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间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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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灵熊感天恸地哭诉声惊动的不是别人,正是红萝女,她是奉观音之命到人间巡游偶遇此地的。
红萝女降下云端,在地窨子上边停了下来,她要仔细的听个究竟。
听完灵熊和刀刃的哭诉,她知道了个大概,不仅为这个现在叫挹娄部落的前景担忧,也对这两个忠心耿耿的仆从由衷的敬佩,为了验证灵熊和刀刃两人悲痛的哭诉,她又到其它几个地窨子外听了听,几乎家家都有哭诉和叹息的声音。
这个部落有太多的冤屈,必须马上回去告诉王母娘娘或者观音菩萨,让她们设法前来解救。
红萝女是王母娘娘的贴身丫环,王母娘娘和观音菩萨负责了解人间的疾苦,但又不能经常亲自前往凡间,她俩不约而同的把这项任务交给了富有同情心并心细如发的红萝女。她倒也不负娘娘和观音的厚望,一有时间,就到各处巡游视察,每当发现和了解到哪处凡间有了疾苦,她就及时回天宫禀报,请娘娘和观音设法将百姓解救于水火。同时,娘娘和观音还分别教给了红萝女一些惩处恶魔的招法,嘱咐她在关键之时,可以对罪大恶极的坏人进行必要的严惩。
红萝女驾着祥云回到天宫,她先来到观音菩萨那,把这次巡游了解发现的几处人间冤屈、尤其是把刚刚发现的弱水江边肃慎人的悲惨状况一五一十地向观音进行了禀报。
她对观音诉说着,诉说时自然夹杂出一些哽咽的声音:“菩萨,你快去解救解救肃慎人吧?他们太苦了。”
观音菩萨颌首笑道:“红萝,站起身吧,我听明白了,看来,我和娘娘都没选错人,你心肠太善良了,不过我告诉你,现在那条弱水他们早已取名叫白龙江了,再有他们也不自称为肃慎人,现在他们自己已经把肃慎改叫挹娄了。”
红萝女站在一旁:“不管他们叫啥,但他们确实很苦,我想,他们那里一定有无恶不作的妖魔鬼怪在作祟。”
观音矜持地莞尔一笑:“红萝,你有所不知,人间有的疾苦我可以解救,有的疾苦却是他们自找的,不在我的解救之内,所以,不是人间所有的疾苦都该去解救。按理,我应该去解救他们,但是……我实话跟你讲吧,人间有苦难,咱们天上未必就是天堂,咱的玉皇大帝还要发发火、动动怒呐,你我和天上的诸位大神不也得小心奕奕、谨谨慎慎地为玉皇大帝做事?普渡天下众生只是个你我心中美好的愿望,只是个愿望懂了吗?”
红萝女似乎没听明白,问道:“菩萨,这挹娄人的疾苦已经是水深火热了,你难道不打算去解救了?”
观音答道:“哎,红萝呀红萝,你富有同情心我赞成,但对人间的苦难要学会加以甄别,看它是咋来的,起因是什么,有的人、或者一些人、或者一个部落,必须要经受苦难,只有这样,这个人、这些人、或者这个部落,才能在苦难中得到成长和进步,不经历一些必要的痛苦和磨难,单个的人或者是一个部落是不会变聪明的,也不会成长的……。”
停了一下,观音接着给红萝女释惑道:“人,也是动物,只不过是有智慧的动物,他们好争斗。如果是两个人争斗,在每次争斗后,输的一方如果有头脑,他就会总结自己失败的原因,输在哪里,下一次再争斗时,他就有了经验,就会寻找对手的弱点进行有力的还击,这个过程就是他成长进步的过程。如果是一群人争斗或者是两个部落之间争斗,同样,失败的一方也会找出自己的不足,弥补自己的缺点,再跟对手去争斗,如果上次胜利的一方不提高自己,不取得进步,那他就会给被自己曾经打败的对方胜利的机会了,最后,定会被对方取而代之。给你打个比方吧,一群狼中,如果头狼没本事了或者衰老了,不能使其它的狼得到更多的食物,那么这个头狼的地位很快就会失去,一定会有另一只勇猛的狼取而代之,而且还会得到其它狼的拥护。狼是这样,人也是同样,这是凡间优胜劣汰的自然法则。人的每次成长和进步就是这么来的。所以,人,必须需要争斗的,不争斗,他们就不会进步,现在凡间大部分的部落已经进入了奴隶社会,这是他们向文明社会迈出的一大步,这个进步就是他们在争斗中得到的,现在如此,将来也是如此。这是他们必须要走的过程,也是人类社会成长进步的自然规律。你看着吧,那个祜录部落长久不了,因为它使自己的子民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这是它自己走上了自取灭亡之路,不久以后,不是被自己子民推翻,就是被其它崛起的强大部落所代替。这就象江河湖水一样,此消彼长,逐渐形成波浪,一浪推着一浪,一浪盖过一浪,一浪比一浪汹涌澎湃,只有这样,江河湖水才能流向大海。红萝,我这么说,你听懂了么?”
