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遇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六郎屏住呼吸,静等时机,天上一轮圆月,渐渐地躲到浓云之中,只留下清淡的余晖,地面漆黑一片,台州城头上不得不点起火把灯笼,还是太亮了,六郎暗自思忖,用挠钩爬墙进城恐怕不行……
正在想主意,一眼瞥见身边的芦苇,顿时高兴起来。与此同时,几滴大雨点吧嗒吧嗒地掉在六郎的脸上,随即几秒钟之内,瓢泼大雨倾盆而至。六郎一猫腰,潜入水塘旁的小河,手中拿着一把芦苇,他就着雨势,悄悄地潜到了护城河的边上,大雨很冲,把人们的视线完全阻隔。等下了护城河,人整个缩进水中,他把一根最粗的芦苇叼在嘴里,仰面朝天,用双臂轻而无声地划水,神不知,鬼不觉,只一炷香的功夫,已经游到城墙边上。上次六郎就注意到,台州城有两面是临水的,像很多江南泽国的城池一样,台州也有两座“水门”,护城河一直到城墙根下。借着滂沱大雨的掩护,顺利地摸到了城墙下埋在水中的铁栏杆,他试了试,发现那铁栏杆很密,难以钻过。沉思片刻,六郎掏出匕首,轻轻地挖旋那块固定铁门的墙砖,城砖之间使用黏米熬制成的米浆拌上粘土填充,可以将各块城砖紧紧地连在一处;他将这块城砖四周的泥灰浆都挖松,然后握住城砖,双手较力,往下一掣,那块城砖就连着铁锁一起从城墙被挖了出来。六郎随即推开铁门,钻进了城。回手又将墙砖塞回原处。
六郎发现进入城墙以后仍然是一条小河,顺着小河慢慢地游动,看清两岸上是鳞次栉比的买卖店铺,正端详着,忽然一阵急促的船桨打水声由远而近, 他急忙闪到一处黑暗的角落,就见面前河汊处驶过一排六只大船, 每只船上都盖着油布,周围还有五六十个手执大斧的喽罗兵。六郎心中疑惑这船是干什么用的。看那船吃水极深,似乎装了什么很重的东西,他再次潜到水中,依旧口衔芦苇呼吸,暗暗尾随大船前行。
游了好一会儿,六郎发现自己来到一个大湖里,那些船只泊在湖岸边,岸上火把通明,上百个兵士正在匆忙地搬运,他悄悄靠近,顺手摘了一片宽大的芦苇插在头顶的发髻里,将身体掩藏在一条船的黑影中,紧紧贴住船帮,露出头,深吸一口气,侧耳倾听岸上人们的谈话……
“快点,快点!”一个喽罗头目吆喝着。
“队长,运完这些还接着运吗?”
“当然,将军说了,今天山上的所有余粮要全部搬回来,给那几十个留山望哨的弟兄留出口粮就成了。”
“这都搬回来,要是宋兵攻城不就麻烦了?”
“哪那么多废话!宋兵?就凭杨家那个毛头小子带了一千来人?借他个胆子也不敢攻咱这台州城。何况,龙军师说了,几天以后,咱们就正式起兵伐宋,招募新兵,扯旗北进,得有足够的军粮不是?”
六郎听得暗暗心惊,这船上都是粮食!难怪南易箫劫持军粮,攻占台州,原来不仅想占山为王, 还要举旗北伐?
