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棋逢对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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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
“为什么?”
“不为什么?”
“至少得有个理由。”
“否则呢?”
“在下不跟你动手!”
“你怕了?”
“随你怎么说,本人不在乎!”
“好狂!你一定要我说出动手的理由?”
“当然!”
白衣少年思索片刻,突地一咬牙道:“你认识林云这个人吧?”
甘棠有点莫测高深地道:“认识,怎么样?”
“如此,听着,我叫林鹏,是她的弟弟,你明白动手的原因了吗?”
甘棠恍然而悟,怪不得有似曾相识之感,原来他是林云的胞弟,模样与林云确有些相似,如此看来,“桐柏”掌门与“奇门派”之间,必有极深渊源,方才自己报名之后,对方立起强烈反应,却是为此。
“桐柏派”与“奇门派”有渊源,自然与“魔母”也有关联。
随着升起心头的,是无比的仇与恨,面上登时透出了杀机。
可是,“奇门派”是否参与昔年“圣城”血案,还未经证实,自不能冒昧从事,心念及起,杀机一缓。
跟着,他想到了义重如山,情深似海的林云,他有一百个理由也不愿和林鹏动手。
林鹏向前一欺身,气势汹汹地道:“请吧!”
甘棠一摇头道:“我不和你动手!”
“为什么?”
“为了你姐姐!”
“大可不必,我姐姐迟早一天也要取你性命!”
甘棠苦苦一笑道:“那是另一回事,自当别论。”
“本来就是一回事。”
“可是我不愿和你动手。”
“除非你答应一件事,本少门主便暂时放过你。”
“什么事?”
“说出‘天绝门’总坛所在地!”
甘棠几乎失口笑出声来,的确是初生牛犊不畏虎,说出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不错,“九邪魔母”,“奇门派主”都有这个意图,但从林鹏口里提出,还大言不惭的,就有些可笑了。当下冷冷地道:“你认为办得到吗?”
林鹏一瞪眼道:“那只有动手一拼!”
“拼命?”
“不死不休!”
“可是我不愿伤害你!”
“大言不惭,你也配?空言无益,让事实来证明吧!”
“你不是我的对手。”
“姓施的,你以为凭几句大话就可以唬退本少门主!哼!”
甘棠终竟年纪不大,盛气仍在,不由激起了怒气,冷哼了一声,“非动手不可?”
“当然!”
“出手吧?”
林鹏怒哼了一声,劈出一掌,这一掌不但诡奇绝伦,而且劲道惊人,快逾电花石火,指向胸腹七大死**。
甘棠双掌一提,但一个念头电映脑际,使他垂手下来,他想到自己欠林云的太多,此生恐无以为报,岂能伤他胞弟,“天绝武学”有攻无守,出乎就是杀着,除非对方武功高过自己,否则非死即伤。
转念,只不过电光一闪的工夫。
“砰!”
一掌击出,甘棠当堂被震退了一个大步,一阵气翻血涌,暗惊对方修为不弱,若非本门武学走的是诡异路子,气血运行之道不同常轨,这掌非致命不可。
林鹏心头大震,这一掌竟不能击倒对方,窒了片刻才道:“你为何不还手?”
甘棠沉缓地道:“看在你姐姐份上!”
林鹏大怒道:“我不领你这个情!”
甘棠淡然道:“谁要你领情!”
“你以为不还手,我就不杀你?”
“只要你办得到!”
“看掌!”
喝话声中,林鹏再次出手,左掌一挥,直劈脑门,掌至中途,突改为斜削,左掌却从极其诡异的角度闪电攻击,这种招式一般武林高手根本无法抗拒。
甘棠一扭身旋了开去,粟米之差,使对方的招式落空。
林鹏两次出手无功,羞怒交迸,身形暴退一步,厉声道:“施天棠,本少主要用毒了!”说着,双手一扬,虚空拂出。
甘棠方自一震,鼻端已嗅到一股麝香似的淡淡香味,登时杀机大起,栗声道:“林鹏,你迫我杀你?”
