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疯狂妖女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掀开门帘,白龙看去,见父亲贴达歪躺在床上,往日那张一脸横肉、霸气十足的脸此时已是惨白如纸,还布满了深深浅浅皱纹,这时,白龙忽然联想到,爸爸这张脸多象站在山顶往远处看去时看到的的迷迷茫茫、层层叠叠的雪山峻岭,这个比喻在他心里只是一闪而过。他虽然一步步在往前走着,脑海中却在追忆着爸爸过去那双阴鸷的鹰一样的眼睛,那眼睛里的寒光现在咋也不见了?他思忖着,走到贴达的病榻前。
周知见贴达一看到白龙掀帘进来,眼睛里忽然现出了往日的光芒,知道贴达这是回光返照,同时也惦量出了白龙在他爸爸心目中具有无人可以替代的份量。
他想,这时他们父子间说的话他最好不听,想到这里,周知便起身掀帘走了。
白龙上前嚅嚅地小声说道:“爸,我没…..没能杀了那….黑小子。”
贴达虽然半躺着,而且还是个马上就可能随时死掉的老坏蛋,但却出乎白龙的预料,只见他大喝了一声:“混账!说话大声点,别象个娘们,你是男人!”
白龙忽地怔住了,吓得退后了几步,他不知道爸爸临死前还这么凶狠。从爸爸严厉的喝斥声中,白龙又看到过去的那个爸爸。
贴达一招手,白龙复又靠上前,贴达嚅动着嘴巴,咕噜了半天,他十分用力的憋足了一口气,一点不象其他要断气人那样似的话说起来断断续续。贴达就是贴达,临死前说话还是往日那么刚强,没有一个断点,声音依然硬朗的说道:“儿子,爸爸快死了,我有事要告诉你,想尽一切办法,杀了那个叫黑龙的黑小子,他日后必定会夺你的江山,再有,也是眼下我最最不放心的,就是时时要提防你的梅花师傅,我死后,你要事事听周大师的,千万千万不要听你梅花师傅的,世上的女人都靠不住,尤其漂亮的女人个个都是毒蛇。那个黑小子会夺你的江山,可这个女人会使你毁了你的江山。我当初真不该留下她,这是给你留下一条毒蛇啊,她是你的一个祸根啊!”
说到这,贴达翻了翻白眼,艰难地缓了一口气,又吩咐道:“去,去把周大师和你的兄弟们喊进来。”
周知和白龙的几个哥哥依次掀帘进来。
贴达用自己一双依旧阴鸷的眼睛吃力地巡视了一圈,颤颤微微地一指斜靠在床边的一根龙头木杖,周知明白他
要在五个儿子中指定了接班人了,他上前将木杖递给贴达,贴达哆哆嗦嗦接过,抬眼看了一下白龙,颤抖的声音中依然带着威严:“白龙,接着。”
白龙接任首领,这件事在他这四个兄弟中早就心知肚明,是个不争的事实,所以他的四个兄弟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一片漠然。
白龙傲慢地看了一眼其他四个兄弟,小脸上顿时浮出首领特有的那种威严,他郑重地接过了权杖。
贴达看着白龙:“你,不要辜负我。”又看看其他四个儿子,坚持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你们,要听……他的……。”
说到这,他脖子猛的一挺,气断身亡。贴达,这个成长于祜录部落的肃慎的一代枭雄,带着他心中的遗憾终于闭上了那双时刻冒着凶光的眼睛。
白龙咋也不明白,前几天还健壮如牛的爸爸为何几天时间就老成这个样子,这么快就死了?
白龙不知如何操办葬礼,他想起了父亲临终时的叮嘱,便去找被父亲称为的大师的周知。
周知一口应承了。
没让白龙和大家失望,周知把贴达的葬礼操办得十分隆重、庄严,遵照部落的习俗,周知和梅花仍把与贴达有染的几个女人跟着陪了葬。
这回,那个舒乐没有逃过此噩运,连同只有她和周知两人知道的那个秘密也被一同葬进了坟墓。
出乎族人的意料,同为与贴达有染的女人---梅花却没有陪葬,大家一想,梅花是只梅花鹿变的漂亮女人,当然不能等同于其他**凡胎的女人了。她是个仙女,应该另当别论。
这回周知没拦,他觉得舒乐上回逃过一劫,多活了几十年,也够本了,这回也该跟着陪葬了。
晚上,周知来到贴达住过的地窨子,现在这座全部落最大地窨子已换了主人,这个主人就是白龙。
白龙坐在贴达的座位上,一脸的孩子气,双手正转动着权杖玩呢。
周知不由得大惊失色,忙上前劝阻:“首领,这权杖是威严的,是整个部落最高权力的象征,可不能这么拿着它玩啊?”