不一会儿,粮食运完,那六只大船再次启动,六郎赶紧潜入水下,悄悄离开。游了不久,六郎感觉头顶上光线变暗,于是浮出水面,探头一看,不远处就是岸边,漆黑寂静,似乎是个野渡,他游过去摸上岸来,惊奇地发现自己好像在谷底。略一思索,顿时明朗,原来这台州城不是个平地,刚才那个粮仓的码头地势甚高,实际上是个小山岗,而这里地势较低。六郎上得岸来,朝着隐隐有灯光的方向急速飞奔,片刻,就到了一大片貌似民宅的地方,六郎提气运功,跃上屋脊,寻找比较大的宅院,街上巡弋的不是通常的打更人,倒是一队队带刀挎剑的兵丁,看来这些民宅确实像是任道显所说,已经被喽罗兵霸占。
六郎看见一个大院落里还亮着灯光,就朝那个方向奔了过去,这是一个五进的大宅院,影壁、垂花门、大堂、花厅、内堂和后花园应有尽有,难道是以前的州衙?
花厅里还亮着灯,隐隐传来谈话声。六郎悄悄地溜下房梁,蹑手蹑脚靠近窗户,侧耳细听。
“军师,你可查清那日城里失火是怎么回事?”
“回将军,是一群武林中人干的。可惜,他们武功了得,弟兄们没能拦住他们。”
“哼,要不是这里失火,军心大乱,我们那天就已生擒了杨景那小娃子。”
“南将军,你这可太小看那个杨家六小子了,那天那阵势,本军师也见到了,你们上万人居然拦他不住,到底有多少弟兄死伤在他的枪下?恐怕将军你还没数清楚吧?”
“你这是什么话?要不是失火和那帮黑衣人,就是十个杨景累也累死了他。”
“将军,恕属下直言,你不是大宋的对手。要想杀了狗皇帝赵光义,首先大宋杨家将这一关你就过不了。”
“哼,照你这么说,那娥华的大仇就不报了?”
“嘿嘿,南将军想报仇,也应该找个帮手,北辽兵强马壮,要是南北夹击,姓赵的决不是对手。更何况,当年国主李煜赐死令兄,夺了本该属于将军的国色天香周娥华,南将军应该找他报仇才是。”
“龙军师,你不是我南唐故人,不知情,请你不要在此信口开河。娥华是奉姐姐周皇后遗命入宫的,不是李主相逼。再说我与李主后来已成莫逆之交,此时他妻女沦落,作为换命朋友,我不出头谁出头?”
“好个忠臣义士!既是如此,将军您就应该考虑和北辽联手,否则你永远是个草寇,成不了大气候!”
“住嘴,北辽乃外族蛮夷,你竟然要我效仿人人唾弃的败类石敬唐?拱手奉送了燕云十六州?”
“属下话已至此,将军看着办!”门砰地一声开了,六郎急忙躲闪到旁边堆柴火的耳房中。心里疑惑,看来这南易箫和自己的军师不合,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个军师自称属下却对他如此倨傲无礼?
正在思衬,耳房旁边一窗之隔的伙房又传来说话声,听来是一男一女,男的似乎武功不弱,压低声音说话,女的好像不具什么高强的功夫,六郎内功精湛,侧耳运功细听。
“老蔡,你的人不要轻动……你们很好……真没想到这回南来能见到你……真是……”女的说。……这声音似乎有点耳熟……
“小主人,我是想寻找二少爷,怕他……落入……遭了赵官家的毒手……想给老主人保留一条血脉……不想……误入南营……”男的说。
下面的话听不清楚了……两人开了柴门向后院走去,六郎把头贴上耳房的小窗,恰好看见走在前面的女子回过头来等那个叫‘老蔡’的男人,六郎借着她手中的烛光,不经意地看了她的脸一下,顿时大吃一惊!那女子分明是换了女装的梁俊平!脸上那块讨厌的胎记历历在目,绝对不会错!
