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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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手吧。”不知道是怎么说出这句话的,好像是灵魂已经不属于自己了,只是空壳在活着,说着。
短短的五个字,我说出来却是比登天还难,好像声音还在空气里漂浮着,颤动着。
北堂的眼神很深,仿佛是万丈深渊一样看不到底,那么深,他脸色苍白,显然是被我说的话惊到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没办法收回来了,我低下头,让额前的刘海儿挡住眼睛,不去看他,也不让他看见我的眼神,因为眼睛是红红的。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青筋暴起,皮肤略微泛白,他一句话都不说,就这样死死的盯着我,只觉得不寒而栗。
我脑海里还盘旋着爸爸说的话和痛哭的声音,那样清晰——
……
我冲进M。R的时候,爸爸正和云清瑶在谈论着什么,并不惊讶我的突然到来,云清瑶淡淡一笑,然后出了办公室的门。
夕阳的余光仿佛不死心的赖在天边,好像今天落下去,就再也不会升起,依旧留恋着世界。
我盯着爸爸,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但是竟然平静的不带波澜:“为什么?”是一种恨,心碎的恨,爸爸,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做错什么了?
爸爸放下手中的文件夹,然后不紧不慢的摘下眼镜,看着我认真的说:“雪儿,我和你说过,尹玄禛和你合作是我和你妈都看好的,这次虽然没有事先和你打招呼就让你去签合同时做的有些不妥当。但是你要知道,做一个合格的企业家,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能放下一切的感情。你明白吗?——我也不瞒你说,你姐姐这一点做得就非常的好,她和小澈合作的时候放下了私人感情,所以这次和北堂家的合作,我们比预想的获利要多,就是应该不留情面,要说继承人,我倒是觉得你姐姐比你合适的多。”
我木木的站在办公室里,声音不带一丝温度的说:“那你大可以选云清瑶做继承人,我不稀罕。”
爸爸听了这话,‘霍’地站起来,怒道:“你是越大越不懂事了是吧?你就不能为了家族考虑一下,你姐姐经验比你多,你应该多学学,不是现在这样的目高自大,好高骛远。”
自从认了云清瑶以后,爸爸就对我十分不满意,而且我和爸爸之间争吵也是越来越多。
我冷笑:“那爸爸是想让我怎么样呢?从小——从小就是这样,我无论做的多好,你都是不屑一顾,为了不惹你讨厌,我自己去国外上学,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从来都是独来独往,认识的朋友少之又少,为了早一点给你当合格的继承人,我拼了命的学习,连续跳级,攻读双学位,在世界各地的学校飞来飞去。放弃了应该有的快乐童年,就是为了不让你看见我碍眼。你不喜欢妈妈,我知道,从小就知道,你眼里从来只有那个死了多年的云歆雅。”
泪水早已夺眶而出:“现在我还要做什么,你才算满意?”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出来。
别过头,不看爸爸,窗外车水马龙,喧嚣非常。
静默了很长时间,爸爸声音低沉,略微显得悲伤,说:“你要知道,现在不仅仅只是你一个人的个人利益,是整个家族的,关乎你二叔,你舅舅,你妈妈,所有的亲戚,我们——不能这样自私。”
“你是家里名正言顺的继承人,这没错,爸爸只是想让你接手了慕容企业以后,能够是慕容企业这样繁盛下去,不仅仅是对现在的这些亲戚,也是为了你爷爷,他的心愿,你姥爷也是为了蓝家所以才把你妈妈嫁给我的,你明白吗?北堂很好,我知道,只不过以各种方面的形势来看,我们与尹家合作是最好的,尹家的各方面制定要求都与我们所差无几,这才最好的良策。”
爸爸的一席话说到再明白不过,就是慕容家的继承人是和尹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人,譬如有着某种婚姻关系。
一颗心仿佛被冰化,冷冷的,只觉得手也是冷冷的,世界安静的只能听见呼吸的声音。
也许是某种宿命镌刻在了历史上,永生永世不会湮灭,世世代代的遗传下去,只要我们还活着。
或许和北堂的相识只是为了搭建一座梦想的天堂,在这个梦幻天堂里,我们曾经拥有很多幸福,这一生的幸福,甜甜的,暖暖的,可是这座天堂就如同泡沫般地易碎,现在家族的利益就如一把重锤,狠狠地隳坏了这座美丽的天堂,无法修复。
静寂了很久,余辉已经渐渐消失了接踵而至的是灿烂的灯火,好像是一条条彩带一样舞动在世界。
我不死心的说:“我可以——可以……”可以不做这个继承人吗?
