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乌苏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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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乌苏里
黑龙让松花、牡丹骑在比金后背上,自己在前边领路,晓行夜宿,披风沐雨,沿着这条十分清澈且又弯弯曲曲的江水,在东岸的密林间蜿蜓而行,走到一个叫一兰部落的附近,黑龙见这条江汇入了一条宽阔的江面。黑龙不知,这条宽阔的大江就是他救了松花妹妹的那条江。他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对山川河流当然不知。
这天他们又来到了一个两条江水汇聚的江口。一条是他们顺路而来的东西流向的那条江,另一条从南面流来,且江面宽阔、江水平缓。
在江水汇聚的一个地方,两江之水的中间有一座面积不大、十分平坦的岛。黑龙觉得比金有点累了,告诉啾啾让比金在这岛上歇会儿。松花、牡丹妹妹跟着黑龙跃下虎背。啾啾负责到附近寻找吃的东西,比金则卧在柔软的草丛上安详的闭着眼睛,松花和牡丹跟屁虫似的跟在黑龙后面四处去捡干爽的柴禾,不一会儿,柴草聚了一堆,黑龙捡两块干净的石头在手里使劲的敲打碰撞,一簇簇火星四外飞迸,约莫十多分钟,柴草燃了起来。
恰在这时,啾啾飞回来了,它告诉黑龙:“主人,这南边流来这条江里鱼海了去了,黑压压的,多数是大马哈鱼,还有不少哲罗、鲟鱼和鳇鱼。”
黑龙抄起一根棍子,在石头上撅断,把细的那端在石头上磨了磨,很快磨出了尖,他冲松花和牡丹挥挥手,三人随着啾啾走到江边。
黑龙握着木棍瞅准游在浅水处正在晒太阳的鱼群,一棍子扎下去,一条三十多公分的大马哈鱼被他轻而易举的扎了上来,黑压压的鱼群仅仅动了一下,又若无其事恢复了刚才安静。
牡丹双手合十,叨咕着:“鱼呀,别恨我们。”
松花嘻笑道:“小妹,你真不愧是鱼的同类啊。”
牡丹慎怒道:“当然,我也是一条鱼呀。”
松花仍旧嘻笑,拍手说道:“而且还是条美人鱼,好看却不能吃。”
牡丹气得脸团在了一起,嘴巴噘得老高,耍开了小性子,撒娇嚷嚷道:“黑龙哥,你看松花姐,人家看到鱼儿伤心,她还拿我开心?”
黑龙只抬头看了一眼,没有反应。啾啾站在黑龙的肩膀上哼了一声,轻蔑着:“女人,就是女人,天生就这样,真没办法,唉!”又低头专心致志的看主人猎鱼了。
松花立即装出一本正经的表情:“不对,牡丹妹妹,你的鳍已经退没了,你已经不再是条鱼,而是一个漂亮的小美人了。”
牡丹不再戏闹,沉思一下,说道:“也是啊,我不是鱼了。”她抬起双臂,鳍已经完全消失,又摸了一下尾部,那根短短的鱼尾巴也不知啥时没了,脸上浮现出即留恋又兴奋的复杂表情。
松花夸奖道:“牡丹妹妹,你看你多漂亮,简直嫉妒死我了,你不觉得当人比当鱼好吗,是不是?等你长大了,会有好多好多的白马王子追你哦。”
牡丹一听她这么说,脸上飘起两朵不易察觉的红晕,上前就扬起了手,松花马上跑开了,牡丹跳跃着追了上去。
黑龙又抬眼看了一下这两个嘻嘻哈哈的姐妹,无可奈何的笑笑,摇了一下头。眼神中他羡慕姐妹俩的无忧无虑,因为她俩不必为寻找自己的妈妈而苦恼。
啾啾站在黑龙身边,说道:“主人,你瞅她们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真够麻烦的。”
黑龙瞪了它一眼:“你也懂女人?”
啾啾自嘲道:“我们动物也分男女,用你们人的话讲叫公母,不管是你们人还是我们动物,我看呀,母的都一样。”
黑龙是个九岁的孩子,对男女的事自然一无所知,啾啾的话他只感到调皮,仅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
黑龙正捕着鱼,忽然间看见镜子般平静的江水旋转起来,瞬间腾卷起一股半米粗的乌水,似一条长龙把头甩在自己头顶,黑龙正在惊愕,大雨已倾盆而下,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没有一丝乌云,顿觉奇怪:这是一条什么江?怎么会有这种怪事?