六郎脑袋嗡的一声,心中暗骂:“该死的杨泰,让你看着他,怎么让他溜出来了?不好!他既能到此,莫非真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多加小心总是没错,要赶紧回大营,但愿不会出事。想到这里,六郎溜出柴房,翻上屋脊,直奔城外飞奔。可是到了城下,才意识到如不潜入河里,就得天明开城门才能出去。六郎此刻又困又乏,饥肠辘辘,但是为了早点回营,只好再次下了护城河,潜水游到原来那个铁栏杆处,照着来时所作,出了城下水门后,把墙砖复位,然后又抓起河泥将缝隙填满,才趁着月色昏暗,一口气跑进了天台山。一进山,六郎就加快了速度,将绝世轻功运至十成,穿山越岭,无奈他一天一夜都没进食,昨晚大雨瓢泼之中力拆水门,耗费了大量体力,几十里山路堪堪走了一个多时辰。回到营中时,天还没亮。
一进帐,六郎劈头就问杨泰:“俊平在哪?”杨泰满头雾水,睁大眼睛:“不是在六哥你的帐中睡觉吗?”
“你自己去看!”六郎露出少有的怒容,拉着杨泰就往自己帐中走。
进了中军寝帐,就见一个人躺在简易床榻上,蒙着头面朝里而卧。
杨泰立刻来了精神,说道:“六哥,你看,那不是他?”
六郎抢步上前,一把掀开薄被,就见四五个大枕头骨碌碌滚落下来,接着一个人形的纸板也掉了下来。
六郎冷笑道:“杨泰,你怎么说?”杨泰扑通跪在地上,大叫:“六哥,我可真是冤枉,我是亲眼看他睡着了才离开,中间我还回来好几次察看他,都见他一动不动,还是原来的姿势,鬼才知道他什么时候溜的?
“你呀,就是脑袋缺根筋。要是个活人,怎么可能睡觉的姿势几个时辰不变?”
六郎说完,看着杨泰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气又乐,吩咐:“快去传令,拔营。”
“六哥,我们今天就攻打台州吗?”
“谁说攻打台州?我是说情况有变,要换地扎营。”
六郎布置了任务,视察了全营,除了俊平和他的坐骑不见了,其他毫无异样,再就是发现自己画的图样少了一半。六郎心中疑惑顿起,现在就等着京城四哥的回信,才能对这个梁监军作出判断。

一天未眠未食,泅水加上暴雨,浑身上下是一身泥汤,从小就爱整洁的六郎觉得难受无比,趁着众人收拾辎重、拆帐篷的空当,独自一人来到紫凝谷最隐避的山涧处洗浴。
山里的初春凌晨,还是寒风刺骨。六郎来到涧边,先用树枝枯木搭成一个架子,升起篝火。
脱光身上肮脏的衣裤,先把它们洗净,晾在篝火上,将准备换上的干净衣物也搭在树杈,六郎解开发髻,一头扎进清澈见底的山涧中,尽情地洗涤身上的污浊。
天上的月光已经十分暗淡,东面山峰的顶上隐隐露出几点鱼肚白,看来喷薄的旭日就要升起。
这点黎明前的曙光混着没完全退却的月色把涧水映得一片银白。六郎挽好发髻,仰面躺在涧水中,惬意地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黑影从对面崎岖的小路上飞跑下来,身上的衣衫破碎,连滚带爬,看到这里的篝火,四下张望了一下,没见人影,立刻窜了过来,扑到篝火前,伸出冻得通红的小手,放在火堆上方烤,并且来回跺着双脚,身上没着外衣,单薄的内衫破着几个大洞,看来是被树枝、岩石划破撕烂的。阴暗的光线下这个小小的黑影竟然就是梁俊平!
他烤了片刻,看见树枝叉上搭着几件衣服,用手一摸,好几件都是湿的,一件白色的外袍却是干的,拿过来披在身上,顿时觉得暖和多了。伸手敛紧衣襟,无意中发现袍子的袖口上绣着花,就着半明半暗的曙色仔细一看,吓得他差点叫出声来,那团图案赫然是一只展翅欲飞,气势昂扬的雄鹰!大宋南征剿匪军统帅的标志袖章。下意识地抬头四下张望,就见银白色的山涧里,漂着一副健美结实的身体,曙光下,颀长的身材,扁平的小腹,发达的胸肌,凸凹的臂肌轮廓清晰圆润。鼓出翘起的喉结上面有棱有角的下颌,黑暗中外形高挺笔直的鼻子,宽阔的额头,虽瞧不清脸孔,仅凭这侧影,也可以看出这副躯体的主人是多么的俊朗英武!
