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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郎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呜咽的笛子声,簌然惊醒,这笛声虽然吹得响,却总是断断续续,一声高,一声低,如同气力不足, 六郎睁眼一看,就见竹竹小脸通红,鼓着腮帮子,正在努力练习吹自己那根质地极硬的翡翠制成的潇湘短笛! 一般笛子都是竹子做成,空腔回鸣,十分适合做管乐器,可是翠玉这类东西要把他们锉成空腔本已极难,更不可能有回声的效果,要想吹好必得内力充沛,还要收发自如,六郎这根笛子本是他用来练习内功的一个工具,后来他功力强劲,炉火纯青,就把它纯粹作个乐器了。。没想到不会武功的竹竹竟然真的把它当笛子吹 . 五郎曾经替她做了一根翠竹笛子,平常大家听到的笛子声实际是竹竹用那根笛子吹的。
“竹竹”,六郎睡了一觉,心神清爽, “昭圃后面有一小片园子,上面结有好多葫芦,今年秋天我不在,不知有没有人收摘它们?”竹竹眼圈一红,说道;“六郎,我替你摘了几个,现在还晾在你的书房外面,其余的好象自己掉下来了,六郎,你当时在水牢里, 我们哪还有心思摘葫芦?”“竹,那葫芦以后可能是我大宋的决胜武器呢,不过,我现在要用它们给你做个东西,给我拿一个来,好吗?”竹竹点头,命绿珠去取,时候不大,就见绿珠拿着一个小葫芦回来,六郎用手肘支撑着想起身,可是前胸后背的鞭伤稍一牵扯,竟然撕心裂肺的疼, 他张大嘴,大口深吸气,竹竹见状,赶忙过来,用细嫩的肩膀扛在六郎半撑起的后背上,一面用手抓了几个大枕头,垫在下面。 六郎感激地看看竹竹,说:“累坏了吧,等过几天, 我的腿不疼了, 我一定背着你去爬灵山最高峰” 竹竹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强忍着没说出于成说的话,沉寂了片刻说:“六郎,我不要你背着我爬灵山,只要能天天看见你,我就满足了,哪怕是天天伺候你我也心甘情愿”“怎么会,竹竹, 我又不是不能下床,哪用堂堂的郡主殿下伺候?”“六郎。。你。。你。。”竹竹吞吞吐吐,想了半天,看见六郎有些疑惑的眼神,才缓缓问道:“后天较场点兵,六郎你当真随军做幕府?我想去求求曹驸马,他是通情达理之人,你的伤这么重,怎么能随军出征?何况哪里有不能骑马的将军?”六郎的眼睛里突然闪现出多日不见的明亮光芒:“竹竹,永清防线只有我最清楚,能救边陲百姓于水火,我应该去,古时候的孙膑双膝受刑后站不起来,他不也一样坐着小车指挥若定,决胜千里?何况我过些天就会好的.” 竹竹默默无语,伸手接过绿珠手里的葫芦地给六郎“都怪我,一时气愤,烧了你的防御图” 竹竹忍不住泪水,大滴大滴的泪珠开始慢慢滑落。
躬政殿里,早朝正在进行,“皇上, 这杨景虽然没有通敌之实,可烧了粮仓,私用皇家仪仗却是众目睽睽下干的,皇上就这么把他派出去做幕府军师,岂不是把大宋律法视作儿戏? ” 黄国臣以铁面著称,果然是死抠刑律不放。 潘美,傅龙等人心里暗暗发笑, 看你杨业,赵德芳怎么说。 皇上本想不提,含糊其辞就算过去了。 可是没想到,今天一上朝,就收到开封府的奏折,又有三百穷人聚集开封府求米, 心里正想先压下这个折子,等大军明日出征后再行处理 。 没想到,直肠子的黄国臣竟然直捣要害。皇上心里气闷, 要是按他所奏,就得仍将六郎拘在刑部,等都结案,才能开释,那怎么能让他出征? 心中正在盘算如何找个借口让六郎随军离开京城再说, 就听老臣曹彬出班奏道:“陛下,杨景之罪,当然得审明结案,扫北大军也确实用得着他,不如这样,让他带罪述职, 在军中派人监押看管,一切按未结人犯处置,只不过是在臣的扫北大营罢了。” “那怎么行? 要是他越狱,半路跑了,怎么办? ” 曹彬还没说完,韦修就大叫起来,“哎, 韦大人, 杨家还有杨将军夫妇及四五位公子小姐加上下人百十口人都在京里,难道不够他顾忌的吗?嘿嘿” 皇上心里松了一口气,还是姐夫曹彬懂得自己,不觉冲着曹彬微微一笑。。“那就派黄卿作副监军,并监管杨景吧”

