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见死不救才是王道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日子要过,太阳要落,所以我的任务也要继续做。缩在轿子里抱紧了手中的包袱。出门前少爷的交代细致而烦琐,他的郑重其事也直接说明了这包袱的重要。秘密知道的太多一定活不长,所以我连看一眼的念头都没有。拎上包袱上轿就走。送个东西都神秘成这样,此处绝对的是非之地。
轿子停在一家客栈门前,挑帘下轿,抬眼看见客栈的牌匾上写着‘福来客栈’,店名对了。依着交代进门后穿过大厅,顺着后院右手边的回廊找到天字甲房。左右看看四周的房间门口都没有挂着同样的竹质风铃后,认真回想了下暗号的全部细节,才举手轻叩房门。两长一短,连续三次。
房门出呼意料的打开了,一个很精悍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有些前倾的身躯显示出他开门的动作做的很快也很急。站在门槛内,他诚恳而友善的笑容几乎能够掩饰住眼角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略有些阴狠的目光在对上我时如雪消融,淡去无踪。
假装完全没注意到有什么问题,我退后一步躬身行礼,试探道;“奴婢青儿见过赵公子,公子万福。”照交代,他应该在房间里咳嗽一声然后吩咐我自己进去的。怎么会就这样急着来开门呢?
“青姑娘不必多礼。”晃眼即誓愣神后,虚应着手势让我起来,他说话时的神情象个在赌大小的赌徒。我记得以前在家里看见下人们懒聚在一起赌钱时的表情,和他现在的样子就很象。估计也是再赌大小吧。呵呵,运气不太好哦。他不可能知道我在想什么,所以他的话在我的暗自思量中继续;“可是你极子让你来送东西的?”虚应着扶我的手顺势伸出来。很急切。
“是。”点头回应问话的同时,我的目光瞄向了门内。门大开着,可以看见里面的圆木桌子,桌子上很干净,纤尘不然,空无一物。低下头,站在门口恭敬的对着门里的中年人道;“公子,奴婢来时主人曾再三交代,滋事体大,请公子容奴婢入内细说。”
“好,好,这是应该的。”连声应是,他闪身让出空隙等我进去。
“多谢公子。”道过谢,我则身迈步跨过门槛。站在门边曲膝客套;“让奴婢关门就好。”
伸手拉过一扇门扉合至一半又抬手去拉另外一扇。指刀在我去拉门的手经过中年人颈项附近时瞬间翻出。门关上的同时寒光闪动,地上的尸体还带着微笑。显然,他死的并不痛苦。
看来,杀人这种事,只要有过第一次,以后就容易多了。这回,我连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
杀人很容易,比较困难的是如何善后,总不能就这样将尸体扔在这里不管吧。会有麻烦。现在是大白天,不能明目张胆的抬个尸体出去。还是先将人藏起来,等晚上再说好了。四下里打量起整个房间,注意到能藏下一个人的地方也只有下了。趁着伤口的血还没流出来,拉过被子将尸体卷上,推着就要往下塞。很意外的,下已经有个被堵着嘴五大绑的人先行占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没说什么,将里面的人拉出来,再把尸体推进去。一切都整理妥当了,才将那人嘴里的布条抽出来。等我看清楚那人时,才发现居然是认识的。船上的那个黄公子。
奇怪,他怎么会在这里?暗号对的那么细,就是因为双方不认识,可这黄公子,我是见过的啊,存着小心没替他松绑,只扶他靠在脚坐着,我的态度客气而谨慎;“奴婢见过黄公子,公子受惊了。您怎会这般摸样困在此处?”指刀在我说话时翻入掌心,打定了主意,只要他有一句话不对,下就会多一具尸体。反正一个也是藏,两个也是放,不过是挤一挤的事儿。
好象是并不介意自己正被绑着,他没有立刻提出松绑的要求。只是很仔细的上下打量起我来。就这样过了很久,久到他确信我不会轻易为他松绑后,才无奈开口道;“门口有竹质风铃,桥时两长一短,连续三次,等我咳嗽一声后让你自己推门近来。”看透了我的疑虑,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暗号叙述了一遍,接着苦笑道;“原本不该我亲自来的,只不过突然有些事要办,才顺路跑一趟。没想到会中了暗算。怎样?现在可以替我解开绑绳了吗?青儿?”后两个字音很重。
都说对了,看来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悄悄收刀回袖,上前替他松开绳结,让他可以自己轻松抖落束缚。趁他从地上起来的时候赶紧跪下道;“情非得以,请公子恕奴婢不敬之罪。”
“罢了,起来吧。事关重大,你小心些也是对的。今天也多亏了你谨慎,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了。”示意我起来回话,他看上去是不打算追究我的不敬。动手整理自己的衣冠,他很快将自己搭理妥当,并且靠座到上问道;“刚才的人虽然功夫不高,却是个用毒高手,连我都中了他的圈套,竟然被你给杀了。看你不象是会功夫的样子,怎么做到的?”
“回公子的话,只是趁其不备,侥幸得手而已。”多说无益,少一分暴露就多一分安全。
看出我不愿多言,黄公子好脾气的换了个话题;“青儿,你是怎么看出那人有问题的?”
