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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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风是热的,吹在人的身上像是在烤火,顾伊伫着剑喘着粗气,大热的天身上却是一滴汗也没有,他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手,手很细,也很白,是那种苍白的颜色,现在正在轻轻地颤抖,顾伊想让手不再抖动,因为那样不符合一个男人的身份,尽管他还是个男孩。
身后的左边响起一个铃铛般的声音:“少爷,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声音很清脆,但也很轻,好像生怕吵到顾伊一样。顾伊摇摇头,头转向右边,眼中充满疑虑。在他右边站着一个高大的中年武士,与顾伊瘦小的身材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
中年武士知道顾伊眼神的含义,他心中轻叹一口气,鼓励道:“少爷,今天你做得很好,比前几天已经大有进步了。”顾伊回过头,对着那个铃铛般声音的主人一笑:“黛丽丝,你听到了吗?肖恩侍卫长说我已经大有进步了,这证明我还可以继续练下去。”
黛丽丝却是满脸的不忍之色,看着自己小主人深邃的蓝色眼珠,嘴巴张了张,终于没有说话,伸出手扶在顾伊的左臂上,眼睛看向中年武士肖恩:“侍卫长大人,要不,让少爷休息一下再练?”
肖恩点点头,大声道:“好吧,少爷,你一定可以成为一个出色的武士。”黛丽丝秀眉一蹙,故意嗔怪地说:“少爷的理想可是一个魔法师呢。”肖恩呵呵一笑,从顾伊手中接过剑,**剑鞘。
顾伊斜倚在躺椅上,抬头看天,似乎自言自语般喃喃说道:“希望今天一直是阴天。”黛丽丝听到这句话,心中一颤,眼中忍不住一酸,就要落下泪来,却听顾伊接着说:“黛丽丝,你可不要一天到晚愁眉苦脸,好像本少爷不给你饭吃一样,知道吗?”黛丽丝忙一抹眼睛,蹲下身脱口道:“要是少爷的身体能好起来,我情愿不吃饭。”
顾伊伸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笑道:“我会好起来的,你就等着饿肚子吧。”黛丽丝终于灿烂一笑,道:“少爷,你饿不饿?”顾伊摇摇头,站起身,忽然大声道:“肖恩叔叔,我要学习斗气!”
肖恩吃惊地看着他,脱口就说道:“不行,少爷,你的体质不允许你做这个决定!”顾伊眉头一竖,旋即又叹了一口长气,苦笑道:“算了,我也只是说说,我也清楚自己的情况。”肖恩见他不勉强,这才松了口气,接着道:“少爷,等你的基础训练有了成绩,我再教你斗气的修炼方法,要知道修炼斗气对于现阶段你的体质而言,可是很伤身体的。”
肖恩满脸严肃之色,他知道顾伊的性情,一旦动了心,虽说自己拒绝了他,说不定还会偷偷地跟其他人打听,所以必须要把害处说得清清楚楚,好早断了他的心。顾伊自嘲地笑了笑:“等基础训练有成绩之后?哦,那可真让人期待。好了,我再去练练!”
肖恩递过剑,剑身很细,很轻,比一般的武士剑轻了一倍有余,这是特意为顾伊少爷打造的,从顾伊第一次说要跟自已学习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多月了,时间不算短,却是进展甚微,肖恩自己都有一点泄气了,可顾伊的兴趣却是一点不见减少,看着顾伊每次倔强的举剑,劈刺,躲闪,然后伫剑大口喘气,肖恩都会从心底涌起一丝不忍,他杀过人,在战场上面对血的厮杀时,他未曾有分毫心软,可是独独在面对这个孱弱少年的倔强时,他毫无办法,甚至心里想,这还只是个只有十四岁的少年吗?
天色渐黑,顾伊终于挥霍掉了自己最后一点力气,一个仆人过来通知晚餐已经准备好了。顾伊浑身酸软,黛丽丝扶着他,穿过花园,再过了两条充满古典风味的回廊,就是大厅了。
大厅的长条餐桌前坐着四个人,最里面的是顾伊的父亲索伦•沃特,依次过来是顾伊的母亲玛林娜•秋顿•沃特,顾伊的哥哥霍德曼,还有他的妹妹露茜。
美丽的索伦夫人从餐桌前起身,从黛丽丝手里接过顾伊,又亲自扶着顾伊到桌前坐下,一脸的关切神色,轻声问道:“顾伊,今天怎么气色这么差?”顾伊眼睛一瞟上首的父亲,笑着飞快在母亲耳边低语道:“我今天练剑了,很痛快!”索伦夫人轻轻地白了他一眼,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又胡闹!”