可是妈妈多年的委曲求全,姥爷多年的夙愿,大家多年的期许,就被我一个人打破了吗?然后让云清瑶做继承人,把蓝家和慕容家吞并回云家?
这些顾虑早已化成了锋利的刀把心刺的伤痕累累,还在止不住的流血。
我不能这么自私,妈妈多年的慭慭谨慎,忍气吞声,不能被我的自私狠狠地打破。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声音仿佛是穿越了时空,回荡在空气里,爸爸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失魂落魄的从办公室出来,云清瑶还在外间,看见我这副样子,走过来,对我说:“刚才北堂拒绝了和慕容家的合作,爸爸震怒了,他爸爸也是非常的气愤,不该这样冲动的,这不像是北堂,我不想你和北堂在一起毁了他,他应该是一个非常非常优秀的企业家。”
我抬眼看她,冷哼道:“和不和我在一起,我相信他都是一位优秀的企业家,云清瑶我虽然不了解你,但是我知道,你变了,不再是我当时认识到云清瑶了。”
她走到我身边,低声说:“你本来就没有真正认识过我,爸爸还在叫我,我先走了,慕容家和蓝家的企业花落谁手还不一定呢,我们的明争暗斗才刚刚拉开了序幕而已。”
云清瑶从我身边以一种骄傲胜者的姿态走过,那种不可一世的骄傲,让人厌恶。
她是一个极为隐慝的人,或许是我以前真的太天真,把世界想的太好,以为用一颗真诚的心对待所有人,他们就会这样对待你,可是我万万也想不到,今天会是如此地步。

心仿佛被冰封了起来,无法融化,或许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就可以做一个笨笨的鸵鸟,把自己的世界封闭起来,就以为别人看不到了。
二月末的阴风柔柔的刮着,冷得异常,仿佛是世界都被冷却了,好冷。
大街上车鸣笛声此起彼伏,就像是交响乐一样,抑或是振奋人心,抑或是把一颗心打入低谷。
最后走遍了大街小巷,然后又回到了M。R,自嘲的笑,笑得自己都觉得凄凉了,原来无论怎么走,最后还是要走回来。
开了车,漫无目的地狂飙,不知道是二百多迈还是三百多迈,只觉得周围都是黑漆漆的,直到开到了一处极其僻静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荒郊野外的,只有寥寥几辆车飞驰而过,我一个人坐在车里头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哭得惊天动地,知道觉得没有力气哭下去了,便沉沉的睡去。
朦朦胧胧的——那种感觉一直持续到现在,脑袋里昏昏的,什么也不知道……
……
“为什么?”他近乎咬牙切齿的飘出几个字。
我紧了紧握着的拳头,说:“我不喜欢你了,或者是说,你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已经和尹玄禛决定了去美国,过两天就要走了,北堂澈,你被我耍了。”
我转身就要走,生怕一个动作被他看破,生怕眼泪就在下一刻夺眶而出。
他紧紧攥住我的胳膊,说:“我不信,是不是你爸他们给你施加压力了?”