白龙仔细端详了一下权杖,不以为然说道:“啥权力、啥象征?你快拉倒吧,逗谁呢?这不就是一根棍子吗?”依旧将权杖轮转得飞快,转了几下后,一回头,见周知的脸色惨白,吓了一大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忙住手,权杖立即停了转动。
“周大师,你咋的了?”他忙问。
周知一副苦笑的脸,讪笑道:“我?没啥,没啥,不过,我觉得首领还是不要玩权杖的好,这要是让人看到,会让人把你当成孩子看的。”
白龙一听,认为大师说得好象在理,装着一脸庄重的样子,双手将权杖举过头顶,朝天拜拜,然后煞有介事把权杖放在椅子后的木架上。
“你说的对,我是大首领,不再是孩子了。大师,我爸一死,我从一个少爷一眨眼变成了首领,一天天还得装**猫狗样的样子,真不好玩,挺累人的。”白龙坐下,他想以大人的身份,好好和周大师唠唠,但他话一出口,就是个孩子在说话。
周知见白龙坐下,清了一下嗓子,便和这个年幼的新首领说起了国事:“首领,最近几年,咱部落江南的属地----兴安岭上不知从哪来了一伙人,自称为拓跋鲜卑,这伙人把咱的兴安岭改称为大鲜卑山,这鲜卑人能征善战,他们的部落正日益壮大,如不早想办法,早早晚晚是块心病。”
白龙虽然是个孩子,但听说有外人入占自己的属地也是坚决不同意的,他眉毛一竖,怒目道:“这鲜卑人敢占我的地盘?哼!难道他们没听说过我白龙的厉害吗,难道他们不知道这大兴安岭是我白龙的地盘吗?”
一丝微笑从周知脸上掠过,他太了解白龙了,这孩子一直就自以为是、骄傲自大、目中无人,现在他小小年纪就当上了部落的首领,他一定会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思忖片刻,搜索恰当而又能让小首领听得进去还听着高兴的语言,沉吟了一下,说道:“首领,他们肯定不知道你的厉害,要是事先知道了,他们还敢来吗?”
白龙听到周大师这么一说,乐了,从座位上站起来,不可一世的一挥手:“那好,我明天就带人去兴安岭把他们统统杀光,一个不留。”
周知赶忙摆手:“不可,不可,首领,你现在是祜录部落的大首领,哪能用你亲自出马,明天我和灵熊带上几十人去就行了,我要和他当面跟他们讲清楚,他们要是识趣,自己走最好,实在不行,再动武也不迟,不过,我认为没有必要和他们交手,把他们撵走就得了。”
“要是我爸爸还在,依他的脾气,早就带人过江把他们杀了,要是依我的意思,也是杀净拉倒,好,好,既然大师主意已定,这事,你明天就带灵熊他们去吧。”白龙想起了爸爸临终时告诉他一切要听周大师的嘱托。
一连几天,梅花都不见白龙的影子,去找了几次,白龙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而且还是一副冷冰冰的小脸。这和过去截然相反,过去,每天都是白龙主动找来的,有时,一天得来找三四趟。可现在……?梅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想,这一切都是那个长着大长驴脸的周知搞的鬼,他肯定跟白龙说了自己的许多坏话。
还有一事,让她感到了世态的炎凉,贴达没死之前,她是个一人之下,千人之上,部落里的人谁见了她都惧怕的低着头,现在贴达一死,没人愿意搭理她了,有人和她走到对面,别说低着头,就连点头,也没人点了。
梅花心里骂着周知,心烦意乱地在地窨子转着圈,停在石盆的边上,无意中她从石盆的水面上,突然看到自己的眼角出现了两条不那么清晰皱纹,心猛地一沉:啊!自己老了?
