主学习的能力以后,开始对自然人的生命信息进行采样、比较,获取加权平均值,这个可以是几个,也可以是几百个,根据条件而定;再由一个细胞开始,把具备基础功能的部位研制出来——比如心脏,放在培养液中形成可以循环的局部系统,最后将各个局部系统组合成完整的躯体,这也就回到外科手术上来了。当然,作为一个新生事物,没有缺点那是不可能的,‘仿人’并非十全十美的,已经知道的缺憾比如‘她’的听力很差,也不可能一创建出来就会说话,这些都是要靠后天的积累才能完成的……”
“为什么?”有几个人惊讶地问道。
“其实这没什么神秘的,‘仿人’具备我们赋予‘她’的一些智能,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也知道该说什么,可是具体需要动用哪块肌肉以及怎样动却不可能知道——就好比我们学外语,知道单词的意思,发声也没问题,却不可能立即连贯地说一口流利的洋话。如果我们的程序编制工作包含这一步,那需要完成的工作将是难以想象的繁重,更不知道要耗时多少,这完全有赖于人体解剖学的发展进度。”
这个会从凌晨五点一直开到上午十点多,会议最后提出的研究步骤是:先开发出智能化的能够自主学习的程序,然后用类似测谎仪的机器为电脑输入不同人的思维和心理反应程式,使电脑中的那个‘仿人’能够与人进行交流;在‘仿人’的智能化已经达到而需要的相关设备准备好以后,进行实体创建。
看到那些学者们一个个信心满怀的面容,我真的感觉天外有天,自觉是一个井底之蛙:原来我所做的早就有人想到并且开始从事具体的研究了,而且比我想像的要更深、广,也更有意义。
那天会议结束的时候,老罗对我说:“这些学者们都是最近才从全国各地赶到这里的,有些刚刚比你早到几分钟。你知道的,他们都是我们国家的专家学者,各自都还肩负着重大的科研任务,时间很紧,有一半今天就要赶回去。所以,对我们把你这样请来的方式,希望你能理解!”
我当然理解了!这些国家级甚至国际级的专家学者,别说一百多个,哪怕只有一两个,能够对我的工作如此重视,我也愿意立即来到这里向他们讨教。我点点头说:“谢谢你,老罗!这应该是我的荣幸了!”
老罗交给我一个厚厚的本子,说道:“这里面有到会的各位学者从事的科研项目,还有我的联系方式。需要这里面的什么帮助,你尽可以找我,我会联系他们。除非涉及国家机密,我会尽力帮你把这个工作继续下去。”他把本子交给我之前,特意嘱咐我道:“记住,这些东西本身就很机密,如果把它弄丢了,你这一辈子不是在找它,就是在监狱里!”
我点点头,老罗又问道:“你今天早上四点到八点在哪里?”
我一楞,随即笑了,说道:“我一直都在床上睡觉。”
老罗也笑了,我停了一下,犹犹豫豫地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你们怎么知道我正在搞的事情的?”
“这是机密,”老罗故作神秘地说道,“如果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了,你我将一辈子都见不到太阳的。”
我看着他得意的笑容,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就问道:“是不是和INSIN有关?”
老罗大吃一惊,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个的?”
“我学过点无线电,中学时我是少年宫无线电小组的成员,我测出INSIN信号了。”
老罗点点头,说道:“看来我们需要对你进行重新调查,你这个人还挺复杂的。不错,我们是用INSIN跟踪到你的……”
“其实我并不知道INSIN是干什么的,我只是知道这个由电脑发出来的奇怪信号。”
老落拉着我的手边走边说道:“INSIN是美国无线电战略研究发展中心开发出来的,就捆绑在CPU里面,可以监控一台电脑在做什么,并发射亚高频电磁波。换句话说,就是一个跟踪器和监视仪。一个人在电脑上做了什么,它都会把相关信息发给超级卫星。INSIN其实不是这个机器的名称,而是那个卫星的秘密代号,发给它的信号都是以INSIN开头的,至于那个卫星叫什么,我就不能告诉你了!”老罗叹息道:“我们的机密在美国人那里完全都是公开的,连你看了一张违禁图片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这真的很可怕!可是我们的CPU还没研究出来,我们不得不继续被他们监控!”他说着停了下来,盯着我问道:“你是怎么把INSIN信号测出来的?”
他的眼中带着一点怀疑,看得我有点不舒服,于是和盘托出:“我有一台收音机,是我以前的老板送给我的,据说是从外国带回来的,噪音挺大的,估计有年头了。老板知道我学过无线电,就拿来让我修理。后来他调走了,我联系不上他。我辞职后,把这台收音机拆了,想安在电脑上,结果在非公共频段收到了这个信号。”
“你小子还敢收听敌台!”老罗打趣道,“你做得不错,其实我们也是最近才把这个东西测出来,其密码还没完全破解出来,我们找了不少人来搞这个工作,可是进展不大。它用的是一种早期的民族语言,这个民族五百年前就不存在了,其资料都在美国国家档案馆,这当然不可能被我们获取到——挺头疼的。相关课题小组也成立了,我们正在攻关。不过密码虽然一时得不到,追踪到你的信息却是完全不成问题的!当然,我们也秘密进行了电磁干扰,效果怎么样,那只有美国人知道了!”
看见我没什么话要说的了,老罗交代我说:“你要找我,就找镜子,有事给我电话。”说完叫来那两个人,安排他们把我送到公交站牌那里,当然我又被蒙上了脸。其实这根本用不着,因为我甚至来不及去思考他说的镜子是什么意思——我太困了,在车里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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