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艳惊昆仑金剑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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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袁大侠!”韦玄通和俞玄成几乎同时喊了出来。
鸿元子此次闭关六年,内功自然又更上一层楼,而看他与年龄不符的气色,真当得了鹤发童颜四个字。鸿元子此刻正当上座,面露喜色道:“老朽闭关六年甫出,恰巧冲儿就来了,真是老天的造化啊。”韦玄通忖道:“果然造化,嫏嬛阁都被烧了。”不过还是没说出来。
袁冲十年未见,苍老了许多,鬓间已有了斑斑白发,额间亦纵横数条,再不复是当年的风流俊杰了。
“陆明英呢?我要找他比试比试!”厅内传出一阵如莺的少女声音,定是袁冲之女。当年和陆明英一同上昆仑,且又无故欺侮阿狗的刁蛮任性的缇儿,也再不复是当初的一个小黄毛丫头了。
陆明英不禁注目望去,厅内走出来一个英气逼人的绝美少女,不但是陆明英自己,众昆仑弟子纷纷结舌而侧目。陆明英自幼在江南世族长大,所见美女亦是多不胜数,眼前这容光摄人的少女,已经令他心中一阵鹿撞。本来俞若冰之妩媚动人,已经让陆明英心神难耐,但他面对俞若冰却仍能保持住自己的翩翩气度,孰料这当年蛮不讲理的小女孩面前,陆明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
少女虽然姿容绝世,可是却半点也没有娇柔妩媚的女儿之态,厅内壁上的飞天仙子,竟似都为之黯然失色。她柔荑扬出,露出一把金色的佩剑,飒爽英姿地走到鸿元子面前拜到:“晚辈袁慕缇,拜见师叔祖。”
陆明英方寸大乱,暗忖她会不会是来找我了?心中紧张,这才想起她刚才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要找他,不禁心中狂喜,几乎就喊出声来。
鸿元子点了点头,莞尔笑道:“袁师侄生的好女啊,如此令人不敢逼视。你看老朽这些徒孙,一个个脸都红了。”
袁慕缇不禁一羞,淡淡红晕,现于两颊,陆明英的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暗道:“如此失态,可不能让大家看到。”赶紧低下头来,可是旁边众师兄弟,谁个肯看他呢?
俞若冰本来在昆仑派中,如星拱之月,此番看到袁慕缇,亦不由得大为自卑,亦是低下了头来,忽然想起了陆明英:“陆师兄洒脱孤傲,自然不会看她一眼的。”她装作不经意地瞥了陆明英一眼,却正好看到陆明英踟蹰不安的窘态,不禁心中大为失望。
袁慕缇突然转过身来,对发呆的韦玄通道:“陆明英呢,我要跟他比试比试。”
陆明英心中一阵激荡,强按心神,颤声道:“袁姑娘,好久不见。”俞若冰心中黯然,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袁慕缇却并没有半点温柔举止,“嗖”地一声拔出剑来:“爹说你在昆仑学习正宗玄门功夫,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陆明英忙接口道:“我……”可是却结巴了半晌,他猛掐自己大腿一把,方才道:“令尊侠名满天下,自是教导不凡。陆某平素又疏懒得紧,哪里是袁姑娘的对手。”
“爹,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不如我了。”袁慕缇并未再理会他,腻在袁冲身旁,却又是另一副小儿女情怀。
袁冲呵呵笑道:“明英还是如此谦逊,韦师兄教导有方啊,这点我真是惭愧得紧呐。”
陆明英不禁又有些后悔刚才的谦虚,终于鼓起勇气道:“明英愿陪袁姑娘过两招,也好让明英见识下袁大侠的亲授高招。”
袁冲赏识地看着陆明英,暗忖:“此子谈吐不凡,又极是有分寸,果然人中龙凤。”于是对袁慕缇道:“缇儿,去和你陆师兄比试比试,看看这十年来,究竟是你进步得多,还是陆师兄他进步得多。”
