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人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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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国臣接过圣旨,心里又惊又怕又失落,惊的是皇帝真是够……这种羞辱人的招数也想得出,怕的是万一刑场出了差错,或者是万一杨府出来……京城大乱……可是干系非浅,失落的是监刑的正差竟然不是自己这个堂堂的刑部尚书,而是一个礼部尚书卢多逊,自己和他平级,却做他的副手……
六月六日,民间百姓俗称的“龙晒衣”,习俗上是出嫁的媳妇们回娘家的节日,京城汴梁格外的热闹,尤其是集市和教房一带。当然热闹的另一个原因,是皇榜……皇上御旨,今天在教房街东头的宣德门广场,惩罚投敌嫌犯,而这个嫌犯还大大的有名,就是前靖远大将军,杨门第六虎杨延昭。更要命的是,这是个汴京城连三岁孩子都知道的人物。尤其是女孩子们,谁不知道这个有名的美男子文武全才,而且人品极好。
不到午时,宣德门的广场早已戒备森严,从刑部通往宣德广场的大街早已岗哨林立,京城中十万禁军严阵以待,布下天罗地网。
卢多逊坐着绿呢大轿,心里七上八下,这是搞什么名堂,让自己监刑,却又没有说是什么,而黄国臣的人却忙忙碌碌,难道有什么诡计?
想起昨天杨业的话,卢多逊心里稍微踏实一点:“卢大人,您千万拿稳,秉公办事好了,六郎,……他也会拿稳的,您千万不要意气用事,毁了前程。老夫已经严令天波府,明天禁府一天,任何人不得擅离半步”
六郎心里明白今天怕不会有什么好事,一早上,狱卒都在唧唧咕咕,切切私语,还有人来量自己的身材。不过他并不多想,暗自下定决心,任你千招万式,我自成竹在胸……
一个姓罗的老狱卒走过来,轻轻对六郎说:“爷,您……是好样的,不过,这回……是……唉,别说了,爷,给您吃了这个吧,这叫虞美人,听说大食国叫罂粟花,吃了它,一会儿,您不会太痛苦……老朽是……瞒着上面,偷着给您弄来的”
六郎看了一眼那白瓷茶碗里的虞美人,淡淡的笑意浮现在脸上:“用不着,谢谢你的好意”
瞿天雄看看几个得力的手下:“这一回,要做得天衣无缝……万无一失……”
人群哄的一声,像炸开了锅的马蜂,蜂拥着挤到宣德广场的前面,要不是有禁军弹压,早就挤到刑台上了
女人的尖叫声响成一片,大人们忙不迭地捂住自己小孩的眼睛。
六郎觉得眼前是黑色的,他看不清自己周围的人,只看见一团团的马蜂踪在自己被拉成一字形的大腿旁,指指点点,“真的吆,杏花……真是通敌”“果真和契丹公主睡过,砸死这个臭不要脸的”“皇上对杨家也太宽容了,证据确凿,就该凌迟处死,还磨蹭什么?”“长这么帅,心这么黑……
劈头盖脸的烂菜叶,臭鸡蛋,石灰面,甚至……还有大粪汁,当这些东西砸在他一丝不挂的身体上,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六郎咬破的下唇已经没有了知觉。黄国臣看看呆若木鸡的卢多逊,只好自己出马,大声喊道:“诸位百姓,静一静,不要激动,陛下说了,犯人虽然投敌证据确凿,但是念其毕竟有过旧功,当今万岁慎刑仁慈,只是小惩一下,给他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黄国臣看看仍在发呆的卢多逊:“这个是从波斯国学来的,是他们教育品行恶劣之纨绔子弟所用,杨犯除了私通北辽郡主,还屡次狎妓嫖娼,造成军心混乱,更恶劣的是曾率军兵糟蹋民女,造成多人失踪,晋州民女班婕纾被逼为娼,自尽身亡,此等禽兽不如之人……”黄国臣看看四周,鸦雀无声的人山人海,都屏住呼吸注视着。他一挥手,刑吏抬上来一根碗口粗细的大木杠,在木杠正中,有一根竖立的手腕粗细的木棍,削得十分光滑,顶端是园头,大约一尺来长,接着刽子手们抬来铁球,铁链,一桶驴皮胶,还有一笸箩鸭子毛。众人不知道要做什么,寂静无声地看着。
黄国臣心中焦急,难道要引蛇出洞,竟然无效?“来人,给杨犯尝尝波斯国坐木杠的苦楚”

六郎的心咚地一下,好像突然停止了跳动,他看着那根丑陋的木棍,心中甚至希望自己立刻死去,木杠被移到自己的身体正下方,那木杠上的光滑的、檀香木的棍子像一柄利剑直立着。卢多逊看着成大字型绑在刑架上的六郎被吊索缓缓地往下放,突然涨红了脸,大叫:“住手”
行刑的军兵停住了缓缓下放的绳子。黄国臣拍拍卢多逊的肩膀,“老卢,别这么激动,我去看看犯人这个时候是不是想招了”
黄国臣来到六郎面前,用手里的判笔托住六郎的下颌,往上一抬:“怎么样?六爷,看看你身下的这根棍子,它一旦进入你的身体,可就不是棍子了,是毒蛇!滋味不好受啊,要不就把皇上要的东西交出来吧,老夫冒着杀头的危险去给你求求情,免了你坐木杠,怎么样?”