林鹏再度挥手,闪电般身形退到两丈之外。
毒——虽为正派之士所不屑为,但先叫破再出手,仍不失“武者”之风。
甘棠曾在“毒”下吃足了苦头,几乎送了性命,对毒可说是深恶痛绝,当下怒哼一声,电扑过去,伸手便抓。
林鹏骇呼道:“你不怕……”
只叫出半声,便被甘棠一把扣牢。
甘棠切齿道:“林鹏,我不想杀你,但你迫我!”
林鹏强横地道:“我早已说过,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我问你,本门‘闻香坠马’之毒,百无一失,你……何以连中两次而不倒?”
甘棠猛然省悟,自己身上带有太行山峡谷中白发红颜怪女人借与的“辟毒珠”,所以才不被毒倒,当下冷笑一声道:“区区之毒,算得了什么!”
“算你强,下手吧!”
那股英挺强傲之气,实在令人心折。
甘棠眼前又浮现出林云的倩影,突地一松手道:“我说过不杀你!”
林鹏大声吼道:“姓施的,我不要你布恩施惠!”
“那你错了,我是看在你姐姐份上!”
“我姐姐一定要杀你。”
“那不可同日而语,因为我欠她的太多。”
“你放过机会可别后悔。”
“后悔什么?”
“我将不择手段地杀你!”
甘棠冷冷地道:“也许下次碰上时我会杀你!”
“那我们走着瞧!”
“慢着!”
“你后悔?”
“还不至于。我有句话问你,可肯答复?”
“什么?”
“‘三目老人’的行踪。”
林鹏不屑地连连冷笑,道:“施天棠,你不杀我是为了这个?”
甘棠一挥手道:“请,我并没有迫你一定要说,如要迫你,现在并非来不及!”
说完,转身上道……
白影一晃,林鹏已拦在身前,口里道:“且慢!”
“怎么样?”
“我告诉你!”
“什么使你改转了主意?”
“即使你是激将法,我愿意上你一次当。撇开仇恨不谈,你还算得上是个武士,我愿意告诉你。不过,我警告你,你要找的人对你没有好处!”
甘棠大是振奋,如能找到“三目老人”,母亲的生死下落之谜,立即可以揭晓。林鹏既可以说出“三目老人”下落,这证明桐柏掌门“云汉一鹗樊江”所说,允予尽力,“三目老人”行踪难测等语,全是遁词。
心念之中,和声道:“我会记住这份人情!”
林鹏冷冷地道:“用不着,我们是生死之敌,这情况不会改变,告诉你是我自愿。”
“那就请讲!”
“你已经见过他老人家了!”
甘棠心头一震,大惑不解地道:“什么,我见过他老人家了?”
“不错!”
“何处?”
“你知道‘三目老人’是谁?”
“谁?”
“就是我外公!”
甘棠如中雷击,蹬地退了一个大步,激动万状地道:“‘三目老人’是你外公?”
林鹏淡淡一笑道:“如何,我说他老人家对你没好处。”
“你……说的是真话?”
“我犯不着骗你!”
甘棠宛若失足冰窖,全身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寒意,“三目老人”既是林鹏的外公,当然也是“魔母”的父亲,这真是做梦也估不到的事。
不错,事实正是如此,桐柏山中,那额有疤痕的老者,乍看之下,的确像长了三只眼睛。
想到“三目老人”制人心神的魔掌,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如果以这种功力对付敌人,可说当者匪易,无人能敌。
“三国老人”极可能也是血洗“圣城”主凶之一,以他的身手,父亲当年以武圣之尊难逃一死,自是意料中事。
他暗自咬了咬牙。
南宫长老传讯,要自己找“三目老人”,便可知道母亲的生死下落,不知根据什么?自己既非“三目老人”之敌,一旦暴露身份,岂非是飞蛾扑火?这当中不是另有蹊跷便是南宫长老错传讯息。
天伦之梦,再次破灭。
他怎么也想不透南宫长老为什么要他向“三目老人”打探母亲的生死下落,可能,南官长老是经由一种错误的情况来判断的,同时,也根本不知道“三目老人”的真正来历身份。
林鹏见甘棠神色变幻,久久不语,话带讥嘲地道:“如何,我说的不错吧?”
