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阴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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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进入桃花沟,周云已经不必象上次那样大费周章了。一路上的守卫们显然都认出了这位翩翩公子打扮的青年,对他没有任何的阻拦,有的守卫甚至对周云露出了友善的笑容,就象这终于放晴了的天空一样蔚蓝而明媚。
周云努力掩饰着心中的焦躁,礼貌地问一位正对他微笑着的守卫:“杜大小姐在吗?”
这名守卫有点不好意思地答道:“杜大小姐她在。”脸随即红了。关于周云和杜鹃过去的故事,估计早就因为上次周云夜闯桃花沟而成为了桃花沟守卫们之间津津乐道的话题,即使周云现在不问,她们也会很自然地认为周云是为杜鹃而来的。
“谢了。”周云笑笑,没让这守卫看出自己笑得有点勉强。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弱点:他们宁愿花最多的精力去按自己的逻辑来猜测某些他们感兴趣的事情,但却往往对就在眼前的事情的本来面目视而不见――特别是在对别人的感情关系上。守卫们也犯了这样的错误,若是她们理解那天晚上杜鹃的心意,她们本该坚决阻拦周云进入桃花沟的。所以当周云站在杜鹃的面前时,杜鹃颇有点不知所措,她怎么也想不到是部下们好意的误会出卖了她。
今天杜鹃穿了一件米黄色、上面带有亮白条纹的丝质短袍,露出两条白皙光洁的手臂,正拿着笔在一本厚厚的帐本上批注着什么。她的头发在头顶盘成一个高高的发髻,上面佩戴着夸张的头饰。
见到周云,杜鹃习惯性地瞪起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左右看看门外自己贴身守卫站的位置,可是一个人也没看到――守卫们看到周云进来,已经识趣地退开了。
随着杜鹃的头左右摆动,她头饰上穿挂着的装饰物也左右摇荡起来,闪闪发亮。要是在平时,周云准会就此说两句俏皮话的,不过这次他什么也不想说,只是从怀里拿出那团沾满血污的头发,默默地丢在杜鹃面前的案上。
“你来干什么?”杜鹃瞄了一眼那团头发,面露不悦地说道,“你知道你这样做非常无礼吗?”
“你很清楚我为什么而来!”周云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道,“我想我已经够客气的了。”
“客气?!简直不可理喻!你如果只是来让我看这团东西的,那我告诉你,我已经看够了,现在请你和这团东西马上从这里消失!”杜鹃杏眼圆睁,用笔杆把案上的那团头发往外一拨,头发向地上落去。
周云眼疾手快,一伸手在空中把头发抄在手里,愤怒已经填满了他的胸口,他冷笑道:“我现在才明白到,违背承诺原来是女人的天性!或者我已经不再重要,如果欺骗我能让你好过点,我接受这命运的安排。但你违背了承诺,就是对你自己的背叛和出卖!”
周云这句话显示刺痛了杜鹃,她两片丰润的嘴唇微微抖动着,鼻尖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她吸了一口气反唇相讥道:“好一个女人的天性,你这个自大的家伙!你和五年前相比,唯一进步的地方是更会骂人了。就是因为有你这种男人,才让我们女人背上了违背承诺的罪名!”

“哈哼,不出所料,最后这责任又归到我头上了。”周云不等杜鹃说完就抢着道,“不足十天前,你还承诺不再插手这事的”,他激动地摇晃着手中的头发,“现在你满足了吗?是不是杀死付文东,让你很有复仇的快意?整个庄园老老少少护卫仆人全都不放过,这足够让你去向你的姑娘们交代了吧?顺便拿走的珍宝,也可以让你的桃花沟在财力锦上添花了。你那些讲意气的好朋友,在付文东的眉心深深刻一刀,把你柔软乌黑的头发轻轻塞了进去,你知道了一定兴奋得睡不着觉吧!”愤恨就这样伴随着每一句尖酸刻薄的话从周云口中喷薄而出,象一大把钉子,一颗一颗地敲进杜鹃的心里。周云很奇怪自己一口气说完,居然有一种轻松快活的感觉,他甚至期待着杜鹃听了这些话会表现出受辱与痛楚的表情。
“过分!”杜鹃一拍案台站了起来,轻柔贴身的短袍衬托出她丰盈的上身,激动让她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她的脸在这瞬间涨得通红。周云已经准备好等着杜鹃疾风骤雨般的发作了,但她的脸色很快又恢复了常态。杜鹃用手把落在两鬓的几缕散发轻轻地捋到耳后,抬起她玲珑有致的下巴高傲地说道:“周大侠,我很欣赏你这丰富的想像力,不过江湖恩怨自有江湖方式去了断,我贵为桃花沟之主,想怎么做便怎么做,用不着你这种伪君子跑来假惺惺地主持公道!象付文东这种为富不仁的垃圾,桃花沟里人人得而诛之,再有十个八个,我都照杀不误。从今以后我们各走各路,你再也不必到这里来废话了,请自便!”说完杜鹃背过身去,不再看周云一眼。
杜鹃这番反应倒是完全出乎周云意料,周云本是要来责问她的,现在杜鹃却象是比自己更理直气壮似的。周云只得道:“既然杜大小姐已表明立场,那就别怪我周云以后插手此事了。我也明白地告诉杜大小姐,我周云一旦插手,绝不留情!”说完转身就走。
刚才二人激烈争吵,杜鹃的数名贴身护卫早已听到动静守候在房外,杜鹃拍案而起之时,她们就奔进了房内。护卫们亲眼看到周杜二人反目,皆无比惊讶,见周云离去,她们也不敢逗留于此,紧跟周云而出。
杜鹃呆呆地站立不动,心内如潮水般翻涌,良久不能平复,听着众人逐渐远去,方才扶着案台坐了下来。“为什么人愤怒时总要去伤害别人呢?”她回想着周云刚才的每句话,眼泪有点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起转来。“唉……”她轻叹了一声,不由自主地拉开了案台下面一个长长的抽屉。抽屉里放着一个长长扁扁的纸盒,她把盒盖挪开,里面是一把没有剑鞘的长剑。她的手指轻轻地抚过泛着暗哑光泽的剑身,然后停在缠着牛皮的剑柄上,在剑柄的末端刻着一个字――是个龙飞凤舞的“云”字。
杜鹃抹了一下眼角,把纸盒盖上,“啪”地合上抽屉,神情坚定地重新拿起笔,在帐本上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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