红萝女睁大眼睛,似懂非懂:“菩萨,照你这么说那挹娄人现在经受的苦难,也是他们必须要经历的一个磨难?我这么理解,对吗?”
观音微笑着,称赞道:“红萝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红萝又问:“那挹娄人现在有难,我想肯定有妖魔作怪,这妖魔不用去除掉吗?”
观音收起笑容,愠怒道:“心中有鬼,魔从心生,既然妖魔能在他们那里作怪,就说明他们给了妖魔作怪的机会,这是因为他们说话算数的人心中有鬼,他才会轻信妖魔,妖魔才会带给他们部落苦难。你,不用管他们,也不必同情他们,他们就必须经受经受苦难,就让他们自己长点见识吧,这是对他们轻信妖魔最好的惩罚。”
红萝女点点头:“菩萨,我懂了。”她转身刚要走,观音却叫住了她:“红萝,那个叫黑龙的孩子现在还好吧?”
“他还好,菩萨为啥偏偏问起他来了?看得出,菩萨对他挺关心的。”红萝女笑问着。
观音仍是微笑:“他与众不同,他,还好就行,我只不过随便问问。”
红萝女掩嘴一笑,心领神会:“菩萨,请放心,我会常去看他,有你菩萨保佑,他定会平安无事。”
观音带有几分斥责的样子制止了她:“你这丫头?许多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这是天机,难道你不懂?”
红萝没在意,又问:“菩萨,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黑龙这孩子不是凡人,是人中之龙,可他现在啥也不会,没有一点本领啊。”
观音神秘的样子,微笑道:“没有本领,就是最大的本领,他需要继续磨砺,在不断的磨砺中会有一个偶然的因素将他身上的潜在能量偶然地激发,他在磨砺中聚集的潜质就会突然得到的释放,这孩子就会天下无敌。这就象一片聚集起来的厚重乌云,这时,如果有一道闪电偶然划过,雷声就会接着响应,随后就会降下瓢泼大雨,这就是自然界的连锁反应。”
红萝女听懂了:“菩萨,我懂了,黑龙现在还不到被激发的时候,所以他自然没有本领。”
观音用手势再次制止了她:“这也是天机。”
红萝女莞尔一笑:“菩萨,奴婢告退。”说完,转身回王母娘娘那里去了。
黑龙一觉醒来,神清气爽,他伸了伸胳膊,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
比金和亚卡从外边走进来,说道:“主人,我俩猎了两只狍子,你送给他们吧,就算咱们的饭伙。”
黑龙夸奖道:“还是你俩想的周全,咱不能白吃人家的,你看这山北部落少说也有两百多人,他们也不易呀!”
他走出临时搭起的地窨子,走到天星跟前说到:“头人,我这有两只狍子,你让人收拾吧,对了,多谢你把自己的地窨子给我住,让你挨冻了。”
天星颌首笑道:“黑龙兄弟,咱们是同族人,不用这么客气。”
吃过早饭,黑龙问:“头人,你们还要走吗?”