她犹豫着,咬着牙再去水盆照照,水面里的眼角皱纹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她再照,眼角的皱纹又出现了,她不甘心,再照,皱纹又没了。
这是咋的了?难道贴达一死,自己也会变老吗?她自已问着自己,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现在,过去的徒弟白龙的现在身份当上了部落首领,不过,即使他是首领了,但师徒的名份在那摆着,白龙他不应该变得这么快呀?一定是周知调拨的,今后,要想在部落里站住脚,必须把他先除掉,如除不掉,挤走也行。
不行,不能这么坐等了,再坐等下去,就是等于伸着脑袋让人来宰杀,必须主动出击。
她想,白龙已不可能再象以前那样来主动找了,他现在已经是一个高高在上、权倾整个部落的首领了,自己呢,也要变换一下身份,重新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能再以白龙师傅的身份而妄自尊大了。等除掉了周知,一切还不都是顺其自然了吗?
她知道自己说啥也不能得罪白龙,否则,以后自己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今后自己有啥样的地位暂且不说,就连每月能否吃上男婴的心脏也难以保证了。
怎么才能抓住白龙的心,让他象过去那样对自己敬重呢?只要他对自己依然敬重,才不会降低自己在部落里的地位,才能象过去那样说一不二,让别人敬重和畏惧。
夜,已经很深了,但梅花没有丝毫的睡意,她在地窨子里一圈一圈地转悠着,苦苦地想着对策。
第二天的中午时分,梅花看见周知从白龙的地窨子里出来,她觉得这是一个机会,镇定了一下,把昨天夜里想好的对策又仔细的想了一遍,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进去。
“我的大首领,吃饭呢?”
听到这声音,白龙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脑海里响起了爸爸临死时劝告自己的话。没有理睬,低头吃他的肉。
梅花没有生气,问道:“师傅,啊,不,现在不能以师徒相称了,大首领,我来没别的事,就是想教你我的超天大魔法。”
白龙听她这么一说,眼皮都没抬一下,冷淡地说道:“你不是教我了吗?”
“大首领,我是教你了,不过那教的是超天魔法,我要现在要教你的是超天大魔法,能打败黑小子的魔法。”
白龙听她这么说,心中一阵狂喜,不由得抬起头,看着她,问道:“能打败黑小子的超天…..大魔法?那你以前咋不教我?”
梅花见计谋有效,凑上前笑吟吟地说道:“师傅,啊,不,你看我又以师徒相称了,大首领,我不是还没来得及嘛,肉得一口一口的吃,本领也得一个一个的学嘛!”
白龙扔下手里的鹿肉,一脸孩子气的招了招手:“过来,跟我说说这超天大魔法咋样厉害?”
孩子就是孩子,哪能算计过心肠毒辣的师傅梅花。
听梅花这么一说,白龙心里一高兴,就把爸爸贴达的临终叮嘱忘到脑后了。
见白龙开始中计,梅花心里一阵狂喜:别看这孩子当了首领,但毕竟还是个孩子,这也太好骗了。
梅花一脸严肃的样子,神乎其神的开始介绍根本就没有的超天大魔法。
“首领,这超天大魔法跟超天魔法一样也有十招,招招都绝,随便用哪一招都能把那黑小子一下子弄死,过去是我小看了那黑小子,以为教你学会用超天魔法对付他就足够了,现在,我不得不把超天大魔法教你了,我想今后首领遇上他,用这大魔法富富有余,现在就教你第一招,叫浑天魔咒……。”梅花信口开河,随便胡绉了几句咒语。
白龙跟着默念着咒语,按照梅花的指点,信手一指,兽皮门帘顿时被穿了个大洞。白龙高兴极了,嚷嚷道:“好,太好了,这超天大魔法真是太厉害了,这回,我肯定能打败那黑小子,梅花师傅,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大师了。”
梅花闻听,不由得心花怒放,但她脸上没有笑容,问道:“大首领,让我当大师?那周大师……咋办?”