袁慕缇见父亲答应,粉面渐露喜色,直看得陆明英心荡神驰。袁慕缇已然走到他面前道:“陆师兄,请。”
陆明英几是无意识地跟着她走出厅外,而众弟子亦是纷纷随之而出,一边暗暗艳羡陆明英,一边想着如何擦亮双眼一赏美人剑舞。
陆明英兀自盘算如何能使袁慕缇青睐之策,袁慕缇却已经招呼不打,倏然一剑而至。幸得陆明英步法熟练老套,已是条件反射般地后闪过去。袁慕缇步法未跟,剑却疾射而出,陆明英哪知她有如此功力,竟能寸力不催,而遽然御剑!不禁大汗淋漓,连忙翻身躲过,几被飞剑所中。
韦玄通暗暗捏了把汗,忖道:“这等功夫,就是我也不会,袁冲这厮果然厉害。”
袁慕缇突然娇叱一声:“看你身后!”陆明英闪身不及,过身之剑竟然又复转回,幸得陆明英内功亦是了得,只得震气护体,黑白二气迅速旋转将攻来之剑滑开,但是明显迟了一个刹那,衣袖已被割去。
袁慕缇扬手收回剑,竟然看不出有半点运气迹象,就如剑有灵性一般,昆仑众人均是瞠目结舌,就是在顾弟子就再无一人了。”鸿元子有些失望地看了看韦玄通,随谓俞玄成道:“玄成,你可有得意弟子,也好让师父我看看。”
俞玄成几近哑然,半晌不语。韦玄通见时机成熟,一拜便道:“师父,俞师弟有个得意弟子唤作阿狗,可惜现在有罪在身,不便来此。”
“阿狗?”袁慕缇俏眉深锁,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
“无甚,玄成,你便唤这个阿狗过来。”鸿元子道。俞玄成期期艾艾地道:“师……父,阿狗他只是我新收弟子,内功有所小成,外门功夫就跟寻常人无甚两样……恐怕……”
元子失望地正欲作罢,忽然袁慕缇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就是以前那个扫地的道童。俞师叔,缇儿也是无甚外门功夫,您就请他过来,我也想看看他现在怎么样了。”
俞玄成踟蹰半晌,终于对赵恒岳道:“你去唤阿狗过来。”
袁慕缇不禁忖道:“那个小道童,现在才是新收弟子,还真是可怜呐,不过他是不是还是那一副傲慢的死样子,看我怎么再收拾他一次!”
人群中慢慢散开一个口子,赵恒岳一伸手道:“就在前面。”袁慕缇好奇地一看,赵恒岳身后果然跟着一个气度不凡的年青道士,他虽然没有陆明英那样俊朗秀美,也比不上赵恒岳健壮高大,却自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独特气质,他竟是十年前那个卑贱的小道童吗?

阿狗并没有像众人那样呆看着或者装作无视而偷看袁慕缇,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竟如同袁慕缇只是个寻常人一般。袁慕缇哪里受的如此眼神,不禁心中一阵恚怨,玉手扬出,已经金剑出鞘。
“听说你是俞师叔的得意弟子,我倒想领教领教。”袁慕缇直视着阿狗,道。
阿狗不敢和她对视,甫一进来,亦是被袁慕缇之美而震惊,可是却也只是一惊而已。并非是阿狗定力过人,以袁慕缇之美,恐怕谁都不敢妄谈定力二字,只是阿狗心系俞若冰,心有所属,自然不会像其他弟子那样徒然失态。而袁慕缇哪里知道这些,她却以为,这阿狗是故意要如此,欲在气势上不被她所压倒。
“好虚伪的人!”袁慕缇心道。
阿狗上前道:“我武功拙劣不堪,袁姑娘不要见笑。”
“虚伪!”袁慕缇心内鄙夷一声。已经按剑而起,疾攻而至。
同样是扶摇御剑术,阿狗第一次见识了它的真正威力!袁慕缇在击败陆明英后早已对昆仑弟子心存轻视,手中剑法,多为顽辱,却并不攻其要害。阿狗剑法并不精熟,连连却步,倚仗浑厚内功才不致过于狼狈。袁慕缇一时脾气大起,暗道:“待我下狠手,看你撑到什么时候!”
俞若冰不禁大为担心,芳心转处,兀自想道:“阿狗还是跟别人不一样,陆师兄平日那么孤傲潇洒却都在袁姑娘面前出丑,要是他能有阿狗的一半定力,那该多好。”心中想着,却又焦虑地看着落败的阿狗,束手无策。
袁慕缇明眸中陡现杀气,突然三剑连出。阿狗闪躲不过,只好挥剑运气横接,竟然手忙脚乱地接了袁慕缇三招杀手!