那条腾空的乌水显现出一条泥鳅鱼的脑袋形状,长长的胡须虬乱象章鱼的爪,嘴巴撅着,一双肿眼狰狞着,一个似乎能穿透大山般的沉闷声音质问道:“哪来的黑孩,敢在我的地盘捕鱼?”
黑龙嚅嚅着,虽然他见过许多会说话的凶恶动物,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从水里冒出来这种鱼样的会说话的东西,迟疑片刻,镇定说道:“我是黑龙,我饿了,就抓几条鱼吃,你是谁?”
“哈……哈……,我嘛,乌苏里汗,哎,你个小屁孩,我告诉你我名字干嘛-----对了,既然告诉你我的名字了,那再告诉你,我是千年的大泥鳅,你----,难道看不出来吗?”乌苏里有点语无论次。
“乌苏里汗?乌苏里汗?”黑龙下意识的叨念了两遍。
乌苏里显得有点不耐烦:“叫一遍就行了,干嘛说两遍?乌苏里汗也是你叫的吗?”
黑龙摘下木棍上面那条挣扎的大马哈鱼,扔到地上,反问了一句:“是你告诉我你叫乌苏里,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吗?”
这时,牡丹跑了过来,丝毫没有惧怕的样子,仰头质问乌苏里汗:“喂,你嚷嚷个啥,瞅你那丑样,你以为我黑龙哥怕你?”
乌苏里汗见来了个小女孩,冲自己叫嚷,瞪得溜圆的眼睛顿时变得有些温柔:“小丫头片子,挺厉害的嘴。”
牡丹鼻子哼了一声:“我有名字,我叫牡丹,别以为你了不起,过去也是鱼,还是条美人鱼,也没象你那个狂样。”
乌苏里汗复又瞪起了肿眼:“你个不知深浅的小丫头片子,敢教训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话音未落,雨猛地变急,一条条雨丝象一支支离弦的箭,射向黑龙和牡丹,啾啾用翅膀捂着头,躲开了。
牡丹躲也不躲,任凭箭一样的雨滴打在自己身上,大声嚷嚷着:“你以为我怕雨?我是鱼,是不怕水的。”她忽然想起黑龙,转身看他时,不禁惊住了。
只见雨如箭下的雨水在黑龙头顶形成一个圆弧瓶颈状向四周流下,他的头和身体被保护在中间,没有一滴箭雨射到黑龙的头顶和身上,顿觉奇怪。
乌苏里也看到了这一奇怪的景象,它愕然问道:“咦,你到底是哪路神仙?”
黑龙对自己没受到箭雨的射击也大惑不解,答道:“我叫黑龙,告诉过你。”
乌苏里重重的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叫黑龙,我的箭雨咋打不着你?奇了怪了。”
“我哪知道?”黑龙反问了一句。
牡丹把双眉拧到了一起,喊叫道:“你有啥了不起,你不过是个泥鳅精。”
乌苏里汗凶恶的眼睛再一次变得温柔了一些:“你咋知道我是泥鳅精,谁告诉你的?”
牡丹也感到这个乌苏里汗可笑,跟自己一样幼稚:“你就是泥鳅精,还用谁告诉?瞅你的丑样,谁都会知道你就是个泥鳅妖精。”
乌苏里汗没有恼怒,反而笑眯眯的夸奖道:“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挺聪明。”
黑龙看到乌苏里汗露出那种憨态,觉得它很和善,说道:“乌苏里,我饿了,想吃鱼,你同意我把这些鱼拿去烤了吃吗?”他觉得叫乌苏里汗绕嘴,无意中把它名字最后的一个汗字去掉了。
乌苏里根本没在意,点点头:“好吧,拿走吧,世上有些东西天生就是给人吃的,鱼可以让你拿走,不过你得和我比比武艺才行,你敢到水里来吗?”
黑龙看了一眼舒缓的江水,毫无惧怕的样子,应道:“我可不会啥武艺,不过进水里倒没有啥不敢的。”
乌苏里哈哈大笑:“那就好,光说不练可不是爷们,那就来吧。”
说完,乌苏里那根乌黑的水柱旋转缩回江中,黑龙纵身一跃,没有溅起一滴水花,随着乌苏里钻入水中。
潜入水中,黑龙睁眼看去,这江水很混浊,也很深,江底是一层厚厚的淤泥,一条挨着一条的各种鱼密密匝匝的挤着、游着,鱼儿一见乌苏里,都知趣闪出一条水中通道。乌苏里此时已经变回原来一米多长的模样,它在前,黑龙在后,快速向江水的上游游去。
乌苏里回头问:“你个小黑孩,水性不错嘛,谁教你的?”