白龙笑了:“他是我爸当首领时立的大师,不是我立的,现在我是首领,一切我说了算,我说你是大师,你就是大师,谁敢说个不字?周大师,他爱上哪凉快就上哪凉快去。”
“谢谢大首领。”梅花赶忙做了个揖。接着她皱着眉头说道:“我要跟大首领说两件件事,第一件事,我要让全部落的人跟我一样称呼你为大首领。”
白龙乐得合不拢嘴:“我说刚才咋听着那么舒服呢,你这么一说,我明白了,原来你在首领前面加了个‘大’字,这大首领听起来就是比叫首领听起来顺耳、舒服,好,这事我同意了,那第二件事呢?”
“贴达首领在的时候,咱这叫肃慎,现在白龙少爷当上了大首领,我想应该改个名了。”
“好,正合我大首领的心思,不过,叫啥好呢?”
梅花摇头道:“大首领,这名得你亲自改,我虽是一个大师,但我是一个女人,咋好意思给部落取名呢?”
白龙高兴地搓着小手,在地上来回走着,想了半天,忽然眼睛一亮:“叫挹娄,好听吗?”
梅花马上拍着手称赞道:“挹娄?好听,好听,大首领不愧是大首领,小小年纪就这么有才华,你真是一个空前绝后的盖世的大英雄。”
她没有考虑也没有问白龙取名“挹娄”是什么用意,只是称好。
白龙听到师傅夸奖,心里更加乐开了花:“大师,以后咱挹娄的事,都你说了算,不过有一条,可千万别爱我,我是个孩子!这是你们大人的事,对你们大人爱来爱去又恨来恨去的破事我烦透了。”
梅花听他如此一说,心里一阵狂喜:到底是个孩子,也太好骗了,他不仅把部落的事全交给了我,而且还说出了别爱他的戏谑之言。
她感激道:“大首领,你对我真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出乎她的意料,白龙突然拿起权杖,若无其人地感慨道:“这个破棍子就是权力?啥破玩艺?一天天没完没了的破事,真不好玩。”说着将权杖掼到了地上,接着对梅花说道:“我是孩子,我当上了这首领,是因为我有本事,我爸主动让我当的,不是我愿意当的。我也是为了比那黑小子高出一等,也是为了战胜他快点挽回面子而当的。我才不象你们大人,为了比别人多吃一口,多占一口,厚着脸皮,你死我活的夺江山、抢权力,我呢,啥也不愿管,就想天天玩好,吃好,想咋样就咋样,想咋玩就咋玩,谁也管不着,梅大师,有你帮我管事就好了,你爱咋管就咋管,要是有人不服,你就拿这破棍子吓唬吓唬,看他们谁敢说个不字?”
梅花故意问道:“我管?那……周大师……?”
“你,别提他,一提他我就别扭,你没看他一天到晚阴阳怪气的,总把个沙粒那样小的事当成个石头那么大的事,装腔做势,把人弄得神经兮兮的,好了,我现在说话好使,谁敢不服气,咱就用这破棍子揍他,管他啥周大师、驴大师的?再说,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啥大师了!”白龙不屑一顾、不耐烦地挥了挥小胖手。
梅花不敢相信部落的权力就这么轻易地落到了自己手上,虽然一心想着如何收拾周知,但她嘴里却问:“大首领,部落的事你不管,那你……?”
白龙冲她翻楞了一下眼皮,神秘的扮了个鬼脸:“我嘛,只干一件事,就是去找到那个黑小子,跟他比本领,头几次都没赢他,这回你教我超天大魔法,我更要和他比比了,看看到底是我厉害还是他厉害,比腻了就杀了他。”
梅花冲他竖起大姆指,夸奖道:“大首领不愧为是大首领,想要干的头一桩大事,对整个部落来说,的的确确重要,有时间我也陪你去找黑小子,一定帮你宰了他,除去你的心头大患。”
白龙乐得忘乎所以:“大师,真是我的好大师,还是你懂我的心,你能帮我宰了黑小子,那咱这挹娄的江山就一定平安无事了。”他此时早已把爸爸贴达临终嘱托忘到九宵云外去了。
梅花没想到自己的计谋轻易得逞,她立即开始实施自己的计划,就是整死周知。
她把那个会变成大雕的心腹叫到跟前,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这个叫拉塔的卫士应允而去,他走出地窨子,脚下一用力,念着咒语,摇身一变,一只巨雕振翅飞起,很快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
贴达残暴、周知阴险、梅花毒辣,有这三个人的教导,白龙这从生下来就一肚子坏水的小子能好吗?即便他仍然是个孩子。

拉塔变成的雕穿越风雪,在半空中一路向南,再向西,越过层峦叠嶂的大兴安岭,瞪着雷达一样的眼睛扫描着每一条山岭和沟壑,寻觅着每一片背风向阳的山洼和平坦一些的地方,没有发现一点周知及灵熊的痕迹,它再往南飞,仍然没有,再往西飞,在大兴安岭的西侧的一个褶缝,它才看见了有人活动的痕迹,遂降低高度,仔细辨认,仍没有发现周知及灵熊一伙人的踪迹。
它沉思片刻,觉得有必要下去到那伙人群中仔细辨认,也许周知他们混在了那伙人中,它这么想着,便落在一块突兀出来的巨石上,摇身一变,恢复了人的模样,快速向那个部落走去。
还没走到那个部落,他远远就看见有个人站在一个小山岗上,而且是躲在一棵大树的后面,看情形那人一定在为自己的部落站岗呢。拉塔走上前,装做迷路的样子,问道:“老兄,你好,这地方叫啥?”