甘棠恍若未闻,脑海中浮现出那惨绝人寰的一幕,家园惨遭血洗,陈尸以百计,除自己与**的后母陆秀贞之外,似已无一活口。
血债必须血还。
从“魔牌”证明,凶手是“九邪魔母”已经无疑义,至于“三目老人”与“奇门公主”等是否参与,尚待最后证实,或许还有其他帮凶也说不定。
如果目前所知的全是当年凶手……
林云的倩影又现心头,数次救命之恩,牡丹柬,凄恻的留词……
造物者的安排的确是酷而虐,让血海仇人遇合在一起,仇,不能不报,林云当然不能坐视尊亲同门被杀,最后的结局,是以死求解脱。
林鹏再次道:“施天棠,要见家外祖父,可以重上桐柏山,不过,我忠告你,除非你想死,否则最好是远远地离开!”
甘棠一瞪眼道:“你可以走了,免得我改变主意。”
林鹏欲待说什么,但口一张之后又闭起来了,深深地盯了甘棠一眼,弹身奔去,就在林鹏身形刚刚消失之际,两条纤纤人影,飞泻而至。
“见过少主!”
来的,正是太夫人侍婢之二的绿蒂与红蔷。
二婢会在此现身,的确大出甘棠意料之外。
“免礼,你俩怎会找到这里来?”
绿蒂道:“从‘玉牒堡’门人口中,得悉少主的行踪在这一带,能碰上是巧遇。”
“哦!”
“禀少主,太夫人传出急讯,要少主立即返回‘天绝地宫’!”
“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
“好,我立刻动身。”
他想起了托付丐帮“桐柏分舵”舵主吕有信看管的那名疯癫高手,他呓语中曾提到“圣城”两个字,看来内中必有惊人的秘密,心念一转之后,道:“本门中,对歧黄之术,哪一位修为最高?”
红蔷抢着道:“太夫人!”
“其次呢?”
“东方总管一扬!”
“再其次呢?”
“执法院孙院主!”
“哦!这……”
绿蒂接口道:“少主问这……”
“当然有道理,目前在外面的,谁的修为最高?”
“南宫长老与程院主在伯仲之间,小婢二人也粗通。不知少主有何谕示?”
“我要治疗一个人!”
“谁?”
“目前还不知他的来历!”
“伤势如何?”
“失心疯?”
“失心疯?”
甘棠一颔首,道:“不错,怎么样?”
绿蒂秀眉一蹙,道:“疯癫之症,在医道中列为疑难绝症,本门中除了太夫人和一二好手之外,恐怕无能为力!”
甘棠心念一转,道:“既是如此,我先回宫再说,你俩呢?”
“当然随侍少主!”
“上路吧。”
主婢三人,连袂上道,甘棠为了避免“白袍怪人”追击,再次易容。
数日之后,回到了“天绝地宫”,甘棠想起一年来遭遇,不由感慨系之。他洗去了易容药物,回复了本来面目,然后急奔太夫人起居之所。
起居室外,走廊上,一个黄衣丽人,远远迎了近前,万福检衽道:“少主回来了,婢子这厢有礼!”
这黄衣丽人,赫然正是“玉牒堡”中,诛刺西门嵩不成,被首座长老南宫由救出来的伍若兰。
甘棠“哦”了一声道:“伍姑娘……”
“请少主叫婢子黄梅!”
“黄梅?”
“是的,蒙太夫人恩典,收归座下,改名黄梅!”
“哦!好!太夫人此刻……”
小厅中已传出了太夫人的声音:“棠儿,进来!”

