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祸兮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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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李明和蓝鸽满怀激动的心情接受警察询问的时候,一场危机降临到了幸运大酒楼。
“我们是工商局的,今天早晨有人举报,在你们酒楼发现一瓶泡了死老鼠的酒。”三个身穿工商制服的人站在小青面前。
“是——是吗?”小青吓得不知该说什么。
“那瓶酒在哪儿?”
“在——在这。”自从来到这个酒楼,小青所接受的教育基本上就是“服从和诚实。”她老老实实地把那瓶酒找出来,交给了工商局的执法人员。
两个电视台的记者闻讯赶到酒楼,把该拍的都拍了,正要走的时候,看到何丽正在和执法人员交涉,急忙又打开摄像机。
“对不起,这瓶酒你们不能拿走。”在摄像机的镜头面前,何丽表现的非常沉着。
“为什么?”
“因为我要留着它,对每一个采购人员进行教育。我要让他们记住这个沉痛的教训,在今后的采购工作中加强责任心,要以对消费者高度负责的精神认真检查所有食品。此外,我希望通过你们,向全社会表达我的愤怒心情,我相信,这也是餐饮业各位同行的心情。希望政府加大对造假贩假行为的打击力度,应该让他们明白,他们这样做,是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电视台的领导在审查这条新闻的时候,对何丽的表态非常赞赏,一致认为这个老板是个有魄力的企业家。他们当然不知道,何丽的沉着冷静并非来自她在商海中的打拼,而是从她父亲那里继承来的。
何丽的父亲戎马一生,对如何“变被动为主动”有太多的体验。他去世之前对何丽说过一句话:“死亡和失败一样,都是难免的,关键是你怎么面对它。战场上如此,商场上也理应如此。”
每当陷入绝境的时候,何丽都会想起这句话。在经营中,她已经成功地化解过多次危机。她本以为,这件事情能处理到这种程度,已经不错了。一瓶假酒,即便是有严重问题的假酒,还能产生多坏的影响呢?她经营的不是酒厂。只要别再发生这种事情就行了。
然而,这件事情只不过是危机的开始,更大的麻烦还在后面。何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用柑橘把她砸昏过去的原海军陆战队中士,也就是那个喝了这瓶酒的保安,竟然因祸得福,摇身一变成了金盅晚报的摄影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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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张照片摆在《金盅晚报》主编的办公桌上:二狗抓住山妮、三狗举枪瞄准,大狗持刀威胁……
“真实,太真实了!”晚报的主编姓高,高兴的高。
李明坐在对面,不好意思地笑笑:“当时,我有点紧张,所以拍得不是很理想。要是把大熊那张拿来就好了,那张照片的质量绝对是一流的,无论是当时的光线还是气氛。”
可惜公安局的领导亲自找他谈过话,反复说了不让公开这件事的三个理由。其实有一个理由就足够了——上级指示。对一个原海军陆战队中士来说,“一切行动听指挥”是刻在骨子里的。
“其实这样的照片才更真实!”高主编用很专业的眼光看着照片,“如果光线掌握的很好,人物又很清晰,那反倒显得假了。”
“哦——”幸亏没把大熊那几张照片拿来。看来领导的决定确实英明。
“小伙子,就是这样的照片才好用啊!明天一登出来,我们的报纸恐怕要脱销喽!”
“是啊,这机会很难得……”
“到底是当过兵的人,你真了不起啊!”
“其实每一个摄影爱好者,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这么做。”谦虚谨慎也是刻在骨子里的。
“那可不一定。哎,小伙子,你想不想来我们报社啊?”
“什么?”李明一时没听明白,刚想说“我这不是来了吗”,忽然意识到这完全是另一个问题。
“我们这儿就缺你这样的人才,机智果断,反应迅速。”高主编将身子倾向李明,目光里有一种毫不掩饰的迫切感。“我可以马上就聘用你。”
“这个……我是不是……得和我们领导商量商量?”李明想起了队长。
“只要你同意,我可以出面和他谈。我们报社是市里办的,调个人没有问题——哎,这是谁?”高主编拿起一张照片问。
这是李明给蓝鸽拍的所谓“艺术照”——蓝鸽瞪着眼,愤怒地指责李明“胡闹”。
“哦,这是一个朋友,我忘了挑出来。”李明赶紧接过照片。
“啊,你本来是去给她拍照片的吧?”