黑龙脑海中立即闪现出雪精怪的样子,答道:“是雪精怪。”
“雪精怪?没听说过。”乌苏里摆了一下头,表示不知道,又对黑龙说道:“上边有个老大的大湖,人们叫它兴凯湖,湖里有个蛤蜊精,专门和我作对,还欺负人,我和它斗了好多年,没斗过它,你要是帮我降服了它,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
“蛤蜊精?我没见过。”黑龙头一次听说,接着说道:“我降服它?可我不会武艺呀!”
乌苏里嘿嘿的笑了:“小小年纪,还挺谦虚的?你别装了,我都看出来了你会武艺,一定能降了它。”
“随你咋说,我不会武艺就不会武艺。”黑龙一本正经的表情。
游着游着,江水在眼前豁然开阔了起来,乌苏里放慢了速度,对黑龙说道:“这就是兴凯湖,蛤蜊精就在这里的一个什么地方。”
说话间,黑龙发现前边不远的地方卧着一个灰白色的壳,比他见过的最大的地窨子还大两倍,壳盖分上下两瓣,中间连着,正在一张一合的向外喷着一股股黑烟,周围的各种鱼一见到黑烟,纷纷惊慌失措,四散逃走,逃得慢的便惊恐万状的把肚皮翻到了上边,不再游动了。
不用乌苏里说,黑龙也知道这就是它说的那个蛤蜊精。乌苏里停止了游动,停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喊到:“喂,你这个成天欺负我们鱼的坏蛋,还在这兴风做浪祸害人呢?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少说大话,你跟我斗了这么多年,哪次你赢了?在这湖里我永远是老大,你就别作梦了。”蛤蜊精慢条斯理的嘲讽道。
乌苏里问黑龙:“咋样?你能降了它吗?”
黑龙摇头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我不会武艺,哪能打过它?”
蛤蜊精听到另有人说话,睁眼一看,见乌苏里身后有个黑孩,便嘲讽乌苏里:“老泥鳅,你可真有出息,让一个孩子来帮你,亏你想的出来。”
黑龙正犹豫着,不防被乌苏里推了一把,乌苏里只说了一个字:“上!”
黑龙被乌苏里推得闪了一个趔趄,插在耳畔的那根七彩羽毛被湖水的浮力飘了起来,黑龙眼疾手快,把羽毛抓在手,羽毛在水中晃动了一下,瞬间湖水掀起一阵巨流压向蛤蜊精,蛤蜊精的壳巨烈的晃动起来,顷刻之间,被急促的水浪翻了个底朝天。
乌苏里咧开长满胡须的嘴巴笑了:“咋样,你这个臭蛤蜊,我这小哥们还没出手呢,你就翻了吧?”
蛤蜊精借湖水的反力,使劲把自己的壳翻转回来,惊恐万状的问道:“你个小破孩,咋有这么好的武艺?我小瞧你了,这不算,咱俩好好比试比试?看我不把你当成一顿美餐,正好我现在肚子有点饿了。”
黑龙摆手推让道:“别,我可不会武艺。”
“别装了,这个老泥鳅跟我斗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把我翻个底朝天,来,你不打还不行呢,看我咋收拾你?”
蛤蜊精双眼一瞪,从大大的硬壳中伸出软软的手臂,嘴里念念有词,蚌壳随即在原地似螺旋浆似的飞速旋转起来,湖底积淀的厚厚泥沙掀起冲天的尘垢,整个湖里顿时乌烟瘴气,倾刻,湖水旋转起来,黑龙觉得自己突然失去自控能力,随着旋转的水涡飞快转动起来。
乌苏里吓处退后游去,它远远的躲开了。
刹那间,辽阔的湖水涌起排山倒海般的巨浪。
蛤蜊精的蚌壳飞速旋转着,黑龙也在浊浪中旋转着,虽然他冷不防的被卷入浊浪中,刚开始有些惧怕,稍许,他就在旋转中镇定下来。浊浪中他看不清任何东西,也失去了自制力,无意中他挥动手里的那根羽毛,向蛤蜊精划去,只见闪出一道耀眼的剑光剌出,滔天的浊浪瞬间被劈成一条深沟,一股浮力托着黑龙从这条水沟跃出水面。
蛤蜊精怎会轻易放过,它收回手臂,一个跟头也随后翻了上来,一边在后面追着一边狠狠的赞许着:“你这小崽子,还真有两下子啊。”
黑龙边回头边嚷道:“别追我了,你跟我小孩-----斗个啥呀,我不理你了。”
“想跑?没那么容易。今天我不跟你分个高低,我就没脸在这湖里混了。”蛤蜊精不容分说,仍旧穷追不舍。
湖水稍微平静了一些,黑龙没有发现自己竟然安稳行走在水面上,他觉得自己是在地上奔跑。乌苏里远远的浮游在水面,惊奇的看着眼前这追逐的场面。
黑龙在水面上跑累了,脚步慢慢的停了下来,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行走在水上,也感到万分的惊讶,他喘着气冲蛤蜊精摆手恳求道:“我不想----和你打,我也-----不会打,算你----算你赢了还不行吗?”