“他暗号错了。”其实那人真是破绽百出。先不说他对错了暗号和没掩饰住的神。单只他完全不否认自己姓赵就很有问题了。那是我为了试探虚实乱编的姓。就算是他凑巧也姓赵,可这桌子也太过干净了些。客栈房间里的桌上,连茶水用具都没有吗?是打碎了没来的急添换吧。最重要的是,他死总比我死强,即便是杀错了,也只能怨他弄错了暗号。怪不得旁人。不过,当奴才的太聪明一定不会是好事,所以我只给出了一半的答案。我现在身如蝼蚁,锋芒太露是很容易倒霉的。

“恩。”看来是相信了我的话,他点头称赞着不再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可对我的询问却没有停止。他想起了我上次在船上时的身份;“我记得你是风少的侍。”说到这里,他又忽然笑了起来;“这个疯子,我说他怎么肯收呢,原来你是个很有用的人,难怪。”
很有用的人?是很有用的物吧。也对,离期限还有十个月零二十一天,在这期间,我最好别当自己是人,日子会好过很多。事情办完了就该早点躲开,迟恐生变。双手将包袱恭敬奉上道;“公子,这是少爷让奴婢送来的东西。时间不早了,如无他事,请容奴婢告退,也好回去交差。”
注意到他接过包袱时很快的扫了眼包袱的结扣,真幸运,少爷并不信任我呢。这样的话,就可以避免更深入的参与他们的勾当。可我没看啊,会不会加深信任?该装个好奇的样子出来吗?还是算了,没意义,天知道会不会适得其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确定包袱的确没有被打开过,他脸上的一丝欣慰笑容让我心惊胆战;“不急,我还有些话要问你。”随手将包袱放在身边,很惬意的半靠着,他看上去有要长聊的打算。
“公子请讲,奴婢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问吧。
“上次那个姓赵的家伙是你干掉的?你那天可是装醉引他上当?”很难理解他问话中带着的淡淡期盼,就象是要确定什么,又或者是在希望什么。
呃——!第一个问题我就不知道该怎么答了。思量再三,还是承认吧,反正他已经知道我会杀人了,他和少爷看来是一伙的,该不会是想报仇才对;“是。”
“你是怎么做的?”微笑,他的脸上带着微笑,语气柔耗象是厨房里王大娘在问想我吃什么。如果他神间的犹疑表情不是那么明显的话,我会真的以为他就是王大娘。
“是这个。”没有示范动作,只是亮出指尖薄刃,隐藏是没意义的,这人和少爷关系很密切,如果他直接去问,少爷绝对不会替我保密。奇怪,为什么我总觉得当少爷的人,笑起来都很可怕。
那指刀是订做的,刀身上有根极细的链子连着腕处一个象是腕带的东西。他轻拉了两下没拉下来;“你就这么一直带着?”捏着刀身,他的眉头皱成了川字形;“不会伤到吗?”
“不会。”这人的闲话家常要长到什么时候啊,没完了吗?坐在尸体上聊天真的这么有趣?
不再研究我的指刀,他转变话题的速度是惊人的,也是让人诧异的;“你今天救了我,我应该要有所回报的,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晶亮的眼中带着探究,审视,顾虑和——怜悯?
“是公子福泽深厚,奴婢惶恐,尽本分罢了。”应该的事情多了,太认真只有徒增烦恼而已。
“想要什么尽管说。”他和下那人活着时一样诚恳;“金银珠宝都不是问题。又或者……”半刻的停顿后,他有些犹豫的道;“又或者你想要些其他特别的东西,也只管开口。”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深啊?不及细想的跪下道;“不论赏什么都是公子的恩典,奴婢谢赏。”
“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吗?”他站在我面前,有些固执的低头看着我追问道。
他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多久?还是要点什么吧,也好早点离开。一个头磕下去,我决定要点实际的;“奴婢想要银子。”要钱该是最正确的了吧。以后要跑路也用的上。
“你缺钱?”他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呼,就象是我说了什么大笑话一样;“你确定要银子?”
废话,我要有钱还用的着跪在这里?不过,我好象也真的不确钱,光少爷给的首饰就够我很久的了。当然,钱多些我也不嫌烫手。再说了,除了钱,我还能跟他要什么?自由吗?笑话。
“你要多少?”他话中的失落和鄙视能让一个人羞愧难当,可惜了,我现在是工具。
“一百两。”想说一千两的,可实在不觉得他的命值那个价。意思意思,走为上。
“这是一千两,你收好了。早些回去吧。”更深的不屑和厌恶很清晰的透露出来。一张银票出现在我眼前。他甚至等不急我去接过就已经松开手。薄薄纸片飘落于地,情绪变化真大。
发现新规律,当少爷的人,赏东西都喜欢扔地上。捡起银票,当着他的面小心折好放进怀里。我磕头道谢;“多谢公子赏赐,奴婢告退。”真不容易,领个赏,磕好几个头了。总结经验,当少爷的人都不能救,否则久不停的磕头谢赏。见死不救才是王道。
终于完成任务,很幸运的顺利返回,黄公子没再留我,事实上,我相信再不走的话,他会赶人。一百两银子加上少爷同伙的厌恶,这趟值了。希望他能有三姑六婆的精神,将今天的事学给少爷听,让少爷更加厌恶我。呵呵,完全被无视的幸福人生说不定就又能回来了。好现象。
希望总是好的,现实却总是残酷的。我的秋梦没做多久就醒了。老天果然还是不站我这边。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