天星看了黑龙一眼,又看看白雪皑皑的远山,叹息道:“走,离贴达父子那两恶魔越远越安全。我听说不少部落都往东走了,他们说从这条白龙江入海口过海,有一个挺大的岛子,我想上了那个岛一定会安全。”
“白龙江?”一听到天星把身边这条江叫做白龙江,黑龙心头不由得一紧,这三个字象把刀子扎在他的心上,疼得他心里直流血,他不由自主地想起满脸血淋淋的爸爸,恍惚听到爸爸对自己的临终嘱托。
“咋的,这条江现在不叫白龙江吗?”天星听黑龙不经意地问,感到有些疑惑。
黑龙苦笑道:“我爸告诉我这条江叫弱水,不让我叫白龙江。”
天星摸着脑袋,诧异地问:“我们都叫它白龙江,都叫了好多年了呀?咋的,你不叫,有啥原因吗?”
黑龙赶忙说道:“不,没啥原因,你们愿意叫就叫吧。”
天星问:“黑龙兄弟,我们走了,那你跟我们走吗?”
黑龙摇头:“我不知道,我要找妈妈。”
天星忽然眼睛一亮,说道:“对了,我想你妈妈应该不会一个人呆在啥地方,肯定和哪个部落在一起,跟我们走吧,说不定真能遇上你妈妈呢?”
黑龙沉思片刻,想了想,摇头道:“不,我不跟你们过海,有人告诉我说,我妈妈可能就在这条江边,我不能离开这条江。”
天星走了几步,又回来对黑龙说道:“我想起来了,你妈妈有胳膊有腿的,她哪能总呆在江边啊?说不定跟哪个部落过海了呢,你呀,真是个孩子。”
黑龙坚定的语气:“不,我就要顺着这个江边找。”
天星见说服不了他,悻悻地说道:“那,好吧,我们走了,你要保护好自己啊!以后咱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天星率领他的部落稀稀拉拉地走了,黑龙站在一个山岗上,身边蹲着比金和亚卡,远远地目送他们离去,在茫茫的风雪中,他们两百多人象一条蠕动的细细的长蛇,很快,被风雪裹着的莽莽群山吞没了。
“唉!”比金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它是可怜黑龙主人呢?还是可怜这支因逃离贴达父子魔爪而迁徙流落的山北部落。
啾啾眺望着天空,见灰蒙蒙的天空翱翔着几只苍鹰,它对亚卡不经意地说道:“你看,这些鹰多了不起,明知有风有雪,还在那飞。”
亚卡感慨道:“鹰,是勇敢的,它们在天上飞,天空就是它的道路,它要是不飞了,它们的生命就没有意义了。”
比金嘲笑道:“亚卡,你象个诗人,还象个哲学家,真有才啊!”
啾啾斥责着:“比金,别插嘴,你懂个屁?这叫浪漫!真是个没文化的土豹子?嘿,嘿,亚卡,不是说你,你不是土豹子,你是勇敢的讲情义的又懂得浪漫的好雪豹。”
亚卡讪笑道:“啾啾,不用解释,咱们都是朋友,都是主人的忠实朋友,是吧,主人?”
黑龙茫然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是,亚卡说得对,我们都是朋友,是好伙伴。咱们顺着江走吧。”
登上一座高峰,亚卡站在峰顶说道:“主人,你快看!”
黑龙顺着亚卡指着的方向看去,除了风雪,就是莽莽的群山,还有那条凝固着的蜿蜒的大江。
“亚卡,你让我看啥?啥也没有啊?”
“主人,你没看出门道来啊,你看大山中的这条冰冻的大江,象不象是被风雪舞起来的一条白色绸子?”亚卡表情十分激动,神色肃穆庄严。
黑龙还是摇着头。
比金对亚卡说道:“老兄,别神经了,我想,这世上除了你能这么胡思乱想外,不会有第二个人象你这样发飚发呆发傻了。”
啾啾捅了一下比金,悄声说道:“你真是个笨蛋,亚卡这样做,你知道为啥?”
比金困惑地摇晃脑袋。
啾啾附在它耳边轻声解释道:“亚卡是为了分散主人的注意力,想让主人开开点,别总想妈妈啊!你真是世上最蠢最笨的家伙。”
比金如梦方醒,不由得“哦!”了一声,遂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
过了一会儿,比金走到不远处的黑龙身边,学着亚卡的样子,装出一副浪漫的表情:“主人,你看这条江多象一条冻僵的蛇,它趴在大山里一动不动,是不是它被冻死了?”
