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平地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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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平地波澜
如果不去搞那个软件,我就不会遇到老罗,也不会遇到苏援,没遇到苏援,自然就不会有那些照片和它们引起的糟糕事情了!我也就不会失去心澜!
可是,如果没有那个软件,我就不会去英语角,就不会见到心澜。
住进一周的时间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不过是我去了超市一躺,引来了这个盒子,随即那个电话就把我的思绪给搅得一团糟。
不管我做什么都会引起不好的结果,是世间的事太荒诞还是我的行事太荒唐?我几近绝望的心想不出。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只知道这是个多事之秋。
电话里的那个家伙很是无礼,居然说什么“我能比政府的人先找到苏青河就肯定能比他们先让他消失”,我一边敷衍着他,一边寻找着被我扔掉的那个追踪电话。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发现没电——王风他们送充电器过来,我根本就没充电!
像是一个没有底的深渊,我一步一步向下滑,一个错误接着一个错误。
这个可恶的电话,足以让所有敏感的人的那些消凝愁绪顿成残破春梦!
找老罗吧!我一边接着电话,一边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想让许阿姨打电话,忽然想起来,老罗他们本来就是监听着我的电话的,那张纸就变成了纸团。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软件送来?生意是生意,我不想引起什么事故!”电话那头的男人对我的虚与委蛇非常气愤,带着恐吓的口气对我说。
我的心头愁云密布,怎么还禁得起他这么多事?我不耐烦地粗声恶气道:“你知不知道我的电话有人监听?有好几个单位在监听!”
“我早就知道了,连我都一直在听着!我也不管那些,我只是做合法生意,这个应该无可厚非吧!我是看你在海螺大酒店表现得还可以,才这么真诚地和你合作,你不要不知道好歹!——你这些天都打一个电话给某人,你想让她也消失吗?”
该死!怪不得心澜在信里说有人骚扰她,她才没开机,原来是这些人在找她!
“你口口声声做生意,难道这就是你做生意的方式?”
“是你先玩失踪的,你受了我的好处,却跟我耍花腔,怎么说都有你的不对吧!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她现在就在这个城市里。要找到她,我只需要派个人去天骄大学去一趟就行了!——要不要你们一块来谈?”
什么,心澜在信里不是说已经回农村老家了吗?怎么会还在这个城市里?难道,她也像青红一样被人掳去了?
他们这样对我说话,说不定就是已经把她绑架去了,因为他们知道我的电话有老罗和刑警队的人听着,他不可能说得那么直白!
哦,不要!要是那样的话,这该是心澜第二次因为我被人绑架了!
“我知道你们的那一套,你就明说吧,我的朋友是不是在你手上?如果是,我要确定她是不是安全;如果不是,你就不要再打电话骚扰我了:我的软件不会卖的,你们也买不起!”
“你不觉得这话说得太荒唐了吗?如果她不在我们手上,我也说有,那你的软件会不会卖?我不知道你是想要她好看还是想要我好看?现在这世道,出个车祸、遭遇个意外什么的,可容易的很!”
他的话让我清醒过来,我的话是说得太糊涂了,尤其他最后说“出个意外什么”的让我心惊肉跳的。这些天来,我和我身边的人确实出了太多意外了。王大海和许以纯抓走青红,即便他们都是认识的人,甚至有某些深厚渊源的人,这件事还是在我心里留下了很浓的阴影,现在这阴影还没散去,心澜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你还别威胁我!你既然知道我在海螺大酒店的事情,就该知道我不吃这套。是你先打电话告诉我消息的,你不用固定电话,我上哪儿联系你去?现在把屎盆子扣到我头上,还居心不良地去骚扰我的朋友——这怎么还成了你有理了?你要是这样说话,那请挂了吧,我要报案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恨恨地说道:“好小子,算你有种!你说吧,你想怎么办?——你总欠我个人情吧?”
“你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好吧,我现在也是诚恳地和你交流!你也说过,不希望出什么事故,毕竟,你们要的是软件,拿着人来要挟,那就是犯罪了!你先告诉我我的朋友是不是在你那里?”
“其实在不在我这里没什么两样,我要拿什么要挟你,容易得很!我想,光从我告诉你那个消息这一点,你就该相信我不是一般的买家!”
