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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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尤金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信中说亚博的遗留势力已经查清楚了我在东楼的事情,并且顺藤摸瓜找出了若兰真正身份,这件事情已经叫那边势力知道了,我处在极度的危险之中,要特别小心。
我看着信纸燃烧尽的灰烬想,无论尤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已经没有时间去验证了,我现在惟一的出路就是撤退,等到尤金胜利后,或许我还有回来的机会,想好后我立刻进宫去见皇后。
我像往常一样在“百花祭”旁边随手而立,对苏妮塔说在雪岩极北和古印交接的雪山上,有一种奇花,叫“落日圣雪莲,”我请求前去寻找。苏妮塔听了非常高兴,当场就同意了,并且满足了我的要求,我的要求是一定的经费和一队骑兵,以及她盖有玉玺的手令。出发先,我到礼部走动了一番,在我不在期间,由李察暂时担任我的代理,暗地里我吩咐李察要小心谨慎,对方不会直接拿你开刀,但是会向他逼问我的去处,你只要一口咬定不知道就不会有危险,实在不行,你就拿出外交的牌子,要求回国。
我心里面想那边势力会逼问李察是肯定的,李察不知道我的行踪也是肯定的,那边势力不肯定李察知道我的行踪也是肯定的,有这三个肯定,是我放心留李察继续贪污雪岩财富的保证,我相信李察是有脑子的。
在我出盐城时,我找了一个和我身材差不多的骑兵穿我的衣服,而我则伪装成骑兵混在队伍里,我对那个骑兵说的是,想体验一下普通骑兵的样子,然后又给他许多金币,他大概认为我是犯贱,随他去想。
在这队骑兵按照预定的方向经过一处山丘拐弯的地方,我和同样是骑兵打扮的霍娜趁机在他人注意不到的时候闪入了路边的树林里,我们迅速的换下身上骑兵的装束,埋在地下,然后牵着马找到一块凹进去的地方,霍娜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割断了马匹的喉咙,用树枝和草遮掩住,没有办法,马匹上有骑兵专用的印记和铁蹄,我们只好步行,到城镇再买一匹。
我们装扮成猎人,在离驿道不远的山道上行进,黄昏的时候,我从一处山头上看到了自己和一队骑兵的尸体。
那边势力的行动速度如此快,看来我有一段长时间不能露头了,唐镜肯定也不能回,我的任务是去北方找“落日圣雪莲”,那我就往北走好了,那边势力肯定会发现那个死者只是我的替身,雪岩宫廷里的画师技术可以一流的。那边势力会不会认为我故意往南方向走,好让他们发现不了,或者会傻到想也不想往北方追,我不清楚,但我肯定四个方向都会派遣人员,往那一边走基本上不会有差别,关键是我怎么走,至于那种越危险的地方就是越安全的地方的说法我认为是自欺欺人。
我打定主意去北方藏匿一段时间,那边也是雪岩最广阔领土之地,为了安全起见,我的行踪甚至没有告诉唐龙他们。
到达一个小城镇后,我买了一些御寒的衣物和食物,我想快到冬天了,越往北走将会越寒冷,何不装扮成小商队呢。我又找了十三个愿意加入我商队的年轻人,共十五个人组成了一只倒卖物品去北方的小商队。
霍娜的骨架很大,不是男人而胜于男人,皮肤黝黑,眉毛也很浓,女扮男装不是男人而胜似男人,一点也看不出脱光衣服后的那副妩媚样。
我化名宾格,这个名字在这一带很普遍,霍娜是我的护卫,化名黑格。就这样我光明正大的带着一车货物不愁吃不愁穿的行走在驿道上,至于通关的手牌。随便哪里花点钱就可以买到,至于价钱有时候对方会抬的很高,可惜现在我很不缺钱,完全不像个小本的生意人,所以我必须去讨价还价,这种事情我不想去浪费时间,霍娜也不适合,于是我找了队里一个能说会道十六七岁的小个子去做,事实证明他做的不错。
于是在我看腻周围风景后,这个叫杜伊的小个子获得为我牵马的特殊待遇。杜伊不用我开口就把自己家里几乎所有事情全部说出来了,什么自小家里就很穷,有七个兄弟姐妹,自己是老大,九岁除了继续在家里干家务外已经可以在外面赚钱之类的。在他说完后我鼓励了他几句,感动得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是劳累的人生,可是这种工作你永远也不可能摆脱贫困。虽然到达雁北城只要一个多月,一个金币的报酬是相当优厚的。
