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骆老爷的古玩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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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蝉鸣声让周云起了一个大早,今天已经是从桃花沟回来的第四天了。
周云伸着懒腰,从后院的井里打了一桶水。用清凉的井水漱洗,可以让头脑迅速从晨起的倦意中清醒过来,他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一边漱口,周云一边回想着这几天来发生的事情:
从桃花沟星夜赶回省城,周云直接把马车驶向巡抚衙门。当飞驰的马车对着巡抚衙门大门口直冲过去时,差点让当班的衙役叫来护卫队把马车拦截下来,多亏了骆英从马车里伸出头来高声叫唤,才让马车平安地进了衙门内。因事态紧急,衙役赶紧叫来了住在衙门附近的蔡师爷,蔡师爷见骆英有伤,当即安排了几个衙役,连夜就把骆英送到省城最好的接骨郎中那里了。
送走了骆英,周云也不客气,让蔡师爷叫醒了衙门里的厨师,做了一大碗热腾腾的素面,边狼吞虎咽地吃着,边向蔡师爷报告了他和骆英在桃花沟的经历。蔡师爷则边听边作记录。
当然,周云没有和盘托出他与杜鹃之间的瓜葛,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到留下一根头发是桃花沟里风尘女子的习惯,因为知道这个规矩,周云才会去找桃花沟的主人查问,从而牵出因为桃花沟内姑娘受残害而引发的桃花沟向秘密团体成员逐一施加报复的内情。另外,周云也对蔡师爷隐瞒了与杜鹃最后达成的协议,在说到两位杀手时,故意强调在桃花沟里司职郎中的秃头并非主凶,只是因为出于对受害姑娘的怜爱才参与报复行动。因为擅自攻击官府人员,桃花沟将对该郎中依沟内的规矩惩办并永远驱逐出桃花沟。而桃花沟的主人也愿意把在三件命案中拿走的赃物交给官府处理。至于本案的主凶则是一位神秘的江湖人物,在攻击周骆二人时死于周云手下。
讲述完这段经历后,周云还特意提到桃花沟目前与官府之间微妙关系,暗示蔡师爷尽可能把此事“妥善”地处理好,以免为巡抚大人添加不必要的麻烦。蔡师爷自然明白周云的意思,也就顺水推舟地表示了一回官府应有的大度。最后,周云把死在自己手下的那名神秘杀手所用的鱼肠弯刀交给蔡师爷,以便用于与连环命案中尸体上的伤口对证。那份秘密团体的名单,周云也原封不动地给了蔡师爷,由蔡师爷自行安排查办。
案情至此水落石出,蔡师爷相当高兴,说要报请巡抚大人奖赏周云。周云谢绝了奖赏,只要求在官府对连环命案结案后,取回那把奇特的鱼肠弯刀,蔡师爷同意了。
***
从桃花沟回来的第二天,周云一觉睡到下午才起来。
回到云来饭店,小二交给他一张字条,原来这天一早,骆英的同僚黄全清就来过饭店找周云,见周云不在就留了言,上面提了三件事:
一是要周云补充报告两位杀手的情况,以便对连环命案进行最终的结案;
二是向周云了解桃花沟受害女子的情形,以准备开始调查秘密团体一案;
三是告诉周云,骆英经过治疗,断腿已经接上,肩上的刀伤亦无大碍,正在家中休养。
周云见字,赶紧把早餐连着午饭一起吃了,然后赶到衙门。
在衙门,周云向蔡师爷和众捕快详细描述了与两位杀手交手的情形,众人皆听得如同身临其境,不住口地啧啧称奇。至于说到两位杀手的来历与身份,周云自己确实是一无所知,只能通通推到杜鹃身上,让官府直接去找杜鹃了解。
其实周云心中也清楚,要想知道两名杀手的真正身份,肯定要通过杜鹃本人和那个秃头郎中。从当晚那两人出手的默契程度看,这秃头郎中和神秘杀手之间必定有很深的渊源,杜鹃口中所说的“来帮手的朋友”,实质可能是“秃头的朋友”才对。但可以肯定的是杜鹃一定会很快就把秃头送走的,官府在她那里将问不出什么来。
那名使着鱼肠弯刀的杀手的身份和来历,还有他为什么要主动现身截杀周云和骆英,以及连环命案中是否还有第三或第四名凶手,这些都是未解之迷。由于再次尸检的结果证明,第一宗和第三宗命案中死者身上的伤痕都与鱼肠弯刀相吻合,衙门众人急于结案邀功,故这数个迷团衙门里上上下下都无心去追究了。周云看在眼内,也只得把疑虑暂时放下,不便再于衙门众人面前强作深入的分析了。