六郎苍白满是汗水的脸上呈现的是愤怒,他睁开眼睛对视着黄国臣似笑非笑的目光:“黄大人,你身为刑部,这是法外私刑……”
“嘿嘿,你还把自己当作朝廷命官?对付朝廷命官不许动用私刑,但是对付十恶不赦的投敌犯人……什么好用就用什么。”黄国臣说罢,悄悄贴近六郎的耳边:“大将军,你不是骑马很习惯么?今天让你骑木驴,不过,嘿嘿,这个可比骑木驴难受多了,说老实话,这玩艺儿,不光波斯有,这不就是我们大宋用的‘绞肠’吗,哈哈,一会儿让人抬着木杠游街,老夫已经关照他们,特意从天波府和南清宫前面走……怎么样?还不想说?老夫可没那么多耐心!”
“卑鄙!无耻!”六郎瞪大要喷火的双睛,对着黄国臣凑上来的脸啐了一口,黄国臣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手一挥,吊绳猛地松下,两个握住六郎双腿的刑卒对准了直立的木棍,自己却闭上了双眼。
一声凄厉的惨叫像给人头攒动的喧闹广场劈头浇了一大盆冷水,霎时整个挤满围观者的宣德广场鸦鹊无声,人们的脖子如同提线木偶,抻得老长,眼睛瞪得老大,目光都集中在刑架上。
忽然围观的人群像两旁闪开,如同潮水像两侧翻滚,两个刽子手抬着那根碗口粗的木杠,走下刑台,前面还有开道的铜锣,后面跟着怀抱鬼头刀的军兵。六郎**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绑绳,连双手也是自由的,可是他似乎却不知道如何让自己摆脱痛苦,两手死死抠住从双腿间穿过的木杠,身体不住地颤抖,人们已经看不见木杠上那根直立的光滑木棍了。六郎的双脚上被绑着两个铁球,两腿被铁球的重量拉得笔直,他上身也僵硬笔直地挺着,尽管每一块肌肉都在抖动,脸色简直比阴曹地府的厉鬼还要恐怖,惨白中透出青色。
敲锣的刑吏每敲一棒锣,就厉声对六郎喝道:“叛**犯,快招怎么私通敌国公主?”
六郎咬紧了牙关,冷汗像暴雨一样从身体的各个毛孔往外涌,看六郎不说话,两边的刑吏就用水火棍敲打他脚上悬挂的铁球,六郎随着铁球的晃动,身体剧烈地颤抖,两行殷红的血水从大腿内侧缓缓流下,流过铁球,一滴一滴砸落在黄土地上,绽开一朵一朵红色的菊花,可是没有人注意这些小小的红色菊花,愤怒的民众已经群情激昂:“打这个卖国贼……”。
有个青年人甚至蹿上来,俯下身,猛地往下很拽六郎脚上悬挂的铁球,只一下,六郎的头猛地扬起,大张着嘴喘气,喉咙里冒出如受伤豹子般的吼叫“苍天……”。刑吏将驴皮胶一道一道刷在他**的身上,同时高喊:“卖国投敌,大家恨这个叛徒的就往他身上贴鸭子毛”
六郎的头脑渐渐地混沌,身下的闷痛也越来越剧烈。粘在身上的鸭子毛也越来越多,正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忽然耳边响起一声炸雷:“先去天波府,再到南清宫”六郎就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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