露茜轻哼一声:“我们可等你好久了。”顾伊听到露茜的不快,侧过头看了一眼这个小自己三岁的妹妹,上首的索伦拿起刀叉,轻敲了一下盘子,制止了两兄妹的对话:“开始吧。”
一家人默默地吃着晚餐,除了刀叉与餐盘偶尔的磨擦和碰撞外,没有一点其它声音,气氛甚至有一些压抑。

索伦吃完,用餐巾擦擦嘴,再对折后放在一边,目光越过霍德曼和露茜,落在了顾伊的身上。顾伊吃得很慢,目不斜视,似乎整副心思全放在了用餐上。索伦知道他胃口很小,吃不了多少东西,可是每次吃饭时,他却又强迫自己吃多一点食物,想到这里,索伦心中涌起一股柔情,夹杂着些许怜惜的柔和目光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顾伊。
索伦夫人察觉到丈夫的异样,轻轻咳嗽一声,索伦一怔,收回难得一见的温柔神色,对着顾伊说道:“顾伊,吃完饭先去休息一下,今晚有客人,到时候我再叫人去通知你过来。”顾伊放下刀,抬起头,左手叉住一块小肉片放在嘴里慢慢咀嚼:“哦?那这位客人怎么不早点过来与我们共进晚餐呢?”
索伦摸了一下自己的八字胡须,这是他的习惯动作:“这位客人你见过三次,最近的一次是在你十岁的时候,他是一个魔法师,你有没有印象?”顾伊垂下眼睑,在脑中搜寻四年前的记忆,慢慢地道:“魔法师?是道尔顿大师吗?我记得他是个有趣的人。”
索伦微笑赞许:“难得你还记得。他这几天刚好游历归来,这些魔法师一个个性格古怪,我邀请了他一起吃饭,不过被他拒绝了,一点不像是个有二十年交情的老朋友。”顾伊笑道:“他是来给我看病的吗?四年前,他可是说我活不过十二岁,不知道他这次见到我,会不会吃惊呢?”
索伦一愣,看了看这个一脸淡定的次子:“他这次一回来就派人过来打听你的情况,可能这几年他对你的病情做了研究,也许会有办法。”顾伊耸耸肩:“希望如此,这可真是个值得高兴的消息,不过说起来,他比那些光明使者容易亲近多了。”
索伦见他说得轻松,浑没有一丝为自己病情担心的表情,忍不住道:“顾伊,你觉得还好吧。”顾伊展颜一笑:“父亲,这段时间我觉得好多了,你们不要太过担心,这样会加重我的心理负担,反而不利于康复。”说着站起身来,道:“父亲,母亲,我吃饱了,没什么其它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索伦点点头,心情复杂地看了看顾伊,不再说话。黛丽丝上前扶住少爷,顾伊身体突然没来由的一颤,眉头立时皱在了一起,通地又坐回了椅中。黛丽丝心知不妙,不禁大声道:“少爷!”餐桌前的四道目光马上随着黛丽丝的失态盯在了顾伊身上,索伦夫人的是慌乱和焦急,索伦的是关切,霍德曼的是怜悯,露茜的目光却是最复杂,有些许关切,些许怜悯,甚至还夹着一丝鄙夷。
顾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练剑时大热的天没见他流汗,而这时只是短短一刻,仿佛便让他从天堂堕入地狱。索伦夫人大声对着厅外吩咐:“肖恩,快,快去请牧师。”肖恩的声音在厅外应了一声,急步去了。
顾伊头枕在椅背上,紧闭的双眼忽地张的老大,眼神盯在空处,猛然大喝一声:“你休想得惩,现在请你离开!”厅中人诸人被他吓了一跳,黛丽丝的声音已带了哭音:“少爷,少爷,你做什么?”顾伊似乎对眼前的诸人视而不见,眼睛仍是睁得大大的,神色忽然间仿佛有了一股凛然之气,让人不敢直视。
索伦摇摇头,心中暗忖:“看来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了,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可怜的儿子!”索伦夫人泫然欲泣,无力地倚在丈夫的身上,看向顾伊的美丽的眼睛中已充满了绝望。
没过多久,牧师赶到,顾伊已渐渐停止颤抖,眼睛也已再次闭合。牧师不敢大意,口中轻念咒语,双手轻拂,一道祝福光环向顾伊罩去。当祝福术充满神圣气息的光环终于罩上顾伊的身体时,厅中的人这才都松了口气。
牧师口中不停,维持着祝福术的魔力,让祝福术的效果尽可能长的停留。顾伊缓缓睁开双眼,显得很是疲惫,对着牧师展颜一笑:“蒙鲁斯大师,我们又见面了。”蒙鲁斯左手一点额头:“愿神佑你。”顾伊仍是带着虚弱的笑意说道:“大师,恕我冒昧,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下次你可否迟一点再过来呢?”
蒙鲁斯一愕,不解其意,不禁向主人索伦看去,索伦虽然也不知道顾伊的真正意思,仍是礼貌地道:“幸亏有大师的帮助,每次顾伊才能化险为夷。”转而向黛丽丝道:“扶少爷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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