“不行,我非得和你一决高低。要是大家知道我连个小孩都打不过,我咋有脸当老大?”蛤蜊精态度十分坚决。
随即,它又上下掀动起蚌壳,一丝风也没有的湖面顿时又掀起巨浪,象一排大山似的压向黑龙。
黑龙没有还手的意思,他转身在浊浪翻滚的湖面再次开始奔跑,蛤蜊精仍然在后面穷追不舍,一排排巨浪追赶着黑龙,随时就要吞卷了他。
一眼望不到边的湖水再次波澜。
乌苏里心忽然软了下来,觉得让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帮自己不光彩,何况蛤蜊精那凶狠的样子,他认为这孩子今天凶多吉少,它不忍心,也不放心,便远远的跟在后面。
蛤蜊精见半天没追上,突然摇身一晃,把自己变成一条灰色斑点的鲟鱼,这种鲟鱼身材瘦削,在水里游的象一支离弦的箭,飞速的追上了来。黑龙忽左忽右的奔跑,身后的湖面上只是溅起晴蜓点水般的滴滴水珠,蝓蜊精在后边左划右游的追杀,诺大的湖面被蛤蜊精犁成了一条S形半米高的白色波浪。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蛤蜊精在辽阔无边的湖上一刻不停的追赶着黑龙。黑龙则累得体力不支,开始放慢了速度,身体摇晃了起来。
眼看就要追上了,蛤蜊精变成的鲟鱼张开了蟒蛇般的大嘴,一口把瘦小的黑龙吞进嘴里。
黑龙顿觉眼前一下子变得漆黑,手脚感到暖暖的,并沾着粘乎乎的东西,知道自己被蛤蜊精给吞了,他双眼一闭,明白自己这下子可填了它的肚子。
乌苏里也远远的看见黑龙被蛤蜊精吞进嘴里,心忽地好象沉进了万丈深渊,它突然后悔起来,真不该一时兴起,让这个孩子为自己白白的送了命。
蛤蜊精兴奋的正要嚼碎这个黑孩,突然它觉得嘴里象被一个利刃划了一下似的,突感一阵巨痛,遂又张开了嘴巴,不得不把到嘴的“肉”吐了出来。
复又掉进水里的黑龙感到意外,他睁开惊恐的眼睛看去,见一股殷红的鲜血随着自己吐出喷射出来。
蛤蜊精感到五脏六腑翻江倒海般扭转起来,它疼得翻滚着,回复到蛤蜊的样子,软软的手臂抽搐着,倦缩回蚌壳里,巨大的蚌壳渐渐萎缩着,突然间,一声沉闷的巨响,上下两片蚌壳猛的迸裂开,蛤蜊精哀嚎了一声,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随之,慢慢的沉到黝深的湖底。
乌苏里快速游到近前,冲蛤蜊精吐了一口:“呸,你这个混蛋,完蛋了吧,看你以后咋害人?”
黑龙遗憾的表情,替蛤蜊精感到惋惜:“我说过我不会武艺不会武艺,不和你打了不和你打了,算你赢算你赢,可你就是不听,唉,真拿你没办法。”
乌苏里兴奋的眨着一双小眼,眼睛里流露出敬佩的目光:“黑龙老弟,真有你的,把这么一个厉害的混蛋收拾了还这么谦虚,哎,让我看看你受伤没有?”
黑龙活动了一下双臂,晃了晃身体,浑身上下一点没有疼痛感觉。
乌苏里竖起短短的大姆指夸奖道:“厉害,真是厉害,你不仅没受伤,浑身连滴水都没沾,莫非你是个小神仙?”