甘棠举步人厅,只见太夫人半靠在安乐椅上,白薇、紫鹃随侍,忙下跪道:“孩儿参见母亲!”
“兔礼,坐下!”
“谢母亲!”
甘棠起来,尚未就座,忽地发现太夫人面容有些异样,仔细一看,不由骇绝,短短数月功夫,太夫人竟然苍老了,先后判若两人,惑人的风韵已消逝无存,代之的是一条条的皱纹。
太夫人原修“驻颜篇”已达十成,照理不该衰老,这,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召自己立即回宫的原因?
太夫人已看出甘棠惊骇之状,慈霭的一笑道:“孩子,你先坐下。”
“是。”
“你看我比你离开的时候有何不同?”
“您……您老了!”
“我本来已经老了。”
“可是您老人家精修‘驻颜’之术……”
太夫人面露一丝苦笑,打断了甘棠的话道:“孩子,任何秘传的武功,都不能超过人体的极限,‘驻颜之术’虽可夺天地之造化,但不能违反天道的法规,生、老、病、死,这便是法则。武功秘术,固然可以驻颜、祛病、延年,但最后仍然步上人生的最后归宿——死亡……”
“可是……”
“你听我说,本门驻颜之术,与武功修为深浅相辅相成,我的武功修为只有五成,而驻颜之术却到了十成,这便违反了修为法规,我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白薇与紫鹃伤感地垂下了头。
甘棠心内也感到一阵莫明的哀伤,他潦倒江湖,太夫人改变了他的命运,收为义子,使他得有今天,这种思德,天高地厚,眼见太夫人暮年散功,怎能不难过。
当下,语含哽咽地道:“母亲,本门歧黄之术冠绝武林,难道没有挽救之方?”
太夫人幽幽地道:“孩子,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本门医术虽高妙,但岂能逆转天道。所谓活死人而肉白骨,只是世俗颂赞之词,如果生机已灭,神仙也难回天。我已年逾古稀,又何必计较于容颜之驻留。”
甘棠心中兴起一个念头,却又不好唐突出口,脸上顿现犹豫之色。
大夫人却已察觉,先笑了笑,才道:“我母子闲话家常,你有什么话尽量说!”
“孩儿是想……”
“想什么?”
“这现象会有什么后果?”
太夫人坦然道:“孩子,我老了,死不为夭……”
甘棠“怦”然而震,颤声道:“母亲的意思是……”
太夫人神色一黯,随又开朗地一笑道:“孩子,不要难过,人,最后必然走上这条路,我们还可以有半年的时间相聚,感谢祖师在天之灵,本门不致因我而断……”
“半……年?”
“是的,半年,一百八十天。”
白薇与紫鹃,竟然抽咽出声,厅门外的黄梅,也告泪水横流。
甘棠虽然尽力抑止悲怀,但泪水仍忍不住扑簌簌地滚了下来。
小厅之内,顿时被惨雾愁云所笼罩,气氛沉重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太夫人冷冷地道:“我不喜欢看你们这种样子!”
各人连忙拭泪,但面色却缓不过来。
甘棠忽有所感,迟疑地道:“母亲,您说武功与‘驻颜’相辅相生,否则便是违背本门武功法则?”
“不错!”
“如果母亲在修为上获得增长,是否可以挽回?”
“孩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甘棠突地离座下跪,悲声道:“母亲,当日您若非为了造就孩儿速成,输出本身内元,当不致有今天……”
太夫人脸上一阵激动之色,大声道:“我的做法没有错,不许重提!”
甘棠以头叩地,激颤无比地道:“请俯允孩子还出功力……”
太夫人以掌击桌,厉声道:“胡说,你置本门的绝续于不顾么?”
“但孩儿将终生难安!”
“唉!孩子,你有此存心,我如同身受了,起来吧!”
