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骆老爷的古玩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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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古玩店内,骆英的孩子跑开去玩了,骆老爷子让小工泡好一壶清茶送上来,两人谦让一番后坐了下来。骆老爷子端起茶杯说了声“请”,周云恭敬地还个礼,端起杯来刚呷了一口,眼睛又不由自主地被店中那博古架上的烟杆吸引住了。
骆老爷子一看,朗声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得意地说道:“我收藏的这批烟杆很特别,是吧?”
周云自觉失态,不好意思地应道:“是,是,让我大开眼界!”
“哈哈哈!”骆老爷子笑得胡子都抖了起来,更加自豪地说道:“我是这一带所有店铺中唯一收藏烟杆的,人人来我店里见了都说大开眼界的!”
“据我所知,骆老爷子以前是有名的镖师,为何如今开起了古玩店呢?”周云问道。
“哈哈,周少侠你有所不知,我做了镖师近四十年了,押运过金银珠宝、山珍海味、字画瓷器等等名贵货物,耳濡目染下,渐渐对这些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慢慢也学会了鉴别真伪。那时,我已决定以后开一家自己的古玩店了。”
“那真得恭喜骆老爷子得偿所愿了,实在是不简单!”
“对了,周少侠,你说有事要请教,不知是何事呢?”
“嗯。这件东西,我特意带来请骆老爷子指点一二。”说完,周云从身上把鱼肠弯刀拿了出来,呈给骆老爷子。
刹那间,骆老爷子脸色一变,双眼直直地盯着弯刀,身体僵硬在座位上,两只手不住地抖动,几乎接不稳那把弯刀。
周云见状惊道:“骆老爷子!你怎么了?!”
骆老爷子不答话,嘴唇嗫嚅了好一会才问道:“周少侠,你是如何得到它的?”
周云便把在桃花沟与黑衣人交手那一段遭遇简单地说了一遍,骆老爷子抬眼望着周云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鱼肠弯刀。”
“没错,鱼肠弯刀……鱼肠弯刀,三十年了……”骆老爷子长叹一声。
“难道前辈见过鱼肠弯刀?”周云心中一阵激动。
“何止是见过,我还差点命丧于此刀!那一趟镖,让我毕生难忘……我们八位镖师,一十二位车夫,只有几个人逃过了劫难……”骆老爷子看着远处,缓缓道来,
“那年盛夏,我们镖局一行人,押送一批价值连城的玉器到邻省。行至正午,酷热难当,我们便到路旁的一片树林中乘凉。劫镖的人原来早就算计好我们有此一步,提前埋伏在树林中,他们四个人全都蒙着脸,从树上跳落到我们的队伍中,手执短兵器近身向我们突袭。其中一个使用鱼肠弯刀的最为厉害,他一个人便杀死了我们五位镖师……我至今还记得那几位镖师的名字……”说到这,骆老爷子似乎有些伤感,声音低了下去。
轻抚着手中的鱼肠弯刀,骆老爷子接着回忆,“那人每次出手,都是寒光一闪,我们的一位镖师就倒下了。快!实在是太快了!有的人甚至还来不及拨出自己的武器。我那时在刀法上已经有相当的造诣,虽然跟一个双手持短剑的蒙面人贴身缠斗,却不落下风。眼角余光见那使鱼肠弯刀的从旁上来夹攻,一道刀光划过来,我无暇细想,横刀就挡出去。谁料那弯刀却能在半途自如地变换攻击的方向,轻巧地闪过我的截击,从另一个角度划来。我绝望中把手中大刀向那人一甩,做个鱼死网破之势,竟让那人不得不撤回了那夺命一招。我乘机转身跑进了树林深处,那人在我身后紧追不舍,我凭着自己年轻体壮,只顾往树木最密的地方死命奔逃。幸好他们意在劫镖,那人追了一段后就放弃了。事后我得知,八名镖师中只有我一个活了下来,车夫也趁乱逃了几个,剩下的被威迫着把货物运到一个偏僻处后,还是被杀了……”
“这么说,前辈对鱼肠弯刀的出招方式也有所了解了?”周云问道。
“虽然当时那人出招奇快,但我却看得真真切切,这几十年来未曾忘记!”