听比金这个不伦不类的比喻,亚卡和啾啾不由得失声大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啾啾乐得弯下了腰,翅膀捂在肚子上吃吃地笑着。
黑龙露出了笑容,劝阻道:“比金,别瞎拽了,这一点,你比亚卡差远了,同样比喻这条江,让你一说,一点都不浪漫。”
比金嘟囔道:“主人,我……这……不是也想……学亚卡那样转移你的注意力嘛?省得你一天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你不开心,我们也高兴不起来呀?总这样下去,都要把我憋疯了。”
比金的直言快语,象一把锥子把黑龙那灰蒙蒙的心空一下子捅破了,黑龙觉得心里突然闪露出一片灿烂的阳光,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凌,顿时猛地甩了甩头,象昏睡的一个人忽然被激醒了,醒悟道:“对不起,比金,对不起,亚卡,哦,对了,还有你,啾啾,我对不住你们了,我思念妈妈的心思太沉重,天天陷在其中不能自拨,你们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唉!我呀只顾个人的感受,让你们跟我一起不开心。真对不起了。”
黑龙一语点破天机,使比金、亚卡和啾啾觉得心里忽然开了一扇窗户,都觉得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啾啾嘴快:“主人,我说嘛,这些天我的心里头总是灰蒙蒙的,象捂了一层乌云天天看不见亮光似的,原来是受了你情绪的影响啊?你说得太好了,一句话就让我的心里头亮堂起来。主人,别再整天愁眉苦脸的样子了,你一愁眉苦脸,我们又不敢说,也不开心啊是吧?咱快快乐乐的找妈妈多好?”
黑龙笑了,用手指弹了一下啾啾的额头:“就你嘴快,不过,你说的正合我意,从现在开始,我就快快乐乐地找妈妈。”
亚卡在雪地上抓起一把雪,扬在空中,飞散的雪花和空中飘舞下来的雪花掺杂在一起,它欢快地扭了起来:“噢,主人开心喽-----!”
比金也学着亚卡的样子跳了起来,只不过它的动作笨拙了许多,比亚卡差远了。它滑稽的样子不仅把亚卡和啾啾、就连黑龙也被它逗得前仰后合。
咯咯咯、哈哈哈的欢声笑语响彻在莽莽群山之中。
这天,黑龙他们仍旧顺江往东走,在江边一片平坦的凹形之地,他们又看到了一个部落。
远远的,这个部落里的人先看到山脚拐弯处过来一只豹,接着后面跟着一只虎,这部落的人感到惊奇,哪有虎和豹同行为伍的?更令他们感到惊诧的是虎背上居然驮着一个头插羽毛、腰别冬青的男孩子,孩子的肩膀上还站着一只飞龙鸟,这奇异的组合让部落的人感到惊异。
有个青壮小伙手拿兽骨做成的刀壮着胆子走上前,在五步开外的地方停住,向黑龙推出手掌,黑龙懂他的意思,意思是别再向前走了,快停住。
黑龙翻身滑下比金后背,走上前,问道:“我叫黑龙,是肃慎人,你们是啥人?”
那人笑道:“肃慎人?是老皇历了,现在改叫挹娄了,你不知道?”
黑龙双手一摊,一副天真的样子:“也没人告诉我改名了呀?挹娄是啥意思?”
青壮小伙手捂前胸,没有直接回答,却自我介绍道:“我叫山河,我们是勿吉部落。”
黑龙觉得勿吉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口中念叨着:“勿吉……勿吉?”念叨念叨着忽然他脑海中想起来勿吉玛这个名字,睁着一双惊奇的大眼睛问:“勿吉玛?难道你们是勿吉玛那个部落?”
山河一听,吓得睁大了眼睛:“你咋知道这个名字?”黑龙一笑:“他是我朋友啊,我咋能不认识呢?”
山河飞快跑回去,不一会儿,忽忽拉拉跑来黑压压一群人,扑腾扑腾都跪在黑龙面前。其中一个脸上长着花白胡须的老人问:“你认识勿吉玛?”

黑龙天真无邪地一摊手:“当然认得了,那次我还暗中帮过他呢,可他不知道,以为是天神帮的忙呢!”
