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千古英雄成底事,至今仍记泪沾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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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沙浅草接天长。路茫茫,几兴亡。昨夜波声,洗岸骨如霜。千古英雄成底事,徒感慨,漫悲凉。少年有意伏中行,馘名王,扫沙场。击楫中流,曾记泪沾裳。欲上治安双阙远,空怅望,过维扬。
李好古的这首《江城子》,不着力渲染敌人去后的残破,而将重点放在自己保卫家国的责任上,年年一向喜欢。最主要的是这首词里敢直击皇帝的不纳忠言,确是宋代文人中的大丈夫。船坚炮利怎地,富甲天下又能如何。不管他什么神仙皇帝,谁想踏足中华神州,必先从我辈尸体上迈过。年年肠寸断,观今古事态妄言。闲话不表,书接上文。
敢死队众人躲到大车之后,稍事喘息。贼兵待要冲击过来,不想受到败兵的冲击,阵型大乱。后队的黄崇英焦急的催促,组织贼兵继续冲击。刚刚组织好冲击的队形,往前冲锋。一名贼兵向前一指道:“大当家你看前面的大车起火来了!”黄崇英抬眼望去,只见装着他‘财宝’的大车腾起熊熊的火焰。疼得黄崇英‘诶呀’一声,坐在地上。叫道:“我的财宝啊!还愣着干嘛?还不去救火!”众贼兵纷纷跑到大车前扑打起火焰来,附近没有水源,灭起这熊熊大火谈何容易。这几十辆大车腾起漫天的火焰,形成了一堵火墙,将我们和黄旗军分别隔在两边,颇有些咫尺天涯的意思。
我和敢死队员跳到早就挖好的战壕中,我下令道:“这几十车的柴火,烧不了多长时间。大家赶紧包扎伤口,统计人数。”一名敢死队员将我肩上的伤口包好,我手捂着肩头,一阵眩晕的感觉袭来。我靠着战壕的边缘,心中盘算起来。从我们和敌人接仗到现在,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后方扎口袋的民兵应该差不多了。敢死队员们实在已无再战之力,这道火墙阵已经成了最后的防御了。在这火墙烧完之后,如果后方的竹签阵还没有布完。我们这些人只有接着冲上去,继续拖住敌人。具体可以支持多久,只能看天意了。这时一名敢死队员来到我的身前,说道:“公子,现在咱们能喘气的还有五十六人。基本上是人人带伤了,现在大家都在抓紧时间休息,准备一会和黄旗军的这些狗崽子拼个鱼死网破。还有王二喜不行了!”我叹了一口气,是我把这群人带上死路的。现在只有这伤痕累累的几十人站在这里。还有那个绕肠而战的勇士,还有那些战死的英灵!
我手扶壕边吃力的站了起来,说道:“带我去看看。”那名队员带我来到不远处的一块平地上,地上躺着王二喜,他的身下一片血红。身边是三名敢死队员,见我到来纷纷摇头。我知道他们已经尽力了,在战场上的情谊是用命换来的。我跪在王二喜身前,静静的看着这条彪悍的汉子。他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大概是最后一滴血已经流干。腰间的肠子已经凝结成了一团。脸上惨白的吓人,嘴里还有一口气在延续。我抱着他的头颅,想起在民兵训练场初见时的样子,这个第一个愿意和我去死的人。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冰冷的泪水滴在了他的脸上。王二喜缓缓的睁开了眼,对我笑了笑,断断续续的说道:“公子???我???我没有???丢脸。”我点点头,轻声说:“你是好样的,你是难民中的骄傲!”王二喜缓了一口气,说道:“你???说的???为???为了???难民的生,我???我们???必须去死,你???你???答应过???以后???孩子们???不去???冒险,你答应的。”我这时已经泣不成声了,呜咽着说;“我答应过的,一定叫所有的孩子以后不用去冒险。你放心吧!”王二喜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表情。
这时,天空中一块飞石划过。第二块、第三块,接着漫天的飞石就像愤怒的流星,怒吼着冲向大地,洗刷着尘世的罪恶,冲击着人世的不平。我指着漫天的石雨,搂着二喜说道:“看难民们为你报仇了,为死去的弟兄报仇了!”王二喜的脸上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就像孩子一般纯真,就如阳光一样灿烂。头一歪,在我的肩头仿佛沉沉的睡去。