听到有人问话,那站岗的人不仅一愣,见来人是独自一人,不象是坏人,便答道:“哦,这个地方叫太阳沟,我们是太阳沟部落。你是哪的人?咋走到我们这来了?”
拉塔颌首答道:“我是拓跋鲜卑人,我出去猎物,回到部落里时,却发现我们部落的人一个不剩都走了,没办法,我一路寻来,走到了这。”
那人眼睛一亮,说道:“这事我听说了,总部落派了好几十人,把你们鲜卑人给撵走了,告诉他们这兴安岭是我们肃慎人的领地,这不,我们太阳沟部落的首领加派了我来这放哨,因为我们部落也是肃慎人,也得和总部落保持一致,也要防备防备他们鲜卑人趁机混进来呀。”
拉塔心里一阵高兴,终于打听到了周知的行踪,便回应道:“老兄,我咋清清楚楚的听说现在肃慎改叫挹娄了,你难道没听说吗?还有,我问你,见到一个长着驴一样大长脸的人来过吗?”
那人想了一下,摇摇头,表示不知,口中却念叨着拉塔刚才告诉他的新名称:“挹娄?啥意思啊?你知道是啥意思吗?”
拉塔笑笑:“首领让叫啥咱就跟着叫啥,问啥意思干嘛,哦,你这一说,我倒忘了,我告诉你,祜录部落、也就是咱肃慎人的总部落换新首领了,这挹娄的名称就是新首领起的。”
那人一听感到意外,赶忙应承道:“这事我倒头一次听到,总部落换新首领了,我得马上回部落禀报首领去。”说着转身要走。
拉塔止住了他:“不用着急,过些天总部落的新首领会派专人专门来通报的。”
那人眼睛一瞪:“别瞎说,这事这么大,还不用急?亏你说得出来,我们首领最喜欢听总部落的事情了,要不你跟我去见见我们部落的首领?把这事亲口告诉他?”
拉塔一推手:“我又不是你们肃慎人,我有啥权力当你们肃慎人的信使?我还得接着去找我们鲜卑部落呢!”
