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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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上走下力不少。”黄飞鸿上前一抱拳几人,为首的一名赤红脸的大汉走下船来。黄飞鸿和仇万山迎了上去,仇万山介绍道:“这是我父亲昔日的同袍旧好,张海龙叔叔,这次可以歼灭黄旗军,张叔叔出力不少,”“张贤弟可是在太平军中长江口炮轰英**舰的踏浪关公张海龙吗?”张海龙脸一红,惭愧道:“先生抬爱了,正事小可。踏浪关公是江湖上几个朋友笑话小弟面红,做不得数,关老爷忠义无双岂是我一个海贼可比的!还未请教先生大名?”“浪子回头金不换!贤弟有悔悟之心就好。我是广东后学,黄飞鸿。”张海龙一惊,正身施礼道:“小子不知先生是黄老师,多有怠慢。还请黄老师赎罪!”黄飞鸿哈哈大笑,说道:“黄某在陆上还有几分拳脚,水里的功夫稀松平常。正想结交几位水上豪杰哪!贤弟要是不弃,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你叫我一声黄大哥便是。”张海龙大喜道:“以后还要黄大哥多多指正、提携。”
这时,五花大绑的邢多言凑了过来,对着黄飞鸿一阵媚笑,说道:“哎呀!上次见面小人不知先生是广东赫赫有名的黄师傅。多有不敬。江湖中谁不知道‘南腿无影,北拳迷踪’,黄师傅的无影脚和津门霍恩第师傅的迷踪拳号称江湖双绝,邢某神往已久了。刚才我儿仇三也说了,我和张海龙是同袍旧好。看在他俩的份上,您就把我放了吧!”黄飞鸿叹了一口气,说道:“邢多言,我虽然是一介武夫,但我还知道读书人的操守!你也是中国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为列强为虎作伥。想想你的祖宗知道邢家有你这样的子孙,在九泉之下会安生吗?你和黄崇英抢掠沿海,致使多少人家破人亡!今生你做过一件好事吗?难道西湖岸边的岳王庙前,秦桧的像旁加上你的跪像,你才满意吗?今日就算我把你放了,看看你眼前遍地的死尸,你会心安吗?”
一向牙尖嘴利的小诸葛,听完黄飞鸿的一席登时话哑口无言。看着身前满地的尸身,心中一阵悲凉。想想这些人都是黄崇英和他从沿海一带威逼利诱而来的。这些年中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今天埋骨异乡,是自己将他们带上这条不归路的。邢多言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努力的回想着自己是否做过好事,可是结果让他沮丧。看着满地的尸骨,竟流下了眼泪。邢多言拼命的在摇着头,因为他发现了,满脸的泪水竟不能洗刷他的罪恶。这时,邢多言看见了遍地的尸身中爬出一人。这个人他太熟悉了,在一个阴雨连绵的早晨他们相遇了。那天这个人一身褴褛的走进了教堂,向自己投来了微笑,哀求着,说是来洋庙讨吃的。自己指挥几个教徒要将他轰走,这人手底下很硬,接连打倒了好几个教徒。后来大主教出来说他是主的孩子,给了他吃的,还给了他钱。后来这个人成了教徒,成了教堂的打手。后来,这个人又成了黄旗军的首领,自己成了他的军师。
现在这个人,他又太陌生了。一直是趾高气扬的一个人,眼神中竟出现了绝望。这个人双腿已经没有了,托着两条空空的裤腿向前爬着。爬了几步,拾起地上的一支枪,对自己又发出了微笑,就像初见时的那样。那人吃力的拉开枪栓,打开保险。‘砰’的一声,一颗子弹滑膛而出,那人兴奋的眼睛一亮,随后脑袋深深的埋到了地上。
血花砰然绽放,众人皆是大惊,寻声望去。只见邢多言挡在仇万山的身前,一颗子弹由他的胸口穿入,鲜血咕噜咕噜的往外冒。仇万山将邢多言的身体放倒在地,撕破自己的衣衫为邢多言包扎止血。邢多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积攒着力气。对着仇万山说道:“我儿,你别忙了,为父不行了。”仇万山滴泪道:“你知道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这是我们设的局,我们是骗你的。”邢多言惨然一笑,“无所谓了,你始终叫过我一声义父。这一枪,就当我还你的银子了!”邢多言浑身开始痉挛,鲜血从口中喷洒而出。邢多言用身体最后的一点力量说道:“黄师傅,我终于做了一件好事,可惜太???太晚了???”说完头一歪,结束了这个平生只做过一件好事的一生。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切,久久无言,心中各有所思。谁也不愿评点小诸葛带着悲剧色彩的一生。沉默了许久之后,众人离开了这处战场。后来这处出现了很多的荒冢,只有一个竖立起了石碑,上面刻着‘先父邢君多言之墓,义子仇万山谨立’。