那老者激动万分的样子:“你真的叫黑龙?这根本不可能啊?”
黑龙抱着双肩:“我当然是黑龙,这有啥不可能?我就是黑龙,肃慎人。刚才那人说改叫挹娄人了,可我还是觉得叫肃慎人好听,顺口。”
那老者咕咚一声,给黑龙磕了一个头:“我叫勿吉汗,是这个部落的首领,你说的勿吉玛是我的祖上,从他那到我这已是第七代了,祖上一辈辈传下来一个故事,我记忆犹新,说的是头上插着一支羽毛、腰别一束冬青、肩膀上站着一只飞龙鸟的一个叫黑龙小孩找妈妈的故事,莫非说的就是你?你真是这个故事中说的找妈妈的黑龙?这不可能啊,到现在已传了七代快400年了,可你还仍然还是个孩子呀?”
勿吉汗神情慌乱中有些语无伦次。
黑龙不听则已,一听也觉得惊奇不已,他一挥手:“没错,我就是找妈妈的那个黑龙,这世上难道还有第二个找妈妈的黑龙不成?可是,到今天我也没找着妈妈,不过,我会一直找下去的,勿吉玛,对了,你说勿吉玛是你的祖上,这么说他早就死了?”
勿吉汗没有在意黑龙对自己祖上的逝去说成死了,他毕竟仍然还是个孩子,他上前拉起黑龙的手说:“走,回部落再说。”说着,他指了指啾啾,问道:“黑龙老弟,不,不该这么叫你,可我咋称呼你呀。”
黑龙笑道:“叫我黑龙好了,按年纪我应该叫你爷爷。”
勿吉玛赶忙摆手道:“不可,千万使不得,你和我祖上是朋友,我应该叫你老祖宗才对辈份。”
黑龙双手一挥:“哎,不用,咱就按现在的年纪叫,你叫我黑龙,我叫你勿吉爷爷。”
勿吉汗慌忙跪下,磕着头:“小老儿可不敢差了辈份,这是欺师灭祖的大罪啊。”
黑龙上前扯着勿吉汗的手:“勿吉爷爷,起来说话,这样我不得劲儿,说定了,咱俩就按我刚才说的叫法互相叫。”
勿吉汗惶恐万分,他颤微微地复又站起身,问黑龙:“我祖上传下来的故事里你就有一只飞龙鸟,啥时候你又有虎还有豹了?你天天跟又是虎又是豹的在一起,这多危险呀?”
黑龙回头看了看比金和亚卡,转头笑着对勿吉汗说道:“勿吉爷爷,这飞龙鸟叫啾啾,这虎呢叫比金,这雪豹叫亚卡,都是我的好朋友好伙伴好哥们,咋会有危险呢?真的有危险的时候,还是它俩保护我呢,是吧比金、亚卡?”
比金和亚卡点头称是。
勿吉汗听到黑龙和虎和豹说话,眼睛一亮说道:“没错,你就是黑龙,我祖上传下来的故事里说,你会和飞龙鸟和狼说话,今天不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你对虎和豹说话,我还真的不信,这回我彻底的相信了,你就是故事里的那个黑龙,哎,对了,黑龙,故事里不是还有只狼吗?它咋不在呀?”
黑龙略微想了一下:“哦,勿吉爷爷,你是问神风呀,它是一只雪狼崽,我给它取名叫神风,它和比金、亚卡一样也是我的好朋友,它现在在哪我不知道,它没跟着我,不过我想,它早晚会找到我的。”
回到勿吉部落,勿吉汗让人很快的端上了丰盛的菜肴,有熊掌、燕窝、鲍鱼、马鹿肉、山鸡肉、人参汤等,大多菜肴黑龙是头一次见过。
比金、亚卡坐在一旁,也吃上了部落专门给它俩准备的丰盛的食物。
黑龙边吃边问勿吉汗:“勿吉爷爷,我看一些部落都往东走,说是过海上岛,可你们却咋在这?”
