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两银子的生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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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骆老爷子和骆英,蔡师爷等人匆匆往衙门赶,周云知道他们的商议有了结论,要马上去部署了。在十字路口和蔡师爷他们分了手后,周云独自回去云来饭店。
现在已经接近中午,闹市里人流如鲫。往来的客商带着自己的仆从,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艰难地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来;一群妇人围在一家布匹店门前,声音高亢地和一位中年老板讨价还价;一位打扮简朴的商人蹲在地上,正拿起地摊上的鱼干,放在鼻子底下仔细地嗅着;几个送货的小工,赤着上身,推拉着装着满满货物的大板车,大声吆喝着前面的人让路……这一切每天都在重复地上演着,周云是如此的熟悉。但是,每当他穿过人群,看着身旁这熟悉的景象时,他又仿佛独自置身于这一切之外,好象他根本不属于这里。这种旁观者的感觉,恐怕只有习惯了孤单的人,才体会得到,周云这样想着,一边惬意地呼吸着闹市里混杂了药材、茶叶和各种干货味道的空气。
鱼肠弯刀,这个名字又浮现在周云的脑海里,真是一把神奇的武器,发明它的人,是怎么想到制造出这种如此精致而致命的武器的呢?武学讲究的是平衡――阴阳的平衡、内外的平衡、攻守的平衡,这是周云一向视若圭皋而遵循着的武学理念,而鱼肠弯刀的使用者追求的却是只攻不守的法则、阴柔的招式和内功主导的修炼方法,它的发明者又是有着怎样的武学背景、武功造诣和武学思维的呢?想得越深,周云对鱼肠弯刀背后的秘密就越有一种不追查到底不死心的冲动,或者,总有一天,这个秘密会大白于天下的。
周云又想起鱼肠弯刀听话地在骆老爷子手指间翻转飞舞的情形。骆老爷子一生专精于刀法,才能既有自己的独创,又可触类旁通而轻松破解了鱼肠弯刀的使用方法,可自己在武学上又有什么突破,又何时能达到这种境界呢?想到这点,周云嘴角忍不住有了几分笑意,在这一点上,他确实值得有几分得意――至少他的成名绝技,确是他的独创招式。对付鱼肠弯刀,应该还用不上自己的成名绝技吧,周云想着,目前看来,只要比鱼肠弯刀的使用者出手更快,就有战胜它的把握;但如果对方速度更快,内力更强呢?
胡思乱想着,已经快走到云来饭店了,突然间,一种强烈的预感袭上周云的心头,他的心跳不由得急促起来――今天一定有特别的事情等着他。每次当周云有这种强烈的预感,他都能成功地预见到某些事情的发生,所以他越来越相信自己的这种感觉。
周云快步跑上云来饭店前的台阶,人还在大厅之外,他的眼睛已经扫过了大厅上和包厢里的每一桌客人――没有他盼望出现的身影。周云其实知道自己在等什么,也知道那种预感意味着什么――所谓的预感,其实是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在心理上的一种期待――正是这种心理上的期待,帮助过他无数次脱离了突然而至的危险。但这次不同,他期待着的不是险情,而是四位姑娘,四位来自桃花沟的姑娘。可惜这次他看来要失望了。
“老板!有你的信。”云来饭店的掌柜在柜台后招呼着周云。
周云走过去,掌柜把一个洁白的信封递了过来。
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一行娟秀的字体:周侠士谨启。
回到自己房间,周云迫不急待地拆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微黄的信笺,上面同样用娟秀的字体写着数行字。周云跳过内容,直接去看落款,那里写着:心然携桃花沟四姐妹敬上。

拿着这张散发着淡淡墨香的信笺,周云自嘲地笑了起来:预感只对了一半,她们人没来,信来了。
心然?这是四名守卫中哪个的名字呢?是那个说话声音象唱歌的吗?周云边想边读起信来。
信中大意说,周云昨天送去的信已经收到了,四姐妹对周云的盛情邀约,再三表示感谢。但因桃花沟内事务缠身,而且沟内的规矩一向严厉,她们无法同时离开桃花沟前来赴约,深感遗憾。四姐妹虽然只和周云见过一面,但感到周云是个通情达理、知书识礼的侠士,希望能得到他的谅解。虽然此次不能赴约,有违周云的美意,但相信在即将到来的少林大会上,能再次和他见面,届时再当面致谢等等。
她们要在少林大会上当面致谢,就是说杜鹃会带着她的这四位贴身护卫去参加少林大会了,呵呵,想到这周云又笑了――小姑娘的想法就是比较简单,她们以为我是武林中人,就一定会去参加少林大会。
说起少林大会,周云已经有两年没有去过了。离开了江湖,谁还会去关心那些事呢?每年都举行一次的少林大会,是名符其实的一次武林盛事。每年这个时候,少林寺内外,都汇集了武林中的各路英雄。各门各派的掌门人在少林寺方丈的主持下,在大会上商议武林大事。同时,各门派也利用这个机会,向武林宣告各自门户的变动情况――介绍新的掌门人或新招收的弟子。各门派也在大会期间或明或暗地比较着高下,各种形式的比武擂台或是单独的武艺切磋都相当的普遍。另外,大会也是各种江湖小道消息的传播场所,哪门哪派结下了新仇,何人得到了一本武功秘笈,谁才是武林第一高手等,都是大家议论和猜测的热点话题。所以,每年一度的少林大会,既是武林人士的一次大检阅,也是武林中新人出头的一次好机会,更是草莽英雄、三教九流各显神通的一个大舞台。
之所以把大会定在少林寺,这里也有一段故事。以前的武林大会,是由各主要门派轮番在各自所在地主持的。如此一来,每次大会的主要议程和重大决策,就不免倾向于做东的一方;加上某些门派之间长期不和,终年纷争不断,导致某些门派拒绝出席另外一些门派主持的大会的事情时有发生;久而久之,武林大会就变成了各门各派争取自己在武林中地位和利益的一个工具,为了争夺大会的主持资格,各门各派之间的竞争日趋激烈。在一次矛盾无法调和的冲突之后,各方僵持不下,无奈之下最终一致同意了选择一向保持公正与正义,倍受武林人士敬重的少林寺作为武林大会永久的东道主,从此武林大会也不成文地被称为少林大会了。
好吧,既然姑娘们提出可在少林大会上相见,那今年的少林大会就无论如何得去的了,周云作出了决定。为什么会作出这个决定,周云自己也无法解析,或许杜鹃居然也会参加武林大会这个举动,挑起了他的好奇心吧。
杜鹃届时应当也会出现的,想到杜鹃,周云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哀愁。杜鹃没有回复他的信,这很符合杜鹃的性情,她一定正试图把周云的痕迹从自己的生活当中抹去。但是杜鹃为什么会去少林大会呢?桃花沟这一脉,在武林中根本算不上何门何派,也不是什么大的帮会,杜鹃一个女流之辈,竟然也对少林大会有如此浓厚的兴趣,真是让周云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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