黄飞鸿一行还没走到保胜街中,丁风便风风火火的寻来。看到黄飞鸿一行,立即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近前,往黄飞鸿面前一跪,泣不成声的说道:“黄师傅,老大他不行了!”众人皆是大惊。黄飞鸿急急得问道:“乘龙在哪?”“老大他现在在保胜老街的回春堂中,郎中说没得救了,你快去看看吧!”众人一听,皆奔向回春堂。

保胜老街,回春堂中。一名少年手里紧握着一把钢刀,刀锋贴在一名老先生脖颈中间。少年赤红着眼睛吼道:“能不能救?”“少年,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刘公子的伤势朝不保夕,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就算你杀了我也是无用!”“好!既然你不全力施救,这世间留你这个庸医又有何用?还不如先走一步,替我们老大去下面打个先站!”说着手起刀落。“住手!”门外一人将少年喝住。老先生死里逃生,连滚带爬了几步,向进门之人逃去。进门之人,赶忙将他扶起,“崔大夫受惊了,我黄飞鸿的不是。您多多海涵!”“黄师傅,我们来了半天了,这个庸医不肯全力施救,老大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定叫他全家赔命。”黄飞鸿脸往下一沉,说道:“好了,不要再说了!”“黄师傅???”“丁火,我要你退下。”丁火怒冲冲的收起八卦刀,站在一旁不再多言了。
黄飞鸿将身前的崔郎中扶起,说道:“崔大夫受惊了,都是黄某的不是。丁火也是一时情急,待事了之后,我定当叫他给你们磕头认错。您还是说说小徒的伤势吧!”崔郎中一拱手,“黄师傅,非是老夫不用心呀!刘公子在保胜实是万家生佛,老夫要不全力施为,别说这位丁公子了,保胜这几万难民,谁会放过我呀!恐怕老夫也只能自裁了。刘公子的伤势极为严重,全身共有伤口三十七处,致命之伤为他的胸口处的枪伤。照理说,受了这么多伤,早该流血过多而死。可是刘公子全身的肌肉向伤口处挤压,好像是要阻止血液的流出,老夫从医近三十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事情!”黄飞鸿深施一礼,说道:“感谢崔老先生了,现在黄某想看看小徒的伤势。”
崔郎中头前领路,众人跟随来到回春堂的病房。一张病床之上,躺着黄飞鸿的爱徒,身上已无一点活人的生气了,如果没有人告诉他还活着,所有人都会将他看做一具尸体。这个活死人身边坐着两名少女,哭得如梨花带雨,这二女正是珍儿和小莲。小莲伏在珍儿的怀中抽啼道:“珍儿姐姐,你说公子会死吗?”珍儿安慰道:“小莲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说完成串的泪珠滚落。小莲见众人到来,扑到黄飞鸿怀里放声痛哭,“黄师傅您救救公子吧!”黄飞鸿好言安慰了几句,坐在病榻之前。伸出右手搭在刘乘龙的手腕处,号起脉来。
约莫有一盏茶的功夫,黄飞鸿面色凝重的收回右手。众人赶忙询问,黄飞鸿摆了一下手,示意众人安静。叫过崔郎中说道:“崔大夫,您这里可有银针,能否接小可一用。”崔郎中点了一下头,取出一套银针交给黄飞鸿。黄飞鸿将刘乘龙的衣衫退去,取出六支最长的银针,在灯火上烘烤了一下。将这几只银针分别扎在刘乘龙的天突、膻中、气海、日月、期门、巨阙等几处大**上。
几名习练过内家功法的人,都觉得黄飞鸿如此施针很为不妥。只有行医近三十年的崔郎中吓得面色苍白,体如筛糠。在这行针的重要时刻,谁也不敢说话,只能等待黄飞鸿行针完毕。好半天,黄飞鸿面色苍白的站起身来,好像体力透支的厉害。身旁的崔郎中这才问道:“黄师傅,向你这般施针,连扎刘公子多处死**,会???会扎死他的。”黄飞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别无他法,才出此下策。我这般施针,已经绝了乘龙的所有生气,现在他只能做龟息之眠,看来生死之数已定,非人力可以扭转的。”说完唤来仇万山,说道:“万山,你马上去六安城,将此事告知我师兄夫妇,叫他们前来见乘龙最后一面。”又转向丁氏兄弟说道:“这几日我会在此用内力为乘龙续命,你二人在外为我护法。”三人含泪接令。黄飞鸿打发众人出去,一人在屋内行功。
出得门外,珍儿往院中一立,并不肯离开。对着丁风说道:“两位丁家大哥,刘公子对珍儿有恩,珍儿在这里为公子祈福直到公子平安,珍儿相信,奇迹一定能够出现的。二位放心,我不会打扰黄师傅行功的。小莲拉住珍儿的手,“小莲也要在这里为公子祈福,求老天爷救公子一命。”众人皆站立屋前,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离开。
这个消息传开后,难民们越聚越多。把回春堂门前挤得满满的,只是出奇的安静,哪怕是老人也不再咳嗽,孩童也不再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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