这话倒也是,有这样信息资源优势的,自然是这个城市里最有实势的人。会不会是那个啤酒厂的胡总他们那伙人呢?我心里猜测着:海堤说过什么商业联合会,那确实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主,什么事都能得来消息,什么关节都能买通。不过我得先确定一下。
“要把软件卖给你这没什么难的,只要你能付的起那个价,但是我还有个条件:你得告诉我,你拿这个软件做什么用。我可不希望自己有一天成为被告席上的替罪羊!”
“怎么着,你还想改动这个软件后再卖给我们,如果是那种只能适合我们公司用的东西,我们公司的研发部门早就做出来了,还会把那么多的美金送给你?”
“你们公司叫什么名字?我的电话很多,如果给我打电话的人每次都不用固定号码,我怎么知道那人是不是同一个买家,现在好像不是白色恐怖时期吧?——你自己不也说做合法生意吗?这是做合法生意的方式吗?”
“我们公司大的很,你不用去打那个公司名字的主意,我就是告诉你一个实实在在存在的公司的名字,你也查不出来!你只需要看好自己的账号变化就行,至于确定是不是我,我告诉你个暗号——”
“喂!”我打断了他,“我们的电话好多人都在听着,你说什么暗号都变成明号了!”
“哪怕全地球的人都在听着,我说的暗号也只有我们两个人明白!你放心,我就是扯着那些人的耳朵说,他们也不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谨慎,我就给你个短信,你看看就知道了,我们谈话前都用那三个字,不过你可别想得太久了,也别告诉别人!”
那边的电话挂了,不一会,发来一条短信,上面就一个字:栅!明日三点。
“明日三点”当然是指明日午后三点了,是个见面时间。栅,那就是地点了。
栅?不是说三个字的吗?怎么会只有一个字?木,册,这也是两个字啊?
不对,这是个字谜!
栅?栅栏吗?木制栅栏吗?略想了一下,苦笑了。
在这里,栅栏是到处都有,怎么可能是这里?
栅栏,我见的最多是在学校里:外教寓所周围有栅栏,学校与滨河公园间有栅栏,隔开学校与外面马路的是栅栏,连有些草坪都用栅栏围着。
可都是铁栅栏!
牧场的畜栏是木制的栅栏,欧洲的一些农场用的是木制的栅栏,童话里穷人家的院墙是木制的栅栏。
那些又太遥远。
漆成黑色的铁栅栏将一处处意义不同的地方划分隔离开来,现在,这些意义都在我脑中晃来晃去,让我找不到那个“栅”的落脚处。
我是个容易放弃的人,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成功,不论在哪里都不会。这种灰暗的潜意识陪我太长时间了,我既深受其害却又摆脱不了。说到底,我总是借助它来解脱我自己。
这个鬼“栅”字,到底是什么?我有点失去信心了。
百无聊赖地走到窗户边,窗外,草地里有几朵花在孤伶伶地开放,两个背着大书包的男女学生悄悄地走过,看样子是刚放学。
木,册?
木是什么?
木就是木,什么都不是。
那册呢?
册是一本本书立着的样子。
书?一本本书?那不就是——图书馆?
图书馆!三个字!
木是图书馆左边第一棵树!
他说这个暗号只有我们两个人明白,那不就是说我的学校吗?本身就是个字谜,再加上我的学校,可不是很多人都猜不透。
见面的地点是在天骄大学图书馆左边的第一棵树那里。
我刚想到这一点,电话又响了,这是老罗:“小田,他给你看是什么信息?”
“是个……是个栅栏的‘栅’字!”
“就是这吗?”
“就是……这个。”
老罗顿了一下,我猜是在布置人手破解这个字谜,不过他又开口时,却吓了我一跳:“‘明日三点’你怎么不说?”
“你都知道怎么还问我?”我心里涌出一种反感。
“小田,我们做的都是为这个事情,我们要团结起来!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敢过分相信机器,万一我们收到的和你接到的不一样,那岂不是要误事……”
“我的电话也被那个人监听着,你就不怕被他知道我告诉你的事情?他说了要我不要告诉你的!”