黄旗军此刻已是人仰马翻,乱成了一锅粥。贼兵们惊叫着,漫无目的逃着,一时血肉横飞,满地都是残肢断臂。不少人吓得趴在地上哭叫着“老天动怒了,老天爷降下巨石惩罚我们了。”黄崇英趴在地上,心中盘算着,难道是上了敌人的当了?”尽力的消化着眼前的事实,这些石头到底是从何而来的哪?一名头目爬到他的跟前,颤声道:“大当家。我们快撤吧!平日里我们做的伤天害理之事太多了,今天老天降下神石惩罚我们来了!”黄崇英一脚将这个家伙蹬得老远,骂道:“什么他妈的老天,什么天降神石,老子伤天害理的事干多了,就是报应也等不到今天。一定是敌人使用了投石机!还不跟我冲上山去,捣毁这些投石机!”说着亲自组织人马向山上冲去。这低缓的山坡,平生半盏茶的功夫就能冲上,有了飞石的干扰,使得行进异常困难,不时有人被石块击落山坡。好不容易刚刚冲到半山腰,不少敌兵就被扎伤了脚,初时众贼还不以为意,以为踩到了碎石硬木等物,后来被扎伤的人越来越多,方知中了埋伏。进退两难,只得退了回去。接连几次变换地点的冲杀,都被竹签阵挡回。黄崇英怒不可遏,身上被石块击伤几处,幸好其武艺高超,闪转腾挪,避免了几次险情。可他的黄旗军就没那么幸运了,大量的贼兵被飞石砸死砸伤。一时间哀鸿遍野。

壕沟中确是一处隐蔽之所,我们往壕沟之中一爬,仿佛这个乱石横飞的世界与我们无缘。我趴在壕沟的边缘,看着眼前这壮观的场面,心中不由得热血沸腾。虽然我策划了这一切,但策划和实施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就像每个人都在策划着自己的未来,都希望自己钱程似锦,官运亨通,但是否能够成功,就要看天、看地、看人了。我不禁被这些难民的智慧和韧性所折服。战争中人命就如草芥,乱石中残缺的尸体好像摆在神坛上的祭品,平息着天地以及人的愤怒。
黄旗军冲锋不成,黄崇英又命令众贼将没有砸坏的洋炮集中,漫无目地的击射着。这些法式后膛炮的威力确实惊人,但缺少目标,杀伤力发挥的有限。只能和乱石呼应形成了一幅更加唯美的战争画卷。黄崇英在这些乱石狂攻中逐渐清醒,刚才被大火烧毁的理智又渐渐地回到了他的身边。黄崇英狂喊着:“都他妈别慌,听老子的指挥。”说着手起剑落,接连砍翻身边不听号令的贼兵。这时慌乱的贼兵安静了不少。黄崇英抓住身旁的一名贼兵头目,吼叫着:“给老子从原路冲回去!”“大当家,不行啊!进口已经被敌人用竹签封死了,我们回不去了!”“你小子敢乱我军心,告诉你给我开出一条路来。用石头填,没石头了用尸体。没尸体了用活人,没活人了你自己趴在竹签子上面。赶紧滚!!!”那名头目开始组织起贼兵们向后‘铺路’岩石、死尸、还有在竹签上呻吟的伤者铺平着黄崇英逃生之路。路铺了还不到一半,谷口的十门铁炮和投石机就开始发威了。两边山后的投石机也配合着阻挡敌军的撤退。黄崇英这时急了眼吼道:“你们有炮,老子就没有吗?来人给我用炮打出一条路来。”洋炮的威力这下发挥了出来,谷口不同于两侧的小山,在无险可守的情况下,全部暴露在洋炮的火力范围中。一阵炮火的轰击,那些守在谷口的投石机登时哑了火。黄崇英高叫着:“弟兄们,冲出去才有活路,不想死的就赶紧冲。”黄旗军众贼为了生存,疯狂的开始‘铺路’。
我看到战场上的形势开始突变,心中焦急万分。如果不能尽可能的消灭敌军的有生力量。这些黄旗军的余孽,在法国人的支持下就会死灰复燃,继续危害人间。我一领手中的八卦刀,吼叫道:“敢死队的弟兄们,大家现在已经是伤痕累累了,数万难民感谢你们,我刘乘龙也感谢你们。大家已经拼成这样了,我没有权利命令你们再次出击,可是出击是我的责任,我不强求谁愿意和我一起去死,但愿可以以我的死来延缓敌人逃走的步伐,就算你们不出击,经历了这场九死一生的战争,你们已经成为了英雄,回去在庆功宴上替我喝上一碗酒。我刘乘龙拜别了。
我跪在地上,给敢死队的弟兄们磕了一个头,扭转身形向乱石穿空的战场杀去。“公子等等我!”说着一条条满身伤痕的大汉,紧随我后冲向战场。几个受伤较重的人,嘴里叼着钢刀,用带血的双手扣抓着泥土,向前吃力的爬去,步步滴血,处处悲歌。
这一刻就像是飞蛾扑火,明知道要死,还要追求哪一瞬的光明。因为这就是我们的宿命,这宿命中的英灵会在鲜血中复活,会在天地间永生。凤凰涅槃,浴火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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