那人一拍脑袋,疵着牙不好意思地笑了:“可不是?看我一着急,把你当成我们肃慎…..不,现在应该叫挹娄人了,你是鲜卑人,你快追你们部落去吧,我听说他们往南去了。”
“好嘞!”拉塔做了一个揖,算是致谢,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那人见拉塔跑远了,心里急着回去将总部落更换首领的事禀报自己部落的首领,先是念叨着:挹娄!挹娄!接着苦笑着一下,还摇了几下头,表示弄不明白挹娄是啥意思,转身跑回了太阳沟部落。
不是拉塔没找到周知,因为周知到大兴安岭把鲜卑人撵走后就率领**来的几十号人一路向南,越过松花江后,在一个叫虎峰岭的南坡躲起来了。
周知知道,贴达在临死前,一定会叮嘱白龙提防心肠比蝎子还要毒辣十分的梅花的,但他也知道,贴达一死,白龙接任首领,梅花一定会到白龙面前搬弄是非,必会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毕竟他们师徒了几年时间,有这层感情在里面,梅花不用太费力气,就能弄死自己,因为白龙终究还是个孩子,加上原有的师徒关系,十分容易相信梅花的蛊惑和挑拨,她要弄死自己,是早晚的事。
必须抢在她下手之前,找个恰当的理由远远的离开部落。所以,周知表面上装着没事,事事听从白龙的意思,白龙让他干啥,他都竭尽全力干好,目的就是让白龙完全信任自己。在白龙刚刚当上首领后,他知道白龙暂时会记着贴达叮嘱他的要提防梅花的临终嘱托的,为此,他时刻呆在白龙身边,就是为了不给梅花片刻接近白龙搬弄是非的机会。
有人禀报说大兴安岭上来了一伙鲜卑人,周知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逃离机会,便自告奋勇的要带人上大兴安岭去撵鲜卑部落,为了不让白龙起疑心,他还向白龙提出了派灵熊随自己前往,没想到,白龙非常痛快地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还没到第二天,当天下午,周知便让灵熊挑选了四十名精壮卫士出发了。
离开部落,周知觉得自己象是一只出笼的鸟儿一样自由,他想唱,他想笑,他也想哭。笑是因为自己逃离了梅花的魔掌,没能让梅花的阴谋得逞。哭的是没想到自己和她有过几年的夫妻之情,后来为了解救她,自己跋涉了千山万水到海南天涯海角、又帮她上长白山寻找万年人参才恢复了她原来的仙女模样,谁知她一恢复仙女的模样,就很快地投入贴达的怀抱,现在,她又一门心思要将自己置于死地,这不仅仅是恩将仇报之恨,更是来自内心深处的伤痛。
想到这,周知不禁想起贴达说过的话:不要把女人当回事,她们口口声声地说女人最讲情感,其实她们最不珍惜情感。当时,自己对贴达真有些妒恨,占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还劝自己要想开点,现在回想起来,不由得佩服贴达对女人独有的见解了。
看起来,贴达最了解女人。所以,他随便看好哪个女人就睡哪个女人,但从来不对哪个女人动真情。可贴达越这样,越有女人喜欢,女人啊,你真是个复杂的难以解释的雌性动物。
攀上大兴安岭,又找了三天,才在岭坡的南坡一个大沟里找到鲜卑部落,周知上前把自己来的目的告诉了这个部落首领。出乎周知的意料,这个部落的首领是个女的,她倒也爽快答应尽快带领部落向南迁徙,还对周知说,自己早有南迁之意,因为这地方天气太寒冷了,不适宜小孩生长,并让周知向白龙首领转达打扰之谦意。
看着鲜卑部落在谈完话之后立即动身迁徙走了,灵熊问周知:“大师,现在回吗?”
在来的路上,周知就已经私下和几个卫士商定好了,此次离开部落,不管能不能找着鲜卑部落,都不再回去江北的祜录部落了,与其回部落挨打受气,还不如另寻水草茂盛之地,过自己的快乐生活。
周知坐在一块石头上,抬眼望着灵熊,端详半天,说了句让灵熊感到十分意外的话:“我不回部落了,我要带领弟兄们往西走,去另寻一个安身之处,大伙看行不?。”
灵熊百思不得其解,不禁问道:“好端端的为啥不回部落了,你可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大师啊?”
周知笑了:“灵熊老弟,自从我离开部落那时起,可以说我前脚走,后脚就已经不是啥大师了,不信,你现在回去亲眼看看就知道我是不是说谎了,我劝你也别回去了,跟我们走吧,凭你一身好本事,我一定会重用你的。”
灵熊沉思一下,嘟囔着:“我不跟你们走,我记得有人说过好人不从二主的话,你们走吧,我也不拦你们,我自己回部落。”
周知知道灵熊不会跟自己走,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好,人各有志,我不勉强你,希望不会后悔。”回头招招手说道:“愿意跟灵熊走的,现在就走。”
有四个人看了一眼周知,转身跟着灵熊走了。
看着他们走远了,周知回头对大伙说道:“咱们也走吧,你们尽管放心,我一定会让你们快乐无比的生活,一定不会让你们今天跟我走而感到后悔。”
其中一个小伙子说道:“周大师,我相信你,我不会后悔的。”
其他人也随声附和坚决跟着走的话。
周知跟那先说话的小伙说道:“从今天起,我给你们换个名字,你叫那汗,等到了新家后,我再给其他人起名字,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那汗抱拳说道:“周大师,我是跟定你了,再说,我太了解白龙了,他当了首领,别说打人了,要是杀个人那不就象踩死只蚂蚁一样随便?还有,他那个梅花师傅也不是个好货,月月要吃小孩子的心脏,心肠有多毒辣?我看呀祜录部落早早晚晚要毁在这个女人手里。”
周知冲他点点头,问:“那汗,你咋看贴达首领?”