“这个你放心,我们俩的电话他监听不到。我知道,你是为心澜担心,怕告诉我了,他们会对心澜……”
“你们知道心澜在哪里吗?”
“我们也疏忽了,现在没有她的消息,那天她去了苏公馆,第二天就走了,没人再见到她。我听则苑说有人给你送了东西,有没有她的消息?”
“她给了我一封信,说她回家了,这都几天了,她要回家早就该到了。你们得派人去看看,不然,我就要到她老家去看看。”
“小田,这个消息可能不太好,我现在必须得告诉你了,虽然还没有完全证实——我们早就在她家乡安排人了,算是我们放的长线,不过现在都没有心澜的消息,她肯定没有回家……”
老罗底下说的话我就听不清是什么了。
心澜一定是遭到了什么意外!
你在这里浑浑噩噩,却害得别人为你担惊受怕甚至受牵连,你算是个什么人呵!
“小田,小田,小……”
我沮丧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就挂了电话。
没精打采地,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抽象概念,无法归结到具体上来。这是什么,那是什么,这声音代表了什么,那个又是什么意思,我都分不清了。
天很热,我像是身在熊熊燃烧着的火炉中。
这见鬼的天,怎么不下雨啊?
唉,许阿姨要是不开恩,我就得活活热死到这床上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电话又响了,心不在焉地接了,还是老罗:“小田,有个事情刚刚发生,不管你现在是什么状态,我都必须得告诉你,你得小心点——王大海跑掉了!你记得那个老冯吗?他是教王大海武功的师傅,他趁刑警队的人提审、转移犯人的时机,抓住了个漏洞,带人把王大海救走了!那个家伙很歹毒,很可能会冲着你去,我已经派人……你要……”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都要冲我来?哦,这真是群魔乱舞!
一声闷雷,响在远远的天边。
心中一震:就这么晕头转向、一塌糊涂地继续下去吗?
都把我当作靶子,算是怎么回事啊!我就一身是铁,能捻出几根钉来?何况,我已经成了这么个废人了,还禁得起几次折腾?
不行,我得做点什么,不能让那些人的阴谋得逞,最好是让他们狗咬狗一场。我得主动出击才行。
我要抓住他们的缺点,给他们致命一击。
不管他们是在明处还是在暗处,搞那些机密、危险的事情,不能存在任何漏洞、缺点。
他们一定会有漏洞、缺点,我只要抓住一个就行。
最好是他们共同的缺陷,那会是一个最致命的打击。
我从床上爬起来。
但什么是他们共同的缺陷呢?你知道他们都是谁呢?
不知道!
他们都是冲着我的软件来的,王大海不是如此,但那也许不过是因为他不知道这个软件的价值,如果知道,他恐怕早在我生日那天就先下手把我掳走了。
好吧,就从软件开始,先来点什么刺激刺激他们,我要给他们一个诱饵,让他们抢得头破血流。
打开电脑,把软件配置起来,在虚拟环境中调试了一下。
不看不知道,一看倒真还真有点鼓舞:从认识苏抗那天起,五个月过去了,锱积铢累,我的“班布桑”竟然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把几个关节打通,已经可以进行简单的人机交互了!
如果再完成剩余的三分之一,把苏抗完成的扩展语言加进去,就可以到真实环境中去调试了。
如果调试成功,那就可以让它去学习了!
如果它的学习顺利,并能够给出创造自己的方案,那就该很快进入——
天哪,如果我还有一个月安安心心地搞这个东西,那竹声的诞生——或者说复活——就是指日可待了!
想到竹声,心里有种无法遏止的愿望冲出来:来吧,都冲我来吧!不就是群魔乱舞吗,不就是暗箭难防吗,不就是利欲熏心吗,不就是绑架要挟吗,来吧,都一起来吧!
我要把你们一锅端了!
心里很激动,在屋里走来走去,想得头脑有点昏昏沉沉的,却没想出到他们共同的缺陷底是什么!
不行,我要冷静下来!
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他们是都很强大,但他们有一个漏洞,一个共同的漏洞。
我知道他们的漏洞在哪里了,我激动得颤抖起来——他们不知道我会主动出击!