“啊!”再一次差点大叫出声,赶紧闭上双眼,小手捂住嘴唇,头扭向别处。过了几秒,忍不住又回头,偷偷用手遮住眼睛,从指缝里看向溪流之中的人体。 这回不等看清楚,就听见身后松涛狂涌,骤然大风刮过,隐约的腥臭气扑鼻而来,伴随的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令人所有的毛孔全部收紧,汗毛直立!
俊平惊恐地睁大眼睛,可怕的噩梦又重演了。刚才还有一个山头就到达扎营地点时,为了加快速度,他抄了个山间近路。万万没想到的是,一进山林,那匹桃花马就昂首嘶鸣,踯躅不前,夹马肚子,马鞭子抽,怎么都不管用,好不容易缓慢地迈步,谁知一不留神,桃花马仰天长啸,四蹄乱刨,左甩右晃,这匹本来温顺的马竟然把它的主人愣甩了下来,然后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
俊平再爬起来时,就看见远处密林中跑出一只斑斓猛虎,停了停,便向他走来。俊平不及多想,脱掉外衣挂在树上,吸引虎的视线,急忙往回跑,慌不择路,摔滚了无数个山坡,内衣被刮得七零八落,直到滚下溪涧旁的那个山梁,看见这堆篝火,才惊魂初定。不料,这只虎竟然寻踪而来。
俊平还算清醒,急忙躲在篝火后面,那只虎虽然对火稍有畏惧,但也许是饿极了,仍然前爪直立,作势欲扑。俊平哇地大叫出声,说时迟,突然两只强有力的大手一把把他瘦小的身躯拉过来,登时一个英挺修长的身影挡在了他的身前!
俊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本能地伸出双手紧紧抓住六郎的腰。就在这时,那只大虎张开血盆大口,虎视眈眈地盯着六郎,仿佛觉得这个身形优雅,肌肉健美的青年会吃起来更香。它鼻子里突突地喷着难闻的热气,伏下头,后身翘起,看样子是在蓄势待发。人们常说的老虎有三招,一扑二咬三扫尾,看来这第一招已经是箭在弦上。六郎身边既没有枪,也没带剑,快速环顾,只有架在篝火上的几根长树枝,急忙抽下来,擎在手中。俊平这时才回过神来,慌忙脱下自己刚才披在身上的六郎的帅袍,给他披上。那只虎两只前腿交替地抬起,放下,六郎见状,一把推开俊平,说道:“你快回营。”谁知用力过猛,俊平本来又瘦小,他站立不稳,倒退了几大步,扑通一声跌坐在涧水边上湿漉漉的野草丛中。
等到俊平费力地从草丛中爬起来时,就见那只猛虎左扑右窜,六郎则施展轻功,上下腾跃,一人一虎走马灯似的缠搅在一起,身形都是迅猛凌厉,快如闪电,那只猛虎还不时地打着响鼻儿,像是在发“虎威”。从远处看,就见晨曦中,扬起的尘土足有三丈高,伴随着震落的松枝,荡起的野草,不时传来阵阵地动山摇的咆哮声。烟尘中,黄褐色的庞然大物左奔右跳,前爪扑,后腿刨,似是对猎物的不驯服震怒无比;一袭白衫在烟尘中时而飘飞,时而轻舞,轻盈宛若凌空白鹤,迅猛恰似展翅雄鹰……
俊平吓得张大了嘴,想哭却哭不出声来,想去营中叫人,可是这里是深谷偏僻之处,大营离此还有一段距离,一来一回不一定来得及,最让他不想离去的是,他怎么能放心让六哥独自一人与虎相搏?心中绝望地想,万一六哥力气用尽,被虎吞噬,自己也就走出草丛去奉献虎口。