一天的旅程后,到达了一个小小的村镇,今晚我会在这里休息,看看西边依旧耀眼的夕阳,自我嘲讽了一句,我并不赶时间。镇上只有一个旅店,吃完晚饭后我看到后院里有一辆半旧的马车,按了按酸楚的后腰,吩咐杜伊去跟旅店老板谈价钱,把马车买下来。杜伊走后我进屋把房门关好,躺在床上吩咐霍娜给我按摩。
骑在马上是腰疼,坐在这烂马车里是全身都疼,我暗暗说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贵了,大业连一点影子都没有见到,这样可不行,于是我走出马车和别人一起步行。
二十多天后,明显的感觉到身体状况好了许多,赘肉也少了许多。身材更加俊长,肤色也黝黑了许多,像个常年跑商的人了。
雪岩帝国进入北方地区,是无尽的平原,在平原的尽头是连绵的山区,山区那边就是古印部落的领土,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政治需要,两国相连的这带山区成了没有人管理的地区,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再过五天,我将到达雁北城,过了这座雪岩最北面的军事大城,再有两天的行程,就是混乱的山区地带。我打算在雁北城处理完货物后,潜入山区藏匿起来,在那种贼寇聚集的地方,不可能系统的搜查。
进入雁北城的当天,下起来的当年第一场大雪,清晨起来掀起窗帘,外面已经是白色的世界,丝丝的寒气从窗缝间渗透进来,霍娜拉了拉棉被把自己盖好,她怕冷。
在自由市场上我带来的衣物和食物很快就脱手了,没有赚到钱还亏了一点,这些东西的最大功劳也许是正因为有它们一路来我才没有遇到什么危险。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高估了那边势力的智力,说不定他们真的以为那个替身就是我,就算如此,我现在也不能回去。
雁北城的物资基本上全部是军用的,城内的居民也是全民皆兵,士兵的下一代也很难走出这个圈。作为历史悠久的重要城市和交通要点,这里热闹非凡。我改变了原来的主意,先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好了,这里的小道消息来得也很快,而且有钱也比较有地方花,而不会招来麻烦。
我问那十三个伙计有谁愿意留下来继续跟我作买卖的可以留下来,我每月照付一枚金币,想回去现在来拿了酬劳就可以离开了。结果有六个人说自己有不得不会去的理由,我微笑着多给了他们三枚银币,一枚金币等于十枚银币,根据成色的差异价值会有所不同,很多人就是用这个来欺骗一些无知的人的,我付给他们的印有雪岩帝国官方印鉴的通币。这样的钱币有价值保证,他们收下后显得非常高兴,再三多谢后走出了客栈。

多给的那三枚银币,大概能让留下来的七个人多一点期待,转过身后,我在霍娜的耳边轻轻的吩咐了几句,她有点吃惊的看了我一眼,我面无表情。那六个人能死在霍娜手下也算他们的造化了,我不能够冒险让他们回去,他们最好是死在了雁北城周围的马贼手里,身上的财物全部被洗劫,这种事情司空见惯。
我在客栈旁边一家酒楼二楼的雅致隔间里,一边欣赏雪景,一边品味由专门茶艺小姐为我泡的上品好茶。霍娜不懂茶,只是愣愣的坐在我旁边,吃着桌上的点心,在我身后,是一字排开的七个打手,就是那七个留下的伙计,我为他们买了统一的制服,我想他们这辈子都没有穿过那么贵的衣服,每件要四枚金币呢。看他们一脸激动的表情我就知道我的金钱攻势大获成功,心里也许正在骂那六个离开的是笨蛋。
确实是笨蛋,笨得丢了性命。
喝第三杯茶的时候我叫的两名歌妓到了,一个有点年纪了,风韵依然有存,另一个则年轻貌美,大概十五六岁,歌声动听。边卖唱还偷偷的那眼睛瞄上面的两个男人,霍娜在别人面前还是男扮女装。
公子出身的我,骨子里还是有那么一股的高雅劲,这样的场景我挺喜欢,正在我感怀身世的时候,一个在我眼里衣着可是说是破烂的人从屏风后面先是伸头看了看,然后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坐到我的对面,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就放到嘴里。
我身后的七个大汉都对他怒目而视,他像没有看到般,霍娜则是警惕着,留意着我的神色。
我心里想这么自觉的人还真是头一次遇见,不是找茬的就是自以为了不起,我不动声色,继续品茶赏雪景,眼神得看远点,否则会看到酒楼前面路上正好经过的一群碍眼乞丐。
终于我身后一人忍不住了,指着他大声喝道“你是什么东西,既然敢在我们公子面前撒野!”