那汗犹豫了一下:“贴达和白龙一样熊样,生性残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
周知笑了:“你说的没错,贴达是个残暴的首领,但他也不是一无是处,我认为,他起码有两点可取之处?”
那汗不解地问:“大师,你说贴达哪好?”
“一是是他给你们这些生活在奇寒之地、逐水草而居的十多个散落的同一族人起了统一的肃慎名字,将来不管再改成啥名,都是你们这个族人的统称,这一点,贴达他功不可没。”
听着周知的叙说,那汗点头表示赞同,接着又问。“那第二呢?”
“第二个是,你们肃慎人各部落都崇拜天神、山神、雷神、雨神等诸神,贴达他根据你们崇拜自然界以及图腾的特点,为你们创立了萨满教,使你们敬神的活动开始有了统一的祭神名称,也统一了祭神活动的内容和形式,他这一招的确厉害,这样,就把你们散落的各部落的精神意志凝聚在了一起,你们肃慎人虽然居住分散,但他做到了让你们各部落形散而意不散,是一个统治者高超的手段。”周知说到这,看着那汗。
边往前走,那汗边问:“周大师,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真是这么回事,这么说,贴达也是有功于肃慎人了?”
周知笑道:“当然,功不可没。人活在世上,谁都有好坏两个方面,贴达他也不例外。”
那汗无语了,只是低头沉思。
“光说别人了,那我呢,你是咋对我看的?”周知又问。
那汗没想到周知这么问,看着周知,迟疑了半天,没敢说。
周知拍拍他的肩膀:“照直说,咋想的就咋说。”
那汗挺了挺脖子,又看了周知一眼,清清嗓子:“那我就照直蹦了?你呀,过去在我眼里是个阴险狡诈的人,肚子里也有不少的坏水。”
那汗说完,其他人都惊恐不已,他们压根就没想到他会当周知的面这么直言不讳,一个个脸顿时吓得好象涂上了一层灰白色。
谁也没想到,周知听完那汗对自己的评价,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周知拍着那汗的肩膀赞许道:“好,说的好,我就喜欢你这样敢说敢为的小伙子,从现在起,我封你为咱就要建立的这个部落的首领,等我想想,这部落叫啥名好呢?对了,就叫金部落。”
那汗本来想等周大师惩罚或者责骂自己,没承想周大师却哈哈大笑,懵懂之时还听到,周大师让自己当啥金部落的首领,他以为耳朵听错了。这时,其他人簇拥过来,欢喜地拍着他的肩膀:“恭喜你那汗,你当我们金部落的首领,我们都拥护你。”
那汗不知怎么才好,红着脸,十分为难的样子,最后,手一摊,对周知说道:“周大师,你这不是拿我开玩笑嘛,我哪有资格当啥首领,要当也得由你来当啊?”