黑龙仍然一副莫明其妙的样子,有些不耐烦的辩解道:“净瞎说,我哪是啥神仙,我根本不会啥武艺,我跟你咋说你才信?”

乌苏里看黑龙认真的样子,不再坚持,感激涕零的说道:“好了,你做到了,我也要做到我说过的话,得守信用才能让人服啊。”
“你说过啥,我咋不记得?”
“你真是孩子,你记得我说过,只要你帮我打败蛤蜊精,我就做你朋友,你上哪我跟就你上哪。”
“我要去找妈妈,你也跟我去?”
“那当然,我说话算数。何况帮你找妈妈,这么大的事我哪能不帮呢?”
“那好吧。”黑龙忽然想起“不对,不过你是泥鳅,只能在水里游,你咋跟着我?”
“黑龙老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虽然我是条泥鳅,但我会变人,只会变人,别的不会,不管是小伙还是老人,都会来回的变,等我帮你找到你妈了,我就回来。”
“回这湖里来当老大?”黑龙问它。
“蛤蜊精没死前,我一门心思要取代它当这湖里的老大,它一死,我忽然觉得当这个老大没啥劲,太招风,死的快,我看,还是当我的老泥鳅鱼活的轻松自在。”乌苏里有点百感交集,感慨的说道。
“那好吧。”忽然他想起什么事,着急的嚷嚷道:“哎呀,我差点忘了松花、牡丹、比金,还有我的小鸟---啾啾,他们一定在等我呢,快走吧。”黑龙到底还是孩子,忘性大。
“好的,你骑到我背上,这样我们能走的快点。”乌苏里催促道。
夕阳西下时,他们回到了那座平坦的岛屿。黑龙不知道,更没有查觉,他随乌苏里一走一回,竟然过去了五天时光。
见黑龙哥平安的回来,脸上淌着泪痕的松花和牡丹姐妹破涕为笑。
比金和啾啾也欢跳了几下。
不过松花和牡丹见黑龙骑着条大泥鳅鱼回来,感到惊奇不已。等黑龙跳下泥鳅鱼的背上时,她俩更被泥鳅鱼摇身一变,成了一个黑塔般的壮小伙子感到惊奇万分。
牡丹仰着头,惊讶的看着乌苏里问:“你个泥鳅精还会变人?你那丑样,还有这能耐?”
乌苏里不以为然的说道:“小丫头片子,别叫我泥鳅精,我有人名,叫乌苏里,我郑重的告诉你,只告诉你一遍,你要记住啊:丑的,不是坏的,也不是笨的。”
牡丹也噘起了红嘟嘟的小嘴,小手插着蛮腰,说道:“我也告诉你,我叫牡丹,别叫我小丫头片子。”
饱饱的吃了一顿烤鱼盛宴,到底还是孩子,松花和牡丹和乌苏里很快混熟了,看着他也不觉得那么丑了,正缠着乌苏里讲今天黑龙如何大战蛤蜊精的惊险故事。黑龙则躺在篝火映照下柔软的草地上,静静的听着乌苏里添枝加叶的给松花和牡丹慢条斯理的讲自己的“英雄”故事。他看了一眼比金在一旁津津有味的吃着它傍晚猎回来的一只獐,啾啾则安详的蹲在不远处一棵小树上打开了盹。
柔柔的夜风轻轻的拂着黑龙的面颊,他望着满天的繁星,心里思念着母亲,瞑瞑中他又梦见了母亲那已变得模糊不清但很慈爱的面容……。
一颗流星划过深遂的夜空,似一根火柴点燃了他心中的遐想……。
同一时刻,远在祜录部落的一间低矮的地窨子,佳玛站在那孔小窗前也在遥望着夜空,她也看到了这颗划过夜空的流星,瞑瞑中她感觉到了儿子黑龙此刻不知在什么地方同时和她看到了这颗流星,她在心底默默的坚信:这颗流星一定是儿子想念我而流过脸颊一颗滚烫的眼泪。
她回头看了一眼早已进入梦乡的3岁女儿,又转头仰望着幽静的夜空。她在心底默默地呼唤着:黑龙,儿子,你在哪里?此时,她的思绪飞到了空中,她希望此时的心灵能在夜空中和儿子黑龙相会。
天亮了,黑龙伸了伸胳膊,见松花和牡丹也睁开惺忪的睡眼,对她俩说道:“咱们赶紧吃点东西,该走了。”
松花问:“黑龙哥,咱们往哪走?”