白薇、紫鹃双双侧身上前,盈盈拜倒,尚未开口,太夫人已肃容道:“你俩不必多说,要牺牲本身真元是不是?听着,顺天应道,是为人的根本,老身决不逆天行事,何况为时已晚,纵使有奇珍异宝,也嫌迟了,起来!”
二婢不敢多言,起身退回原位。
甘棠知道事已不可为,只好含悲忍泪而起,他与太夫人相处并不太久,然而对方所施恩德,不异重生父母,还产生了一种骨肉般的感情。
“孩子,坐下!”
“是,母亲!”
“孩子,我有一个奢望……”说到这里,忽然顿住。
“母亲有话但请吩咐!”
“孩子,在我有生之日,希望看到三件事。”
“哪三样?”
“唉!孩子,我说是奢望……不可能啊!”
“母亲说说看?”
太夫人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第一,我愿亲眼得见你义父义兄之仇得报……”
甘棠脑海立即浮现太行山无名峡谷之内的那白发红颜怪女人,怪女人要他找出当年血洗“圣城”的真凶,这并非渺不可期的事,血洗“圣城”的凶手,是“九邪魔母”父女等无疑,只要自己一说出口,就可得到肢解义父义兄的凶手线索,目前唯一考虑的是那怪女人企图不明,而自己技不如人,否则指日即可办到。
心念之中,目注太夫人,毅然决然地道:“母亲,孩儿誓必在短期之内办到!”
“什么,你能办到?”
“是的!”
“孩子,你用不着安慰我,也不要勉强,这是勉强不来的。几十年了,本门弟子对此惨案的侦察一直没有间断,但时至今日,仍无一丝端倪……”
“母亲,孩儿是有本而发的,并非虚言安慰。”
太夫人显然十分振奋,但仍不甚相信地道:“你有了线索?”
“是的!”
“告诉我。”
甘棠把太行山所遇,说了一遍。
太夫人听得双眉紧紧蹙在一起,惑然道:“太行山每一角落都被踏遍,怎没有发现所说的怪女人?同时,血洗‘圣城’的惨案与她何关?她这条件提得奇怪。”
“孩儿也是这样想!”
“哦!莫非……”
“母亲想到什么?”
“你生身之母,下落不明,莫非她……”
甘棠不由霍然而震,不错,自己应该想到这一点,除了对方是自己的母亲而外,为什么会不择手段地探查血洗“圣城”的凶手。
一时之间,他呆了,心中在仔细回忆那白发怪女人的声音容貌……
这观念使他几乎想立即动身赶去,一询真相。
愈想,更觉得愈近事实。
太夫人接着又道:“孩子,这只是猜想,也许其中另有蹊跷,你必须小心求证,切不可鲁莽行事,在真相未明之前,你的身世不能揭开,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孩儿谨受教!”
口里答话,心中却切盼这猜想是事实。
“第二,我希望你能了断你家门血仇!”
甘棠咬了咬牙,道:“母亲,为时不远了!”
“噢,你也有了线索?”
“是的!”
说着,把“魔牌”的出处与失而复得的经过说了一遍,最后道:“凶手是‘九邪魔母’无疑,至于‘三目老人’及‘奇门令主’等是否也是其中一份子,甚或另有别人,尚待最后证实!”
大夫人激动地道:“昔年令尊‘武圣甘敬尧’在太行山下,力战‘九邪魔母’母子十人,诛六邪,重创‘魔母’,以致种下祸胎。不过,以‘魔母’及所剩三邪子的功力,似不足以血洗‘圣城’,‘三目老人’既是‘魔母’之父,极可能是主凶,甚或有比‘三目老人’功力更高的魔头参与也有可能,孩子,以你目前功力,尚不足以言报仇!”
“这一点孩儿清楚!”
“你知道我要你回宫的目的吗?”
“知道!”
“很好,如果能修完‘武功篇’全部,不但可快意恩仇,且可为武林放一异彩。”
“孩儿除为报仇之外,最大志愿是为武林弥劫,一斗‘死神’!”