六郎非常吃力地用右前臂和上臂**刻刀,在葫芦上加工,竹竹心疼地几次要他停下,六郎不理, 依旧专注地工作,变形的手指上滴下的鲜血混着额上的汗水把白色的被单弄湿了一大片。好不容易完成,六郎脸上露出微笑,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说:“竹竹,这个叫做葫芦丝,是云南昭通府特产的乐器,我曾和一个南方的商人学会的,今天勉强做一个给你,留个纪念,这个好吹得多”
汴京城北大较场,旌旗飘舞,鼓声飞扬,五万精兵正在集结,烟尘滚滚,马蹄杂沓,较场周围还有上万围观的百姓, 皇上的銮舆已经到了,八王也是一身淡黄锦缎礼袍,外披团龙披风,头上是紫金王冠,显得神采昂扬。曹彬身穿大红帅袍,内着黄铜金丝铠甲,在太阳光下金光闪闪,夺人二目,皇上笑着对八王说:“瞧瞧,皇姐夫平常就象个小老头,如今一打扮,真有些当年曹大将军的虎威呢” 正说着,就听西南角上一阵喧哗,一队骑兵在两名英姿勃勃的青年将领带领下疾驰而至,身后迎风舒卷的大旗上红底白字写着斗大的杨字,骑兵军容整齐,威武彪悍。 皇上对八王说:“嗯,杨家练出的兵果然不同!” 骑兵入列后,大郎杨昙,三郎杨晃分别下马,来到阅兵台上参见皇帝。 最后,一乘四轮轻便马车驶进了较场, 车子很朴素,没有花纹和装饰, 也没有旗帜和卫兵跟着,孤零零地就像乡下人坐的车一样开了进来。此刻,包括杨业,潘美等人在内的朝官们也都一一到齐,排列在点兵台上。。。
灰色的帆布篷车停在点兵台前,车帘轻挑, 先跳下来的是两个带刀侍卫,接着有两个仆从模样的人抬下一个椅状轮车,上面坐着的人虽然身材颀长,但是非常清瘦,简直可以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两个仆役几乎是架着他站起来,一步一挪双脚基本没沾地,全身的重量全压在仆人身上,一身白色素袍,背上披着白色的披风,被风吹起,更给人单薄的感觉。 他头上没带盔,身上没着甲,只有一根五寸宽的牛皮腰带系在腰间。即便如此,仍然流露着英挺俊逸。。脸上的颜色是苍白的,两颊眼窝深陷,笔直的剑眉和高挺的鼻梁把脸上的坚毅和不屈宣泄得淋漓尽致。微露的上齿紧紧咬着下唇,看得出他强忍着剧烈的痛苦。 每‘走’一步,身子就摇晃一下,随即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人们定睛一看,原来他的双手手腕上还坠着一根精铁打造的细链铁镣, 围观的百姓 和军兵一片哗然,当他在仆人的架持下走过时,东面的龙虎军精锐骑兵突然整齐地翻身下马,每个骑手单膝跪地,齐声高呼“六少帅珍重!”。 六郎点头向他们致意,却说不出话来阻止。接着路过的是曹彬将亲率的中军骑兵--虎威骁骑军,这些骑兵到没擅自下马跪拜,却齐齐地举起手中的刀枪,向六郎致意。六郎依旧点头还礼,本想举手招呼,可是那包着层层白帛的手实在是抬不起来。。。其实这些兵都是当时和六郎同甘苦,死守汴梁城时的兵卒,对六郎那是别有一番感情的。。皇上的脸色越来越沉,眼睛里闪着一丝荫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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