袁慕缇身子一歪,几乎趔趄而倒。原来袁冲看得真切,知道袁慕缇出手没轻没重,早已凝气弹出,将袁慕缇劲力消了七分,而袁慕缇怎会缓手,结果硬出三剑,不但没伤的了阿狗,反倒被父亲劲力差点击倒。
“爹!你干什么?”袁慕缇怒道。
“比武自有规矩,怎可乱出杀招。”袁冲责备道。
“哼!”袁慕缇一腔恨意,尽移于阿狗身上,忖道:“那我就不出杀手,不出杀手,我也能逼你屈服!”
袁慕缇忿忿然着剑后撤,忽然御剑当空,右手画园凝气,众人皆是为阿狗捏了把汗,袁慕缇前番丝毫不用凝气聚力就轻描淡写地击败了陆明英并使得阿狗毫无反击之力,这下运气聚力,定是有更狠辣的招数了。
这一切袁冲看在眼里,知女莫如父,袁冲知道女儿定要阿狗屈服讨饶才肯罢休,方才他已阻止袁慕缇施狠手,此番她凝气聚力,看来是要虚设羊角剑阵来恐吓阿狗了。
羊角剑阵,来源于扶摇御剑术第十六式:羊角扑天,袁冲对扶摇御剑术浸淫已久,对此剑法颇有独到之处。当年袁冲准备扫荡神农教总坛时,成百上千的神农教喽啰令他头疼不已,苦思一夜终于想出对策。待袁冲被众喽啰围住时,袁冲突然运足真气舞出羊角扑天剑,并融合西域合欢教的天魔舞摄心法,摄乱众喽啰心神,将之尽数惊惧溃散。其实这一招威力极是有限,徒具羊角扑天剑之行,实则是摄心术罢了。而对于这个秘密,亦只有袁冲父女二人方知。
袁冲不禁微微摇头,暗想这丫头实在太过认真,何必要迫使一个小小杂役道士认输呢?
众人哪里知道这只是恐吓招式,皆猜测袁慕缇是要施展羊角扑天剑,纷纷咋舌。林明信暗暗嘀咕:“这厮死在牡丹花下,倒也死得其所。”旁边明悟笑道:“林师兄好似很是艳羡?”林明信正欲哂笑驳斥,突然看见韦玄通板着老脸示意一下,只得闭了嘴。
袁慕缇心下得意,向阿狗一笑,道:“这一剑,你接的了吗?”
俞玄成不禁微微动容,鸿元子向他摆了摆手,俞玄成心中不安:“虽说袁师弟宅心仁厚,他女儿亦不会太过分,可是阿狗这犟直的性子,岂不惹得她下了狠手?”
袁冲突然又看了阿狗一眼,阿狗目光中闪烁过一丝畏惧,却仍然坚毅地运足了真气,似是要硬接这一招。袁冲心中突然一阵波澜翻滚:当年面对龙蒙上人的我,也不是这个样子?
“哼,你可不要强撑下去,你不是我的对手。”袁慕缇道。
阿狗淡淡一笑,目光中显示着一种不屈的自信。袁慕缇本来镇定自若,却被他的目光搅得一阵烦乱,不禁疑虑道:“难道他会不怕这一招,那我岂不输给他了?”
虽然袁慕缇占据优势,对着破绽百出的阿狗她却丝毫无法将其制服,而她痛下三招狠手,却被父亲阻止。这下如果他竟识破了这一招,那岂不真输给他了?
不……合欢教天魔摄心术所知者甚少,他怎么会识得破?
袁慕缇已然犹豫了数个刹那,阿狗却已经运起真气,小心地横着剑,暗想:“羊角扑天剑,顾名思义,乃如飓风羊角,剑气如苍穹覆盖四野,而最后凝力击出。只要在她散聚剑气之时,朝中央土位攻出,定能破此一剑!”阿狗思虑已定,这中央一击,袁慕缇自然会陡然慌乱而至败,不过自己会受如何之伤,却是他思虑不到的。
“有爷爷教我的护体真气,我想情况再坏,我也不会致死……”
阿狗沉下心来,已经摆好了阵势。
袁慕缇看到他似乎不惧的样子,却万万没有想到,在强大的信念力面前,摄心术无异于儿戏。正如当年袁冲在西域大破合欢教时一样,阿狗的信心,已经破去了袁慕缇的摄心术。
袁慕缇贝齿轻咬,内劲终于先散后聚,翩然舞出羊角剑阵。
阿狗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一剑便向中央土位击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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