对桃花沟中受害女子的情况,周云也作了详细的汇报,证实了那些女子确实有受到过非人的虐待,并建议官府方面派人亲自到桃花沟内探访,通过直接询问各女子的受害情况,一一对秘密名单上的人员进行确认和核查。蔡师爷告诉周云,他已经安排官差奔赴桃花沟了解情况了。

报告完,周云带着那把鱼肠弯刀离开了衙门。
***
第三天上午,也就是昨天,周云想起在桃花沟那晚的曲折经历,虽说是为官府办案,但确实他也给杜鹃等人平添了诸多麻烦和尴尬,是否真的得罪了杜鹃也不得而知;另外,几位守卫给周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己也在几名姑娘面前作过要答谢的承诺。因此,周云觉得应该给杜鹃和她的几名贴身护卫写封信,表示一下歉意和谢意。
周云叫小二磨好墨备好纸笔,刚提笔要写,就发现自己不知道该怎么下笔了,只能怪自己读的书少,写不出文绉绉的书信来。于是周云只好叫小二找来饭店的掌柜,向掌柜道明缘由,让掌柜代笔。掌柜一听就明白了周云的意思,他建议周云分别修书两封,一封写给杜鹃,表示歉意;一封写给杜鹃的贴身护卫,再次表明谢意并诚邀她们到访。周云接受了这个建议,掌柜写毕,周云把小二拉到一旁,向小二指点了把信件分别递送的方法,让小二快马送去桃花沟,周云才算是完成了一桩心事。
下午,周云拿出那把鱼肠弯刀,好好地研究了一番。这确实是一把神奇的武器:整把弯刀显然是一次过打制而成,刀身上下没有一点点接口的痕迹;打制弯刀的材料,不象是普通的精铁,银色的刀身上带有一种奇特的淡蓝色花纹,刀尖上则有一段镀上了金色,显得非常华丽。这把弯刀的刀刃非常锋利,刀身薄如剃刀,非常有弹性。怪不得传说这武器经不起和其他武器的碰撞,周云想,这么薄的刀身,稍一碰撞必定折断。这把刀的把手部分做得相对简单,是用兽皮缠绕在带有螺纹的一段刀身上做成,握在手上感觉非常舒服。周云试着挥动了几下,感觉刀非常的轻,手中仿如无物,若稍运内力,弯刀刀尖即轻轻震动起来,出招时带有悦耳的嗡嗡声。对这把弯刀的研究,让周云想起了那个神秘杀手来。杜鹃是怎么认识那个秃头郎中的呢?而那个神秘杀手又是怎么来到桃花沟的呢?“这些问题,包括这次连锁命案中的一切未解的迷团,以后找机会一定要向杜鹃问个明白。”周云下定了决心。
***
今天,按照计划,周云要去探望骆英。
因为从来没去过骆英家,周云约了骆英的同僚黄全清和王顺安上午在云来饭店会合后才一起去。
清晨的空气沁人心脾,周云踱过拱桥,看着一条满载新鲜香蕉的小船,穿行在河道两岸拂动的柳条中,缓缓地顺流而下。驾船的艄公手拎竹竿站在船尾,一边撑着小船前行,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歌谣。“生活中美丽的点滴,总能在不经意间被发现。”周云心里想着,趴在桥栏上目送着小船渐渐远去,才直起身来走向云来饭店。
时间还早,黄全清和王顺安还没到。周云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坐下,就看见饭店的小二提着一个大布包走了进来。
小二噔噔噔几步走上前,把布包重重地放在周云面前的桌子上,说道:“老板,这是你要的东西。”
周云把布包打开,一一点着里面的东西问小二:“这是人参吧?”
“是的,长白山老山参!老板。”
“这应该是虫草。”周云捏起一段灰黄色的小东西说。
“没错,老板。上好的冬虫夏草!”小二恭恭敬敬地答道。
“这个呢?”周云举起一根粗大的风干带筋骨头问。
“这个厉害啊!老板,这是虎骨!对断腿的康复最好了!”小二带着夸张的表情说道。
“喔!还有灵芝、鲍鱼……”周云一边翻着布包一边问,“就这么些了吗?”
小二面露难色,双手一摊道:“老板,你给的八百两银子都花光了,就买到这些了,都是些高档货呢!”
“哦,这样啊。提这些去探病,不会失礼吧?”周云还有点半信半疑。
“绝对是厚礼了,老板!这些都是好多人一生都不可能吃上的好东西啊!”
“那好!包起来吧。”
这时,又有店里的小二上来通报说,衙门的黄全清和王顺安两位捕快已经到了,正在楼下等着。周云便拿起布包,顺便带上那把鱼肠弯刀,下楼见过黄全清和王顺安,三人一起向骆英家步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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