“有志气,覆巢之下无完卵,理应如此!”
“孩儿尚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南宫长老要孩儿向‘三目老人’探查家母的生死下落,不知根据什么?”
太夫人蹙目道:“奇怪,武林中从未听说过‘三目老人’是‘魔母’之父,而‘奇门令主’又是‘魔母’的姊妹行,这的确是一桩惊人的秘辛。至于南宫长老要你寻找‘三目老人’是因为‘圣城’血案未发生之前,‘三目老人’在你家中出入内宅而不禁,一般传说令堂尊就学于他。”
“哦!”
甘棠虽明白了内由,但仍想不透其中的蹊跷,这其中,似乎有极其复杂的因素存在,不由又想起了那被称为“五号”的疯汉,他喃喃叨念:“武圣……武圣……”是什么意思?一个失心疯的人,所言所语,并非全无意识,记忆中常会保留某种不可磨灭的印象。
心念及此,脱口道:“母亲,神志丧失之症是否可治?”
“可以,但很难,你问这做什么?”
“有一个疯汉,身手相当不凡,从他呓语中,似乎与某件公案有关,孩儿已把他暂时交丐帮桐柏分舵看管,想治好他的病症……”
太夫人沉思有顷,道:“医治疯症,必须药与手术齐施,这事暂时搁下,目前最迫切的事,是继续修完未竟的‘武功篇’。孩子,你知道我要你如此做的用意?”
“是的,孩儿知道!”
“好,今天休息,明天开始闭关!”
“谨遵母亲之命!”
“你可以下去了……”
“母亲说有三个愿望,只说了两个。”
“哦!这第三个愿望……我希望能眼看你接掌本门。”
甘棠不由热泪盈眶,这是感激之泪。
“母亲,孩儿能胜任吗?”
“可以的。”
“孩儿当尽全力完成前两个愿望,不使母亲失望!”
“好!好!”
甘棠拜辞义母太夫人,来到了从前为他安排的寝处,在宫的各院主、护法、执事……等有地位的人物,纷纷前来问安,他身为掌门继承人,只好—一答礼,足足耗了一个时辰,才有时间梳洗用餐。
一宿易过,大清早黄梅便奉太夫人之命前来催促他进密室闭关练功。
甘棠摒除杂念,抛开了所有的恩怨情仇,开始修参“天绝奇书”中“武功篇”的最后两段。
第九段,没有任何招术手法,全是玄奥艰深的至高心法,溶以前所学于一炉。
他废寝忘餐地苦苦钻研。
时间的观念已不复存在,他完全沉浸在那些旷古未闻的奇奥心法之中。
逐渐,他发现这第九章才是“武功篇”的精髓,一切掌法指法身法,在完成九段之后,才能真正发挥威力,精、气、神、心、意合而为一,有如画龙点睛。
他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武道中的上乘境界。
“天绝武学”有攻无守的观念被推翻了。第九段中,几句口诀,使以前所学完全改观,“天绝武学”攻守兼备,守势完全寓于攻式之内,他自己都几乎不相信天下竟有这等精深全备,毫无瑕疵的武学,同时也体会到以前所学,实际上是扎根基功夫。
现在,他才完全明白了不久前“白袍怪人”与枯瘦老人斗时的情状,双方都是“武道”特殊高手,攻守都凭本身的修为与意志力。
时间就在毫无感觉的情况中消逝,没有任何干扰,连人影都不曾现。
他不知道已经历了多少时间,但意识到必是一串不短的时日,从那些发霉的干粮上可以得到证实,干粮一共从秘洞中递入三次,他吃得很少,大部分已生霉腐坏。
好不容易完成了第九段。
第十章,也是最后一段,其中所载更加艰深难测,钻研之下,他看出是“金刚不坏”神功的法门,要完成这一阶段,至少得化十年以上的时间,是否能成,还在未定之天,考虑再三,他决定暂时放弃。
他不能再等十年才出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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