公子?我什么时候成了公子了,这几个人是不是他自己想像成……呵呵,也好。
坐在我对面的青年不屑的“切”了一声,看都没有看说话的人一眼,举起右手打了一个响指,“啪啦”的一声一个小火球的出现在他的手指上。这下连我心里都一惊,既然是个魔法师,这样的话他有拽的资本。
于是我朝他拱拱手道“原来是法师先生,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啊,您贵姓啊?”
“我叫威尔,你就拿这些清淡东西招待一个上门的魔法师吗。”威尔有些看不起似的看着我说。
我微微一笑,还真是自觉,不过我欣赏,一个本来地位崇高的魔法师可以厚脸皮到如此程度,不是一般人。拍拍手我把酒楼的老板招来,随手丢出了三枚金币,道:
“有什么好东西都拿出来。”
老板点头哈腰的出去了,我看见威尔眼睛紧紧的盯着消失在老板手里的金币。不由得心里嘲讽了一句,穷酸的魔法师。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身无分文,进酒楼就是打算仗着身份吃白食的,还真会选。
丢出三枚金币后,威尔对我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一口一个公子的叫个不停,都是在说些有的没的废话。最后居然问我要不要看魔法表演,当然是要收费的。满满一桌放不下的山珍海味流水般的上来了,威尔暂时打消了表演的意图,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和我印象里的法师完全不同。
对威尔有些了解以后,为了表示我的慷慨,反正这桌酒菜他再能吃也吃不完,而且店小二正在张罗着加一张桌子,于是我示意背后早就红了眼的七个打手也一起吃。
威尔满嘴油腻的抬头看了看加入的七个人,仿佛遇到了威胁一般,更加残忍的撕扯起塞进嘴里一只的火鸡腿。
这就是我见到威尔第一面时的情景,一个穷酸的魔法师,一个饿死鬼,那时候的他完全看不出来会在往后的岁月里成为遗臭万年的大魔导士。
那个时候,我仅仅是出于对逃亡生活的枯燥而对他多有调侃,不经意间造就了天下间最不要脸的大魔导士,手下的魔法军团如同蝗虫一般。
酒足饭饱的威尔躺在毯子上,满足的打着嗝,我说:
“你不是要表演魔法吗?”
威尔躺着举起右手,掌心朝上,隔间中凭空出现三个红球,随着威尔右手的指挥四处乱穿,然后聚集成一个,再度分开时,成为四个,飞入威尔的手心消失不见。
好高超的元素控制能力,我不是没有看过魔法表演,然而没有见过那个魔法师有如此高超的元素控制力,我表面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真是寒酸的表演,比起水冥根本不值一提。”说完我丢给威尔两枚金币。
伸手接住金币的威尔吃惊的看着我说:“你见过大魔导士水冥!”
不好,一时最快说漏嘴了,这个身份的我怎么可能见过她,于是我说:
“还用得着见过吗,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人家可是大魔导士啊。哈哈,哈哈哈。”
威尔说:“那是,我和她不是一个层次的,没有什么可比性。”
“确实。”我附和他说。
威尔掂量了一下手里的金币,向我开口说:“有兴趣和我赌一把吗?”
“哦!”这样的情况几次后,我终于知道威尔穷那样的原因了,他嗜赌,偏偏又不会出诈,在十赌十骗的赌局里就是看谁的诈术高,一个不懂诈术的人只有摸空口袋的份。
“好啊,你想怎么赌?”我问道。
威尔指着半盘吃剩下的炸虾说:“就赌这虾是单数还是双数。”
“好。”
酒楼老板亲自点数,结果是单数,威尔输了,两枚金币又从新回到了我的手里,我没有出诈,虽然那个老板已经作了手脚,万一是双数,我会要求从新数一次,就会发现原来是单数。
不管如何,威尔要求再看他的表演一次,我推辞说有些累了,想回客栈休息了,自顾自的站起来往外走,听到后面威尔说:
“老板,我们剩下的菜打包。”
晚餐时我到了另一家酒楼,不出所料,我**刚坐下,还没有捂热,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威尔坐到了我的对面,我对他说:
“换了件新衣服嘛。”
威尔说:“用中午那顿饭找回的一点零钱买的,不怎么样先用着吧。”
“钱不是你付的,老板怎么愿意把钱找给你?”
“我是一个见义勇为的魔法师。”
“原来如此。”
“我们今晚吃什么?”
“你去厨房看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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