勿吉汗听黑龙问这个,放下手中刚吃了几口的鹿骨肉,沉默半晌,看着黑龙说道:“黑龙,不瞒你说,早年,我的祖上,就是你认识的勿吉玛带领部落四处迁徙,最后飘过海峡,登上了那个苦兀岛,谁知后来许多部落为了躲避残暴的贴达和白龙父子,都纷纷上了苦兀岛,一是岛上的人越来越多,岛上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再加上我们发现这个岛动不动就发出‘轰隆隆’巨烈的声响,整个岛子晃动,把我们搭建起来的地窨子全震倒了,倒了我们再建,可时间不长,又给晃倒了,各部落的人都觉得这苦兀岛邪乎,下面肯定有妖怪,我孙子勿吉苏,呶,就是他。”说着,给黑龙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的一个十七岁长着一对粗黑竖眉的小伙子,接着说:“勿吉苏多次对我说,现在贴达早已死去,白龙当上了大首领,咱们部落总是在苦兀自岛上躲避也不是办法,应该返回故土,这诺大的江山是整个挹娄人的,不是白龙一个人的,白龙要是还象贴达那样欺负人,就和他战斗,只有这样才能振兴壮大自己的部落,我听了觉得在理,就率部落从岛上漂过海峡,回到这里,看我们回来,其它部落也跟在后面一个个回来了,黑龙,我想,这里是我们所有挹娄人的故土,最适合咱挹娄人生长和繁衍了,躲避到岛上是最蠢的办法,我孙子勿吉苏想和其他部落联合,合起伙来和白龙干。”
勿吉苏义愤填膺,站起身来接着勿吉玛的话激动地说道:“对,躲是孬种,越躲,白龙那小魔王越觉得咱们好欺负,怕啥呀,大不了是个死嘛,为了生存,只有一条出路,这也是为了咱们部落的子孙后代,为了这片大好河山不让白龙独占,只有跟白龙战斗,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战斗到底,黑龙老弟,你跟我们一起干吧。”
黑龙赶忙摆手:“你说我?我可不想和谁打架,我是孩子,我只想找妈妈。”
山河插话道:“勿吉首领,大家都传说白龙那小魔王吃了长生不老药,一百年多年过去了,他还是小孩,人是总也长不大,可本领越来越厉害,会五变化,会冰雪阴阳指,还会超天魔法,可邪乎了,到目前还没人能打得败他,还有,这小魔王身边还有个魔法无边的妖精,要想战胜他,不容易!”
黑龙看看比金和啾啾,又看看亚卡,比金、啾啾、亚卡这时也在看着黑龙,但谁也没说什么。
勿吉苏听山河说完,手一挥:“哎,你别把那小魔王吹得神乎其神,也别把那啥妖精说得天花乱坠,他们再厉害,也架不住咱各部落联起手来团结一心,人常说,好汉难敌四手,恶虎敌不过群狼,人心齐,大山移,人多力量大嘛,关键是各部落能不能真的抱成团。”
黑龙点点头:“勿吉哥哥说的话有点道理。”
勿吉苏听到黑龙赞同自己:“黑龙兄弟,这么说,你同意和我们一起干了?”
黑龙忙摆手道:“勿吉哥哥,我是说,你说的话有道理,也没说和你们一块去打架啊?我是个小孩子,又不会本领,哪会打仗呢,再说,我还得找妈妈呢!”
勿吉苏听黑龙这么一说,刚刚浮现在眼里的亮光又消失了。
勿吉汗摆手说道:“好了,咱不说这事了,先吃饱肚子再说。”
勿吉苏:“这事不能拖,趁现在各部落都有此意,就差我这把火了,我明天就带人分头去各部落联络。”
勿吉汗:“好吧,你长大了,有主见了,我拦不住你,我呢就陪陪咱老祖宗。”说着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黑龙。
天亮时分,勿吉苏率人走了。
比金问:“主人,你看他们能成事吗?”
黑龙摇头:“这事我也说不准,我真搞不懂,他们干嘛非要打架?”
啾啾附合道:“这就是人类的可悲之处,他们同为挹娄人,何必自相争斗呢,哎,主人,我说的可不包括你啊?”
亚卡若有所思道:“他们这么做,是因为那个白龙太欺负人了,他们已经忍无可忍,没办法,只有起来反抗,但我怀疑其它部落不会真的有这个胆量,大部分人只是喊喊而已,出出气罢了。”
比金叹了口气:“唉!又要死人喽?”
