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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环境里，罗游时刻都感到新鲜，哪里都看不完，近视眼看远处自自然然皱起眼睛甚至眯成一条缝，看多了，眼睛很痛，连做了三遍眼保健操也未恢复，想起高三偶然把手圈成一个小长圆洞可看清远处，代替眼镜，也圈起小洞，没什么感觉，拿开又酸痛，因不明机理，不敢多做，怕损伤视力。
眼睛不舒服，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什么事也做不了，索性早早躺下，瞌睡虫还未值班，思绪自自然然飘起来，慢慢回到拿录取通知书的时候：“以前很少出外，最远到过二次县城，这次到教育局拿通知书是第三次进城，连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走出回形街和十字路口的。”
“来省城念书是真正的出远门，初次出外的一般不会独自一个，我跟同学的报到时间不一致，学校在我们那里招了好些人，一个也不认识，没有同学作伴的大多是家长陪着来，我的爸妈陪不了，爸爸说眩晕，妈妈身体不好，只能送到县城，她看通知书上写明学校在车站出口设有新生接待站，放心了。”
“本来带少许行李就可以，爸妈以为省城消费高，一应东西由家里带，大包小包好几包。其实，省城物品贵是贵了点，质量好得多，同样的东西，省城的袋子也没有那么皱。”
“我踩着自行车先到乡镇日杂店买编织袋，再到镇百货商店买日常用品，天空从来没有这样高远过，太阳从来没有这样和蔼过，回家时越骑越快，有一个20厘米的缝隙，自行车飞了过去，当时不觉得什么，事后才非常吃惊。”
“回家一看，袋子侧边裂开一条缝，是‘梁上君子’见鼓鼓囊囊，以为有货草，拿刀划开，好在划得不长，里面的东西没掉下来，当时憧憬着新生活，全身飘飘然，就是掉光了也可能不知道。”
“妈妈叫我买些苹果，取‘平安’意，准备乘车路上吃，水果摊档上有柑桔卖，刚刚看了报纸，‘早恋是偷吃青果’，又想起了利婷，不管柑子还酸酸的，买了10个。”
“利婷啊，我是特意为你买的，特意为了纪念你而买的，你知道吗？”
“去省城有日班、夜班两趟长途客车，日班早晨6点半出发，16点到达，夜班17点出发，凌晨2点到达，首次出门者一般乘日班车，比较方便，也比较安全。”
“隔天下午妈妈和我乘公共汽车到县城车站旅馆住宿，半路经过考场，忽然有一种凝重的感觉，二个月前在这里拼搏过，要永远记住它。“
“多想车停下来，让自己静静的融进那个氛围中。但是不能，车开得飞快，只好直直的看着，外面一片寂静，脑子也一片寂静。再见了，曾经的心痛之地；再见了，曾经的全情付出之地。”
“当晚抽空拜访小学三年级班主任，她丈夫在县城一家大型汽车修理厂上班，她调到该厂附近一间小学教书。妈妈虽然是老一中毕业生，二十多年没到过县城，只记得主街道，现在多了公园和好几条街，妈妈连声说：‘变化真大，以前从一中到十字路口一片荒凉，现在全部变成了商店。’”
“老师家门口挂着一幅竹帘，里面灯光昏暗，我从竹帘下截的空处看到灰黑的水泥地板，和农村差别不大，兴奋之下，也不去想那么多了，喊声‘李老师’，听到应声后掀开竹帘直接进入，想抢先把喜讯告诉她。”
“进去了，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妈妈见主人面色拉了下来，意识到要换鞋，叫我出来脱鞋，我才想起老师喜欢清洁，虽然她说‘没关系’，我还是退出去。”
“老师的儿子比我高一届，在县一中读书，去年考上大学，两家有共同点，谈起来没完没了，我坐在旁边插不上话，就看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
“妈妈最高兴的是老师的慧眼：‘你儿子长大后，只要肯努力，一定能超过选东。’这时再说出来，两人感慨很多，老师问了选东的情况，下了结论：‘他读书比较呆板，不够灵活，初中还能应付，高中就不够了。’”
“出来后，妈妈直夸老师的二个女儿漂亮，和电影明星一样，我给‘恶’了一下，没去注意，漂不漂亮有什么关所谓？”
“清晨，我正在做梦，外面传来服务员急促的敲门声，预定时间到了，走出外面，妈妈正从房间里出来，为了节约，妈妈住拐角那边的单人房，行李放在她那里，我住六人大房，便宜一半。”
“上车后，回头跟妈妈道别，看见妈妈眼里含着泪水，这才想起没跟妈妈好好谈谈，怎么样才能报答父母呢？”
“出了县城，车速加快，两旁树木飞一般倒退，路边的小草更是一掠而过，头一次感受60公里时速，兴奋得想鼓掌大笑，这是名副其实的穿风破浪。”
“远处是高低起伏连绵不断的山峰，苏轼：‘横看成岭侧成峰，大大小小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山里人住惯了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城里人才觉得美。我是山里的孩子，熟悉无风景，没想到从车窗往外看有一种全新感觉，好象拿起望远镜，又好象在飞机上俯视，大自然真伟大！”
“看的时间长了，打破平衡感，发生视觉错移，静止的东西在不断移动着，世上的一切都在移动着。客车中途停下后，感觉还在向后移动，要跟后面的车撞上了，赶紧伸出头去看，没有啊，回到车里，仿佛又在飘移，以至下车后的瞬间有点站不稳。”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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