牡丹抢着应道:“这还用问?跟着黑龙哥走就行呗。”
松花看了牡丹一眼,没被她的抢白而生气,温情的眼睛看着黑龙。
比金和啾啾也走了过来,它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齐看着主人----黑龙。
牡丹回过头来看乌苏里,见他还在草丛中酣睡着,上前踢了他一脚:“喂,老泥鳅,大懒虫,太阳都照**了,还睡?你这个懒样咋帮黑龙哥找妈妈?”
乌苏里揉着眼睛,有些恼怒的说:“你个小丫头片子,对大人尊重点。”
牡丹慎怒道:“让我对你这个老泥鳅尊重,想啥呢?”
乌苏里站了起来,掸掸沾在身上的草屑,回头看了一眼,漠不经心的说道:“你瞅瞅你们几个,一个个都是小屁孩,就我一个大人,如果遇到危险,还不得我站出来替你们挡着?”
牡丹不以为然的白了他一眼:“别先说大话,等真有危险时候,看你咋表现,到那时别拉稀就行。”
乌苏里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那微笑里含有**的自豪感。
黑龙和松花、牡丹三人依旧骑在比金的背上,啾啾站在黑龙的肩上,乌苏里则在前边引路。黑龙不知该往哪走,乌苏里也不知道应该往哪去,他们只是漠无方向的从岛子的最南端向北走去。
约莫走了两个时辰,前边出现一片看不到边不算太高茂密的阔叶林木,从那片树林传出一阵低吼声,这声音仿佛从地底下传来,非常恐怖,令人感到毛骨耸然,松花、牡丹姐妹俩吓得脸如白纸,她俩埋头偷偷看去,见乌苏里一动不动的站在前面,双腿不停的抖动,眼睛里写满了惊恐,她俩又抬头看了看黑龙,只有黑龙面无任何变化,只是有些木然。啾啾说了一句:“我去看看是啥东西。”话音未落,他们就见黑压压的一群黑熊冲出树林真奔他们而来。
乌苏里恐慌的脱口说道:“黑瞎子。”
黑龙见过这种凶恶的动物,他记得那个白龙小哥哥就是骑着一只这种玩艺,不过他记得这种动物在他们那有的叫熊,大多数的人叫黑瞎子。可是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黑瞎子,他倒是头一次。
他看见冲在前头的是三十多只身材硕大、膘肥体壮的黑瞎子,后面跟着二十多只比它们稍微小一些的,最后是三十多只幼崽,它们全都张着尖尖的嘴,浑身上下黝黑的毛发锃亮,凶神恶煞一般的冲过来了。
乌苏里的腿哆嗦的更厉害了,他不知该如何对付眼前这群猛兽。此时,他已经忘记了刚刚说过的豪言壮语。
松花、牡丹正在惊慌之即,忽然看到乌苏里高大的身躯突然变矮了,萎缩得和牡丹差不多一样的身高。
牡丹喊着:“喂,老泥鳅,你咋的了,咋变小了?你不是说有危险时为我们挡着吗?真是的,说话不算数。”
比金抬头对黑龙说道:“主人,你们快下来吧,看来只有我上了,这是个岛,我们是也跑不出去的。”
瞬间,那群黑瞎子把他们围在当中,松花和牡丹已经滑到地上,黑龙则在比金背上站了起来,对比金说道:“你一个对付不了这么多的黑瞎子,我和你一起上。”
比金轻蔑的看了一眼乌苏里,轻描淡写、有些视死如归般的对黑龙说着:“主人,别看你是小孩,可你不害怕,是男人就该象你这样,就要去战斗,哪怕明知是死,哼!可有些人就枉为男人。”
黑龙劝慰着:“别说废话了,我们上吧。”说着跳下比金的后背,站到了比金的前面。
几只个头大的黑瞎子试探着冲了过来,黑龙面无惧色,握紧一双小拳开始迎敌。一只黑瞎子仰起前身,双爪挠腾着,压向黑龙,千均一发之即,比金快速冲上前,也扬起双爪使劲抓向这只黑瞎子。