这算什么缺点?你,手无寸铁更兼手无缚鸡之力,病秧子一个,就算出击了,能把他们怎么样?
不,这是个缺陷!无论他们的计划如何周密,我出其不意的出击,都会让他们大乱阵脚,至少得修改自己的方案。
我出击的效果,就看我出击的力度和方向了。
还是那个问题,你现在这个样子,无论什么方向,能达到什么力度?
我想我还缺点什么。
我缺一个奇异的力量,这个力量可能会被他们看不起,但它在被激活的时候,应该是无比强大的,会让他们束手就擒的。
可那是什么力量?我始终没想到。
大约五点多的时候,老罗从单位回来了,这不是他下班的时间,可真是破天荒了。
一见我的面,老罗惊奇得一楞:“诶?你是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
哦,我是太激动了,激动得有点忘乎所以了,我要内敛点、含蓄点、隐忍点。难得糊涂,我要装得傻一点,糊涂一点,谁都看不出破绽来。我的事情,应该把老罗都蒙在鼓里,这样才做得像。他们和那暗藏在某处的人对我已经是知己知彼了,我对他们却一无所知,我该顺水推舟、呆若木鸡。
“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是在为心澜担心。我也是为这事回来的——电话里没法对你说。”
老罗关上房门,拉过书桌边的椅子坐下,看着我说道:“小田,我要说的事情对你比较有冲击性,可能比以前的那些事情都有冲击力,所以,你不要激动,好不好?”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说这次的事情是发生在心澜身上,他以为对我来说心澜比苏公馆的人更重要——这是他的情报第一次跟不上我的行动和心态了。我点点头,坐在床边。
“首先一点是,王大海跑掉了,这个对你的身体可能是最要命的,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跑来,再对你下手!这个家伙喜欢那个苏家二小姐,一直都很喜欢,因为这也打过不少人,这个我们都知道。苏援对你,如影随形地照料你的饮食起居,你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看见她那么对你,他自然气愤不过,所以那次才会对你下那么重的手。”
“他追求她不成,难道就不知道放手?”
“唉,这就要说到把他救走的人的事情了!”
“你说的是老冯?他是怎么把他救走的?”
“救王大海的事情确实是我们刑警队的人疏忽了,忘了这个王大海是会功夫的人,提犯人的时候只派了两个人过去。本来想着是够了,谁知道那个老冯带着人从后门绕进去……”
“他怎么可能进去的?”
“也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刑警队的制服,就蒙进去了——可能是早就进去了,逮住了那个机会就下手了。不过我们的人正在通缉他们一伙。”
我想起那天被老冯戏耍的事情,不由得很是后怕,就问道:“这个老冯,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老罗说道:“我要说的这个老冯,就是教王大海功夫的师傅。因为王大海这个人干什么事情都有股子狠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老冯教了他什么,他不学会就不学新东西,老冯很喜欢他,所以教得格外尽心。后来,老冯看见王大海这个家伙虽然性格坚强,但是颇有点心术不正,他怕他走上邪路,祸害女孩子,所以,就留了点心眼,基本功教完了后,教他的是童子功……”
“童子……功?就是不能结婚的那种?”我问了这个,忽然觉得自己问的很愚蠢:看了那么多电影电视,童子功结了婚会破了功夫,这都是常识了,居然还有此一问!
不过老罗说老冯看见王大海“心术不正”,倒还不如说老冯自己就是心术不正!十足的一个变态!
“也不是完全不能结婚,就是结了婚,功夫进度会打折扣。根基深点的就没关系,可以结婚,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如果只是练个三五年,结了婚,功夫可能就会慢慢荒废,功力也就越来越弱,自己不勤奋点,可能会一直弱下去,直到像正常人一样。这个,也是老冯的师兄告诉我的!”
“老冯……还有师兄?”
