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苦恼，岁月如歌，走马轮换。不曾想，儿女情长，人生苦短。依稀是，江南水软，大漠沙寒。却难忘，梦回章台，剑指天南。”
清越的歌声在山中回荡，鸟儿吃了惊，呼地从林中飞起，升至空中，却又似是受到了歌声的吸引，盘旋不去。
歌声咬字极重，一字一字唱出来，每个字中间如同间隔了长长的尾音，似是刚学会没多久，又似是故意唱得宛转。
唱歌的小女孩五六岁模样，生得玲珑可爱，看着半空中飞鸟姿态变幻，听着鸟声不绝，回头笑道：“二爷爷，这些鸟儿听得懂我唱歌！”
小女孩身后的木屋中传出一连串苍老的声音：“叫你不要吵，不要吵！唱歌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还引得这些畜牲叽叽喳喳，叫我怎么睡觉？我老人家一大把年纪了，不睡好哪有精神？再吵就把你嘴堵起来！”
小女孩一吐舌头，对着木屋扮个鬼脸，一点没有害怕的觉悟，反而更大声了：“我就吵，谁叫你只教我一半？你什么时候把这首歌教会教全了，我就不吵！”
木屋中走出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头，一身粗麻衣服，头发挽起用细绳扎了几圈，中间怪模怪样地插了一根细木头，袍服宽大，腰间也是用细绳扎起，听到小女孩胆敢顶撞，眉毛倏地竖起，嘴一咧：“好啊，翅膀硬了，连我老人家你都不放在眼里了，过来，二爷爷教教你，以后应该怎样尊重长辈，丫头片子，牙都没长齐就学会嘴硬，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结实，还是我的巴掌结实。”
小女孩咯咯一笑：“二爷爷，你说话总爱喷口水，一点形象都没有，恶心死了。”老头一噎，老脸微红，张开手掌，作势要抓小女孩。
小女孩嘻笑着躲开，嘴里犹是不停：“二爷爷，你捉不到我！”老头嘿嘿一笑，甚是诡异，嘴里小声嘀咕了几句，右手手指对着小女孩如弹琴般一阵跳动。小女孩见势不妙，连忙叫道：“不准用魔法……”话还没说完，只觉身周空气波动，身体突然就撞上了前面一层无形的壁障，那壁障很是柔软，一撞之下就向后弹去。
老头大手一张，小女孩软绵绵的身子被他搂个正着。小女孩撅着嘴：“二爷爷，你羞不羞？跟小孩子还用魔法。”老头得意洋洋地道：“这叫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之，你以为我不会对小孩子用魔法，我就偏偏用。”
小女孩眼睛一转：“二爷爷，教我！”老头暗暗叫糟，忙道：“你爹怎么还不回来？她这次下山肯定给你买了不少好玩东西，等等，我想想，山下有什么东西是最好玩的呢？”说着故意低头沉思，一边偷眼看小女孩神情。小女孩被他一搅，顿时忘了前面要学魔法的事，拍手道：“我知道，有布做的娃娃，还有可以唱歌的笛子，还有，还有……”一时间也想不了那么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是很多很多。”
老头见她摇头晃脑的冰雪聪明模样，心中暗叹了一口气，脸上却是笑得皱纹都可以夹死苍蝇，一只大手抚摸着小女孩的头顶：“不错，是很多很多，宝儿，你住在山里习惯吗？”宝儿一愣，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习惯什么？二爷爷，你不习惯吗？”
老头抬头望天，亢声道：“我天灵子一生但贵适意，四海可为家，无处不逍遥，视富贵如粪土，看名利如草芥，胸怀朗朗，光风霁月，不敢说前无古人，但必后无来者。”宝儿在他怀里，上又不得，下又不得，不由皱眉道：“二爷爷，你又喷口水了。”
老头尴尬一笑，将宝儿放下地，看看天色：“你爹也该回来了……”宝儿漫声应道：“是啊。”说着向南边的一条小路张望。
天灵子嘴一撇，语气顿转严肃：“该回来时就回来了，宝儿，回去休息！”宝儿“哦”一声，转身向木屋走去，嘴里小声嘀咕：“休息，休息，天天都是休息，我又不累。”天灵子听得分明，暗自又是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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