比金闪身冲过来之时,一不小心把黑龙挤倒在地,插在他耳畔的七彩羽毛掉落到地上,腰带也被撞得松开,那枝一直碧绿的冬青也掉下了,黑龙左手拣羽毛,右手拣冬青,一手握着一个神物,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正义凛然、视死如归。其实他不知道啥是死,也就没有了怕死的惧怕。他只知道面前出现啥,就得去全身心的去应对。
被比金扑倒在地的黑瞎子被激怒了,其余的黑瞎子也一窝峰的冲了上来,黑龙下意识的挥动手里的七彩羽毛和那枝冬青,让他自己和所有的人以及黑瞎子们都有没想到的是,只见两道弧光从羽毛和冬青中迸射而出,在他们和黑瞎子间的地上划出一条两米宽深深的沟壑,一下子将他们和黑瞎子隔离开了。
这么宽的沟壑壮年的黑瞎子是能跃过来的,但黑瞎子们被那两道弧光震慑住了,不再敢往上冲了。它们蹲坐在沟的那边,目不转盯的望着他们。
他们就这样和黑瞎子们隔着沟壑久久的对峙着。
太阳渐渐的西沉,微风轻轻吹起,在这蓝天白云下,在这空旷辽远的江心岛子上,镂刻成一道别具一格的风景。
夜色垂下,黑瞎子们无奈的走了,它们消**影的时候,那条深深的沟壑慢慢的合拢上了,复原得与先前一模一样,没有一点痕迹。
乌苏里惊讶万分,十分敬佩的望着黑龙,竖起大姆指夸奖道:“黑龙老弟,你果然是了不起的小神仙。”他特意在神仙面前加了个“小”字。说话间,他咳了两下,又恢复到黑瞎子来之前时的高大身材。
牡丹鄙视着他,嘲讽着说道:“啊,原来你是这种人啊,有了危险就变成孩子,没有危险就是个大人,你----你真不愧是条老泥鳅,又鬼又滑,你---可真有出息啊?”
乌苏里尴尬着“嘿嘿”的笑了几声,觉得脸颊有些燥热,故意转移话题说道:“咱们快走吧,快点离开这个黑瞎子岛。”无形中他给这个平坦的江心岛子命了个名。
松花对乌苏里说道:“你打仗往后退,可你倒挺有学问的,给这个岛取了一个名,依我看,你呆过的江,干脆叫乌苏里江得了。”
乌苏里慌张的摆手:“松花,牡丹取笑我,你也取笑我?我只不过是随便说说,你们别当回事,再说,我哪有资格给这个岛取名啊。”
啾啾催促道:“得了吧,你们别扯淡了,磨牙玩啊,咱们快走吧,趁天黑咱们快点离开。”
不长时间,他们来到了江边。
江水虽然平缓,但很宽阔,乌苏里告诉大家:“注意,这条江水好深啊。”
啾啾灵巧的飞过江面,回头望着。
乌苏里为刚才胆小而愧疚,他想挽回一下自己的面子,便自告奋勇的说道:“比金,你只能驮一个人过江,你就先驮黑龙过去吧。”
牡丹看着乌苏里,嘟着小嘴说道:“你的意思是你驮我和松花姐过江?少来吧你,这么深的江水,我可不敢让你驮着,我怕你胆子一小,把我扔到江里,那我不欧吧了?”
黑龙说道:“这样吧,比金,你驮牡丹先过,我和松花让乌苏里驮过去。”
牡丹爬上比金后背,比金试探了一下江水深度,便慢慢的开始游。
乌苏里叮嘱道:“比金,慢点游,小心点。”说完,摇身一变,把自己变回一米长的泥鳅,黑龙扶着松花,骑在乌苏里的脊背上,顺利的游到了江对岸。
黑龙回头望了一眼这条在夜色中汩汩流淌的江水,脑海中闪现出大战蛤蜊精的情景和与黑瞎子对阵时的危险场面,自言自语道:“松花妹妹说得对,咱们就把这条江叫做乌苏里江吧。”
其实他们应该逆江而上,不应该越过乌苏里江而下,他们只是漫无目的走着。
但不管怎么走,走对也好,走错也罢,黑龙心中的方向永远是明确的,那就是去找妈妈。
妈妈是他唯一的方向座标,尽管他寻找的路走的不对。
他们随着这条奔腾咆哮的江水顺江而下,日上三杆的时候,他们来到了江边的一片空旷的草地,周围是一眼望不到边莽莽苍苍黛绿色的树林,头顶的蓝天飞翔着数十只苍鹰。
黑龙觉得有些累了,他拍拍比金,对大家说道:“累了吧,歇歇吧。”
草地上盛开着五彩缤纷的花朵,上百只各种各样的蝴蝶在花丛中不停的翻飞,牡丹眼睛一亮,央求松花道:“松花姐,我们去捉蝴蝶好吗?”