“当然有!苏援他们几个,包括我手下的几个人都是老冯的师兄教的,不过这个人去世得很早,只教出两三个徒弟就撒手人寰了,他其中一个徒弟还在我单位里,长得很像……苏援他们几个苏公馆的人,都只是学到半道的。”
“这王大海开始学童子功不知道,后来知道了情由,就特别很他这个师傅。尤其是他喜欢苏援,这就让他进退两难:他怕自己辛辛苦苦练的功夫丢了,又怕苏援跟了别人。他的心理就扭曲了。”
“王大海当初勾搭那个许以纯,开了个酒吧,也不知道是干了些什么营生,挣了些钱,就搞了那个海螺大酒店。老冯以前是中南海的大厨,炒菜做饭是他的老本行,王大海有了那个酒店,就把他安置在那里做大厨。老冯做回本分,本来没什么烦恼的,可是王大海气愤老冯当年教他童子功,坏了他一生的幸福,就不让老冯出门,吃喝拉撒睡都必须得在他的酒店里——这不是要把人逼疯了吗?这老冯老了,自然是敌不过那年轻力壮的王大海,老冯说的话王大海或者听或者不听,把老冯也就气得糊涂了。老冯把你关起来,要你做那些奇怪不堪的事情,这也是被王大海搞的精神错乱所致。说到底,这是一报还一报,王大海因为怕丢了功力,把自己囚禁起来,他以为是老冯让他如此心理扭曲,所以他反过来也这样对他师傅!他们俩是互为因果!”
“那为什么老冯还要去救王大海?”
“过去的老话讲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老冯也是老一辈的武人教出来的,这个话还是很计较的,就像过去的文人计较那些仁义礼智、修身养性一样。那王大海行事怪异,除了逞勇斗狠、参与赌博集团,终究还是没干别的什么坏事——尤其是祸害女人方面,这是没什么话可说的,不像那个许以纯。他还把在中南海不得志的老冯安置在自己酒店里,做特级厨师,十天半个月才出来做一次酒席,拿的工资是酒店里最高的,也是满足了老冯的虚荣心,所以老冯还是喜欢这个王大海的,对他也算是又恨又爱!——他们俩对对方都是这样一种心态!”
这么说,苏援并不是被王大海玷污了,我听得这话,心头的一块石头放下了,可还是疑惑不已:竟然老冯如此大架子,为什么要为我这个穷酸的小子做那顿总统大餐?
不过这话我没敢问老罗,我怕他提起我去海螺大酒店自杀的事情——这个事情,海堤怕是早就告诉老罗了。
“王大海有了海螺大酒店,胃口也就大起来了,竟然勾结境外的赌博团伙搞起了赌博生意,就是用那个密码软件传输资金账号和密码,这个你都知道了。他们那次抓了苏抗和心澜,就是想把那台机器要回来,亏了苏抗藏得紧,加上我们也追得紧,王大海他们光在街上转悠了,始终没有机会拷问他们俩。后来许以纯被苏援抓去,却反被许以纯掳去了苏青红,王大海早年被苏公馆收养,老苏家的事情,他清楚得很,他知道这个苏青红比苏抗和心澜更有分量,就放了他们俩。结果这次我们动手得比较早——说白了上次他们抓了人我们的岗就没撤下来——王大海还没来得及要挟老苏家,青红就被我们给救回来了,这你也是知道的……”
“他没要挟老苏家,那要二叔拿机器换人的是谁?”
“这个我们也还在查,可能和这次要会见你的人有关!”
我不说话了,言多必失,尤其是在老罗面前。
“连你们都弄不清楚吗?”
“我们也不是神仙,我们也要寻找证据、靠证据来推理,和刑警队的同志不同的是,我们的机器比他们的先进点罢了!但人的脑子都是一样的,没有谁比谁更聪明!”
他的话说得我怦然心动,就问道:“你们那里是不是有个可以修改照片的机器?”
“修改照片的机器?好像是有一台,不过没人会用啊,以前倒是有个家伙在那里专门搞那个,没多久这人就被开除了——他拿着自己修改的照片去搞敲诈……”
我明白了,那天周队长说的那个神秘人肯定就是这个被开除的家伙了。就是因为他是老罗的人,以前的事情他守口如瓶,所以周队长才不知道他的底细。
“心澜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吗?”
“没有!真是出了鬼了:除了公安机关,我们的人也算是这个城市里眼线最广的了,竟然没有一点线索,好像一夜之间就人间蒸发了一样,实在是蹊跷得很……”
“你派到心澜家里的那几个人,到底是你的人还是刑警队的?”