我冷冷的笑着,或许是笑,或许是哭,早已分不清楚了——“北堂澈,你玩的起么?一场游戏而已,玩得起就该放手了,亏你还是北堂家的继承人,请你有点风度。”
违心的话我居然说得这样冠冕堂皇,只觉得心碎了,就没办法再补回来了。
他攫住我胳膊的手渐渐松了下来,柔声说:“灵,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你和我说,我们一起解决。”
“北堂澈,你听清楚了没有,我没有苦衷,我要和尹玄禛去纽约了,我玩够了,现在我要开始扩拓我家的事业了,在爱情的领域上我玩够了,该离开了。”说的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却如此的无情。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我说:“你不是这样的。”
其实我可以和他好好说话的,可是如果要是不亲手把他的心打碎那么他永远会带着对我的眷恋和遗憾,一辈子活在这样的梦魇里,我不忍心,如果现在让他痛苦一时,起码比让他痛苦一世的好。
真想有一碗孟婆汤,给他喝,让他忘掉我们之间的种种可以做回那个风流潇洒的北堂家唯一继承人,那样玉树临风的他,或许过了这一段时间就都回来了。
我这样想着,狠下心,继续说:“我们能不能好聚好散,别再这样的纠缠不清了,或许,我们更适合做朋友不是吗?我要走了,还有会,再见——北堂澈。”
再见……
转身离开来生·缘,那样决绝,不敢回头,怕实现定在他身上再也移不开。
隐隐约约听见书店的音响里放着什么歌,仔仔细细一听才听清楚了,竟是那首——《路太弯》。
走到街角以后停车的地方以后,我上了车嚎啕大哭,直到哭的胃部痉挛才发现情绪又太过激动了,加上昨晚的晚饭,和今晨的早饭都没有吃,胃病犯了,忙找出包里的胃药吃了两片,无意间瞥见了瓶子上的字,遒劲有力的字迹,随意飞扬的写在标签上——
‘又不听话!犯胃病了吧!太疼要去医院!’
澈——以后再也没有你的悉心照料了,胃药也很苦,可是没有你给我的糖果了。
回到了雪茗的别墅,爸爸见我一脸憔悴,声音略带着丝毫关心说:“雪儿回来了?签证什么的都办好了,过两天你就可以和尹玄禛去纽约了,TKS的事情我让清瑶去办就可以了。”
我脑子里空空的,点点头:“知道了。”
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这里的被子没有北堂给我换的被子暖,真的没有雪蝶家里的被子暖。
心碎了,碎成了一片一片的,然后被冰封了起来,种种的关上心门,从此不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因为怕被再一次伤害,就像是乌龟一样,缩到壳里不再出来。
朦朦胧胧的睡去了,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月上中天,大概是神经衰弱,一点点动静就把我惊醒了,我看着振动的手机,远远的在梳妆台上,声音时有时无,微弱不堪。
我鼓起勇气走过去接起电话:“喂?”
是凝凝来的电话:“雪儿,北堂澈现在在真爱一生,喝的一塌糊涂的,你过来看看么?”
我攥着拳头,冷声说:“不去,以后他的事情不要和我说。”
然后毫不留情地挂下电话。
心里不放心,飚车来到了雪蝶的公寓楼下,过了好一会,我才鼓起勇气,说服自己只是最后一眼了,他也不会知道。
上了楼,我发现他家里并没有他的身影,难道还在真爱一生,立刻转头要去真爱一生看看,可是听见我家里到是窸窸簌簌的有声音。
有种感觉,北堂就在里面,他在里面。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家门,屋内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有人,我摸索着开了一盏小灯,果然看见北堂倒在沙发上的身影。
修长的身躯,倒在大沙发里显得格外突兀。
我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他西服扔在地上,领带也七忸八歪套在衣领上,白色的衬衫颈前的两三个扣子都解开了,人倒是显得慵懒,闭着眼睛样子好像很痛苦。
我试探的走进他见他好像沉沉的在睡觉,便放下包,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柔声哄着他说:“来喝点茶,明天起来不会头疼。”
还没等他张嘴,他一把把我抱住,我手里的水一下子被打翻,猝不及防他整个人都压了上来,把我压在沙发上,嘴里喃喃道:“灵,别离我,别走——别走——”
澈,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在你身边,可是现在真的没办法,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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