“对对对,后来就是她去报告警察的——”

因为为有人进来找高主编,有关蓝鸽的话题被打断了。
“小伙子,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到我们报社来吧!”高主编结束了谈话。
“行,我回去就和领导谈。”
李明走出报社大门后,先到马路对面的小卖铺买了一根一块五毛钱的高级冰棍,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把高主编的话以及他说话的表情认真分析了三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我要当记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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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队长!”李明一进大厦就不断被人拦住表示祝贺,只好一溜小跑直奔保安队,进了门就喊起来。
“怎么,报社同意发表你的照片了?”队长故意淡淡地问。他知道,现在正是这小子忘乎所以的时候,得想个办法让他冷静下来。不就是拍了几张人贩子的照片吗?你还算不上什么大英雄!
“何止是采用了,报社的高主编说,要聘请我去当摄影记者!”
“哦?”队长很严肃地看了看李明:“开玩笑吧?”别是这小子偷偷把大熊的照片也给报社看了。那可是泄密!
“不是开玩笑,是真的。我说要和你商量一下,高主编说只要我同意,他可以亲自来和你谈。”李明知道,队长从部队复员回来后一直想干成一件大事,可是十五年过去了却仍然默默无闻,所以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很可能是一种伤害性的刺激。他缓了口气,尽可能在语气中收回一些惊喜的成分。
队长沉思片刻,挥起手指猛地敲了一下桌子,然后站起来走到窗口,愤愤不平地说:“凭什么?啊?就凭你在一种非常偶然的情况下,拍到了几个人贩子的犯罪事实?”
“可这是……”
“是什么?你身为一名保安队员,复员军人,在犯罪分子面前装疯卖傻,差点把命丢了,就为拍这几张照片?”
“这是他们的犯罪证据啊!”
“要证明他们是罪犯,有你这个人证还不够吗?你以为你干得挺漂亮是不是?你以为和犯罪分子做斗争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当然不是,可这一次……不是巧了嘛!”
“你是侥幸取胜,懂吗?甚至可以说你根本就没有取胜!一个被那么多警察追捕的要犯——一个重大犯罪嫌疑人就在你的眼前把自己炸死了,而你却侥幸活下来——”队长突然觉得这话好像有点不大对,急忙停下。
“也可以这么说,但是——我总不能和他一起死啊!”李明想不出更好的词句来纠正队长的话。
“废话!我的意思是你并没有制服他!这说明什么?说明你还不够成熟不够老练。你告诉那个主编,让你当记者可以,不过你至少得在我这儿再锻炼一年!”
“一年?”李明差点跳起来。“队长,您……您抽烟。”
“我刚抽过!”
“那……您喝茶。”
“我不想喝!”
那您听我解释,我当兵的时侯……”
“你少跟我说当兵的时侯!”
“好好,那就说现在。您不是……就怕人家小瞧咱们干保安的吗?现在好了,咱保安队出了一名摄影记者,这说明什么?说明您带兵有方啊!您说是不是?我能当上记者,这不也是您的光荣吗?”
“我不希罕!”
“那也比当不上强啊!您看看咱们队里,除了我,还有谁能给您和这个集体带来这种荣誉?就说老坦儿吧,工作确实不错,也抓过几个罪犯,可他总不会……”后面的话幸亏没说出口。
老坦儿穿着一身崭新的警服走了进来。
因为这两天忙着印照片,接受公安局领导的指示,有关老坦在危机关头制服歹徒的事,李明一点都不知道。所以他觉得这一定是在做梦。他揉了揉眼睛,看看四周,再次向老坦儿望去:“你……你从哪儿弄来……这么一身衣服?”
“发的。”老坦儿平静地说。
“发的?”李明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终于明白这不是梦,急忙问队长:“咱们要换警服了?”
“你想得倒美!”队长白了他一眼。
“那这是——”李明疑惑地看着老坦儿,心里一连对自己说了三个不可能。他干了什么呀?一转眼就真成警察了。
“你以为保安队就出了你一个能人?哼,这两天连电视都没看吧?我告诉你,人家老坦儿的事迹都播两遍了!”
“是……是吗?”李明知道事情的原委后,真后悔没能把大熊活捉。不过这样也好,既然老坦儿能去当警察,我怎么就不能去当记者呢?
“你和他不一样!”队长一脸深沉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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