松花也被眼前迷人的景象吸引住了,高兴的点头答应道:“好啊,姐带你去捉。”
黑龙躺在草地上,不一会儿,手臂上、脖颈里爬上来几只蚂蚁,爬得他痒痒的,坐起来,好奇的开始抓起了蚂蚁。不过他没有把抓到的蚂蚁弄死,而是抓一只放掉一只,上来一只,再抓再放。一只小灰兔被嘻嘻哈哈的松花、牡丹姐妹惊扰了,快速掠过黑龙眼前,谁知它没有继续往前跑,反而停住了脚步,转过身试探着跳到黑龙跟前。
黑龙趴在草地上,和这只小兔子静静的对视着,兔子端详着眼前这个黑瘦的孩子,那双眼睛分明在问:你是谁,在这干嘛?
一阵婉转的叫声,小兔子回头看去,远远的看见兔妈妈在树林中召唤着自己,冲黑龙扮了个鬼脸,转身跑进树林。
乌苏里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瞅瞅挂在天上的火球一样耀眼的太阳,摇着手中的一枝树叶,没用,根本没有风,自言自语的嘟囔道:“咋这热呀,唉!做人真遭罪,真不如当我的泥鳅呢,我看我这会儿还是变回泥鳅吧,钻到江里才凉快。”说完,摇身变回泥鳅,倏地一下钻入江水中。
黑龙复又躺下,身边就是滔滔的江水,耳畔塞满了江水哗哗的奔流声,眼睛望着蓝天,耳朵听着滔滔的江水,渐渐的有了些悃意。这时,一条碗口粗的花斑毒蛇蠕动着爬到他的身边。
黑龙眯着悃倦的眼睛看了一眼,他没看出毒蛇身上的花纹,还以为是乌苏里又上了岸来找他玩耍呢,他转过身又睡了。
松花清楚看到了这一幕惊险的场面,她在长白山下的人参王国时就见过这种蛇,她知道这条蛇是巨毒蛇,人一旦被它咬了一分钟就会死去,无药可治,她失声的惊叫道:“黑龙哥,有蛇。”话音未落,黑龙的右手腕已经被毒蛇狠狠的咬了一口。听到松花的惊叫声,乌苏里、牡丹和比金、啾啾都疾速的围拢过来。
黑龙右手一扬,毒蛇被他甩进江里,顺着湍急的江水游走了。
乌苏里快速变回小伙子的模样,不容分说,抄起黑龙的右手腕,对准毒蛇的牙印,用嘴使劲吮吸起来,他要把毒液吸出来。
松花和牡丹急得眼泪顿时流出眼角,松花抽泣着对乌苏里说:“这条蛇毒性大,只要一点点就会把人毒死的,黑龙哥-----。”
乌苏里没有停歇,仍旧拼命的吮吸着。黑龙看了看松花和牡丹,又看了看比金和啾啾,脸色有些灰白,吃力的说到:“我……我…..不能……死,我还没找到…….妈妈呢。”
也许是情急生智,啾啾猛然想起插在黑龙腰际的冬青,它清楚的记得老椴树说过的话,更清楚的记得主人每次遇到危险都是用冬青化解了危机,它说道:“牡丹,快摘一片冬青叶,用嘴嚼碎,敷在伤口。”
牡丹摘片冬青叶,嚼着,立即抹到黑龙右手腕的伤口上,松花见有几只瞎蠓在黑龙头顶盘旋,知道它们闻到了血腥味奔来的,就拨下黑龙插在耳畔的那支羽毛轰赶着它们。
奇迹出现了,黑龙的脸色开始恢复,慢慢的有了血色,黑紫的嘴唇也逐渐出现红润。
乌苏里仍然不停地在拼命的吮吸着,吸一口吐一口,吐在草地上的血是一滩滩酱紫色的。
过了好长时间,黑龙觉得头不再那么沉了,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伸出手轻轻的拍拍乌苏里的后背:“乌苏里大哥,我觉得好多了,不用再裹了,你也歇歇吧。”
乌苏里好象没听见,仍然在裹吸着,等黑龙使劲抽出手臂时,乌苏里才抬起头,这时大家发现,乌苏里早已经是热泪满眶。
傍晚时分,黑龙的体力已经完全恢复了,他们围拢在一堆篝火旁,默不作声,都有在回想着白天发生的惊险一幕。
他们正在沉闷着,这时一句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黑龙,你在这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哇。”这声音吸引了大家,都惊奇的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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