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温柔的线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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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英和周云赶到巡抚衙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这巡抚衙门离周云的云来饭店并不太远,他们两人步行一柱香时间便可到。从外面看去,它高墙深院,守卫森严,四周的街道格外宽阔,大门口灯笼高挂,前面蹲着两头石狮子,远远就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庄严的气氛。由于巡抚衙门管辖着周边沿海两省及内陆两省共四省份,因此里面机构设置繁多,按骆英的话来说,衙门里是城中有城,院中有院,殿内有殿,连骆英自己也不能弄清楚里面所有的部署,也没去过里面所有的地方。而对于巡抚大人来说,光是处理四省份呈奏上来的公事,就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所以对于连锁命案这类发生在本省的重大案件,一般都不会先直接过问,而是交由衙门的师爷与衙门直属的捕快们直接查办,案件进度则由师爷撰写折子,定期汇报。因此,师爷与捕快也具有直接调用四省份内各地方衙门官差的权力,这对骆英他们办案来说,确是很大的便利。周云当初跟骆英一道帮巡抚衙门处理的几件案子,也是沾了骆英这种特权的光。
衙门外,两名官差正牵马准备离开,看见骆英,两名官差停下来对着骆英拱手行礼。骆英趋前几步低声叮嘱了几句,两名官差方上马急驰而去。
骆英等周云跟来上,解释道:“这是派去邻省通报案情的,提防凶徒转至邻省犯案。”
周云心想:“看来此次案情确实重大。”便问道:“骆兄,刚才在路上你说一共是三件命案,而且是连环杀人案,不知有何依据?”
骆英应道:“说起这个依据,确实很奇怪。我们就是发现案情比我们想像的严重,才连忙派员去邻省通报的。”
说话间,两人走进了大门。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是衙门内的景象依然让周云有几分惊讶。已经这么晚了,正殿却门户大开,里面一片灯火通明,五六个人围在一起正讨论着什么。正殿东西两边的侧殿里也亮着灯,十多个官差手里拿着卷宗进进出出。
骆英指了指正殿说:“蔡师爷正领着大家在分析案情,我们一起进去听听吧,你也可以顺便了解整件案情。这两边侧殿里的人负责梳理三件案子涉及到的所有人员背景和江湖关系,有新的发现就会通知我们。”
正殿上正在讨论的几个人,看到骆英和周云两人并肩走进来,都停住讨论站了起来,当中一位四十多岁书生打扮的男子首先迎了出来,嘴里叫道:“好呀!周老板到了!贵客啊!这次我们骆大人又邀到‘浪子剑’相助,相信破案之日不远了!”
骆英颇为得意地笑着,给周云介绍:“蔡师爷你早就认识了,旁边这几位兄弟也和你一样参加过上几次的大案,你应该也有点面熟。”
“是啊,蔡师爷可是老熟人了。”周云客套地应着。
这位蔡师爷,五年前进入巡抚衙门任职书记员,之后凭借着渊博的知识和缜密的推理能力,加上一手好文笔,得到巡抚大人及一众捕快的认同,连年获得晋升,很快便被任命为现在的巡抚府师爷。据说秀才出身的他上晓天文,下通地理,既能观星象,也会测人心,可惜少年时却怀才不遇,一直郁郁不得志。现他得以在此发挥所长,倒是对巡抚大人抱有知遇之心。又因为他身子单薄,皮肤白晳,脸上留着三缕长须,不管什么季节总披着一件长长的灰色旧袍子,手上执一把宽大的牛角折扇,一派道骨仙风的模样,所以衙门上下都给他起了个“蔡道长”的外号。

“来!坐下听蔡道长讲讲案情吧。”骆英拍拍周云的背。周云与骆英的几位同僚一一打过招呼,挨着骆英坐在了蔡师爷的下首,有人把一份记录案情的卷宗递到周云手里,周云马上低头翻阅起来:
原来,骆英所说的三起命案,竟是在今天早上才被确认为连锁命案的。
第一宗命案,发生在上月二十六日,受害者叫王甜根,本城富豪,从事私盐运输生意,在榕树码头有自己的势力。死于自家大宅的后花园,死因为一剑穿喉,一同遇害的还有他的两个贴身护卫。身上所有财物被搜掠一空,包括他一直随身携带的一枚价值连城的黑珍珠。本案没有任何目击者。
第二宗命案,发生在本月初二,受害者叫唐一笑,本省松山县富豪,从事布匹生意,无帮派背景。死于自家睡房床上,死因是颈骨折断,其妻子一同遇害。房内值钱物品同样被搜掠一空,包括传家之宝――一尊碧玉观音像。本案也没有目击者。
第三宗命案,发生在昨晚,也就是五月初六的深夜,受害者叫陈祥旺,本省开岩县富商,从事钱庄生意,有情报显示他是最近活跃于江湖的洪兴帮的幕后资助人物。陈祥旺遇害于自家的书房内,死因是身中乱刀大量失血而死,他的四名守卫同时被杀,丢失近百万两银票。本案同样没有目击者。
由于近年来,皇上年老体弱,重病缠身,无力施政,故而社会人心不稳,江湖势力泛滥,针对富商豪门的各种大案时有发生,因此骆英等人开始时只把这三宗命案当作普通谋财害命案件处理。直到今天早上骆英在检查陈祥旺的尸身时,才发现凶手刻意留下了线索,似是有意传递着某种信号。感觉事有蹊跷的骆英马上吩咐对近期几起类似的命案重新验尸,同样的线索才陆续地在另两宗命案中被发现了……
“所以,我们今天请周老板,不,是周大侠过来,帮我们看看这究竟表示了什么?”周云掩上手上的卷宗,刚好听到蔡师爷这样说着。只见蔡师爷小心地从一只四四方方的绢袋中,取出了三个小纸包,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第一个纸包,用两只手指轻轻捏起一样东西,递到周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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