黑龙制止住他们的议论:“别议论他们了,我呀,还是找妈妈要紧,咱在这歇一天,立马就走。”
亚卡问:“主人,咱不帮帮他们?”
黑龙还没说话,啾啾倒抢过话茬说道:“帮?咋帮?咱主人最讨厌打架、最看不得流血了,这一点你们难道不清楚?你俩呀,真是好斗,野性难改,一听说要打架就有点呆不住了?”
比金和亚卡听到啾啾的斥责,都默不作声了。
正在此时,勿吉汗走了进来,见黑龙呆坐着,不知在想着什么,便问:“黑龙,想啥呢?”
“哦,是勿吉爷爷,没想啥,你孙子他们走了?”黑龙问。
勿吉汗应道:“一早就走了,这孩子,主意太正,我说服不了他。”
黑龙:“也许,他是对的。”
勿吉汗听黑龙这么说,思忖片刻:“谁知道呢,女大不由娘,儿大不由爹,何况是个孙子,我更管不了。”
黑龙:“那他爸他妈呢?”
勿吉汗道:“早死了,说来话长,勿吉苏还没出世,他爸给白龙那小魔王上贡时,因数量不够,让白龙脱光绑在树上三天三夜,活活让蚊子叮死了,不久,他妈生下勿吉苏,还没断奶,他妈就病死了,要不,这孩子哪能有这股心劲,豁出命要这么干?”
黑龙叹息道:“原来勿吉哥哥和我一样也没妈妈呀,跟我一样可怜,他这么做是为给爸爸妈妈报仇。”
勿吉汗苦笑道:“所以,我没拦他,由他去,男孩子没有个血性咋成?哎,黑龙,你知道你妈妈在哪?她叫啥名?我也好帮你问问啊?”
黑龙摇晃着脑袋:“我?不知道。”
勿吉汗一脸的为难:“不知道在哪,又不知道叫啥名,这可就难找了,我咋帮啊?”
黑龙安慰道:“爷爷,我会找到我妈妈的,一定会的,有人告诉过我,说她在江边呢?”
勿吉汗苦笑道:“你妈妈有腿有脚的,她不会四处走啊,你呀,真是个孩子。”
勿吉汗走后,黑龙又饱饱地睡了一觉,刚过晌午,一阵吵闹声把黑龙惊醒了。
啾啾这时回来,对黑龙说道:“外面来了一伙人,跟勿吉部落的人打起来了。”
亚卡长叹了一声:“唉,这还没合伙呢,自己就先打起来了,勿吉苏的联合计划指定得泡汤。”
黑龙走出地窨子,朝远处乱哄哄的人群跑去。
勿吉汗正站在一旁不断地叹息着,见黑龙过来,劝道:“黑龙,你快躲远些,这伙人虎了八叽的,见人就打。”
“他们这为啥呀?”黑龙问。
勿吉汗看了一眼正在争斗的两伙人:“他们说这地方是他们先来的,怨我们勿吉部落占了他们的领地,抢了他们山上的食物,都怨勿吉苏,我说这有人了,不应该在这地方落脚,可勿吉苏非说这地方好,这小兔崽子现在又不在,这可咋好?”
黑龙不顾危险,钻进争斗的人群,扯着站在一旁指挥那伙人争斗的身材象黑塔似的一个人的兽皮衣襟问:“大叔,别打了,大家都是挹娄人,有话好好说嘛?”
那黑塔似的人听到有人跟自己说话,左右看看又不见人影,觉得自己的衣襟被人在拽扯,低头一看,原来对自己说话的人是个孩子,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小屁孩,敢管我黑塔大王?一边去,小心我踩死你?”
黑龙一挺脖:“有理讲理,这么凶吧吧的干嘛?”
那人不再理睬,一甩手,把黑龙摔出去老远,比金和亚卡见主人受了欺负,吼叫一声,一前一后窜了上来,一下子把那黑塔似的人扑倒在地。
黑塔带来的那伙人纷纷停止了争斗,都眼盯盯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他们没想到有老虎和雪豹来帮勿吉部落。
比金和亚卡只是把那人压在爪下,根本没有要吃黑塔的意思,但黑塔却给吓得脸色灰白。
黑龙爬起来,掸掸身上的雪,走到近前,比金和亚卡见主人没事,便乖乖地退后几步。
黑龙上前弯腰扯着黑塔的手问:“伤着没有?”