“那我想请教骆老爷子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想问骆老爷子知否这鱼肠弯刀的来历;第二件事,是想知道这鱼肠弯刀的基本刀法是如何的,所谓知己知彼,万一下次遇到此类生僻武器,才有更大的胜算。”

“唔。周少侠确是学武之人,所言极是。”骆老爷子赞许地看着周云点了点头。
“但凡长兵器,皆需要腰、腿和臂力的综合运用;而此类短兵器,则会更注重腕力和指力的配合。”骆老爷子一边端详着弯刀,一边思考着:“看!我想的没错,这刀柄的上下两端,各有一处小突起,应该是这样用的……”说着,骆老爷子把鱼肠弯刀在手指间拨动了一下,却差点割伤了他自己的手腕。“不对,试试这样……”骆老爷子自言自语,又反向拨了一下――这句话的话音刚落――那把鱼肠弯刀就象有了灵性一样,突然顺着骆老爷子的手指翻转起来,时而在掌心,时而在手背,时而又反扣在手腕上,直看得周云眼花缭乱。
“咣”的一声,骆老爷子一手没拿稳,鱼肠弯刀掉到了地上。
两人看看地上的弯刀,再对望一眼,不禁会心地笑了起来。
“妙啊!”周云高兴地道,“骆老爷子!这刀法应该就是这样!您几十年的刀法修为,果然名不虚传!”
“鱼肠弯刀,既然是刀,便离不开劈、拉、砍、刺等基本用法,何况这刀向来只能攻不能守,我只是根据这刀的特点,揣摩出它的用法,所谓触类旁通而已。”骆老爷子拾起弯刀,指着刀柄对周云道:“你看,这里头尾处的小突起,分别可用拇指、食指、无名指和小尾指控制,中指则须轻轻扣住刀柄中央,五只手指配合发力,轻薄的弯刀就能转动起来,再加上手腕的变化,即可形成一套多变的刀法来。练纯熟后,便可刀随心念,进、退、折、转随意而动,刀与手融为一体。若配以内功,提高攻击的速度,则威力更强。”
“近身攻击,它算得上是无懈可击,除非你比他更快。”周云赞同道。
“这弯刀唯一的缺点,我看也在这刀法上。一旦弯刀在旋转变换时碰上其他兵器,极易脱手落地,而若碰撞时握得太紧,则容易使弯刀折断。”骆老爷子又补充道。
周云一边点头,一边追问:“那骆老爷子,关于这弯刀的来历……”
骆老爷子稍一沉吟,道:“当年,我也曾多方打听鱼肠弯刀的来历,但江湖上能活着见到它的人本不多,所以也是空有传言,只把鱼肠弯刀描述得更加神秘莫测。后来,我倒是无意中与一游方和尚闲聊,他提到过此刀身上特殊的花纹,是要用一种特殊的岩石炼制而成的。当时我也没在意,现在看来,他应该是亲眼看到过鱼肠弯刀的其中一人了。”
“那您还记得这位和尚的名字吗?”
“他的法号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这和尚似乎左耳处缺了一块。”
“三十年了,物是人非,这和尚从何去找?看来这鱼肠弯刀仍会是一个不解之迷啊!”周云感叹道。
“周少侠,老夫有个请求。”骆老爷子突然说道,“能否把这弯刀留下?我想再好好琢磨琢磨,找出破其刀法的窍门。”
“骆老爷子您太客气了!这刀放你这是最合适不过的了,您就留下它吧!”
“哎呀!那就多谢周少侠了!”骆老爷子高兴得象个孩子一样,连忙取出一块方布,小心翼翼地把鱼肠弯刀包了起来。
这时,过道里响起了谈话声,原来蔡师爷等人已经商量完案情要离开了。周云亦有去意,便让蔡师爷等人在店铺内稍等,自己返回骆英房间与骆英道别。
周云一进骆英房间,骆英就道:“你要走了么?我刚有个新发现。”
“什么发现?是发现了我带来的虎骨吗?”周云笑道。
“你送的那堆东西,我看不是给我治腿伤的,倒象是给我用来补肾的,哈哈哈!”
“你是要补一下了,哈哈!行了,快说,你有什么发现?”
“那份秘密名单上有个名字,你之前有跟我提过的,是你的老熟人。”骆英收起笑容说道。
“谁?”
“付文东。那个被你拒绝过的富豪。”
“那我拒绝对了,他不是个好人。”
“显然不是,等黄全清他们去收拾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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