周知微笑道:“我不是你们族人,当然当不了你们族人的首领,这个首领必须由你来当,你咋当不了?贴达原先也不是啥首领,他不是也当上首领了吗?他能当得你就当不得?你啊,听我话,就不要推辞了。”
那汗回头看了看众位弟兄,又回头看着周知,脸上苦笑着,不知说啥才好。
周知盯盯地看着他:“那汗,我教你本领,但你要用心学,还要在部落的事上多用用心思,等你把部落的事料理差不多时,我就走了,我相信你一定会把金部落发展壮大的。”
那汗想说什么,周知一摆手制止了:“不用再说,你想说啥我都知道,你听我的没错,我会一心好好帮助你扶佐你的。”
一行人顶着凛冽的寒风,披着漫天的飞雪,一路上晓行夜宿,当他们远远看到有人烟时,周知就带领他们绕过去,终于在一个当地人叫虎峰的南坡一处人烟稀少、背风向阳、地势十分平坦的河沟旁安顿下来。
梅花听完拉塔的诉说,她预感周知这次肯定跑了,不会再回来。果然,不出她的预料,第五天,灵熊带着几个人回来,把周知带着三十多人去另寻生存之地的事情详细一说,梅花不禁大怒,她大骂灵熊蠢笨,应该跟着他们去,等知道他们在哪落脚安身了再回来禀报也好啊,她自己感到非常懊丧,恨自己心肠太软,没有抓住贴达死后那几天对周知下手。
白龙见梅花不悦,上前劝说道:“大师,周知这老混蛋走就走吧,没啥了不起,有你在,就啥都好。”
灵熊听到首领把梅花师傅称为大师,眼睛张得老大,他不敢问首领梅花师傅何时改做大师了,这时,他不禁佩服周知,他的确有先见之明。
梅花看了灵熊几个刚回来的壮年人,颐气指使地发布命令:“你们刚回来,可能有所不知,本大师已经颁令,今后称白龙首领时一律叫大首领,如果有谁把首领前边的大字给省去了,我一定会割掉你们的舌头,都听清楚了吗?”
灵熊心里自问:叫首领和叫大首领有何区别?至于这样嘛?
当晚,白龙把刀刃找去,吩咐道:“从今天起,梅花大师要吃的男婴活心的再加一个,这事由你去办?”
刀刃一脸为难,喃喃说道:“大首领,大师来了好几年了,自从给她偷小孩的心之后,周围的部落见小孩一个个不见了,都害怕的纷纷迁走了,上哪给她弄这么多的小孩心去?”
白龙冷笑道:“你个笨蛋,死脑筋啊,周围部落迁走了,你不会在咱自己的部落里弄啊,以后,不用偷了,光明正大的给她去抢,谁要是不从,给我打场打死他。”
刀刃喏喏地应承道:“是,是,大首领,小的知道了。”说着讪讪地退了出去。
寒风一阵阵刮来,刀刃已经是泪流满面,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哼,吃自己部落的小孩心,亏得少爷想得出来,虎毒还不食子呢,少爷少爷为了这个女人,连自己部落的男孩都舍得,没了后人,这江山还有啥用?贴达老爷的江山啊,迟早会毁在这女人和少爷的手里。”路过灵熊的地窨子跟前,刀刃犹豫了一下,掀帘进去了。
灵熊正坐在床头发呆,刀刃进来,他都没察觉。
刀刃也没唤醒他,只是呆呆地站在他不远的地方呆呆地看着。
灵熊觉察到了跟前有人,猛地抬头,见刀刃脸上挂着泪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赶忙关心地站起来,问道:“这是咋的了,又让少爷……啊……不,又让大首领责骂了?”
不问倒好,刀刃听他这么一问,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大首领责骂我没啥,倒是他让我在部落里给那个女人弄小男孩子的活心吃,还要大天白日的明抢,你说说,这样下去咱部落不是完了吗?”
灵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颤颤微微地站起来,哆嗦着嘴巴问道:“你说的……这是……真的?”
刀刃抹了一把眼泪:“你看我这样,会是跟你说着玩呢吗?”
“啪”地一声,灵熊猛然使劲抽了自己一个嘴巴,自骂道:“你这个混蛋,笨蛋,真不如跟周大师他们去了,再跟大首领有啥意思?”他接着仰天喊道:“贴达首领啊,你不该这么早死啊,你当初也不该贪图这条毒蛇的美貌,给少爷留下这条祸根啊,白龙少爷啊,咱肃慎人的江山就要毁在你的手里了啊!”
刀刃见他不顾一切的喊叫,好象发疯了,赶忙上前捂住了灵熊的嘴巴,轻声说道:“你不要命了?自从少爷当上了大首领,就把肃慎改成挹娄了,谁也不知道这挹娄是啥意思,你再胡说,小心你的小命?”
灵熊掰开刀刃的手,接着喊道:“我不怕死,整个部落都要完蛋了,我留下这小命还有啥用?让那条毒蛇来杀我吧,看着江山就要毁在白龙少爷手上,我不想活了……。”
灵熊恸天的哭声,惊动了让他俩想不到的一个人……。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