黑塔没理睬黑龙,却冲勿吉汗憨声憨气地嚷道:“你个小老头,我说你勿吉部落咋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占我地盘,抢我食物,原来你挺有本事的啊,能请老虎和雪豹来帮你?”
黑龙解释道:“这位大叔,你说错了,我叫黑龙,这虎和豹是我带来的朋友,我找妈妈路过此地,看你们这又打又杀的,只是给你们拦拦架,我、虎和豹与勿吉部落没关系。”
“黑龙?你……不是这勿吉部落的?”黑塔愤怒的表情稍微缓和一些,遂怒气冲冲地问:“那你是哪冒出来的?人不大,胆子却不小,不禁敢和老虎雪豹为伍,还敢拦我涅拂部落惩处侵略者?”
黑龙笑笑:“大家都是挹娄人,有事好商量,不要动不动就杀呀拼呀的?”
黑塔心有余悸地看着比金和亚卡,但仍然对黑龙怒目道:“你少在这儿装好人,那你说,勿吉部落伤了我的人,抢了我们的东西,这笔账该咋算?”
黑龙不以为然道:“我把你部落死的人救活,把受伤的人治好,再劝说他们和你们坐下来和你们好好商量一下山上的食物咋样划分,这总该行了吧?”
“你能把死的救活?别在这满口红牙说大话了,如果你真能把他们救活,我可以坐下来跟他们勿吉部落好好商量商量,可你做不到的话,别怪我不给你这个小屁孩面子?连你也一勺烩,哼!”不是黑塔的口气有些缓和了,而是他压根就不相信面前这孩子能把死去的人救活。
“说话当真?”黑龙盯着问。
黑塔双臂一抱,面容威严的应道:“一口唾沫一个钉,我黑塔说话从来都说话算话,要不我咋当涅拂部落的首领啊?”
黑龙不再和他费话,拿下别在腰上的那枝一直碧绿的冬青,走进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伤者和四、五具尸体中间,他不管是涅拂部落的还是勿吉部落的人,只见黑龙照着血葫芦一样的尸体挨个轻轻地掸、扫,奇迹发生了,已经咽气的尸体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动弹,又一个接一个地把嘴巴张开,寒冷的空气里已经能够清楚地看到他们喘出的哈气了。
救活了死的,黑龙开始救受伤的人,他仍是不管是涅拂部落的人还是勿吉部落的人,还是一个挨一个地掸扫,不一会儿,两个部落受伤的二十多人都不仅伤口愈合,而且一点疤痕都不见了,合好如初,好象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不仅黑塔傻了眼,就连勿吉汗爷爷也都怔住了,在场所有的人都呆若木鸡。
谁能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可大家偏偏就是真的亲眼看见了。
呜呜的寒风刮着,卷着片片雪花,似乎一切都僵止了,只有每个人嘴巴里喷出白色的哈气告诉这莽莽的群山,这群生活在奇寒之地的挹娄人亲眼看到了他们永远不会相信、而又不得不相信的大场景。
勿吉汗、黑塔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不约而同转头看着这个令他们大开眼界的孩子----黑龙。
黑龙莞尔一笑,走到黑塔面前,仰头笑眯眯地问他:“我的首领,我说的话,我做到了,现在该你和勿吉爷爷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领地的事了吧?”
黑塔一个劲地点头:“那是,那是,一定,一定。”
经过他俩现场商量,从现在呆着的地方为分界线,江的上游及江两岸的山归勿吉部落,下游归涅拂部落,永不侵犯。
商量完,黑塔问:“黑龙老弟,这样划分你看行吗?”
黑龙摆手道:“只要你俩商量好了就行,我无权干涉,但是以后,我劝你们呀不要再互相残杀了。”
比金和亚卡蹲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场景,为主人不费吹灰之力平息了一场干戈彼此露出了自豪的表情。这时,它俩看见啾啾急急忙忙地从远处飞回来,落在黑龙的肩上,啾啾对黑龙轻声而又急促地说道:“主人,不好了,快离开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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