老罗说道:“不是几个人,是一个人!我的人!我就派了一个人去,他是我最得力的干将!这是我放的最长的线,也是放到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从你到了精神病院,就派出去的。可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派的这个人就是苏公馆的三哥,恩奎?”
老罗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看了半天才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任务可是我单线布置的,谁都不知道啊!”
这个老罗呀,毕竟是太自负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说道:“你忘了,我在苏公馆住过那么长时间的呀!”
“哎呀,哎呀!”老罗拍着额头叹道:“我怎么就把这都忘了呢,我可真是……”
“这也怪不得你:苏公馆他们那里一直都说三哥长三哥短的,出了这事三哥在会如何,出了那事三哥在又会如何,我听他们都把个三哥说成神了!现在你又说派去的是你的最得力干将——”
“我是小看你了,我太小看你了!”
“我没什么可以高看的!你不过是没想到我做事情和你一样:收集、分析证据,我靠的也是证据!不同的是,你的那些证据是从暗处得来的明证,我的是从明处得来的暗证!”
“明证、暗证!说得好,说得好!”老罗感叹道,“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怪不得你会去搞那个软件……唉,心澜大概是被那些人抓去了,惭愧啊!这次事情结束,我是要退休了,我干不了了……”
“罗叔叔,你不需要如此……”
正说到这里,忽然听见外面“啊”的一声惊呼,然后就是乒乒乓乓的东西翻倒的声音,老罗的脸色大变,颤声道:“则苑她……她又犯病了!”
我和老罗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只见许阿姨正在摔东西,她摇摇晃晃,双臂伸开着乱挥乱舞,那情形,夸张得完全像是在表演。许阿姨碰到什么就拿起来狠狠地摔在地上,摸到拿不起来的,比如楼梯扶手,她就用头去撞。本就简陋的客厅屋里已经被她弄得一片狼藉。
“则苑,则苑!”老罗跑到许阿姨身边,趁她不注意,一把搂住她,口中还一迭声地问道:“则苑,则苑!这都这么久没犯病了,你是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不要害人!我不要害人!”许阿姨一边挣扎,一边惊恐地叫道,“我不是造反派,我不是……我不要害人,我不要害人!”
“则苑,都是我的错,都是罗又明的错,没有人要你害人!没有人!”老罗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已经惊呆了的我,“小田,快来帮帮忙,把她按在沙发上!”
我这才惊醒过来,跑过去,和老罗一道把许阿姨按在沙发上。
“罗叔叔,她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她都好几年没犯病了,我还以为她已经好了!这次也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她了!”
“为什么要把我们拆开,为什么要把我们拆开!”许阿姨叫着,挣扎着,她看见了我,像是见了魔鬼一样大叫起来:“你,不要抢走我的孩子,不要抢走我的孩子!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孩子?我求你了,不要把他们藏起来,把她们还给我吧!我什么都答应你,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则苑,他是小田,他不是来偷我们的孩子的!”老罗大声叫道,还腾出手从怀里掏出那个小药瓶。他慌慌张张的一只手打不开瓶盖,竟放在木茶几上,一掌拍下去,把玻璃药瓶拍得稀烂,他手上的血也就流了出来。老罗顾不上自己的手,捏起一片药,就往许阿姨嘴里送。
“不要给我吃毒药!不要再害我!”许阿姨说完,紧闭着嘴,也紧闭着双眼,摇着头躲闪着。
“则苑,这不是毒药,这不是……”
许阿姨忽然大叫一声,猛地挣脱了我们,她那时的力气可真大。她一下子跳过茶几,几步就窜到楼梯上,指着我惊恐地叫道:“他,是来抢我的孩子的!罗又明,你快把他赶走,赶走!”
原来症结是在我这里!我赶忙说道:“我这就走,我这就走!你看,”我伸开双手道,“我什么也没抢,什么也没拿!我这就走!”说着,胆战心惊地向门外走去。
“好了,则苑,他走了!他走了!他什么也没拿,我们什么都没丢!”
我走到门外,刚关上门,就听见一声惨叫从楼梯上突然爆发出来:“建建……”
那声音,似乎已经被压抑了一个世纪!
建建,苏建呵!那是她夭折的孩子,她的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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