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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六郎写完,皇上的脸上隐隐露出笑容,走到六郎身边,拿起信签,细读起来:羽翰兄台鉴:弟景俯首叩安,惊闻兄屯兵贺兰,北临党项,东接契丹,南比大宋,未知兄作何构想?若为称霸天下,三面临敌,此非兵家所赖之势。故而弟冒昧揣度,兄实未想逆宋,但因朝廷使者与兄不睦,故伺机观望。 夫千古英雄者,当以万民福祉为先, 如古之大禹。 兵戎金鼓, 当为护黎民性命,保百姓安居为旨。而非为一己之荣华,一姓之尊严。今党项李氏,弃陇地百姓于不顾,为裂土封疆, 擅起烽烟,势必使万家涂炭, 此时正乃兄建功立业之良机。兄用兵娴熟,韬略无双,若能归宋,必可立不世功勋,平西定北,保万民安乐,则兄挺正义之师,名垂青史,何故踌躇?兄雄才远虑,必不需弟叨扰多言。 本欲亲往贺兰拜谒, 怎奈弟偶染微恙,特亲书此签,以血为墨,以示弟心之诚,待兄凯旋归来之日,弟若侥幸残喘,必登楼眺望,长亭远迎! 请代致令妹安好。 弟景再叩 皇上看罢, 长吁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折叠起信签,问道:“延昭,你看谁去下书,胜算较大?” 六郎费了精神用了体力,以血代墨写完这封信,早就累得气息奄奄,他实在是虚弱的支撑不住,加上腹中饥饿,觉得头昏眼花,说不出话来, 眼光扫过旁边小几上的食物,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更觉得饥肠辘辘。见到六郎咽口水的样子,上了年纪的王延龄不禁起了怜悯之心,看着和自己孙儿一般年纪的六郎,再想想自己那整日里喝酒赛马,赌钱召妓的孙子们,暗暗叹了口气。悄声对杨业说道:“将军有子如此,真是前世修来之福。 更何况将军有七个!真是让人又羡又妒!” 杨业和王延龄本无深交,突然听他说这样的话,心里不免诧异,嘴里谨慎地说:“王老丞相,杨景顽劣不化,至今还涉嫌主谋谋杀王怀一家,老夫早就将其逐出宗籍了,何来前世之福?” 皇上扭过头对杨业说:“杨爱卿,念在延昭写信有功,朕就枉法一回,你待会儿就携延昭一同回府吧,只是有一点,他不得离开天波府,如果传讯,必须即刻前来。否则以逃狱之罪论处” 杨业心里一动,刚想跪下谢恩,忽然想起赛花的嘱咐:对待皇上说的话,要三思而后答! 杨业迟疑片刻说道:“陛下,臣愿陛下以大宋律条为准,无需法外施恩,臣说过, 杨景已被逐出杨氏家谱,陛下不必因为臣的缘故刻意照拂” 皇上听见杨业这么说,冷冷一笑:“杨爱卿未免也太刻版了吧。既如此,将杨景还押” 六郎痴痴地望着父亲,听到父亲说的话,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子,理智上知道爹爹是对的,杨家佘家几百口人的身家性命应该比他一个人重要的多。 可是感情上。。这是从小敬爱崇拜的父亲。。如今如此决绝地说,他是杨家的败类,不是杨家的儿子了。。这。。怎么受得了?他看着父亲斩钉截铁的样子,甚至怀疑爹爹真是这么想的,否则怎么能说的如此干脆? 六郎觉得刑部大堂上的百般折磨他都可以坦然处之,可是被自己亲生父亲误解冤枉则是。。如此。。的难熬。。要是娘或者竹竹在就好了,她们至少会找出理由来安慰他。。六郎心神震荡,再也挺不住了,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六少爷,六少爷,你醒醒” 六郎觉得有人在叫他,还有两只柔软的手在替自己洗漱,先是擦身,然后又洗头,洗脸,最后,一把软毛细刷子伸进六郎的嘴里,轻轻地扫过每一个牙齿,刷子上蘸了一股薰衣草混合着薄荷香味的水,六郎顿时觉得口腔中一股清凉芬芳直冲心肺,混沌的头脑渐渐清晰起来,六郎睁开眼睛,皎洁的月光正射在床头,六郎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哪里, 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很饿。。
“云梦,皇上让咱家给送过来,写劝降信有功,这是赏给他的东西”“李公公,您受累了,是吃的吧,正好,省得我下厨去做了”“不是,都是些用的使的” 云梦翻看着一只盖了明黄绫子的大筐,上面是一只暖炉,下面放着几条被单,和几件睡衣,接着翻出了一大一小两只酒壶样的东西,“皇上也真是的,人都这样了,还能饮酒? 送两只酒壶做什么? 还有只这么大个的” 李公公笑道:“云梦,你也不怕人笑话,这两只壶的价值比所有物件都高,这可是皇上用过的东西。 去年皇上偶感风寒, 就用的它们” “啊”云梦连忙仔细端详,果然这是两只银胎镏金壶,上面还镶着不少宝石,豪华奢侈。。 那只小点的肚子园园,细弯的壶嘴很长,看样子可以放在枕边,让病人用嘴吸允壶的长嘴来喝水,如果是流食,也可以用它吃。云梦点点头:“这个正需要,让他坐起来吃饭几乎不可能” 又拿起另一只大壶,这只壶足有两尺长,壶嘴是直的,很粗,也是银胎镏金壶“这也是皇上的赏赐?煮水用的?” 李公公笑得前仰后合 :“哈哈,云梦,你可。。你可。。千万别用它煮水。。这是皇上生病,起床不便时用的。。皇上的。。夜壶”
‘娘,这件事孩儿只能和您先说,我怕爹爹想不透其中的奥妙。。‘ 赛花一边亲手调着蛋花糯米酒酿,一边微笑着看着四郎, 在她眼里,这个英武的青年还是当年那个聪明倔强的毛头小子,还是最爱吃自己做的酒酿的面如冠玉的小四!“说吧,朗儿,你爹今天进宫议事去了,咱娘儿俩说多久悄悄话都行”“娘,我和嫣嫣这回到麟州,虽然时间紧迫,只待了一天, 可是这一天收获很大! 娘,孩儿怀疑王家被烧死的消息有诈!” “哦,” 赛花把手里盛着酒酿的白花小瓷碗放在四郎面前,用小银匙轻轻搅动了一下,说道:“原来你们是去找王家!为什么要自己偷着去呢? 告诉你爹,也没什么不可以呀。 王怀大哥是咱全家的恩公,你去打探他的实信儿,是好事一桩啊!瞧你,这十几天一定吃了不少风霜,又黑又瘦!还得照顾嫣嫣,要是告诉我和你爹,好歹也派几个随从一块去!快把酒糟喝了,娘刚才亲自下厨特意给你做的!从小你就爱吃这个!” 四郎知道母亲的叨唠会持续一会儿, 娘对他,尤其是每次出远门回来总是这样,且要叨唠一会儿呢。而这时候和娘说天大的事,她也听不进去。 于是四郎微微一笑,不再说话,端起小碗,用银勺盛着酒糟,香香地享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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