六郎这边,由于没有称手的兵器,十分吃亏。不敢用树枝木棍击打老虎,怕的是一击不死,反而惹恼了老虎,使它更加疯狂。六郎运起轻功,和老虎周旋,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老虎力竭,那时再伺机下手。他这轻功有个名字,叫作“云天堆雪十八式”。这路轻功要求练得踏堆雪而无痕,攀奇高比云天,故此得名。六郎自幼聪明而且悟性极高,师从著名华山隐士陈抟,学得极顶轻功和剑法。实际上,六郎的轻功是天波府内任何人不能望其项背的,只是他未曾出仕,不为人所知,朝野之中皆以杨二郎为轻功第一高手,称之为“大宋神鹰”。今天六郎把这云天堆雪十八式发挥得淋漓尽致,耐着性子和老虎慢慢周旋,那老虎却越来越不耐烦,开始不停地甩出那又粗又硬的尾巴,不间断地低沉狂吼,震得周围松海林涛也回声连连。一时间,尽管怒极,却奈何六郎不得。
忽然间,老虎偷眼瞥见草丛中瑟缩着的俊平,它虽是畜牲,倒也颇有头脑,立刻放弃了与六郎的缠斗,直向俊平扑来。六郎一见,暗叫不好,左手的木棒照定老虎**就是一击,这一下,他用了十成力道,木棒打在老虎后臀上,闷响一声,折为两截,断裂的部分斜着飞了出去。老虎吃痛,扭转头来,狂叫一声,张开大嘴,露出两把尖似钢刀的大虎牙,直奔六郎面门而来,六郎此刻可以清楚地看到虎口中猩红的巨舌,还有舌下残留的上一个牺牲品的肉渣!一股令人恶心的腥臊气息扑鼻而来,六郎不及多想,纵身腾空而起,右手中的木棍照定老虎张开的大嘴直插下来,左手十指萁张,指向老虎的双睛。借着身体下落的速度和体重,就听嘭的一声响,木棍全根没入老虎巨口,穿破喉咙,深达脖颈。六郎急忙收回右手,险些连手臂也一起陷入虎口。与此同时,左手也点上了老虎的眼球。
这只百兽之王此刻躺倒在地,七窍流血,身体,尾巴和四肢兀自扭动扑打,挣扎了好一阵儿,才气绝身亡。六郎四下环顾,寻找俊平的影子,就见他蜷缩在草丛里,呆呆地看着这骇人的一幕,六郎心中涌起一丝怜意,拍拍身上的灰尘,运息暗调经脉,神定气闲地向俊平走来,又恢复了潇洒儒雅的神态。
“出来,没事了。”六郎声音极其平静,仿佛从未发生什么事似的。
“六哥,我……我……”俊平慢吞吞地站起来,手足无措。他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子,惊罹,恐惧,感激,紧张,惶惑,羞涩应有尽有。
“私自出营,你去干什么了?”六郎脸色严肃,声调却还平缓。
“啊,六……六……哥……你……早回……来啦?”俊平突然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加上桃花马不知去向,那行囊里还有给六哥的图稿呢。这可如何解释呢?想到这儿,不由得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嘴唇颤抖,黄豆大的泪珠在眼眶中滚了几滚,最终还是抑制不住,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见此情景,六郎有点后悔话问得急了,想起来他实际是个女儿身,虽然行事诡秘,让人生疑,但任何女孩子经历今天的生死悬于一线,怎能不心生委屈?就连他自己想起刚才一幕也是后怕万分……
“好了,平弟,回去休息,换换衣服,今天我们拔营!”
“今天……就……拔营……?”俊平好像很吃惊。
“怎么?有什么不妥?”六郎注意到他脸上的异样,仔细地凝视着俊平的脸,那张脸仍然表情平淡。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