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钩吻断肠情愫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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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慕缇翻来覆去,只觉周围尽是羊毛骚膻的臭味,哪里睡得着。耳中却又听见悉悉索索的琐碎声音,不禁心中一急:“难道,这番人的帐篷里会有老鼠?”想到老鼠,袁慕缇顿时老实了下来,竟然连动弹一下都不敢了:“我一动不动……老鼠怕就不会来了吧……”然而方寸间咚咚乱跳,愈发地难以入睡了。
老鼠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袁慕缇哪里忍受得住,“啊!”尖叫一声,她这一声却把熟睡中的阿狗吵醒了。
阿狗糊糊地睁开眼,突然发现那蓝眼少女抱着她的羊皮垫子,铺在了自己身边,不禁惊呼道:“你……”原来哪是什么老鼠的声音,不过是蓝眼少女在挪垫子发出的声音。
“你们两个!”袁慕缇终于提起胆子回头一看,却看见这恼人的一幕,娇声叱道,“你们两个好不知羞!”
阿狗忙道:“是……是她自己过来的……”袁慕缇恚道:“真是不知羞耻,早知如此,我跟我爹爹便一走了之,你在这里也当你的快活番人去。”
阿狗忖道:“倘若你父亲这样想,那我还倒放心了。”袁慕缇却似乎尚未气消,接着道:“早知道我踩断你的手!”
蓝眼少女看了看阿狗,又看了看袁慕缇,天真的眼睛似乎亦带了些许疑虑。袁慕缇不禁心道:“这鬼怪姑娘喝了阿狗那脏兮兮的土药,想不到竟真的好了,阿狗这臭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蓝眼少女胆怯地望着阿狗,轻轻拉了他一把,阿狗浑身一哆嗦,袁慕缇心下轻视道:“好个没出息的东西。”蓝眼少女看到阿狗的反应,慌忙缩回了手,怯然对着袁慕缇道:“吐诺拉摩……”纤细的小手并在一起,蜷曲了其余的玉指,将两手的食指连连相碰,袁慕缇倒也是聪明之人,知道她是问自己是不是和阿狗有什么关系,顿时涨红了脸,乱挥双臂道:“你不要胡说,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蓝眼少女仍然疑惑,阿狗便凑到她面前,伸出小拇指,作鄙视状连连指着袁慕缇,蓝眼少女仿佛有些懂了,欢欣地“嘤”了一声,扑地搂住了阿狗的脖子。
袁慕缇勃然大怒道:“你……你竟敢用那种手势对我?”
阿狗狼狈地挣开蓝眼少女,正欲给她解释,可是一想袁慕缇喜怒无常,又最是无理取闹,解释了也没用,呼了口气,转身窝着睡下了。蓝眼少女不解地看了阿狗一眼,像小猫一样蜷在他的背后,也睡了下来。
袁慕缇腔内一股气久久不能消散,正欲发作。袁冲沉声道:“缇儿,不要胡闹。”

天朦朦地亮了,袁冲早已醒来,端坐着思索如何给头人说清楚辞行之意。帐帘一开,头人已经笑呵呵地进了来。
头人身后一个老婆子端着酒菜,袁冲暗想这些番人虽然野蛮无教化,可是也敦实善良,只因老天不公,才使他们生在这荒蛮之地。忽然他又想起了当年轩辕黄帝,在入主中原之前,莫不也是中原人眼里的野蛮人?袁冲感慨不止,头人已经将酒菜递了上来。
袁冲叫醒了袁慕缇,道:“缇儿,快些吃了东西,可千万不要娇气,若是不吃,番人们都自尊得紧,会开罪了他们的。”
袁慕缇瞪了父亲一眼,正欲一脚踢醒阿狗,袁冲摆了摆手道:“他伤势未愈,让他多歇一会。”阿狗本已醒来,听到袁冲如斯一说,暗道:“我何不继续装睡思虑逃亡之策,若是离开了这个小部落,要逃跑可就难了。”于是继续装睡。
袁慕缇苦着脸啜了一口烧羊肉,头人又热情地递上酒来,袁慕缇回看了父亲一眼。袁冲大大方方地接过酒碗,一饮而尽。袁慕缇只得自己向头人摆手示意不喝,头人果然有些变色,只是拿着酒碗对着袁慕缇。
袁慕缇忍不住道:“我不喝!”袁冲给她暗示眼色,袁慕缇这才忿忿拿起酒碗,闭了双眸,强忍囫囵咽下。
“啊!”袁冲突然一把躲过袁慕缇手中的酒碗,大喊道:
“有毒!”
袁慕缇惊呼一声,连忙去拔腰间金剑,袁冲抬头倏然捉住了头人的肩膀,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投毒?”
头人茫然地看着袁冲,袁冲大喊:“毒……”然而声音却嘶哑下来,袁慕缇只觉眼前一黑,呕吐不止,已先瘫倒在地。
阿狗惊闻此变,暗想袁冲玄功了得,自己若现在开溜只怕机会不大,咬牙继续装睡。蓝眼睛少女怔怔地看他一眼,阿狗忙眨眼示意,那少女亦颇为乖巧,居然也装睡了起来。
袁冲捉紧了头人,头人说道:“我……没有……知道……”突然一支利器射了进来,头人已经被穿了心脏,颓然而倒。
袁冲惊道:“谁?”
“我叫顾堂中原第一高手,竟然如此愚蠢,落入我的手中。这些番人,本来活着便是遭罪,我也是大发慈悲,让他们早死早超生!”
袁冲轻轻向阿狗一招手,阿狗警惕上前,只见袁冲在地上用指头划了一行字:“带缇儿她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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